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2

第7章 12

(12)

晚上兩人回去很快就不說話躺着了,只是心是醒着的,過了兩點還睡不着。

蔣茸是翻來翻去跟烙餅一樣,李鳴遠則是安安靜靜跟死在了床上一樣,平躺着一動不動。

蔣茸的手機震動,是溫北堯發來的消息。

溫北堯問他了一些關于感情的亂七八糟的事兒,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說着傻話,蔣茸順口就提起了晚飯的事,說今天碰到寇豐了。溫北堯立刻被帶跑話題,說起當年的事,義憤填膺。

蔣茸問溫北堯:我是不是該找個人的算算?怎麽你泡一個準一個,我追一個廢一個?

溫北堯苦口婆心地挖苦了他幾句,又開始給他出馊主意,叫他幹脆趁月黑風高把李鳴遠辦了。還蠱惑他說這種機會以後可不會有了。

蔣茸背對着李鳴遠打字:辦不動,我怕他打死我!

溫北堯:廢物,先過去上床和他擠一起,然後觀察他的反應再行動。反正他都和你攤牌了,以後也是老死不相往來,想想寇豐,當初你要是把他辦了也不吃虧是不是?

蔣茸心慌起來,根本沒有溫北堯那麽沒有下限。可是這個提議又讓他心癢癢。

在腦海裏“雲”計劃了一番,他很不争氣的來了點感覺,某個部位也開始起反應了。

蔣茸心虛地躺平身子,手腳僵硬,繃得筆直。他仔細聽了聽,發現李鳴遠呼吸平靜,好像睡着了。蔣茸偷偷摸摸地爬起來,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地摸進浴室。

浴室門一關上,李鳴遠就翻了個身。他這一刻竟然和蔣茸的腦電波接軌了,下意識就覺得蔣茸今天晚上可能會想對他做點什麽,因此特別緊張。雖然他覺得以武力值計算,蔣茸絕對不可能得逞,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花招呢?

蔣茸去浴室的時間實在算不上短,如果不是便秘了,那在做什麽就可想而知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着水汽,顯然是簡單地沖了涼,李鳴遠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沖進鼻腔裏的那股沐浴乳的味道。他腦海中立刻具象化了蔣茸在廁所裏幹了什麽,轟的一聲把他緊張的意識和情緒炸得七零八落。他側身弓着身子,不敢睜開眼,滿腦子都是那股帶着酒店特色的沐浴香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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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茸出來以後發現原本平躺的李鳴遠現在對着牆壁側睡了,他吞了吞口水,站在原地看了幾秒,暗自嘆氣,知道自己是什麽也不敢做的。最終他也只是灰溜溜地滾回自己的被子裏,繼續裝睡。

第二天回學校的路上,蔣茸哈欠一個接一個,葉青擔心他開車危險,說自己也有駕照,于是上高速之前換了司機,變成兩個女生坐在前面,放着她們喜歡的歌,嘻嘻哈哈地開車。李鳴遠則和蔣茸在後排東倒西歪的補瞌睡。

感覺才剛睡過去,車就到學校了。

蔣茸是被李鳴遠推醒的,他睡得口水都流到李鳴遠的肩膀上了,黑色的衣料上留下了一攤顏色更深的水漬。李鳴遠側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如果是其他人做了這樣的事,他即使不會表現出來,也是會很嫌棄的。但是看蔣茸那個尴尬又無措的樣子,他居然想笑,一點也不覺得惡心。

“我拿去給你洗吧?”

“不用。”說完李鳴遠又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你會洗嗎?”

“我洗衣機還是會用的!”

“沒事兒,我自己洗就行了。”

蔣茸還想跟他争一争,但是葉青她們已經下車要去開後備廂了。兩個人只能停止讨論趕緊下去幫女生拿行李,又一起把人送到女生宿舍樓的門口。

進進出出的學生看到蔣茸和李鳴遠站在一起,都頻頻側目。葉青的眼睛在兩個人中間轉了轉,好像有話要說,可見四周人太多了,話便咽了下去。她想有些話也許微信說可能更好,便和張童钰上樓了。

送完女生蔣茸又提出要送李鳴遠到宿舍門口。

其實不遠,就幾步路,拐個彎就到了。李鳴遠沒有刻意地拒絕。

蔣茸本來想送到宿舍樓下就應該走了,可他實在舍不得。雖然談不上生離死別,但就是覺得這一轉身,這個人就不好再接近了。于是他雙手插着兜,也不說走,就這麽跟着李鳴遠,一路都送到了四樓了,再上一層就到寝室門口了。

李鳴遠也是由着他,半句不說讓他回去的話。

踏上轉拐的最後一階樓梯,蔣茸忽然出聲喊道:“遠哥。”

李鳴遠扭頭看着他,還是沒說話。

“遠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也不甘心和你只做朋友。”

蔣茸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鳴遠,此刻李鳴遠站得高一級臺階,是個俯視的角度。因此他不但看到了蔣茸那雙充滿情緒的眼睛,還看到蔣茸微微發抖的嘴唇,甚至發現蔣茸的喉結也在發顫。

李鳴遠實在沒有應對如此場景的經驗,如果是個女生,他覺得自己還能哄幾句。可是蔣茸是個和他個頭一般大的男生,說這些話也不是撒嬌或者開玩笑的語氣,他實在束手無策。

就在李鳴遠還在急中生智想對策的時候,蔣茸忽然一步踏上前,猛地掰過李鳴遠的肩膀,擡頭伸脖子就把嘴送了上去。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畢竟前一天晚上孤男寡男都相安無事過來了。

蔣茸相當魯莽,當然也可能是他自己都沒想好要做什麽,因此做得很潦草。他簡直稱不上親了李鳴遠,他只是用嘴唇和人來了個對撞。李鳴遠疼得眼角都眯起來了。

然後,蔣茸轉身一步跨兩三級臺階匆匆下樓了,沒給李鳴遠打他一頓的機會。

回到車裏,他手都還是抖的。

暗罵自己一句“慫包”,蔣茸把頭埋在了方向盤上,深呼吸了好幾口,嘴巴周圍一圈全是麻的。

王海千年不變的一個人坐在宿舍裏寫代碼,他早上起來得晚,這會兒還叼着包子當早午餐啃。見李鳴遠回來了,他什麽也沒問,并不好奇烏鎮是否好玩。但是忽然發現李鳴遠嘴巴腫了,王海整個人呆了幾秒,理清了一下思路,判斷了一下形勢,選擇了不問。

李鳴遠看他擠眉弄眼很反常的樣子,下意識就問:“怎麽了?”

王海想起上次他們倆聊蔣茸的事情,李鳴遠的态度還是挺抗拒的,于是對眼前的猜測也動搖了起來,應該不是和蔣茸發生了什麽。可,總不能是和葉青發生了點什麽吧?最終王海還是堅持不問這種隐私更妥當,只對李鳴遠說了聲“沒事啊”就繼續碼代碼了。

李鳴遠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去洗內褲襪子。等他到衛生間開了水龍頭的時候才發現鏡子裏自己的上嘴唇腫了起來,相當明顯。看起來就像是有過什麽激烈的經歷一樣,難怪剛才王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鳴遠擡起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冰涼的水粘在唇上,冷得他一個激靈。

剛才蔣茸的行為又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似慢放一般。

他想,蔣茸以後應該不會再和他聯系了,畢竟話已經說到了不想做普通朋友這一步。他透過鏡子還能清楚地看到肩頭上那一團蔣茸睡覺流的口水,心裏浮起一陣遺憾。李鳴遠趕緊甩甩頭,把不切實際的、離譜的念頭甩出去,低頭繼續将手裏的襪子搓得嚓嚓作響。

果不其然,烏鎮回來之後蔣茸再也沒有去過五樓那間宿舍,也沒有再主動給李鳴遠發微信。

只是這樣的分開讓蔣茸每天都很焦慮,時常對着以前和李鳴遠聊天的微信對話框發呆。

溫北堯回英國前還是冒着被家裏人發現的風險來學校看了“失戀”的蔣茸。兩人跑去酒吧玩,蔣茸看他情緒也不高,猜測是和女朋友阿研出問題了。于是難兄難弟地開始對彼此倒感情垃圾。蔣茸心煩地多灌了幾口酒,嘴裏亂喊着李鳴遠的名字。溫北堯也習慣了他這樣。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沒有秘密,也不怕丢臉。蔣茸喜歡過好幾個人,有不敢追的,也有敢追的,反正結果都不好。蔣茸一失戀,就會找他和鄭嘉安出來訴苦。這已經是他們多年來習慣的流程了,反正蔣茸過幾個月就能緩過來,他也沒有多擔心。

晚上兩個人喝多了,在酒店待着無事可做,溫北堯給遠在北美的鄭嘉安打了個視頻電話。

對方剛好下課,好久沒有和哥們兒一起嘲笑蔣茸失戀了,于是鄭嘉安立刻加入了溫北堯的行列,開了蔣茸幾句玩笑。

蔣茸對他們兩個損友已經不抱希望,随便他們怎麽說,他只覺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氣怎麽也散不開。想着李鳴遠,眼睛一圈就紅了。

他這樣可把視頻那頭的鄭嘉安吓了一跳,電話裏一陣詭異的靜默後鄭嘉安問溫北堯,“他這是掉進什麽坑裏了?這麽嚴重?”

“我見過那個人了,可以說是茸茸的人生巅峰,所以這回可能有點難走出來。”

“那要不再試試?”

“你可別瞎勸,那是個直男,你讓茸茸這麽追,不就是增加沉沒成本。”

“喲,你居然還能知道沉沒成本這種高級詞彙。我不是看他喜歡嘛,喜歡就多追一下,烈女怕纏郎。也許還有機會。”

“那要是茸茸追你,你能為了他變彎嗎?”

“那當然——不能了!”鄭嘉安一邊說一邊大笑,給蔣茸氣得無語了。

鄭嘉安又問蔣茸:“那你之前喜歡的那個陪玩呢?也是直男?你怎麽運氣這麽背?”

“不會說話可以閉嘴。”蔣茸翻了個白眼,站起來去衛生間,不想聽兩個發小吐槽自己了。

“哎,李鳴遠其實還不錯。要說茸茸這種沖動型戀愛腦就應該和這種成熟型的在一起,互補。不過,人是直的,就奈何不了了。”

“連你都說好,不容易啊。”

溫北堯嘆口氣,“算了,下一個更乖。”

蔣茸從衛生間出來剛好聽到這句,不高興的搭了一句:“老子就要一棵樹上吊死,沒有下一個了。”

鄭嘉安和溫北堯并沒有當真,畢竟以前他也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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