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定你了

第25章 吃定你了

一路上楊帆觀察他們倆,越看越覺得不對味。

雖然他們也沒說多少話,但是老板關心下屬過了頭,保镖也不夠畢恭畢敬,兩人之間這種奇怪的氣場估計也就他們自己還沒意識到。

民警同志倒是很負責,一車子把四人拉到派出所各自做筆錄,不到一個小時就完事了。

中途沈嘉聞訊風風火火地趕來。

她那位腦殘粉一看到她就慫得跟鹌鹑一樣,倒是她,把對方狠罵一通,還說以後再也不想看到對方出現自己眼前,讓他看跳舞就看跳舞,別對自己搞追星那一套,承擔不起。對方一個大男人當場被她罵哭,搞得幾個民警都來看熱鬧。

這都什麽事……

“沈嘉,你跟我出來。”章尋把她叫出去,商量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面容冷淡,“我想讓團裏替我們發個聲明,對我們的私人關系做個澄清。”

“發聲明?”

沈嘉可沒想到這一層。他們倆是團裏的黃金搭檔,換句話說就是票房保障,不少人是沖他們倆才買票入場的,這種聲明一發肯定會有影響。而且章尋不是最不喜歡暴露私生活嗎?別人怎麽揣測他向來不聞不問,今天怎麽會這麽大反應?

“尋哥,這麽做會不會有點兒反應過激。”沈嘉拿不準,“明天跟隋團商量商量再定吧。”

“商量可以,但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這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只是覺得……”章尋沉沉地出了口氣,偏開臉,“他跟着我沒碰上過什麽好事,麻煩能少一件就少一件。”

“你說聞銳鳴?”沈嘉驚訝地看着他,因為很少聽到他态度鮮明地說這種話。

少頃,沈嘉端正态度,進去給聞銳鳴道了個歉。

離開派出所,楊帆意味深長地對章尋說:“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要找保镖了。”

“Alex,幫我個忙,把沈嘉送回去。”

“樂意之至。”

沈嘉也沒說什麽,走前還抱歉地看了聞銳鳴一眼:“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事情暫時了結,章尋開車載聞銳鳴去最近的醫院。

X光片拍好之後醫生舉着看了半天,問:“這是你們誰的片子?”

“我的。”聞銳鳴說,“不用看了,沒骨折。”

“沒骨折是沒骨折,但你這骨頭是怎麽回事?腕骨以前受過重傷吧。”

章尋嚴肅地看向聞銳鳴,見聞銳鳴面無表情地颔首,沒有表現得很在意。

“大夫,他的手沒事?”

“按道理說應該沒什麽大礙,要是覺得不放心這幾天就少用力,別提重物。”

既然如此,在車上的時候為什麽會發抖?聞銳鳴不像是怕疼的人。

到停車場聞銳鳴要拉車門,章尋喝止他:“哎!大夫剛說要少用力,還是我來吧。”

聞銳鳴看了他一眼,他上前打開車門,沉着臉做了個請的動作。

其實章尋車開得也不錯,就是不如聞銳鳴沉穩,剎車和油門踩得都急。中途聞銳鳴提醒他:“前面路口停一停,我自己步行回去。”

“嗯。”章尋望着紅綠燈,“回去休息一天也好,我明天練一天舞,不用你跟。”

“多謝老板,那我晚上去團裏接你。”

“聞銳鳴,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上回紮了玻璃也不見你好好保養,紗布包一天就拆了,這回被踢傷要不是我提醒你也不去醫院。”

“在部隊的時候受過點傷。”

“落下後遺症了?”

章尋目光凝重地看向他的臉。章尋也知道手受傷對狙擊手來說意味着什麽。

“發抖就是後遺症吧。”

“是。”

聞銳鳴很坦率,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所以你才不能像你戰友那樣去當射擊教練,也不能像你指導員那樣留在部隊。”

聽完章尋的結論,聞銳鳴靜靜地坐了幾秒鐘,目光對視過來:“老板,能不能別這麽直白,說得我都想跳車了。”

章尋也笑了,不過這笑裏或多或少摻雜着其他的東西。成年人誰沒點過去,誰又沒點傷,能夠直面它,慘痛地笑一笑,都是漫長歲月中自我折磨過來的。

到那個交叉路口章尋将車靠邊。

臨近淩晨,路上車也不多了。聞銳鳴從副駕跨下來,章尋破天荒也下來了一趟,替他拿着他的外套。

身後的路虎開着雙閃,正在以一定頻率閃爍,接近心跳的節奏。

章尋輕拍了下額頭:“錯了,這車是給你開的,要撂下也該撂下我。”

“那怎麽行,讓老板走回家是我這個保镖失職。”

“這段時間你夠盡職了,偶爾失職一次也沒什麽。”章尋雙手插在褲袋裏,不屬于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腕處,撩起眼皮笑了笑,“何況是誰說自己的職責範圍不包括當司機的?”

聞銳鳴垂眸微笑,伸手抽出那件那套,“這我的。”

“我知道。”

“老板你的呢?”

“落在派出所了,明天你替我跑一趟吧。”

“沒問題。那老板我先走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章尋說:“我真不把車開走了,就停這兒吧,明天你手好點兒了再開,別勉強。”

“嗯。”

章尋轉身離開,還沒走幾步,身後追上來,動作不算溫柔地替他披上外套。

“如果老板不嫌棄,先穿我的。”

章尋右手扶住外套,回過頭擡了擡下巴,四目相對僅僅一秒時間,“知道了,你趕快回去吧。”

到底不是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覺得大,章尋把肩膀附近往上提了提。聞銳鳴盯着他的背影駐足片刻,直到收到姐姐詢問的短信才往回走。

接下來幾天章尋練舞練得相當刻苦,不過身體也跟着受了罪。

一天跳七八個小時,體力消耗大,全靠兩杯咖啡和一些優質蛋白吊着,身心都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練到第五天連沈嘉都來贊嘆:“你比我們女演員還管得住嘴。”

章尋苦笑:“不下點狠手真減不下來,現在我是由衷佩服你們,一旦選擇跳舞當職業就沒多吃過一口飯。”

“可不?吃個牛油果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設,火鍋零食更是碰都不敢碰,你說苦不苦。對了尋哥,項羽誰演定下來了嗎?”

章尋松松手腕,搖了搖頭。

沈嘉偷笑:“連虞姬都不知道,看來霸王是真的還沒現身。”

“少打趣我兩句吧,沒定的事,不是十拿九穩。”章尋挑眉,“你的白蛇又在哪?”

“那就不曉得咯,反正妹妹我的青蛇已經妖嬈起來了。”

說着話她就輕俏地扭了兩下,簡單一個動作姿态大方神韻到位,說句有形又有神完全不過分。

看到她的狀态,章尋的緊迫感一下給拔了起來。他不光面臨體重問題,對人物的領悟也還不到位,閉上眼想象不出項羽自刎之前虞姬會是什麽心境。

當然該是什麽心境這誰都知道,絕望,潰敗,凄惶,以及帶着僅剩的情愛和尊嚴決心赴死。但這都是字面上的,實際上他不懂。或許他沒有豁出一切愛過一個人,又或許他沒到過那種置之死地仍無後生的境遇。

章尋甩甩頭發上的汗,靠坐在練功房角落靜靜聽了會歌。

不一會兒隋團來例行巡場,隔老遠就看到了他,背着手走到他跟前。

睜開眼,見是領導,章尋摘下耳機起身:“隋團。”

“看你這幾天練得很下功夫,看來對新角色是勢在必得?”

“沒這麽想。”章尋平淡地說,“團裏公平競争,我也不比別人多什麽優勢,能不能拿到要看一個月之後的預演表現。”

隋團頗覺欣慰地颔首:“這種态度才像我隋辛的弟子。你是這裏的翹楚,任何時候都要拿出最佳狀态,給你那些師弟師妹做個表率。不過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尤其跳舞這事,不是一味上強度就能跳好的,這個道理我不說你也懂。”

“嗯,我知道。”

“對了,上回你在巴黎的表演反響很不錯,那邊電視臺要給你做個采訪,還邀請你到當地電影節做開場表演。我已經叫人替你接了,這回你順便把沈嘉也帶去。”

“師傅。”章尋改了稱呼,“我跟沈嘉也是時候換一換了,再搭檔下去觀衆會膩。”

“想哪兒去了?”隋團眼微眯,一下把這位得意弟子看得透透的,“你們各跳各的,沈嘉是順便,單邀請她人家不幹。”

章尋松了口氣。

原來是讓自己帶新面孔,那他責無旁貸。

“好好跳,別給我丢人。到時候我幫你們請幾個當地的安保,安全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也別讓你那個私人保镖跟去,免得被人說你搞特殊。”

說完隋團拍了拍他的肩,轉去了別的地方。章尋在原地思忖,心想,聞銳鳴不去也好,正好給他放個小假,這段時間他連周末都沒得休息,也算自己這個老板當得沒人性。

到周六楊帆約他去山上露營,章尋也覺得應該适當放松,不能再緊下去,于是就答應了。但為免獨處過于暧昧,他把謝炎跟蕭珠然也叫了去。

周六一早,聞銳鳴開着路虎來接他,車上照慣例放的有早飯,只不過從包子變成了半截玉米、一個紫薯和一個雞蛋。

“我姐早起蒸的,”聞銳鳴說,“順便給老板你帶了。”

“替我謝謝你姐。”

聞銳鳴轉頭看章尋系安全帶。

這段時間章尋清瘦許多,側面線條更加明顯,尤其下颌線。不過他精神尚可,看着更添幾分淩厲鋒芒而已。

察覺到這道目光,章尋轉過頭來:“怎麽了?”

“沒怎麽。”聞銳鳴說,“替老板檢驗節食成果。”

章尋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确實瘦下去了,這地方凹陷不少。”

“你原先也不胖,并且有胸肌。”聞銳鳴淡定地掃了他一眼,“現在沒了。”

“我那哪算胸肌,起碼也得到你這種程度才算有。”

“我這種程度?”

“是啊。”章尋輕咳一聲,目光有意無意帶過,“平時核心沒少練,卧推沒少做吧。”

“……還好。”

按說在這種事上較勁挺奇怪的,但是章尋不會裝作從來沒留意過他的身材。一個喜歡同性的男人,面前成天晃着一個身材高大、八塊腹肌、寬肩窄腰的男性,可能不注意到嗎?大方地承認也不丢人。

“不過你別多想,我是從欣賞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

聞銳鳴轉過臉,望着車窗外的街景,微擡唇,“嗯,我也是從欣賞的角度。”

之前在巴黎見過的蝶背蜂腰還記得很清楚,沒忘。但欣賞自己老板的人很多,不差他這一雙眼睛,也沒必要多說。

“等這個角色的事了結了,明年你也帶我練練。”

“練身材?”

章尋微微退開身,放出剛剛說過的欣賞眼神打量着他:“你這種身材我确實羨慕,不過不适合登臺,還是練體能吧。”

“要是拿出在部隊練兵的那一套,估計老板第二天就會把我開了。”聞銳鳴把着方向盤,眉眼疏闊,“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所以體能的事老板還是另請高明吧。”

“聽這意思你是吃定我了?”

“是跟定你了,不是吃定你了,老板。”

章尋坐直身體,手肘撐在窗邊,支着下巴無聲地笑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