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哥?”宗堂沒換戲服,但眨眼間他就已經入戲了。
他單手持劍,劍尖直指地面,眼神毒辣。
沒人跟他對戲,但他直勾勾的眼神讓人懷疑,他真的在跟地上那個人對話交流。
“李宗瑞,你醒醒,皇家哪來的兄弟情義,我是在利用你啊。”宗堂嗤笑出聲,緊繃的胳膊突然卸了力道,劍離開了那人的喉間。
嘴角的弧度不知是嘲諷對方還是自己,宗堂轉過身,“我的字典裏,只有成功,沒有任何。”
“跟沒有愧疚。”他咬着牙,一字一字擠出牙縫,铿锵有力,就像是在說服自己。
宗堂深吸一口氣,轉身瞬間刺出一劍,血液四濺。
冰冷的劍身上也落了幾滴殷紅的血,熱氣沸騰的,似乎要将劍身灼燒似的。
宗堂看都沒看地上的死屍一眼,劍尖拖在地上,劃出一道細長的歪歪扭扭的痕跡。
全場一片沉寂,就連導演都愣住了。
他見過宗堂演戲,是有兩把刷子,但或許是因為心思沉的緣故,遠遠沒有今天這麽爆情緒。
他最後那句話嗓音都在顫抖,眼神空洞,但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無聲地訴說着掙紮和對命運的無奈。
是開竅了嗎?
編劇一拍桌子:“好!”
這一聲呼喊驚醒了在場所有人,導演一臉欣賞地拍手:“确實好,靈氣十足,算是演出我想要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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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堂側對着諸位站着,仿佛還沒從戲裏走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半分鐘後,面對着導演深深鞠躬:“謝謝。”
三皇子是整部劇最矛盾的一個人,他貫穿全本,是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編劇早就在頭疼這樣一個人物得請誰來演合适,他們之前甚至想找影帝,但影帝太正氣凜然了,形象實在不符合。
這才搞了個大型試鏡,沒想到真的撿到寶了。
編劇止不住地興高采烈:“果然,還是歆遙慧眼如炬,當初她推薦宗堂的時候,我對他還停留在傻白甜偶像劇的直觀印象中,沒想到這麽割裂的角色都能駕馭。”
導演輕咳了兩聲,他也很滿意這次飽脹的情緒,點了點頭示意宗堂出去。
宗堂出來的時候,葉歆遙還在原地。
她站在樹下,仰着頭看天邊絢爛的晚霞,面無表情,背影透着幾分蕭索和凄涼。
形形色色的人從她身前身後穿梭,但卻沒人能融入她的世界。
什麽楊一帆快開始了,她不過是不想看自己試鏡罷了。
他走上前去,沒有興師問罪,而是問道:“當初為什麽給我接這個角色?”
葉歆遙回頭,表情冷淡:“你不覺得跟你很像嗎?”
“我說過吧,我看人很準的。”說完她轉身走了。
宗堂忍了忍,還是露出痛苦的神色。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利用你?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會背後捅你一刀?所以我們的開始,我們的相處,真的從頭到尾就是個騙局嗎?
我騙你,而你也無時無刻不在騙着我?
一點一滴,全都是虛情假意,一點真實都沒有嗎?
那你現在對楊一帆算什麽?也是假的?
還是說,他真的——跟我不一樣?
葉歆遙站在昏暗的角落裏,抱着胸漫不經心看着楊一帆緊張忐忑地走到場中央
雙手緊緊攥拳,膝蓋都不會打彎似的。
“禦花園遇到心上之人和皇帝攜手同游,恭喜皇帝又得佳人一位——那段。”
工作人員報了考試片段之後,楊一帆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更別說演戲了。
他臉色煞白,手腳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張了好幾次嘴卻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竊竊私語此起披伏,楊一帆眼前發花,但他不用看清楚也能想象得到在場所有人驚愕的眼神和嫌惡的表情。
他怎麽這麽沒用,這機會得來不易,關鍵時刻卻被自己毀了。
但越着急,越沒用。
舌頭就像是被拔了似的,完全不聽使喚。
楊一帆懊惱的想立刻撞牆。
就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篤篤篤響亮的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
擡頭就看到葉歆遙閃耀着奪目的自信光芒的臉,昂首闊步,無所畏懼的向前進。
仿佛世界上沒有任何能難得倒她的事。
楊一帆陡然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了手心裏。
疼痛拉回了他游離的思緒,他死死咬着牙,努力回憶劇本上的內容。
前面不是只有導演和編劇,已經有人不耐煩地嘆氣和推桌子了,就差直接開口讓他出去了。
葉歆遙走到光線較亮的地方,一雙銳利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楊一帆。
在對方看過來的瞬間,鷹隼般淩厲的視線陡然變得柔軟。
她笑的溫婉恬靜,眉眼間充斥着新婚少婦的羞赧。
但別人看不出,楊一帆卻知道,她不開心。
她心上壓了太多的重擔,家族的榮譽,心上人的安全。
一件一件,一樁一樁,都壓在了那瘦弱的肩膀上。
只一眼,他便懂了她的隐忍和無奈;只一眼,他便明了她選擇将愛埋藏在內心深處。
“宛如,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愛你。”
他看着兩人相伴而去的背影,笑容還挂在臉上沒有褪去,一滴淚水順着眼角滑落,落在衣服裏消失不見。
“對、對不起,歆姐,我搞砸了。”楊一帆一下來,就蔫頭巴腦地挪到了葉歆遙的面前。
葉歆遙抱胸斜着眼睛看他:“搞砸了跟我道什麽歉?”
楊一帆手足無措,死死捏着自己的衣角,嗫嚅着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是你自己的機會,你抓不住浪費的是你的機會和前途。”葉歆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對于我來說,不過是打電話再叫一個人過來的事,還不算麻煩。”
“不!”只要一想到葉歆遙會像對待自己一樣對另外一個人好,楊一帆內心恐慌,脫口叫道。
“嗯?”葉歆遙挑眉。
充滿風情的眼角微微上翹,像是勾人的小鈎子,撓的人心癢癢。
“別換人。”楊一帆意識到自己失态了,耳朵尖爆紅,耳垂也在隐隐發燙。
“我會努力的,下次絕不會再犯。”
此時導演慢條斯理走下來,看着葉歆遙訓狗似的教訓自家沒出息的小崽子,點了根煙吸了一口。
“新人很不錯了,很有靈氣。”
“我記得你也是這麽誇宗堂的,做導演的,一直不更新字典可不行。”
“他的靈氣夾雜着匠氣,但這孩子不一樣,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導演說完嘆了一口氣。
他憂心道:“好也不好,遇着你這樣,強強聯合,火花四射,但哪有那麽多演技好的,他要是遇到臺詞背不下來還要數字代替的主,全軍覆沒。”
“你總不能一直跟着吧。”
“放心吧,這段時間我沒什麽事,這部劇我會從頭跟到尾。”葉歆遙拳頭砸向嚴赫的肩膀,笑的妩媚風流,聲音都帶着小鈎子,聽得人心癢癢。
“得先給點力讓風筝飛起來再放手。”
嚴赫有默契地笑了:“那就穩妥了。”
似乎他根本不在乎楊一帆是誰,能演成什麽樣,他從始至終要的就是葉歆遙。
楊一帆聽着,非常不舒服。
心裏堵得慌,但又說不清楚哪裏不舒服。
看着嚴赫和葉歆遙愈來愈親密地聊天,太陽穴突突突直跳。
嚴赫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試鏡的小男孩,一張錐子臉愣是化成了鬼畫符。
在慘白的冷光照射下,那張豔麗的紅唇跟剛喝了血似的。
面無表情就是一部鬼片。
嚴赫嘴角抽了抽,狠狠吸了一口煙,看向葉歆遙的眼神才變得正常柔和。
“中午去哪兒?一起吃個飯?”
再看下去,晚上就要做噩夢了。
“還是算了吧。”葉歆遙攤手,“我可不想明天又爆出來我跟你,還有小朋友3P的新聞。”
明明是個笑話,但嚴赫和楊一帆同時緊緊蹙眉,非常不喜歡這個說法。
“不帶他,我請你。”嚴赫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楊一帆:“?”
葉歆遙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嚴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今晚想睡在自己家,一個人睡。”
嚴赫翻了個白眼:“你哪天沒睡在自己家似的?”
葉歆遙嘻嘻笑:“你們待會有聚餐吧,我就直接回去了,有空再約時間,你過兩天不是還有個頒獎典禮要參加,加油!”
她今天能過來,就已經給不少人捕風捉影的素材了。
要是再一起吃個飯,各大營銷號下半年的業績都不用擔心了。
畢竟她手下的兩個藝人可都到自己劇組了。
明天就會傳出來嚴赫因私情玷污劇組的新聞。
嚴赫嘆了口氣:“行吧,有事再聯系,合同和進組的時間我會讓助理發郵件給你,記得查收。”
楊一帆瞪圓了眼睛,完全沒想到自己演的那麽糟糕,竟然還被錄用了。
楊一帆偷瞄葉歆遙,心想這大概都是看在葉歆遙的面子吧。
心裏更不舒服了。
胃部翻騰,控制不住地想吐。
葉歆遙倒是毫不驚訝,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內,随意擺擺手:“走了。”
楊一帆跟嚴赫鞠了一躬,趕忙跟在葉歆遙身後。
出去就被一個滿身陰郁煞氣的陰柔男子堵住了。
楊一帆看着面生,但葉歆遙眼神微妙。
正是之前遇到的互相揭老底放狠話的胡述。
胡述一改之前的鎮定冷靜,滿眼散發着嫉恨厭惡的紅光。
他毒蛇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葉歆遙,咬着牙克制住上前掐死葉歆遙的沖動:“是你跟嚴赫說不準收我手下人的?”
就算拿不到三皇子的角色,六皇子也是可以。
但就在他跟負責人套近乎的時候,卻發現,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這要是再察覺不到自己被針對了,那可就真傻了。
“呦——”這聲音尖銳刺耳,楊一帆耳膜都震了震,典型的炮灰專用的冷嘲熱諷。
楊一帆愕然地看向她,覺得歆姐每次都會給自己不一樣的感官體驗。
好歹也寸步不離地接觸了兩天了,歆姐在他面前也從不僞裝,但他還是沒搞清歆姐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就好像女娲在捏人的時候,專門給歆姐捏了好幾身不同的僞裝铠甲,嚴絲合縫,讓人無法窺測內裏。
“你自己手下的人沒用,跟我有什麽關系?”葉歆遙視線掠過胡述,落在他身後的蛇精臉上。
沒忍住“噗——”笑出聲音。
“你讓他去陪金主?”葉歆遙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要擠出來了,“也不怕一錐子紮死金主。”
她啧啧挑剔道:“這張臉,親的用力點都會變形吧。”
最後,葉歆遙嫌棄地搖頭:“就算立個矽膠模特,也比你這位看着像真人吧。”
她眯着眼,滿臉都是嘲弄譏諷。
“這麽多年沒打交道了,你還是那麽沒用,陰溝裏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難怪我一直沒想起你來,也是便宜你了。”
葉歆遙臉上刻着的大寫的“無視”兩個字徹底激怒了胡述。
他不能接受失敗,尤其不能接受被葉歆遙打敗。
這賤人幾年前就害的自己栽了一個大跟頭。
明明是她不知好歹下了曾總的面子,可最後卻是自己受到牽連。
被公司針對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都拿不到好資源。
可她呢,搖身一變,換了個身份,竟然就趕在了自己前頭。
胡述怎麽甘心。
葉歆遙已經不想跟他段位如此低的人聊天,不等胡述再說話,揚塵而去,只留下一個追不上的背影。
胡述氣的面紅耳赤,青筋暴起,呼吸急促,随時都有可能心肌梗塞過去。
最後不得不在原地對着空氣拳打腳踢,發洩怒氣。
“看什麽看,沒用的東西!”胡述轉臉對上蛇精臉小藝人畏畏縮縮的目光,狠狠一腳踢過去。
正好踹在小藝人細弱纖瘦的小腿上。
小藝人疼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腰背佝偻下來都不敢彎腰查看傷勢。
胡述看着他臉上痛苦的神色,心情莫名好了不少,但還是又加踹了一腳。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丢人,賠錢的玩意,給你機會都不會往上爬,你以為你是葉歆遙呢?”
小藝人緊咬着牙,等胡述走後這才蜷縮着蹲下來。
捂着腿看胡述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濃郁的惡毒。
半晌後,他低垂着眼睑,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張名片。
比對着名字和電話號碼,就像是慢動作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
葉-歆-遙。
葉歆遙走之前狠狠撞了撞胡述的肩膀,那蠢貨以為是單純的挑釁,罵咧了好幾句。
其實是給自己塞了名片。
難怪一直被人壓一頭,還被罵作是蠢蛋。
小藝人緊抿着唇,想到胡述手上攥着的自己被下.藥之的視頻,他緊緊握住名片。
鋒利的棱角割破了他的手心,絲絲疼痛拉回了他的神志,痛苦猙獰的神色逐漸褪去。
小藝人拉起褲腿,露出滿是青淤和紫痕的小腿,看了一眼便目露嫌棄。
太髒了。
他自己都不願意看。
找齊了演員後,很快就開始拍攝了。
這是一場大制作,每一個演員都是大牌,都是楊一帆需要仰望的存在。
楊一帆戲份不多,但平常沒事的時候,葉歆遙都會帶着他去片場。
讓他給大佬們打下手,順便觀摩大佬們的巅峰對決。
而宗堂,因為角色從頭貫穿到尾,也很早就進組了。
他知道自己演技不行,能進組完全是因為投機取巧,所以開拍前幾天認真鑽研本子,一連一個禮拜每天都只睡三四個小時。
因為三皇子從小體弱多病,身子孱弱瘦削。
原本偏瘦的宗堂也被勒令在一個禮拜內快速瘦下來,還必須瘦得病态。
得到錄取消息之後,宗堂除了水,就再沒入口過其他東西。
瘦的确實很明顯,但身子也壞的挺厲害。
幾天下來,宗堂餓的頭暈眼花,劇本上的字都看不清楚。
尤其到了進組那天,宗堂臉色蠟黃,眼圈通紅,眼裏布滿了紅血色。
但整個人又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精神高漲,亢奮不已。
完全就像是三皇子從書裏走出來。
不像是入戲了,倒像是瘋魔了。
來接人的小張差點吓尿,趕忙伸手去扶搖搖欲墜的他。
拖拉着哭腔,不知所措:“哥,要不我還是給歆姐打個電話吧,您這樣不行呀。”
眼神飄飄渺渺,走路顫顫巍巍,随時都有可能閉過氣似的。
這幸虧是大白天,要是晚上還以為撞鬼了。
宗堂單手摳開一杯紅牛,仰脖咕咚咕咚大口灌下去,水漬順着嘴角留下來。
他擡手用袖子抹掉,大跨步上了車。
聲音嘶啞:“今天是第一天進組,別哭喪着一張臉,被人看見不好。”
小張跟着他好幾年了,知道他工作起來不要命。
但也不能真的看他眼睜睜燒命啊。
簡直心急如焚,又沒法勸說。
好不容易下車,他看到宗堂搖搖晃晃去跟劇組各路人馬打招呼,趕忙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葉歆遙打了個電話。
“歆姐,宗堂病了,而且他減肥期間一粒米都沒吃過,純斷食,再這樣下去,我怕他撐不住。”
那邊沉默了好半晌,說道:“他現在人在哪兒?”
小張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還在和人寒暄的宗堂,捂着嘴壓低了聲音說道:“片場。”
葉歆遙聞言,冷酷地說道:“告訴他,想演戲就繼續,想放棄就去醫院。”
“歆姐——”小張錯愕地叫道。
葉歆遙對外很強勢,但他們內部人都知道,歆姐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
或許是在外應酬太費腦子,對自己人她就不怎麽愛說話,也不笑。
但他們都知道歆姐是個非常容易相處的人,她眼底藏着歲月沉澱的溫柔。
也從沒為難過手下的藝人。
可這次——
小張攥緊了手機,想到了前段時間網上的腥風血雨。
歆姐可能是真的被宗哥的騷操作氣到了。
這可咋辦?
她下意識回頭想看一眼宗堂,不期然對上一雙陰郁的眼眸,吓得渾身一顫。
宗堂:“你在什麽?”
小張心虛,下意識手背後藏匿了電話,連忙搖頭:“沒幹什麽呀。”
宗堂一步一步走進。
小張不斷後退,直到後背抵住牆。
她讪讪笑了笑:“宗哥,你怎麽沒去化妝啊?”
宗堂:“衣服有些大了,需要臨時加工一下,你剛才在打電話?跟誰?》”
小張汗毛都要豎起來了,矢口否認。
“沒沒沒,我就是看您說話呢,沒過去打擾……”
手機忽然振動,吓得小張差點扔出去。
宗堂直勾勾盯着她:“怎麽不接電話?”
小張都快哭了:“哥,就我一個朋友,沒什麽重要的電話,不用接。”
電話振動綿延不息,振得小張手都發麻了。
好不容易停下,小張松出一口氣。
但沒到二十秒,電話再一次瘋狂震動起來。
宗堂:“看來是有急事,還是接一下吧。”
小張頭皮發麻:“好……好。”
她拿過手機,一口氣猛地提起。
果然是歆姐。
她趕忙遮了一下手機屏幕,苦着臉不知該不該接。
就在她大拇指顫顫巍巍即将要點上屏幕的時候,手機振動戛然停止。
小張呼出一口氣:“沒事,我先跟宗哥你去化妝室,待會回……”
“怎麽不接電話?”晴天霹靂,小張吓得差點蹦起來。
她直直盯着宗堂身後的葉歆遙,哆哆嗦嗦說道,“沒、沒接到。”
葉歆遙瞄了一眼她煞白的臉色,視線挪到宗堂的身上。
試鏡回去之後,宗堂只要一閉上眼,就全都是葉歆遙。
夢裏的葉歆遙拿着一把尖刀,在自己擁抱她的時候狠狠紮在他的心尖最柔軟的部位。
她滿手都是鮮血,看着自己胸口插入的刀子,臉上滿滿溢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緊接着,那笑容閃過一抹猙獰,葉歆遙一把握住刀鞘,猛地向外一拔。
鮮血四濺。
一大半都濺在了她的臉上,像是一朵盛開的荼靡花,妍麗又妖嬈。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咧着嘴大笑,露出一口猩紅的牙齒。
眼底露出痛快和貪婪的精光,直勾勾盯着他。
這是宗堂睡下兩三個小時必做的噩夢。
再然後——
葉歆遙張着血盆大口撲過來,宗堂就醒了。
全身濕透,渾身冷嗖嗖的起着雞皮疙瘩,頭疼欲裂,渾身就像是被車碾過似的疼痛。
就再也睡不着了。
“你來了?你來看我拍戲嗎?”
宗堂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确認這是夢境還是真實的。
小張臉上浮現出不妙的神色。
果然,葉歆遙回頭。
小張看到她身後正在片場端茶遞水當小弟,忙的腳不點地的楊一帆。
葉歆遙聳肩,漫不經心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進組,不過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片場。”
“小帆沒演過戲,走位都不會,我提前帶他來學學。”
剎那間,宗堂眼底的光就像是燃燒殆盡似的,拼着命亮了一瞬間,立刻就熄滅了。
只剩下一片灰燼。
“我聽小張說你病了?”葉歆遙掃了一眼他慘白甚至隐約灰敗的臉,眼睛微微眯起。
宗堂不由自主湧出一陣期待。
葉歆遙笑了笑:“不過這形象倒是挺符合三皇子的,陰沉病弱,好好保持。”
說完,她轉身就走,一句都沒有詢問過宗堂的身體情況。
小張一顆心陡然墜到了谷底,她咬着下嘴唇:“宗哥,你別……歆姐,她只是在置氣,你……”
“不,她不是。”宗堂無比清醒地說道。
她已經不生氣了,因為沒必要跟一個賺錢的工具生氣。
宗堂腳下不穩,一個踉跄差點大頭朝下栽倒在地。
小張趕忙伸手扶住他,但卻被一把甩開,只能看着他倔強地搖搖晃晃去了化妝間。
系統:“看着好可憐啊。”
葉歆遙冷笑一聲:“是呀,看着有些賤。”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