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啊？”陸飛揚有點愣。
但安葛坐在他的對面，臉色少有的發白，神情流露出難掩的受傷。陸飛揚立即被這幅景象刺痛了，他脫口而出：“當然不是！”
短短四個字的工夫，他向來不擅于學習的頭腦竟然理出了思路——還是他自己說話的問題！
陸飛揚想要委婉，想要含蓄，加上他動了真情，哪怕只是承諾暫時不去打擾對方學習，已很難受。但是他這段意味不明的話，吞吞吐吐都是“不能耽誤你”，那聽起來……
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要分手！
等下，我們之前也沒有說要交往啊……陸飛揚顧不得心裏那一閃而過的念頭，他急忙站起身來，傾身向前，雙手握住對面安葛的肩膀，極為嚴肅地說道：“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安葛的嘴唇輕動。陸飛揚向來最讨厭影視劇磨磨唧唧的誤會橋段，更不願意讓學長多想。他說話不帶停頓，雙手從肩部往裏游移，幾乎是捧住了安葛的頸項。
臉對着臉，眼睛對着眼睛。
真誠萬分又語速極快地說道：“對不起，是我不會表達。我的意思是你備戰高考非常重要，我拖着你幫我補習基礎科目太浪費你的時間了，這樣非常對不起你。”
瞳孔微微張開，像是星子藏在裏面放光。
陸飛揚想：他戴着我送他的隐形眼鏡嗎……也許沒戴，不然這雙眼睛怎會如此清透，近看都是水般的溫柔。可也許他戴了，他這麽在乎我。
他忘了此刻的姿勢有多暧昧，只是緊張地看着安葛的眼睛，唯恐話語傳達得不到位。
陸飛揚吞咽口水：“我很抱歉，我打擾你了。”
他又望着安葛，見到那雙眼睛輕輕地眨了幾下，散開了星光，眼睫微微垂下。可是兩頰抹霞，耳後也染了些紅意。
安葛很難描述這一刻被告知誤會後的心情，情緒在瞬間劇烈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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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重要的，是他在回過神來，驚訝地發現滿心填塞了慶幸與柔情。以及前一刻的酸楚難受……那種情緒比他想象中更為劇烈，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這麽強烈的感情。
他應該客氣禮貌地說：“你離我太近了。”提醒陸飛揚注意場合。
但是……
安葛的手，抵在了陸飛揚的身上，将校服帶着校徽的那塊布料揪作一團。遠遠看去，幾乎分不清他是要把人拉近還是要推開。
陸飛揚終于察覺了這一刻的親密，他不惶恐，他滿心是盛開的喜悅。
安葛的眼睫擡起，輕聲問：“你想怎樣？”
一句話忽然撓得心癢。蒲公英被吹散了，種子又撲回大地。
陸飛揚又在咽唾沫。他發現安葛的脖頸很優美，像天鵝，坐姿也很挺拔端正。
動心之後，他似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麽去欣賞同性的身體細節。而之前的他喜歡看女孩子，對男生雖能評價出美醜，卻絕不會看得那麽細致，那麽善于發現美，那麽撩動心腸。
他可能天生有喜歡男人的基因，潛伏在對美學的欣賞裏。安葛觸動了他。
陸飛揚說：“我——”他提醒自己，注意現在的姿勢！我掌握着主動權呢！苦島被甜水倒灌了，要為對方的美好未來做出些許犧牲似乎也不再令人難過。
他不讓自己猶豫，便一鼓作氣地說道：“我還是喜歡你。”
校服被松開了一瞬，又被更緊地抓住。
陸飛揚凝視着安葛的眼睛。他有種心髒撲騰撲騰跳的感覺，因為在認真地捧出自己的愛情。他說：“正因為我喜歡你，所以那個，我不能耽誤你學習。”
思路理順，話就好開口。
陸飛揚說：“我這人很有自信，不會說什麽‘我喜歡你，我不能拖累你’的話。我是真心的，也會認真對待喜歡的人。哪怕要面對很多壓力，那也在未來，我不會為此退縮。”
“可是……”他嘆了口氣，“可是學校天天給我們洗腦的也有道理。”
“現在是你一個可以沖擊國內頂尖大學的高三生，給我一個成績墊底的高二學生補課。而且，我墊底是因為很多知識我壓根沒鑽研過。這種基礎性的學習其實早該在課堂上完成。”
陸飛揚之前覺得自己有資本不去學。
但人生就是這麽變化無常。他真香跳坑，摔斷腿也無怨無悔。
“我知道這很耽誤你。”他說，情不自禁地想用手指去挨蹭對方的臉，“哪怕之前是沒想到，這種行為也挺自私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如果是個高二尖子生，姑且可以算是和安葛互相幫助。
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他學習遇到的疑問對安葛來說甚至沒有價值，安葛卻要耗費時間和精力為他解答。這樣做，不公平。
想到這裏，心尖又感到一陣酸楚。
手指順着肩頸上移，如願以償地撫摸到了那張微燙的臉。陸飛揚卻在往後退，一直坐回了椅子上。似乎在借這個分離的動作，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往後的時候，校服被扯了好幾下。陸飛揚忍着心痛，堅定地坐下了。
說起來他現在還會穿校服，和以前真是大變樣。
陸飛揚鄭重地說道：“我喜歡你。這份感情是認真的，絕無摻假。我想要等你一年，接下來的時間我們維持正常的往來就好，可以一起吃飯，但學習上的問題我不能在麻煩你了。”
他低聲說：“等一年之後，你肯定上了很好的大學。到時候希望你也能等我一年……算了，等不等無所謂，我一定會追過去的。我喜歡你，想要等你。”
“安葛，好嗎？”陸飛揚叫了他的名字。
他在等待，對面那個少年的回答。
我喜歡你，想要等你。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動聽的告白？溫暖熨帖，帶着青澀的期許，令人想要流淚和微笑。
安葛的嘴唇微動，他想要回答，他也想說一句同樣的話。
感情和理智正在做對。理智全都明白陸飛揚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難道想不到麽，他身為高三學生應該比這個小一歲的男生更加成熟。可是感情拖延，感情不舍，在血液裏叫嚣。
他不願意回到原來的生活裏去。他想要給陸飛揚補習，這是發自內心的情感和意願。
以前安葛從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現在他發覺，順着自己的心意會有多麽甜美酣暢。而要遵從理智卻是加倍的困難……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不行，我做不到。
久未得到他的回應，陸飛揚也疑惑：“安葛？學長？”
他叫了他的名字，這是感情更親密的一步。安葛張了張嘴，艱澀道：“你……不必這樣的。”
陸飛揚便抓抓雞窩頭，很誠懇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必須這樣，早該如此。”
這不是補償，而是之前他耽誤對方時間精力欠下的債。
陸飛揚認真起來的樣子，很有魅力。像是一瞬間從男孩蛻變成了男人，有種可靠又堅定的感覺。他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答應會等我。”
還用什麽等你呢？你已經坐在我身邊了，你不該這樣消失。
安葛阖上眼睛，只一瞬間便睜開。他心裏已經做好了決定。
他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折中的辦法……”
*下篇練筆《去你的真心話大冒險》，依然是校園文。
預收已開，專欄可看。歡脫小甜餅，大冒險告白被意外接受，假戲真做的故事。
暴躁可愛抓狂攻×清冷淡漠心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