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涉險
涉險
何翩翩走進房間，落落大方，伸出右手：“您好何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榮幸，何小姐。”何茂成在沙發上坐下，擡手示意她坐。
她偏頭看他一下，“不介意我穿成這樣和您談吧？”
“有趣的靈魂，不需要太多裝飾。”
她抿唇笑笑，“謝謝。那我，可以開始了？”
“當然。”
他一邊聽她動之以情的介紹，一邊看着電視。
電視頻道轉為本地臺。
介紹項目內容以及公益核心到一半的時候，一條新聞突然跳出來。
“本臺消息，今天下午三點五十分， X市東部山區因連續三天的強降水導致特大山體滑坡，造成十餘戶房屋被摧毀，盤山鄉一百二十餘人被緊急疏散，省道線被泥石流掩埋，市政府已派出兩支救援隊伍趕往災區，現已造成二十三人受傷，兩人遇難，由于當地民居大部分集中在山上，救援人員無法第一時間趕往現場，截止本臺記者發回報道，救援車仍無法進入災區，救援工作正在持續……”
新聞鏡頭的畫面被切換到半山腰的養殖場。
通過鏡頭放大拉近，可見那裏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鐵門上懸挂着的大gg牌已經被摧毀掩埋一半……
“對不起何先生。”何翩翩突然站起來，神色有點慌張。
何茂成端起高腳杯，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我對年輕人放棄高薪職業，在山區養殖的項目很感興趣，何小姐正說到我感興趣的地方，為什麽不繼續說下去？”
“抱歉何先生。”何翩翩收好文件，舉止有些失态，“我想我需要先去一趟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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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着電視機播報的災區，精致的臉上滿是急切。
“這個養殖，是何小姐的項目之一？”他無法理解她突然的情緒變化，也感受不到她的驚慌，看上去氣定神閑。
“是的何先生。“她沒有時間跟他解釋，“對不起，我現在必須趕過去，把我們公司的通道告知救援隊。”
如果養殖場不能及時得到救援被摧毀，這個項目所有的産業鏈就會被破壞，就算她拿到了叁影這筆投資重新建設，山區小戶投資人的損失也無法挽回。智洋也會因此失信于好不容易找來的幾家競标公司。
而且對于小戶投資的山民而言，這是他們所有的錢，耗盡了所有的心血和精力。
最重要的是，那些和她打過兩年交道的熟悉面孔，那些勤勞樸實的人們，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們被困在山上。
何茂成目送女孩離開，見她匆忙着腳步，他撥通助理的電話。
“她的資料，查清楚了沒有？”
助理彙報實情：“是這樣的何先生，由于A基金是公益項目，所以沒有特別成文的規定，這位何小姐利用公司規章制度的漏洞，讓山區不少的散戶也加入小本投資，這兩年，這十七戶的收益比往年翻了五倍。”
這姑娘為了散戶的利益，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太不像現在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年輕人了。
“宏洋為了提高經理人的積極性，實行業務提成制，如果我們在這個項目投入兩千萬，那麽何小姐個人在宏洋的項目運作提成是七位數。”
何茂成放下酒杯。
看着何翩翩的個人資料上某一欄。
坐直了身子。
這姑娘，還真是有趣。
智洋站在酒店門外等了何翩翩三十分鐘。
有一種用完就被抛棄的屈辱。
他撥通她手機，語氣不悅：“喂大姐，你人呢？”
何翩翩正在開車，“我現在不方便跟你說，你先幫我穩住何先生。”
“還知道叁影的投資呢？”他把玩着鑰匙走進停車場。
把重要客戶扔在酒店突然跑路的人，她應該是第一人。
“我沒辦法跟你解釋，我需要盡快聯系上當地的救援隊，你別鬧了，挂了拜拜。”她摁掉耳機，播出一串號碼。
“您好，我知道一條上山的捷徑，可以帶救援隊上去。是的，好，我盡量在天黑之前趕過去跟你們彙合，不用謝，您辛苦了。”
“MD她去山區幹嘛？”
“我也不清楚啊少爺，現在怎麽辦？”
“你繼續跟着，把她的位置發給我。”
“何小姐開車很快，而且在下雨，有點阻礙我們觀察目标的視線，我們不好跟……”
“廢什麽話？我花錢請你們是來跟我找借口的嗎？跟丢了你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是少爺……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真是幹！”智洋重重地按了幾下喇叭。
走也不跟他打聲招呼，現在那地方有多危險她不知道嗎！
*
八個小時後……
雷敏閃電，大雨磅礴，兩米外就很難分辨人車。
山路已經被大量泥沙掩埋，所有車輛都只能停在路口。
警戒線拉了長長一條。
救援隊伍正嘗試用推土機，醫療隊和志願者們從一米深的泥潭中艱難地上山。
“別上去了！危險！”何翩翩披上雨衣沖到路口。
她叫住醫療隊，“那裏現在上不去，你們跟我走！”
有救援人員走過來，“您是……剛才跟我們通過電話的何翩翩小姐嗎？”
“我是。”何翩翩擦着眼睛上的雨水，喘着粗氣：“我知道有一條上山的捷徑，是平時我們公司運送草料的專線！”
她把纜車鑰匙掏出來交給救援人員，聲音和雨聲混在一起：“這是我們公司半年前剛建好的，一共兩輛，每輛可以容納兩人，你們先找兩個人帶些厚衣服上去，我步行帶他們上山！”
“何小姐，真是太感謝了！！”救援隊隊長快步走過來，接過鑰匙，看着大雨中嬌小的女孩，敬禮致謝。
智洋兩個小時後趕到山區。
救援人員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麽也不肯放行。
“這位同志，山上現在很危險，我們不能讓你上去！”
“那個女孩呢？”他不死心，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他全身已經淋濕，手機沒信號，沒法給她打電話。
救援人員看他着急的樣子，“您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助您的親人，回去吧，這裏太危險了！”
“那個女孩！小小的個，大概到我這裏，她人呢？”他繼續追問。
救援隊長走過來，仰頭望了望高大的少年，“是那位捐贈纜車鑰匙的志願者麽？她好像是宏洋集團的人。”
“沒錯就是她！”
支援人員由于交通限制，還沒來得及趕到現場。
隊長看他體格強健，“這位小同志，你願意幫我們一個忙嗎？”
一個半小時後
“兄弟，你還撐得住嗎？”
“我可以，你呢？”
智洋和另一位救援隊友一起上山。
宏洋集團在山區投資公益項目之前，都會投放對應的應急通道，花費很高，有的甚至永遠也用不上。
這次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應急的繩索只有這一條，他們需要攀爬上山，然後和底下的人取得聯系，确保救援直升機降落的位置正确、安全。
“手勢很規範啊小同志！你以前受過訓練嗎？”
“這不廢話嗎！我沒受過特訓，你們隊長能放我上來嗎！”
“雨聲太大了！我聽不清！一二一！一二一！小同志，跟上我！”
“這位同志，我需要保存體力，你別再BB了！”
“哈哈哈哈！”同行的救援戰士迎着泥沙，咬着牙拼命往上攀爬，喘着重氣大笑：“早就沒力氣唠嗑了！跟你聊天只是為了确保你是安全的！”
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話讓人眼眶一紅。
轟隆一聲，山上的泥石流排山倒海襲來。
“小同志！抓緊繩子！”
全身泥土的少年從泥沙中冒出頭來，臉上滿是泥沙，已經面目全非。
“——呸！”他吐了口沙子出來。
媽的！
這是唯一可以攀爬上去的路，原本隊長是希望他能坐上纜車，幫山上的受困群衆送去一些大衣，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動他，讓他和這位攀岩經驗豐富的救援大哥一起上山。
雨勢越來越大，山上不斷有泥石流滑下來，每一次來襲他們都要面臨被從頭到腳被掩埋，再被拉出去，如此反複。
智洋抓緊繩子，滿嘴泥沙，艱難地開口：“還有多久能到養殖場？”
“快了，小同志挺住！您要是實在挺不住了，就……”
“趕緊爬不用管我。我沒問題！”
*
半山腰處
“收到收到！”上山運送棉衣的士兵突然停了下來，笑望着身後的年輕姑娘，“何小姐……”
何翩翩擡眼：“這位同志，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士兵笑了笑，把對講機遞給她。
她一臉不解，接過對講機。
“喂，大姐，我得再借點錢……”
他話沒說完——
“你是傻子嗎！”
“是啊。”
何翩翩聽見身後男人的聲音，猛地轉頭。
風雨中，他被淋得全身濕透，從上到下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
他沖她微笑，擡手撥了撥混着泥漿的頭發。
“不好意思，我的發型是不是有點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