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8-9
第5章 8-9
(8)
感恩節的時候蔣茸的發小溫北堯回國了,瞞着家裏人的,主要是回來看新換的女朋友。他這次的女朋友叫阿研,是個年輕的話劇演員。一年有兩個月會在烏鎮有演出,這次溫北堯就是不遠千裏從英國趕回來給人捧場的。
溫北堯順便給蔣茸下了最後通牒,叫他至少要去烏鎮吃一頓飯。
蔣茸看了一下自己的課表,覺得逃兩天課,加上周末他能去玩四天,但是他周末又想去找李鳴遠,于是相當矛盾。面對發小,他也不好意思用什麽要學習不能出去玩這樣的爛借口,畢竟溫北堯和他一個幼兒園一直讀完高中,對他太了解了。他們關系最鐵的三個人中,蔣茸又懶又聰明,平時帶個耳朵聽一下課,從來不認真寫作業複習,但是考試成績就沒拉垮過。反觀溫北堯,就是個又懶又笨的,最後只能靠父母花錢上了無數個語言補習班,勉強申請去了英國的一所大學。所以如果蔣茸跟溫北堯提學習,那就是踩雷區自爆。
他計劃了一番,又叫溫北堯發了阿研參演劇目的公衆號宣傳文章來,他在微信上轉給李鳴遠,謊稱自己想去看演出,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蔣茸也不怕李鳴遠說不去,他早就摸清楚李鳴遠的性格,如果他不願意去,蔣茸就會把他們專業的那群宅男都喊上,給他們安排點刺激節目,而李鳴遠是個不會傷了大家面子的周全性格,最終也會跟着去的。
結果沒想到李鳴遠的回複是:可以,這個周末?
蔣茸急不可耐地把電話打了過去,他微微喘息的聲音暴露出了興奮的情緒,“遠哥,我們開車去吧,就一百多公裏。”
“行。”李鳴遠語氣平靜,看不出來對于出行是期待還是勉強。
“你也問問安哥他們有沒有時間呗,人多好玩。”蔣茸害怕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于是又違心地補充了一句。
再次讓蔣茸意外的是,李鳴遠沒有說好,反而說:“我陪你去好了。”
蔣茸覺得今天黃歷上一定是大吉日,他甚至在心裏感謝了一遍溫北堯。和李鳴遠約好出發時間,定了返程的大概時間,蔣茸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只覺得意猶未盡。
蔣茸想着到時候要帶李鳴遠見溫北堯,就先跟溫北堯提了一句。
溫北堯立刻八卦地要看照片。蔣茸選了半天選了一張自己最滿意的李鳴遠的照片發過去。溫北堯的越洋微信視頻立刻就打過來了。
蔣茸頭發很亂,不想視頻被好友截醜圖,于是把鏡頭對着天花板,懶懶地說:“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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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這次你終于審美在線了。”
“我哪次沒在線過?”
“算了吧,你初中開始就喜歡些歪瓜裂棗大方臉。你還記得唐敏她哥嗎?高一你不是看上他了嗎?他現在在我們學校讀研,媽耶,你當初看上他哪兒了,又醜又渣,打麻将還欠我錢不給。”
“就這一個走眼的……”
其實蔣茸看上的男生大多數是帥的,溫北堯不過是喜歡踩他痛腳,總拿那一個醜的說事兒。蔣茸高三還追過隔壁學校校草。當時為了搶球場鄭嘉安和對方打了一架,蔣茸帶人趕過去救鄭嘉安卻立刻被寇豐又能打又痞氣的樣子吸引了。他看帥哥還是挺準的,沒有審美跑偏。只不過,這些一個個都是直男而已。
“不過現在這個更帥,是你的審美巅峰了。追到了嗎?看着不好追啊?”
蔣茸嘆一口氣,把攝像頭擡起來對着自己下半張臉,說:“追到個屁,他是個直男。”
“WTF,你不是發誓了不搞直男嗎?沒好下場的啊茸茸!”
“我知道追直男就是犯賤。但是我天天腦子裏都在想他,放不下。”
“那我祝福你……”
“所以見面你別亂說話。把人惹毛了我跟你絕交。”
溫北堯冷靜了幾秒,勸道:“茸茸,說真的別追了。咱不吃這苦,喜歡你的小gay不是也有嗎?弄一個談着,慢慢就不想他了。”
雖然被溫北堯真摯的語氣感動了一秒,但是蔣茸的性格就不是個将就的性格,否則他早就談了。他搖搖頭,對溫北堯剖析心路,“我知道可能追不到,說不定他還會讨厭我,但是我忍不住。”
“那你給他弄來,哥們兒幫你灌醉了,把他辦了,你也算是了一樁心事。然後趕緊move on。”
蔣茸無語地翻白眼,“你是不是在國外就這麽弄那些外國妞的?無恥之徒。”
“我是憑魅力。”
“憑撒錢吧?”
“你是不是想見面就真人PK?嘴裏有好話嗎?到時候見到阿研要誇幾句她好看。”
“你這麽說我就知道她肯定長得一般了。”
溫北堯直想挂電話,但又還沒八卦夠,于是再問:“你說他對你沒意思,還跟你單獨出來玩?你們認識也不久吧?”
“不知道,我也感覺很微妙。”
“別他媽是約你出來拒絕你吧?”
溫北堯的話像是一個開關一樣,啪嗒一打開,就把蔣茸的思路拐到了那條奇怪的路上。蔣茸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他知道李鳴遠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意思,現在還能單獨和自己出來玩,過夜那種,真的沒問題嗎?那絕對有問題,大問題!充滿危機感的蔣茸摸到床頭櫃上的煙,心煩得不知道怎麽辦。
周五下午,蔣茸開車去老校區接人。
李鳴遠就一個打球的包背着,然後他看到葉青和張童钰也在車上,都坐在了後座。兩人正叽叽喳喳地在讨論一個男明星婚後出軌的八卦,聲音巨大,帶着一種奇異的亢奮。
李鳴遠挑眉看着蔣茸,想問怎麽還多了兩個人,可又覺得問了葉青她們會多心,只能按下不表。
“那個,葉青看到我朋友圈發的圖也想去看表演,我就順道喊一起了。”蔣茸裝作無意地解釋了一句,但是聲音很低,透着一股子心虛。其實是他想着人多一點,李鳴遠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他真的怕李鳴遠在去烏鎮的路上就直接給他來段“十動然拒”。
葉青望着李鳴遠上車,心頭居然沒有了以往那種怦怦亂跳的心悸。她又看了看開車的蔣茸,蔣茸手腕上戴着一個寶格麗的細镯子,他皮膚本來就白,鉑金更是被襯托得熠熠生輝。她想,自己大概要從李鳴遠這裏畢業了。
蔣茸今天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李鳴遠不懂那些潮牌,只覺得他的心情好像挺一般,至少和自己以為的不太一樣,一雙眼睛裏沒有了神采。
車載藍牙連接着蔣茸的手機,他放了一個聽書的播客,一開始李鳴遠還沒在意,随便聽了幾句之後反而聽進去了。
故事是說一個寺廟因為一碗素面聞名四野,有一個将軍也慕名前往。住持親自為将軍煮了素面,将軍吃得很滿意,甚至念念不忘。後來将軍想吃那種素面了便叫了府上的大廚過來吩咐,并且把當時吃到的口感做了一番詳細的描述。大廚精心做了一碗素面出來,将軍嘗了一口便說不對味。後來大廚四下琢磨,又想到當時去山裏廟中,将軍是步行上山,應該是饑腸辘辘所以覺得面特別好吃。于是在将軍演武之後又做了面給送去,仍舊不被喜歡。大廚不信邪,屢試屢敗,最後自己上山去寺廟吃了一次那驚豔的素面。果然,他發現自己做出來的不如這碗。于是一向以為自己廚藝冠絕中原的大廚又妒又怒,提刀沖進禪房,殺了會做這樣素面的住持。
故事聽到這裏,蔣茸忽然笑了。
李鳴遠不明就裏,于是扭頭看他,“笑什麽?”
“這個住持肯定在面湯裏放了雞精。”
“啊?”李鳴遠接不上蔣茸跳躍的思維。
播放的故事沒有停,後來講到廚子被抓,判了死刑。他不甘心,還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做不好一碗素面。于是他提出再去寺廟的廚房給将軍最後做一次面。将軍念在吃了他的飯多年,心軟同意了。大廚去山腳買材料,邂逅一個小沙彌拿了籮筐從一家賣家禽的鋪子後門出來,那個籮筐看起來沉甸甸的。大廚心想寺廟吃齋,小沙彌去賣肉的鋪子十分古怪。他追到寺裏,在廚房找到小沙彌搬回去的一簍面,發現果然摸起來不一樣。他研究半天終于明白,這面是用煮熟的雞脯肉和面粉細細地混在一起做出來的,看着比普通的面甚至更粗糙一點,但是味道卻有雞肉的清香。至此,大廚仰天長嘯,覺得這犯戒的住持死得不冤,他自己這命嘗得不值。
蔣茸得意地看了李鳴遠一眼,說:“這種故事我聽太多了,都是這個套路。”
李鳴遠卻覺得剛才這個故事讓他心裏咯噔一下,殺生的住持最終死于別人刀下,人世間的事終究是因果報應嗎?他是不是也在這冥冥之中?眼前浮現了自己弟弟在床上怒罵哭泣的模樣,他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那些歷歷在目的過去像是鈍刀子割肉,李鳴遠不知道自己的良心還要被折磨多少年,臉色黯然。
蔣茸見李鳴遠不想深聊剛才的故事,便問:“你要不要聽歌?”
“我随便,問問她們吧。”
“她們都在聊八卦,誰聽歌啊?你喜歡聽什麽自己選。”說完就把手機遞給了李鳴遠,還直接解鎖了。
李鳴遠看到蔣茸手機的背景是自己的照片,忽然脖子到肩膀都僵硬了,差點沒拿穩手機。他偷偷瞄了一眼蔣茸,對方一點沒意識到這手機屏幕背景有問題,還在認真開車。
李鳴遠只好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開始選歌。可是他腦子麻麻的,奇怪的思緒又冒了出來,他甚至想到了姚安南,以前姚安南也會這樣:自話自說地買情侶鞋,仿佛要昭告全班他們倆有點什麽;非要用一款手機殼,連筆都要跟他買同款。
李鳴遠随便選了一首年少有為播放,把頭扭向窗外,搞不清楚自己在心慌什麽。
(9)
溫北堯訂的酒店,蔣茸特地囑咐他別弄什麽大床房這種騷操作,可溫北堯根本不聽,直接給他安排了一個sweet room。
蔣茸無語地去跟前臺交涉,換了一間普通的标間。
葉青和張童钰兩個女生整理內務比較慢,他們三個男的就在大堂外面抽煙吹牛。溫北堯頻頻打量李鳴遠,把人裏裏外外地看一遍,總想瞧瞧他到底什麽魅力,能讓蔣茸這麽腦子發癫。
李鳴遠很禮貌,沒有對溫北堯擺臉色,而且他聽說對方是蔣茸發小,多少也明白這打量的眼神裏包含的是什麽意思,便沒放在心上。
“一起來的女生漂不漂亮?”溫北堯急不可耐地問蔣茸。
“你不是有女朋友嗎?”蔣茸皺眉,不想溫北堯太暴露本性,免得李鳴遠覺得他這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那也不妨礙我欣賞美啊。”
“就是學校的學姐,你別亂動小心思了,待會兒你女朋友又鬧。”
“你不了解現在的女的,不會鬧的。她們一般都——”話沒說完就被蔣茸踩了一腳。
“少在那兒分享你的泡妞心得了。煩死了,我不需要。”
“是是是,你不需要,你需要的我也不會啊。”說完,溫北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鳴遠。
李鳴遠聽得懂,也只能裝不懂。
蔣茸氣得打了溫北堯一拳。
李鳴遠一直面無表情地看着,只希望蔣茸下手重點,溫北堯這人說話确實不太有分寸感。
見到葉青和張童钰之後,溫北堯就沒有興趣了。
一行人去吃飯,阿研還在劇組排練,并沒能趕過來。溫北堯給她發消息也沒怎麽收到回複。蔣茸覺得挺有意思,以前溫北堯可是很少對女朋友這麽黏糊的,他覺得阿研還挺有點本事。
比起兩個帥哥,溫北堯這種普通身高、普通長相的男生顯然更平易近人一點。葉青和張童钰對他印象都還不錯,甚至更願意和他聊天。
飯桌上溫北堯就開始勸酒,他這個人酒量确實是深不可測,蔣茸和他喝酒從來沒醒着看他喝醉過。
李鳴遠平時是個不太好勸酒的人,今天面對溫北堯也有幾分讓步,想着給蔣茸一個面子,他明知道溫北堯多少是有點不懷好意的。倒是蔣茸也陪着喝讓人有點擔心,這個人啤酒幾瓶就能喝醉的人,紅酒多兩杯怕是立刻能表演一個翻車。
“你少喝點。”李鳴遠趁蔣茸站起來去上廁所,就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蔣茸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溫北堯看蔣茸出去了,立刻釋放自我,跑到李鳴遠旁邊坐下,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攀着對方肩膀,偏着頭說:“茸茸已經醉了,你不了解他的酒量。”
李鳴遠下意識地往兩個女生那邊看了看,發現她們頭挨頭的在P圖,專心地盯着手機,并沒有絲毫精力來關注這邊的情況。
“你別搗亂了,我和蔣茸的事情,我們自己處理。”
溫北堯沒想到剛才一直很随和的李鳴遠忽然态度這麽強硬,他摸了摸鼻子,有點不高興起來。他插手蔣茸的事情是因為他們十幾年的情分,況且這個李鳴遠話語間都是一副自己知道蔣茸喜歡自己的模樣。這讓溫北堯相當不爽,于是出口也沒有什麽好話了,“那你準備怎麽處理,吊着他,拒絕他?”
李鳴遠扯着嘴角淡淡一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個屁,你如果要拒絕他就幹脆點,別想着吊着他占便宜,他雖然一談戀愛就變成傻子,但他的便宜可沒那麽好占!”
李鳴遠敏感的神經被“占便宜”幾個字挑動。他站起身,把手裏的酒杯不輕不重地一放,轉身就走。
溫北堯望着離開的李鳴遠,沒說話,也沒動。
當然他也擔心過蔣茸一會兒回來會生氣,可是他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如果是直男,看出來了還不拒絕,那是什麽意思?是要魚塘裏面順便養鴨子嗎?
兩個女生看李鳴遠出去,還以為他也去衛生間,一點沒意識到房間裏奇怪的氣氛在流動。
蔣茸剛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李鳴遠的身影在飯店門口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就追了上去,只不過喝多了腳下有點飄。待他小跑着追上李鳴遠的時候,已經喘氣都不均勻了。
“遠哥?你去哪兒?”
李鳴遠的胳臂被蔣茸拉着,黏黏糊糊的姿态讓他很不舒服,剛才溫北堯的話又浮上心頭。他下意識地就甩開了蔣茸的胳臂,蔣茸愣在原地,不敢妄動地望着他。
李鳴遠差點脫口而出難聽的話,但是看到蔣茸亮晶晶的眼睛,又忍住了。
“我出來買煙。”
“買什麽買,我有。”說着就去摸煙盒。
李鳴遠沒接煙,反而說:“我想回去了。”
“啊?一會兒不出去玩了?”
“嗯,不想去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酒店。”
“不用了,你朋友不是才回國嗎,你好好陪他去玩玩。”
想到溫北堯,蔣茸遲疑了一下,不過這片刻的遲疑很快就從心頭掠過了,他搖搖頭,“他女朋友一會兒就下班來找他了。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我和你回去。”說完之後,他又想起那兩個被他叫來的女生還沒有安排好。
李鳴遠不知道蔣茸要說什麽,就看他很急地張張嘴,然後忽然扭頭跑了兩步,撐着膝蓋就吐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蔣茸吐完,李鳴遠才意識到他吐了。從兜裏掏出紙巾,李鳴遠趕緊過去遞給蔣茸擦嘴,也顧不得是否行為過于親密了。畢竟蔣茸實在看起來太狼狽。
蔣茸覺得自己出醜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胃裏翻江倒海。李鳴遠被他那個可憐相麻痹了,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伸手便扶着他往一旁走去,也不提自己要回去的事了。
蔣茸休息了一陣,李鳴遠去飯店前臺給他要了一瓶礦泉水漱口。兩人并排站着,晚風一吹,蔣茸的頭發、李鳴遠寬松的運動褲都在輕輕晃動,這風仿佛刮過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只留些許的微妙的氣息在兩個中間轉悠。
“好點了嗎?”
“嗯。”蔣茸這會兒不但恍惚地意識退卻,甚至腦袋也清明了一些。他意識到李鳴遠剛才可能不是出來買煙,他是要直接走了。由此倒推,可能包間裏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想到溫北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蔣茸就頭痛欲裂。
他此刻來不及去細想包間裏可能發生了什麽不愉快,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些他最不想聽到的話可能馬上就要從李鳴遠的嘴裏說出來了。
這種恐懼戰勝了他的一切其他情緒,直沖腦門,壓住了酒精的副作用。
李鳴遠擡手撓了撓脖子,猶豫着想和蔣茸把話說清楚,畢竟以他的性格,是不能忍受“占便宜”幾個字的,即使他問心無愧。
“蔣茸,剛才我不是要去買煙。”
蔣茸慌張地側頭去看李鳴遠,心裏所有翻騰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李鳴遠還要繼續說,蔣茸忽然急切地打斷他,“我進去問問葉青和張童钰要不要一起回去!她們可能晚上也不想出去玩了!你抽根煙等我吧!”
說完他拔腿就跑進飯店,不留給李鳴遠說話的機會。
李鳴遠摸出煙,點了一根,眉頭皺起來久久無法松開。
蔣茸的反應讓他心裏的情緒更複雜了。溫北堯的話原本像是一把刀插進他的胸口,新的傷口、舊的疤都一起被捅出了血,可蔣茸那莫名可憐的反應又像是一只溫暖得發熱的手掌一下子幫他捂住了傷口。李鳴遠感受過很多追求者的愛,他并不是天生冷漠,只是對于他來說心動需要太多其他的附加條件。可是面對蔣茸,他覺得自己的盔甲像是有了裂縫,蔣茸濃烈的感情令他如墜雲端。
他很明白,低級的欲望,放縱就能得到。如果他貪戀這一點被愛的美好,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從蔣茸那裏吸取到溫暖。但是這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至少不是現在。而且這樣對蔣茸也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