第28章
第 28 章
裴宥禮貌地對着傅百川伸出手:“你好。”
傅百川覺得渾身都別扭,但還是出于禮節握了上去:“你好。”
天吶!
他真的長大了,以前的他那麽怕鬼,現在的他竟然可以跟管理那麽多惡鬼的鬼頭頭握手诶!
他真的好棒!
裴宥目光在言晏和傅百川之間逡巡了幾下,點頭道:“那警察就快來了,我就先走了。”
他看向言晏:“韓盼娣的魂魄我就帶回去了,安仁私立中心舊校舍那幾個小鬼,小黑和小白已經去抓了。這個月還有10天,言晏,任重而道遠啊。”
言晏皺着眉追問:“前輩,既然陰司知道那個療養院裏有被縛靈的生魂,為什麽不直接把事情解決了?”
裴宥懶懶道:“說到底是陽間事,我們陰司若是插手管了,靈署那群老小子會對陰謀論的。你估計過不了多久也該接到通知了,好像叫什麽……鞍山療養院?”
傅百川:“?”
裴宥道:“這事兒挺危險的,那個小兄弟雖然靈眼通達,但畢竟不是玄門中人,就盡量別湊熱鬧了。”
傅百川:“……那個鞍山療養院,好像是我爸之前投資的項目,就讓我跟着呗,甲方視察工作名正言順的。”
言晏忍無可忍:“怎麽哪哪都有你家的産業。”
傅百川笑嘻嘻道:“沒辦法,有錢嘛。說不定以後我努努力還能把言克宏的虹躍收購了給你玩玩呢?”
言晏還沒說話,就聽裴宥道:“那如果這位百川小兄弟一定要去的話,不如提前做點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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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我也沒說答應他去……”
裴宥一個閃身,竟然是直接從床邊移動到了傅百川面前,擡手握住了傅百川的頭。
傅百川只感覺一股涼意從天靈蓋滲透到了腳趾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幾秒鐘之後。
裴宥收回手:“好了。”
傅百川壓抑着自己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現在也可以跟言晏一樣讓鬼聞風喪膽了嗎?”
裴宥伸出一根手指頭擺了擺:“不能。但是你更抗造了,輕易四五只厲鬼弄不死你。難得見我這個小師侄有什麽朋友,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了。”
傅百川:“……”
技能點終究還是點到防禦上了。
外面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裴宥道:“得,警察來了我也該走了,你別忘了在這個月29日結算任務之前把鞍山療養院的事情給處理了。”
言晏颔首:“你慢走。”
裴宥倒也不用走的。
就像他突如其來地出現一樣,他突如其來地消失在了房間裏。
傅百川精神有些恍惚:“你這後臺還真硬啊,閻王都管你叫師侄。”
言晏嘆氣:“是師父太交際花了,這個也認識那個也認識。”
傅百川摸了摸下巴:“不過這個閻王看起來倒是跟西游記裏那個很不一樣吼,而且也沒什麽架子。”
言晏點頭:“小黑和小白……也就是黑白無常也跟電視劇裏演得不一樣,他倆長得也很好看。”
傅百川:“比我好看嗎?”
言晏:“……”
言晏:“不要雄競。”
說話間,警察已經魚貫而入,禮貌地請言晏和傅百川離開現場到警察局錄口供。
傅百川在旁邊聽言晏給警察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是不勝唏噓。
言晏不可能把鬧鬼的事告訴警察,只能挑挑揀揀删删改改地說出來一部分真相,反正塑料布上殘存的指紋可以坐實藏屍的罪名,這件事最後牽扯的需要被法律制裁的活人也即将被捕入獄了。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傅百川慢悠悠地走在言晏後面,感慨道:“言哥,跟着你混,這麽快就二進宮了。”
言晏擡眼看着遠處的夕陽:“沒事,這是我接手的第二個委托,我也是二進宮了。”
傅百川道:“我心裏還挺難受的,站在客觀的角度,不論是蘇淼、梁兵還是婁翔,都罪不至死,只是在韓盼娣身上施加了一點小小的惡意。”
“韓盼娣的父親家暴、酗酒、重男輕女,但是如果不是韓盼娣在那天回了家、如果不是梁兵扔了韓盼娣的資料迫使她再次向家裏要錢、如果不是婁翔執意尾随加深了韓盼娣父親的怒氣,也許韓盼娣那天就不會死。”
“她說不定現在已經考上了心儀的大學,用貸款交了學費,在學校靠獎學金或者勤工儉學努力讀書,擺脫了讓她窒息的原生家庭遠走高飛。”
言晏輕笑,聲音卻不帶一絲感情:“他們都沒想殺死韓盼娣,但是韓盼娣的确是死了。”
“你倒也不至于這麽難過,韓盼娣不是把他們都殺了嗎?”
傅百川怔了怔,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情緒:“言哥,你的思想很危險啊,以暴制暴是不可取的。”
言晏在他身前幾步遠的地方,沒有回答。
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殘陽一片血紅,給言晏清瘦筆挺的背影也鍍上了一層橙紅色的暖光。
傅百川沒忍住,開口道:“那你呢?”
“如果你找不到言克宏害死你母親的證據,你也會像韓盼娣一樣,不計一切地親自動手嗎?”
言晏頓住腳步,淡淡道:“我什麽都知道。”
傅百川沒有說話。
言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回頭,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折射着天光,顯得他的瞳孔一片冰冷:
“如果我想讓他們死,沒有必要親自動手的。傅百川,有些事情你沒必要知道,別再追問了。”
傅百川還想說什麽,言晏嘆了口氣,無奈道: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放心,我有分寸。”
傅百川:“你說有就有吧。”
傅百川福至心靈:“不對啊,什麽叫我沒必要知道?在安仁私立中學的那個晚上你不是跟我講得挺開心的嗎?”
言晏:“……”
言晏別過頭:“睡迷糊了。”
為了防止傅百川再追問,言晏轉移了話題:“那安仁私立中學裏的鬼怪也清除幹淨了,你準備什麽時候把那裏重建一下?”
畢竟挺黃金的地段,買那麽大一個廢棄學校,估計要花不少錢。
傅百川笑嘻嘻地多走了兩步過來攬住言晏的肩:“不搞學校了。”
這些天來言晏對他的勾肩搭背也基本上免疫了,就沒躲開,皺着眉不解道:
“那準備幹什麽?”
傅百川摸了摸下巴:“還沒想好,不過已經确定會把韓盼娣的事改編一下,做一個大型的密室逃脫,然後再整個電影院,空出來的地方添點別的,改成一個受衆群體是青少年的大型商場。”
言晏:“……是擔心死過人的學校再次當成學校啓用會有很多家長介意嗎?”
傅百川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她應該留下更多的痕跡,讓更多人知道她的故事和聲音,不只是為了她。我……哎呀是老板我想怎麽搞就這麽搞,你問那麽多幹嘛!”
言晏愣了兩秒鐘,笑了:“你還挺善良。”
傅百川冷哼:“我要是不善良會忍你這麽久?天天嘴裏說不出一句好聽話。”
言晏:“先吃飯吧,我餓了。”
傅百川:“瞧瞧,之前喊你吃飯你還推辭,現在都學會主動提了,以後還得了?”
言晏:“……”
傅百川:“在宿舍那兩天我快寡淡死了,走走走涮火鍋去!”
吃完飯之後,言晏執意要回自己的公寓,傅百川在把他送回去之後也跟了上來。
兩人輪流洗了澡,坐在沙發上一邊晾頭發一邊查資料。
傅百川擺弄着浴袍:“言哥,你家的浴袍我穿有點小。”
言晏:“我買的均碼。”
傅百川:“怪不得,我身高比平均值還是高很多的。”
言晏:“愛穿穿不穿脫了。”
傅百川:“真的嗎?”
言晏:“……”
言晏道:“說正事,那個鞍山療養院的事,你知道多少?”
傅百川沉思道:“是挺有年頭的一個療養院了……當時是我爸投資的項目,做得還挺好的,結果前幾年發生了天災。鞍山那邊暴雨導致山體滑坡加泥石流,療養院沖塌了一半。”
言晏蹙眉道:“有人員傷亡嗎?”
傅百川道:“有。”
他端起桌子上的水跟自己和言晏各倒了一杯:
“這件事我記得格外清楚就是因為這個。氣象局是預測到這場天災了的,所有人都被家屬或者工作人員接走撤離了,除了一個老企業家。”
“我爸還挺敬重那位老企業家的,在這件事之後還自責內疚了好久。當時工作人員請那位老企業家上車的時候他執意不肯,說兒子準備去德國,正好是那天的航班,會順路接上他一起去。”
“工作人員也聯系了那名老企業家的兒子,兩邊溝通了之後就留了兩個陪護人員和老企業家在這裏等着。”
“後來,那兩個陪護人員看情況不對跑了,沒帶上那個老企業家,老企業家就死在了這場天災裏。”
言晏聽完皺眉道:“就不能到安全區等他兒子嗎?”
傅百川搖頭:“不知道,據說老人家抱着欄杆死活不撒手,要等他兒子,就跟中邪了一樣……”
說道中邪,言晏和傅百川對視一眼,目光皆是一凜。
傅百川張了張口,聲音艱澀:“那個裴閻王,為什麽讓你接這個委托啊?”
言晏端起傅百川倒的水喝了一口,低聲說:“他說在鞍山療養院發現了縛靈禁術的痕跡”
“韓盼娣的事情也還沒結呢,教給她移厄術的人到底是誰裴主任還在審。”
言晏把杯子放了回去,摘下眼鏡疲憊地閉上眼:
“鞍山的事,盡快啓程吧。”
安仁私立中學舊校舍的副本結束啦!後面的都是主線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