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到了公司，葉歆遙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把唯一一個沒有打離開申請的藝人叫過來。
葉歆遙的人剛到練習室，原本安安靜靜各自練舞的練習生頓時躁動起來。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想要紅，不擇手段都要紅，只要能紅就行，也有人惶恐不安，生怕被潛規則了也出不了頭，尤其是現在葉歆遙的口碑很不好，跟她扯上關系就相當于是直接挂上了鴨子的牌子，或許這輩子都摘不下來了。
不過也沒躁動多久，因為老師只叫了楊一帆出去，其他人繼續練習。
楊一帆一臉懵，他是進入公司最晚的，唱跳雖然不是最差的，但絕對也不冒頭，偶爾舞蹈老師還會說他手腳不協調，就連同學都不正兒八經把自己當競争對手。
楊一帆跟在葉歆遙助理的身後，心情複雜。
這一幕正好被從隔壁錄音室出來的宗堂看到，一眼就認出了葉歆遙的助理，立刻問到了今天葉歆遙不僅來了公司，還挑了一個練習生去她辦公室的消息。
宗堂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早在決定把葉歆遙推出去保全自己的時候，宗堂就已經有了和葉歆遙決裂的覺悟。他知道葉歆遙不是傻子，自然猜的出來這一切背後的推手是誰。但真正看到葉歆遙放棄自己，期間甚至一點過渡都沒有地立刻挑選新人，胸腔憋悶的難受，甚至有幾分被抛棄的羞辱感。
他歪着腦袋打量楊一帆束手束腳的局促模樣，冷笑道：“葉歆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種青瓜蛋子都得提前拔了炒盤菜？”
一邊和宗堂一起上課的同學也跟着笑了兩聲：“但凡她手上有人，也不會挑這個了。”
“什麽意思？”
“我聽說——”同學湊近了宗堂的耳朵，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說道，“我聽說葉歆遙手下的藝人都出逃了，集體打了更換經紀人的申請，不過我看他們都是偷偷的，互相不知情，也以為葉歆遙不知道。其實這件事被當成笑話，早就在上面傳開了。”
“在上面傳開了？”宗堂意味深長地看着同學，陰陽怪氣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同學一陣尴尬，心內把宗堂罵得狗血淋頭，但面子上還是不能抹不開，讪讪笑了笑：“你的申請也打上去了？不過你可小心點，更換經紀人是需要公司審核的，小心公司不允準，你可就要被雪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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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堂臉色唰地難看起來，冷哼一聲：“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他不是沒有這樣的顧慮，可當時情況緊急，容不得他思考更完美的解決方案，但也是他心中抱有隐秘的僥幸，覺得葉歆遙已經喜歡上自己了，只要他事後服個軟，認個錯，告訴她自己也是逼不得已，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星途被毀，他相信葉歆遙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畢竟葉歆遙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
但此刻，赤裸裸的現實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葉歆遙不止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喜歡他，并且對他就像是狗一樣，沒有一聲知會地直接抛棄。甚至找的信人都是跟他相似的風格，這不是想要取代他是什麽！
這兩年來，他幾乎是二十四孝男友地陪着葉歆遙，對她呵護至極，予取予求，換來的就是随意抛棄嗎？
葉歆遙，你到底有沒有心？
宗堂臉色發白，眼睛卻越來越紅，他死死盯着楊一帆的背影，有一種想要立刻去找葉歆遙問個明白的沖動。
同學看着他矛盾後怕的模樣，嘴上沒說話，但眼底的諷刺意味越發濃重。
目光短淺，為了一時的利益竟然得罪了金牌經紀人，真是作死。
“歆姐好。”聞言葉歆遙放下筆，擡頭掃了一眼面前白體恤牛仔褲帆布鞋的大男孩，瞧見他還算恭敬的态度，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能在自己黑料滿天飛，基本沒什麽前途的情況下還能不卑不亢，自打進門口就一直低着頭沒敢擡頭看自己的後輩謙遜模樣，就能看出來是個老師胚子。
她仔仔細細打量一番。
楊一帆并不是典型突出的大帥哥類型，他一米七八的個頭，輪廓柔和，五官稍顯精致，十六七歲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明星，倒像是腼腆青澀稍有姿色的高中生。
兩頰軟軟的，嘴唇緊抿的時候會有兩個淺淡的小梨渦，非常可愛。
葉歆遙翻了翻手上的資料，問道：“十七歲？進公司多少年了？”
“四年了。”楊一帆有些緊張，聲音幹啞，還有些顫抖。他肌肉緊繃，站得腿都有些微微發抖，緊攥的手松開一瞬，蹭了蹭手心，不自覺又緊握拳。
“四年？十三歲就進了？”希望自家孩子成為明星的家長不少，葉歆遙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提問。
倒是楊一帆，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泛起紅暈：“我沒地方可去，當時看見招生簡章，覺得自己很适合，就報名了。”
“自己想來的？因為喜歡？”葉歆遙忽然擡頭，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啊？”沒想到她會問這麽一句，再加上被那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看着，楊一帆當場就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之前他在網上了解過葉歆遙不少黑料，什麽脾氣不好，什麽喜歡對沒出頭的練習生動手動腳，最不濟也有言語調戲，什麽谄媚上級，靠着出賣色相才坐到現在這個位子，因為不了解，所以沒多想，但提起來總是畏懼的。
但此刻見到真人，和記憶中的形象完全天翻地覆。
那些都是謠傳！
美，氣場強大，這是葉歆遙給他的第一感官。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擁有這雙澄澈的，又極其具有壓迫力眼眸的女人，是絕對不會跟那些卑鄙的詞語有牽扯的。
“我是問你為什麽來公司？為什麽要當明星？”葉歆遙又問了一遍，眼神沒變，依舊深邃，似乎要一眼望到底，透視到他的心裏。
“是，是因為我挺喜歡的，雖然我唱跳都不是最好的，但唱歌跳舞的時候我很開心，而且我也挺喜歡演戲。”楊一帆趕忙回答道。
楊一帆以為葉歆遙肯定會嘲笑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畢竟想當明星的多了去了，哪能因為喜歡就一腦袋紮進來，也不繼續上學了，也沒什麽前程了，主要是自己還做得不好。
但聽完以後，葉歆遙竟然笑了。
這一笑，風流瞬間蕩漾開，晃得楊一帆幾乎睜不開眼。他臉頰滾燙，一顆心蹦蹦蹦，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在公司，他是見過不少俊男美女的，但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的笑，比得上剛才葉歆遙的那一抹淺淡地小哦讓。
宛若冰雪消融，春風拂面，萬物複蘇，說不出的心曠神怡，舒爽暢快。
楊一帆面頰有些紅，不敢直視她的笑容到底是微笑還是嘲笑。
葉歆遙不做評價，另起了話題問道：“想走捷徑，還是已經做好了十年八年都不紅的準備了。”
“……”這差距會不會太大了些，楊一帆更緊張了，手心不斷出着冷汗，緊抿着唇想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我不着急出名。”
“所以……”
“我不想走捷徑。”楊一帆說的艱難，生怕惹惱了葉歆遙，“歆姐，我還年輕，耗得起。”
楊一帆說完，小心翼翼盯着葉歆遙的臉，生怕錯過任何微表情，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葉歆遙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加深了笑意，那一汪清潭似的眼眸也泛起了粼粼漣漪，笑得唯美動人。
“那就把你的未來都交給我規劃，不管是你的工作還是戀情，甚至是私生活。”葉歆遙站起身，走到楊一帆面前，她穿着高跟鞋還是比楊一帆矮一點，但她眼底居高臨下的氣勢太強，唬的楊一帆一個男人也心尖亂顫，思想不自覺就被她帶着走了，下意識點了點頭，答應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定下了不得了的約定，倉皇害怕地看着她。
葉歆遙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頰，露出贊賞的眼神：“乖一點，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不過……”她邊說着，手中的力氣加重，“要是不聽話的，可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後悔背叛和反抗我。”
“我，我不會的。”楊一帆眼角微微下垂，在葉歆遙面前就像是被鯊魚盯上的小醜魚，是一盤菜，但吃與不吃都在一念之間。
“挺乖的，以前是幹什麽的，有什麽黑歷史盡早說，別等我做好了人設，蹦出來一大堆無法洗白的黑料。”葉歆遙警告地瞪他一眼，“別說那些事是在跟着我之前做的，只要是你做的，隐瞞了我就是錯。”
“是、是。”楊一帆結結巴巴，連忙點頭，“我沒有黑歷史，我父母都是務工的農民，前些年……”他臉色難看，腦袋也耷拉了下去，“不小心出了車禍，已經去世了，那年，我辍學之後就進了公司。”
葉歆遙緩緩眯起眼：“家裏沒別人了？”
楊一帆點了點頭，又趕忙搖頭。
葉歆遙不耐煩：“這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楊一帆被她吓得都快要哭出來：“有，有一個不是很親的哥哥，這些年我的生活費都是他給的。”
和公司簽約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比賽，排名前五十的公司包吃住，而排名靠後的不僅需要繳納房租和餐費，還需要付學費。
葉歆遙看過楊一帆的成績，穩定在二十五左右，不算靠前，但勝在臺風穩健，人也踏實認真，進入公司這幾年來沒什麽幺蛾子，未來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