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占有欲

第23章 占有欲

兩人一同回到章尋家,章尋給聞銳鳴找出酒精和紗布:“傷口最好處理一下,輕則感染重則破傷風。”

畢竟是當過兵的,想必這種技能肯定必備。

章尋進房間換衣服,聞銳鳴自行給傷口消毒,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包好了,右手結實地纏了一層白色紗布。

章尋盯着他的手看,看完驀然一擡眸,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

“怎麽?”

聞銳鳴平淡地垂下眼皮:“老板,明天你要登臺?”

“是啊。”

“脖子上的傷痕很顯眼。”

“是嗎。”章尋搓了搓頸,走進衛生間察看,發現的确很引人注意。因為它不光是紅,湊近了還能看出手指印。

這樣子上臺估計又是一場風波。

他正沉吟,聞銳鳴不知何時走到衛生間門口,手裏擰了一條熱毛巾。

“敷一敷,活血化瘀。”

“謝了。”章尋接過來,躺到沙發上拿毛巾蓋住脖子,感覺自己這模樣有點兒傻。他偏頭看向陽臺,只見聞銳鳴背對客廳,低頭在看手機,背影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

夕陽落在他肩頭,橘紅色的光,像一堵堅牆站在那裏。仿佛只要有他在,再多危險都不足為懼。

“要我換毛巾?”

他轉過頭跟章尋對視,章尋輕動下巴:“聞銳鳴,你剛才在想什麽。”

“在想那二十萬要怎麽花。”

章尋失笑:“鑽錢眼裏了。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好奇你為什麽肯來當保镖,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做些別的事。”

“比如。”

“比如跟你那位戰友一樣當射擊教練啊。”章尋想了想,“綠茵俱樂部那種地方,薪水開得應該不會低。”

“再高也不會比留在你身邊待遇高。”

“是麽?”

“嗯。”聞銳鳴站在陽臺的推拉門那裏,逆光的原因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老板出手大方。”

章尋微微挑眉:“這麽說我虧了,應該按市價給你降薪。”

聞銳鳴側身去推門,這回章尋看清了,他臉上分明就帶着不易察覺的笑意。把門推到盡頭,他還是站在那裏,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味。

“你不會。”

“為什麽認為我不會?”

“因為老板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聞銳鳴說,“答應給我二十萬就一定會給,答應親自下廚就一定會做。”

“聞銳鳴你在激我?”章尋翻轉身,躺着變成趴着,下巴慵懶地搭在扶手上,挑起眉。

聞銳鳴抱臂沉默微笑。

兩人熟了以後就不太像老板跟保镖了,說起話來反倒挺像朋友。章尋當場拿出手機轉賬:“免得你反複給我暗示。”

“下廚呢?”

“……下廚暫且免談,總之不是今天,今天我累了。”

“聽老板的。”

怎麽會有人每說一句話都像是調侃?偏偏語氣還這麽淡定,章尋簡直想讓科學家研究他。

聞銳鳴一收到就給姐姐聞敏轉過去十萬,備注【資本家打賞】。聞敏在醫院看到轉賬提醒還納悶,資本家?打賞?自己弟弟什麽時候這麽幽默了?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今天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天,章尋還真有點兒餓了。他拿起手機想定外賣,又不想聞銳鳴再度提及做飯的事,幹脆就扛着沒點。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是個對人對事相當灑脫的性格,偏偏面對聞銳鳴總是不想落于下風。這大概算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較勁?

“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去?趙曉波今天應該不會再有動作,早點回去休息吧。”

聞銳鳴想了想,沒說什麽,“嗯。”

“對了,”章尋轉身找了一串車鑰匙抛給他,“我還有輛SUV,跟我下地庫我指給你,以後你就開那輛。”

今天如果不是沒有交通工具,路上耽誤了,興許聞銳鳴還能到得更早。

發覺聞銳鳴頗有些詫異地擡眸,章尋都被他看樂了:“有問題嗎,一輛車而已。”

聞銳鳴搖了搖頭。

他跟章尋的差距大概就是自行車跟地下車庫兩輛車的距離,是藝術家跟保镖的距離。聞銳鳴自尊心倒沒那麽脆弱,只不過作為男人多少有點受挫,坐電梯一路無言。

章尋含笑盯着他:“受刺激了?”

“沒有。”

“還裝。”章尋不溫不火地掃他一眼,“腮幫子都硬了。”

“老板,我真沒有。”

叮一聲電梯門開,章尋邁腿就出:“得了,等哪天合約結束我送你一輛,就當是給你的一次性獎勵。”

聞銳鳴腳步收住。

走了一段沒見到人,章尋回頭:“高興得忘乎所以了?”

空氣安靜了那麽幾秒鐘,聞銳鳴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前,“謝謝老板。”

“不客氣。”

“老板出手一直這麽大方?”

“那要看對誰。”走到一輛SUV前,章尋擡手解鎖,“我的錢也是我一場一場跳出來的,不是大馬路上撿的,對你大方是因為你值得我這麽做。”

今天聞銳鳴奮不顧身的表現,從某種意義上的确征服了章尋,從今往後章尋知道自己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懷疑。

面前是輛黑色路虎,非常沉穩紮實的款式,雖然不是最新但也不老土,說實話氣質跟聞銳鳴挺像。

把車鑰匙遞給聞銳鳴,章尋說:“這輛安保系統更牢靠,從山上掉下去打幾個滾沒準都能保住命。”

聞銳鳴表情些許無奈:“多謝老板為我生命安全考慮。”

車許久沒人開,幸虧油箱裏還有油。聞銳鳴開着它駛離小區,路上把車窗降下來,靜靜地吹了一會兒晚風。

要能這麽過一輩子似乎也不錯,不過很明顯這種生活不會持續太久。

第二天一早,章尋穿戴整齊早早下樓,沒想到自己那位盡責的保镖已經等在樓下。

初夏季節,聞銳鳴穿一件最普通的T恤,看樣子已經到了挺長時間,右手的紗布也拆了。

“你怎麽來這麽早?”章尋拉開車門坐上車,發現副駕前面擱着早餐,頗有些欣喜地拿出來,“多謝了。”

聞銳鳴坐上駕駛位,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脖子上的紅印子淺了不少,“早上送多多去醫院,順便買的。”

包子還冒着熱氣,豆漿是原味的沒加糖,兩樣都是剛剛好。章尋嘗完舒服地眯了眯眼,貓似的:“我這個胃跟着我遭了不少罪,墊點兒早餐也省得它罷工。你吃了嗎?”

“還沒有。”聞銳鳴如實說。

章尋手裏正好舉着一個包子,聞言吃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瞪着眼睛看了他好幾秒,“那你要吃嗎。”

“餓着也行。”

章尋到底沒繃住笑場了。

他最近慢慢才發現聞銳鳴是個挺有趣的人,又或者聞銳鳴的一言一行也沒什麽可笑的,但他還是覺得有趣,甚至開始觀察這個人。

他笑完客客氣氣地托起塑料袋:“我也別吃獨食了,分你一個吧,請。”

聞銳鳴邊開車邊移來視線,目光停頓片刻又收回,等過了路口才矮了矮身,從他手裏把包子咬走。

隔着塑料袋章尋感覺手指被擦過,心髒跟着猛顫了一下,匆匆收回手。

到了指定場地,章尋脫掉外套丢在副駕,聞銳鳴将車停遠,回來發現章尋已經在更衣室熱身了。

本來以為今天的表演章尋一定不重視,沒想到是聞銳鳴小看他,他态度相當認真。

對待所有表演章尋都一視同仁,不管觀衆是大款還是普通老百姓,不管在劇院還是在臨時搭的社區場地。說穿了,章尋享受的是舞臺帶給他的愉快,而不是掌聲帶給他的陶醉。

今天跟他一起來的也不是老搭檔沈嘉。沈嘉正忙着跟另外的B角跑巡演呢,哪有功夫搭理這種小活動。

中午11點半,馬上就到表演時間,小廣場上也就稀稀拉拉幾十個人。年輕演員跑來問:“尋哥,還要準時開始嗎?”

章尋在換鞋,彎着腰瞥了眼:“當然。”

大概天性使然,所以任何場面下章尋都有種寵辱不驚的範兒。換好演出服,他平平穩穩地登場,把在巴黎藝術節上跳過的那支淩雲又原封不動跳了一遍。

沒有燈光配合也沒有布景調度,但笛子還是那支笛子,人也還是那個人。

包括臺下的人也是。

聞銳鳴在一個角落站着,中午時分的太陽照着他的臉龐,他覺得臺上的章尋很晃眼。一襲黑衣依然是那麽奪目,一舉一動依然帶有獨有的清冷味道,哪怕烈日灼灼,章尋的動作也沒有絲毫折扣。

有些人天生就是屬于舞臺的,比如章尋。

表演完畢,聞銳鳴剛剛擡起手,不遠處卻有人先他一步大聲喝彩:“好!”

循聲看過去,是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他笑容滿面地起身,一邊鼓着掌一邊朝舞臺邊緣走去。不過章尋沒注意到他,先一步回後臺了,那人趕緊也跟了上去。

追到休息室門口,那人剛準備伸手推門,肩膀被一只手給扳住。

“幹什麽的?”

大概是聞銳鳴看上去太不好惹,對方詫異地剎住腳步,把他從頭打量到腳:“你是……”

“他的保镖。”聞銳鳴朝更衣室面無表情地偏了偏額。

“保镖?”

這人聞銳鳴沒見過。大概三十來歲,風度翩翩,并且看起來談吐也不俗。

見他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那人也沒太在意,等了一會兒才敲門。

開門見到人,章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Alex?你什麽時候跑回國的。”

“昨天飛機剛落地,聽沈嘉說你今天有表演,所以專程來給你捧場啊。”

聞銳鳴側身讓他進去。

“你啊你,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這麽差的音響條件都沒影響發揮,還跳得這麽有水準。”

“別一個勁的吹捧我了。”章尋簡單介紹了一句,“這是楊帆,業內有名的編曲師,這是我的保镖聞銳鳴。”

楊帆目光在他身上一掃,随即伸出手,“幸會。”

“你好。”聞銳鳴顯得興致不高,嗓音淡淡的。

“這麽久沒見你怎麽還雇上保镖了?”

“說來話長。”章尋轉頭自然地說,“聞銳鳴你到外面等我。”

走廊聽不見裏頭的談話。

聞銳鳴靠牆而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偶爾有個把人經過,掃他一眼,也沒人問他站這裏做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章尋率先推開門,楊帆緊随其後,右手自然地搭着他的肩,春風滿面地說着話,“上回你介紹的那家焗蝸牛真是不敢恭維,白蘭地用得不夠地道,風味趕咱們兩年前吃的那家差遠了。”

“是嗎,我覺得還過得去。”

“那是你沒找對地方,下回我帶你去,我知道一家......”

說話間快走到大門外了,章尋回頭:“聞銳鳴,我跟Alex去吃個晚餐,要不要一起?”

在他身後的楊帆顯得有點意外,應該是沒想到章尋會邀請一個保镖加入他們的飯局。

“Alex你介意嗎?”章尋側首問。

楊帆微笑聳聳肩:“當然不,you have the conn.”

章尋回頭看向聞銳鳴,聞銳鳴說:“如果老板你需要,沒問題。”

他說這話時沒有多餘表情,五官輪廓甚至比平時還要松散,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路上由他開,章尋和楊帆坐後排。

抵達餐廳門外,聞銳鳴示意他們下去:“不打擾你們敘舊,我停完車就在外面等。”

章尋關門的手微頓,盯着他看了好幾秒,總覺得他有什麽隐忍不發,但是又摸不準他的脈。

“你确定?”

華燈初上。

聞銳鳴坐車裏不聲不響,伸手拽過副駕那件外套扔給章尋,“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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