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陳茜比了個二。
兩百兩？
趙西子故作平靜地撓撓臉頰，“行吧！那我就飛一趟皇宮，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說好說。”
陳茜福了福身，“多謝趙姑娘！”
當晚，趙西子就收到陳大人府上送來的兩千兩銀票。
趙西子盤腿坐在床上，看着厚厚一塌天下通票號的銀票，突然感到迷茫。她賺這麽多錢，真的開心麽？
重建萬劍山莊，究竟是她一廂情願還是爹爹的願望？她總覺得丢掉了什麽東西，是銀子買不來的，比銀子更重要。
抛開古怪的思緒，掰手指頭算了一下日子，還有兩日，皇後就要到鵲橋親自為皇上選秀女。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今夜就是個走後門的好機會。
她溜進劉珩的居所，貓到窗邊，将窗戶推開一條縫。
天助她也。劉珩不在。
趙西子施展輕功，潛進盛唐皇宮。
去他大爺的！
到了地方，趙西子爆了句粗口。後宮這麽多地方，誰知道皇帝今晚睡哪？
趙西子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信封，徑直進了禦書房。
她還就不信了，李祟珠再怎麽忙總得回禦書房辦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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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外把手嚴密，趙西子看準了時機，成功潛了進去。本以為她的輕功出神入化毫無破綻，沒想到出來的時候還是被守衛發現了。
“有刺客！抓刺客！！”一時間喊打喊殺聲一片，四面八方的侍衛蜂擁而至。
她不過就是不小心踩到一片瓦，沒這麽誇張吧？
眼看着那群侍衛逼近，她正要施展輕功逃跑，發現為首的家夥領着一群人朝對面跑了。
“跟我走。”
這個聲音很陌生。
直到拽着來人跑出十裏，趙西子都沒想出她什麽時候結識過這類異鄉人。
“小生慚愧，本想救你，沒想到還要借助你的輕功逃生。”
“大家都是出來偷的。同道中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趙西子坐下來舒展了一下四肢，拽着個人逃生真不是一般的費勁，借着月光打量确認一眼對方，道：“朋友，你的官話講得還挺标準的。”
“還行，學過一年多。”
趙西子已經認出來人，對方顯然也辨識出了她的聲音，她瞅着對方，一臉明白人的樣子：“來偷什麽的？”
“一幅畫。”對方很坦誠。
“什麽畫？”
“美人圖。”
“很值錢？”
“不值錢，但我想要。”
那你很有個性哦。
趙西子抖了抖衣裳，“前面直走就是驿站，南诏太子，告辭了！”
“趙姑娘留步！”
趙西子回頭：“還有事？”
“其實……我是一路跟蹤你到皇宮，想偷的也是你的畫像。”
原來是她的戲迷。
“你叫什麽名字？”
“段承炆。”
“幸會！”趙西子點着頭，抱拳說了一句：“十兩銀子一幅，兩日後鵲橋取貨，告辭！”
太監整理奏折的時候，發現裏頭夾着一封信。
李祟珠還沒看就怒了：“朕的禦書房怎麽會有人混進來？你們都是怎麽看門的！？”
“皇上，這上頭寫着趙……”
“趙什麽趙？什麽趙也不能無視宮規……等等，上頭寫什麽了？”說着起身去看信。
太監谄笑道：“這上頭寫着，皇上親啓。”
李祟珠打開信封，看完內容龍顏大怒：“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太監吓得不輕，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信看完，“這上頭的意思好像是……趙姑娘有一遠方親戚家的姑娘對皇上很是仰慕，非君不嫁，想請皇上看在昔日與她一絲絲兒的交情上，收留這姑娘……”
“朕看不懂嗎？還要你來說！？”李祟珠氣得來回轉，拍打着信紙瞪眼：“這算什麽？她不要朕不見朕也就罷了，還把朕往外推！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他不要我，我還就偏要定她了！”
“皇上息怒！”太監陡然明白過來主子的意思，“皇上喜歡趙姑娘？”
李祟珠不理他，口中叨叨念：“陳大人什麽時候變成了她家的遠方親戚？”
太監不敢貿然接話。
“這人，朕幫她照應了！指不定這回她又收了人家多少銀子，也別不給她臺階兒下，該封妃封妃，正好這個陳茜的父親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身兼重任，聯姻也好。”
太監終于理出了頭緒，拱手奉承道：“皇上聖明！”
李祟珠咬着手指甲，“你派人去觀察一下，劉相最近追查寶藏的下落有沒有什麽進展。”
太監知道皇帝話裏有話，“那是先皇留下的遺命，劉相不會怠慢的，皇上放心！”
李祟珠直截了當道：“我怎麽聽說他又去了古地宮？”
“這……”太監不敢亂說話，“興許古地宮中的秘密，與寶藏有些關聯！”
“你說，”李祟珠思忖了半天，突然問：“劉珩是不是喜歡趙姑娘？”
“瞧主子這話問的，奴才哪裏知道劉相的心思呀！”
“你想呀，朕三番幾次去相府，都被他推了，好好的，為什麽不讓我見趙姑娘？還有他放着正事不幹往地宮跑，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因為那裏頭有藥方子嘛！”說着就明白了。
太監深吸一口氣，“經皇上這麽一說，奴才也覺得這劉相對趙姑娘有那麽點兒意思……”
“有沒有意思，明日早朝，試上一試便可知曉！”
趙西子撒腿飛奔，總算擺脫了那個難纏的南诏太子。
說好的殺人不眨眼，怎麽到她這兒就成了個跟屁蟲？
前方有一道白影飄過，未見其人她已經聞到他身上的香薰。
還沒來得及說句開場白，師父就沖上來：“乖徒弟，你爹瘋了！”師父難得表現出這副模樣，受到驚吓一般。西子一驚：“師父也治不好？”爹爹該不會真的思念娘親過度，思出精神病了吧？
“追了我一天兩夜，追得為師無處藏身，只好用你當擋箭牌了，嘿，虧得他不敢見你！”
“為什麽？”
“什麽也別問了，抱我。”
西子嫌棄地觀察着周玉的表情。爹爹容易醋她和師父，只要她與師父親近一些，爹爹就會生氣，“爹爹是不是在周圍，是不是想引他出來？”
“試試就知道。”周玉揚揚眉毛。
西子眼珠子一轉，沖到師父懷裏引蛇出洞。
“周玉你個王八蛋！”
“蛇”果然出來了。
“放開我女兒！”
“爹……”聲音還沒消退，她爹已經沒影兒了。
不就是瞞着她毀了她的容貌多年、順帶抽走了她的一根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小事情，她就不懂了，爹爹躲什麽呢。
“原來是從西北方向來的。”周玉說完也閃身不見了蹤跡，空氣中飄來一句：“那我就走這頭！”
诶！
有一個不靠譜的爹，還有一個不靠譜的師父。她要被扔在相府多久呀。
圓月高懸，相府大院安寧靜谧。
趙西子推門進屋，前腳剛邁進屋裏，就聽見少年不加掩飾的質問聲：“大晚上的，去哪了？”
她本來不需要心虛的，被這種腔調一審，就應景地虛了一回，小聲道：“去宮裏了。”
“皇上召見？”
“潛進去的。”
“所為何事？”
“銀子。”
“相府的月錢不夠花？”他臉上分明寫着：“我養不起你？”。
西子誠然道：“相爺從不收賄賂，為官多年兩袖清風……”
“別說了。”
“我沒有嫌你窮！”
越描越黑。
“除了錢，你眼裏可還有旁的？”他面色沉沉，雙眸冷冽得吓人，看上去頗為暴躁。
“有！”她舉手保證，一一列舉細數：“還有我爹，我娘，我師父……”
就是沒有他。
他眸中一簇火苗燃得更烈，語氣平淡：“所以深夜和他抱在一起？”
他怎麽知道？
門外有人跌倒了，接着響起張開的聲音：“主子，屬下……先行告退！”
原來是這小子跟蹤。
劉珩一向善于隐藏情緒，從不對人發脾氣，她還是頭一遭被他這樣質問。不過這脾氣發得也着實莫名其妙了些。她望他片刻，恍然悟了：“相爺該不會是醋了吧？”
剛走出幾步的少年腳步一滞。他轉身看着她，眼中滿是疑惑。
“相爺中意我？”
她只是覺得好玩，欲逗他一逗，沒想到他竟是肯定地答：“是。”
她心跳加劇，內心一陣狂喜：“當真？”
劉珩氣急。
除她之外，府中誰人不知他對她的感情。
趙西子興奮地搓着手，“轟隆”一聲跌進了書箱。翻箱倒櫃好半響，終于從藏書中找到那本破老黃歷，翻開一頁遞到劉珩面前：“三日後就是個好日子，不如就選在那天成親！？”
他表情糾結瞬息萬變，分明是他提出的，反倒被驚吓到了一般，眯眼不可置信道：“你想嫁我？”
“實不相瞞！”西子湊到少年跟前，嬉皮笑臉道：“我就是想賺筆彩禮錢。你貴為一國宰相，巴結你的人多不勝數，到時一定可以大賺一筆！”
面前少年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樣子，倒有幾分可愛。
劉珩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道：“重建萬劍山莊的事包在我身上，你無須再為銀子操心。”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盯着她的眼睛問：“除了錢，你可願真心嫁我？”
她被他問住。
憑良心說，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美男子，實在不适合過日子生孩子。實在嫁不出去倒是可以湊合湊合。供起來欣賞倒不錯，成親嘛，還是算了。
見他問得一派情真意切，總不能欺瞞。于是誠懇回道：“小女子走慣了江湖，過慣了閑散逍遙的日子，不适合嫁入官家。”
話音一落，劉珩就黑起一張臉走了。
接連一日，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過，将她當成空氣一般。
第二日午後，相府接到宮裏的聖旨。皇上賜給劉珩美女數人，人都用轎子擡進來了，卻被當場拒了，給皇上還了回去。
皇上不死心，又把美人兒們的服飾換了，選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再送。結果，一個個身無寸縷的香豔美人兒被包好，又給擡了回去。
被送走的時候，美人兒們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痛心疾首。
西子搖頭，劉珩着實不懂憐香惜玉。
為了查驗那晚的信李祟珠是否收到了，她得趕在選妃的前一日再探皇宮。她身披黑氅，趴在大殿琉璃瓦上，與黑夜融為一體。
禦書房內傳出李祟珠的聲音：“早年間父皇要封你為侯，你一句只想為民伸冤無心幹政婉拒了父皇，如今為何就接了這攝政宰相的頭銜？莫非……是為了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