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一朵美膩的白蓮花
好一朵美膩的白蓮花
童書突然大叫一聲，猛地轉開了臉，害怕地緊緊閉上眼。
葉歆遙在她的衣領處揪出來一根頭發，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童書向後趔趄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葉歆遙的手，心悸不已。
一時之間，兩人相對無言。
童書心中危機感不斷響着警報，眼眸微晃，完全不敢正視葉歆遙。
就怕被問起這麽晚了沒在房間，幹什麽去了。
也擔心葉歆遙是不是發現什麽了，不然怎麽會這麽晚還在這裏。
她死死咬着發白的唇瓣，焦灼的情緒就像是沸騰的熱水，根本掩蓋不住。
葉歆遙欣賞了會她的不安和焦躁，像是看了一場好戲，唇角勾出滿意的弧度。
杯子落在茶幾上，在安靜的空間發出尖銳的一聲脆響。
就好像一只手陡然拉緊了童書的心弦。
她宛若驚弓之鳥，瞳孔瞬間皺縮，警惕地盯着葉歆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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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葉歆遙随時都有可能跳起來暴打她一頓似的。
葉歆遙這樣的大小姐怎麽會做如此粗魯的事。
她歪了歪腦袋，沖着童書露出一個精致的猶如計算機做出來的特效一般的完美笑容：“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
把從童書衣領上拿下來的竊聽器裝進口袋，葉歆遙走了兩步，忽然回頭：“你也早點休息吧，最近氣色看着很差啊。”
“本來皮膚狀況就不太好，如果再不護膚的話，再晚就沒救了。”
她分明是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的，但童書絕對從她的語氣和眼神中感受到輕蔑和不屑，甚至看不起的信號。
長久以來埋藏在內心的自卑和不甘瞬間激蕩，她咬着牙瞪着葉歆遙遠去的背影，幾乎按捺不住想像狗一樣撲上去幹脆咬死葉歆遙算了的沖動。
但她不能，因為她不敢。
她不敢和一直嫉妒，但心裏其實很仰望的葉歆遙對上，更不敢不管不顧地就這麽直接離開葉家。
但童書內心裏不願意承認她的膽小。
她不斷催眠自己，還沒到攤牌的時間，還是再忍一忍。
看着葉歆遙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之上，童書松出一口氣。
胸口傳來陣陣刺痛，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在葉歆遙的挑釁下竟然毫不自知地一直憋着氣。
差那麽一點，就把自己憋死了。
童書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氣息逐漸緩和，這才擡腳往回走。
哪料到腳腕一軟，竟是直接栽倒在地，慌亂之中碰倒了茶幾上的杯子。
冰冷的咖啡盡數倒在她懷裏，“嘩啦——”杯子滾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童書吓了一跳，她慌張想站起來，手心正好按在一小塊碎片上，鑽心的疼。
眼淚當場就掉了下來。
“可惡！”看着手心滲出來的嫣紅血液和衣服上髒兮兮粘膩膩的咖啡，童書一陣羞惱。
葉歆遙一定是故意的，她怎麽能這麽欺負自己。
仗着自己是大小姐，随便給別人難堪。
她坐在地上，委屈的直哭。
邊哭邊嘟囔：“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出生比我好一點，如果是我生在葉家……葉歆遙，你別太得意，遲早你會遭報應的，我一定會把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全部還給你的。”
可她竟然也沒仔細想，葉歆遙除了家世比她好外，各方面也比她優秀的多，更沒想過，她所抱怨的忍氣吞聲，其實根本想不出來幾件具體的事——如果真要說的話，大概都只是她的臆想。
……
“訂婚？”顧老爺子震驚，眯着眼睛看向顧景深，“你提出來的？”
在顧家當家人面前，顧景深收斂了所有的傲氣和戾氣，乖巧地搖頭：“當然不是。”
“那你是又做什麽了？”顧老爺子也聽過小孫子的那些糟心事，勸過。
不過現在的孩子和他們那時候不一樣了，勸不動。
好在小孫子其他方面都挺優秀，比起其他老朋友的孫子，商場上算是有頭腦的了，其他不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但未來的孫媳婦，莫不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不然怎麽突然提出這要求？之前不是因為上學的緣故，甚至不願意在公開場合提起兩人已有婚約的事嗎嗎？
顧老爺子越想越覺得自家孫子肯定又幹什麽混帳事了，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招惹什麽不幹不淨的人了？是不是找到葉家小丫頭跟去了？”
“景深，我可警告你，葉家那小丫頭，跟你可不一樣，人家是正經姑娘，你可別把亂七八糟的事帶到她眼前去。”
“你要是欺負她，幾年後我下去了，都沒臉去見我那老朋友。”
“爺爺，您說什麽呢？”顧景深挨着老爺子坐下，不滿地撒嬌，“你孫子怎麽就不是正經人了？”
他臉上帶着孫子該有的親密但卻不越矩的笑臉，讨好又不谄媚，還帶了幾分恭謹，輕輕晃了晃顧老爺子的胳膊，逗得老人家舒心地笑了。
“你呀！”倒是沒再追究他是不是真的犯什麽錯了。
在老爺子看不見的角度，顧景深眼底閃過一抹不耐。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束縛了腳踝的老鷹，無法自由自在地翺翔天空，甚至還要為了取樂主人而做一些不願意的事，就像是賣藝賣笑一般。
這也是他極度想要反抗婚約，厭惡葉歆遙的重要原因。
只可惜，他現在羽翼未豐，沒法掙開腳上的鐵鏈，就只能用和葉小姐的妹妹在一起的這種小手段，表達自己的不滿。
逗笑了顧老爺子，又整理好了情緒，顧景深這才把葉歆遙受到騷擾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還要不漏痕跡地抱怨一番：“這麽點小事，也要興師動衆。”
“糾纏？”突然插進來一道低沉性感的聲音，顧景深擡頭，看到年齡和他差不多，但比他大一輩的小叔，雙手插兜倚靠在樓梯扶手上，“有多久了？”
顧景深搖頭：“不清楚。”
“你媳婦的事你都不上點心，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顧老爺子拐杖狠狠在地上點了點，恨不得敲的是孫子的腦袋。
“爺爺。”顧景深聲音帶了幾分孩子氣，捏着顧老爺子的胳膊，笑嘻嘻道，“我跟她本來就沒什麽感情，我要上學，還要去公司，哪來的時間和精力關注那麽多。”
顧老爺子眼底閃過一抹失望。
他對這孩子實在沒辦法了，也就懶得管了。
聽說葉家小丫頭長得漂亮，氣質好，人也優秀。
希望這孩子年齡大點，就能被掰回來，知道葉丫頭的好，好好對人家。
顧老爺子瞪了顧景深一眼，對上一雙玩世不恭的眼，搖搖頭，轉頭看向樓梯口的顧肅，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滿意和驕傲：“你怎麽下來了？”
這是他的小兒子，叫顧肅。
從小就在國外生活，後來順理成章照料着海外市場。
這段時間休假，回國來看看他這糟老頭子。
比起孫子，小兒子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天才至極，也是他這一生的驕傲。
顧老爺子心裏眼裏都滿是疼愛，但同時也有憂愁。
這眼看着都步入而立之年了，怎麽還沒個對象呢。
當初這婚約本來也是想給他的，畢竟他是見過葉家那小姑娘的。
長相出衆不說，品行禮儀更是端莊典雅，又聽話又乖巧，雖然只說過一句話，但一眼看上去也喜歡的很。
只可惜一個越洋電話過去——
沒得商量，直接拒絕。
這才便宜給了孫子。
都以為他在國外已經有情況了，沒想到真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還是孤身一人呢。
該不會是……那方面不行吧？
可千萬不要諱疾忌醫啊。
顧老爺子心裏擔心死了，琢磨着什麽時候請家庭醫生過來給仔細做個全身檢查。
顧肅坐在兩人的對面，一雙大長腿交疊，修長的手放在大腿上。
擡頭的姿勢讓他的下颚線收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輪廓，更顯英俊帥氣。
他掀開眼皮：“什麽樣的人？仔細說說？”
顧景深對這個同齡的小叔沒什麽忌憚，但到底也不親近，規規矩矩回答：“沒仔細問，聽着不像是什麽好人，也不知道怎麽招惹上的。”
他語氣裏多了些嫌惡：“小叔問這個幹什麽？”
顧肅交換了一下上下腿，舔了舔嘴角：“看到底是誰這麽大膽，敢動我顧家的人。”
“什麽就是顧家的人了。”顧景深臉上劃過一抹嫌棄，“這不還沒訂婚。”
“就快了。”顧老爺子白他一眼，看向桌上粉嫩嫩的紙袋子，一臉疑惑，“這誰買的，買的什麽？”
“不是買的，是葉伯母做的，說葉歆遙也參與了，非讓我帶回來的。”顧景深不滿，“家裏也沒人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小東西，真麻煩。”
顧肅忽然站起身，拿過來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才小心打開。
包裝袋裏面是一個圓形的小鐵盒，再打開才是心形的小餅幹。
餅幹小巧精致，略厚，中間還嵌了一顆榛子。
盒子剛一打開，濃郁的巧克力和草莓味就在屋子裏蔓延開。
明明不喜歡甜食，但顧肅聞着這味道卻一點不覺得膩，只覺得甜津津的。
就像是那日看到的那個人。
他嘴角噙着笑，緩緩捏起了一塊巧克力小餅幹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小口。
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甜，更多的是濃郁的奶香。
餅身酥脆可口，咬一口都往下掉渣。
是真的意外的好吃。
顧肅吃下去之後，唇角還又往上翹了幾分。
顧景深看的驚奇：“小叔，你還喜歡吃這個？”
想到先前看到的那抹纖瘦的身影，顧肅舔了舔嘴角，看起來意猶未盡。
深邃的五官，冷硬的面部線條都掩藏不住他眼眸裏的柔軟，他捏緊了鐵盒子：“你不想要，就給我吧。”
“……”顧景深看着就覺得甜膩，随意擺擺手，“好啊，小叔。”
一臉嫌棄，恨不得把葉歆遙也裝在鐵盒子裏，一齊送給顧肅。
顧肅仔細蓋好蓋子，将所有的香甜氣息都封鎖在了盒子裏，打算拿回去獨自慢慢享受。
劉嬸在圍裙上擦着手上的水，從廚房走出來，急忙叫住他。
“三少爺，我聞着這是餅幹吧，您別拿上樓，您不經常吃這些可能不大清楚，這東西要放在冰箱裏，保存的時間才長一些。”
顧肅：“……”
劉嬸笑着道：“這也不難，您要是喜歡吃，我下次再給您做。”
顧肅：“……不用了。”
他打開冰箱，默默找了一塊隐蔽的地方塞進去，生怕被人找到似的。
劉嬸眼尖，提醒道：“您就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吧，放心吧，家裏沒人喜歡吃這個，以前也沒聽您提過，您早說，我早給您做了。”
顧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