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6.36
江怡走到門口, 關了門禁, 再把監控攝像頭拔掉，沉了一口氣, 緊握着拳頭走進家門。
果然, 張鑫正在客廳諾大的屏幕前，上了□□平臺, 和全世界的人一起直播賭|博，看他那猙獰的面容, 江怡知道，他又賭輸了。
江怡把包往玄關上一扔，發出很大的聲響，手機和葉芙正在通話, 小型的藍牙耳機別在耳朵裏, 針孔攝像頭粘在玄關處。
“往右偏點，江姐。”
江怡按着藍牙耳機裏葉芙的提示操作。
“好。”
張鑫聞聲擡頭, 看到是江怡渾身髒兮兮地回來了, 臉上挂了彩也不遮擋, 怒火騰升, “臭□□！這麽晚了，你幹什麽去了？”
江怡的指甲嵌到肉裏, 牙齒咯咯響, 夠了, 真的夠了。
“張鑫, 你嘴巴放幹淨點。”江怡冷聲道。
新一輪的開彩結果出來, 張鑫狠狠地罵了一聲，“操！”随後，拳頭重重地砸到紅木茶幾上，正好聽到江怡和他頂嘴，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着她，雙眼殷紅，像嗜血的魔鬼。
“你說什麽？江怡你這個臭□□？你敢頂嘴了。”張鑫說着，猛地抓起地上的遙控器，往江怡的身上扔。
咚地一聲悶響，江怡的胸口一陣疼痛。
“張鑫，我要跟你離婚，聽到沒有，我要離婚。”江怡眼神堅定，看着他。
張鑫扭曲着臉，猛地走過來，把她推倒在地上，騎在她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失控怒吼，“你說什麽，臭□□，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掐死你。”
“我要和你離婚。”江怡滿頭大汗，睜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我先打死你，來啊。”說着，揮着拳頭就往江怡的臉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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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暴，你不得好死。”江怡争一口氣。
哐當——
在張鑫肥大的拳頭落下來之前，門被人踹開了，刷刷地走進來一行人，臉色沉郁不忍。
“你幹什麽，放手！”林修的警察朋友呵斥一聲。
張鑫擡頭看到一行人，反應過來，臉色立刻緩和，立刻從江怡的身上下來，滿臉堆着笑，體貼地把江怡扶起來，說：“誤會，誤會，我和我老婆鬧着玩的，是吧老婆。”
江怡掙脫她，葉芙趕緊把她拽過來，半擁在懷裏，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背，她看着江怡脖子上的掐痕，再看張鑫那張醜陋的嘴臉，磨了磨牙，眼眶通紅。
“我們都看見你，你居然還狡辯。”司機小張剛才看了視頻畫面，忍不住憤憤開口。
張鑫臉色一變，“你們是誰啊！你們私闖民宅，我要告你們。”
“張鑫，你偷稅漏稅，家暴，賭博，所有證據，我都交給警察了，你等着坐牢吧，張鑫，我已經報警了，你等着坐牢吧。”江怡渾身顫抖，葉芙扶着她，她才勉強站穩，可字字铿锵決絕。
張鑫面如死灰，雙手雙腳顫抖，空氣有片刻安靜。
“媽媽，你回來了嗎？”
一道清亮的童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一個四歲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光着腳丫穿着睡衣，揉着朦胧的睡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行人，聲音稚嫩可人。
“咚咚，是媽媽，咚咚，到媽媽這裏來，寶貝。”江怡蹲下，張開懷抱。
咚咚剛邁開步子，卻被張鑫一把拖了過去，箍在懷裏，他掙紮着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指着咚咚，顫抖說：“江怡，你敢，刀不長眼。”
空氣頓時凝結了。
諾大的電視屏幕播着賭|場新一輪的發牌，中央空調栓着的小紅布在飄，面色猙獰的男人手中的刀閃着陰森詭異的白光，懷裏的小男孩哭紅了臉，撕心裂肺地喊着：“媽媽，我害怕，媽媽，我要媽媽。”
“張鑫！你瘋了！他是你的兒子！虎毒不食子啊張鑫！”江怡發了瘋似的吼叫，卻喚不醒張鑫那恐怖的任何下那一點點良知。
葉芙眼眶發燙，鼻子酸澀。
“我告訴你們，誰敢抓我，我就……他不是我的兒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偷人！是你和別人的野種，哈哈哈。”張鑫也已經失去了理智。
“張鑫，你放開他！他是你兒子啊！咚咚，別怕咚咚！”江怡哭着喊着，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轉過身抓住葉芙的肩膀劇烈搖晃，“都怪你！都怪你！”
一人拽住情緒失控的江怡，林修把葉芙護在懷裏。
張鑫扭曲着臉，“好哇！我說江怡怎麽敢和我作對，原來是你慫恿的！”
葉芙狠狠地掰下江怡的手，大聲呵斥， “都別他媽哭了！”
“孩子放了，換我，張鑫，你不就是想要跑嗎，想要人質嗎，萬一孩子是你兒子，你不後悔嗎張導演，我是葉家大小姐，如果你綁了我，你欠我爸的那筆錢，我替你還，還會給你一筆錢跑路，如何啊張導演。”葉芙向前邁一步，把墨鏡摘下，淡然地看着他。
林修緊緊抱着她，心口猛地一抽，咬了咬牙齒。
她安撫似的拍了拍他手背，掙脫他的懷抱，他的懷裏頓時空落落的，心仿佛缺了一大塊。
“這種小把戲，我會信？”張鑫瞪着血紅的眼睛說。
“你綁咚咚，有什麽用？你殺了他，江怡會放過你？你不殺他，江怡有錢讓你跑路嗎？在座的，你綁我最合适，有錢，又打不過你。”葉芙繼續說。
林修握緊拳頭，喉嚨幹涉。
“你有了錢，不就插上了翅膀，上天入地，那還不随你的便。”葉芙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林修指節泛白，喉頭滾動。
葉芙回頭看了林修一眼，向他使眼色後，眼神堅定，慢悠悠地邁開腿向張鑫走去。
在場的幾個大男人都為之動容，不約而同地吸了一口氣。
張鑫把咚咚往一邊推，江怡沖過去，将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捂住他的眼睛，渾身顫抖。
在張鑫換手的那一剎那，林修猛地沖過去，在張鑫的手箍上她的脖子之前，長腿一個漂亮的側踢，把張鑫給踢倒，葉芙反應過來，立刻掙脫，沒想到趴在地上的張鑫，伸出手猛地抓住她的腳踝，用力一拽，葉芙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毯上。
三五個人沖過來，還沒抓住他，他就像開了挂似的，變成了一只肥碩的泥鳅，掙紮着起來，伸出腳一絆，兩人摔倒，頓時他抓住身邊的折疊凳，準備往葉芙身上砸。
林修見狀，猛地撲到了葉芙的身上。
哐——
折疊凳砸到了林修的後腦勺。
“嗯。”葉芙的耳邊傳來林修痛苦的悶哼，他虛卧在她身上，氣息萦繞在她的脖頸，溫熱滾燙，可她的腦袋卻嗡地一聲，四肢冰涼。
俗套的英雄救美情節，可葉芙的腦子裏有短暫的空白，他這一聲悶哼，變成一把鐵錐，錐得她心疼。
另外三個人沖過來，把張鑫摁倒在地。
鬧劇終于結束。
“林修，林修。”葉芙掙紮着起來，把林修枕在她的腿上，她雙手顫抖，拍了拍他的臉蛋。
他眼睛緊閉，沒有反應。
葉芙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你打轉，用力地抹了抹臉，深吸一口氣，捧着林修的臉，顫抖着聲音道：“快，把人扶起來，去醫院，快啊！”
兩人急忙過來。
葉芙“蹭”地一聲站了起來，拎着折疊凳，兇神惡煞地向張鑫走去，她雙眼猩紅，像準備滴出血。
“葉芙，我沒事，別做傻事。”
葉芙一頓，回頭，林修正揉着後腦勺，皺着眉頭看她。
她心裏的大石頭落地，把椅子扔下，身子晃了晃，鼻子一酸，轉身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着他，他沒事，太好了。
林修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安撫她。
“葉芙，林修，你們得意什麽，哈哈哈，葉芙，你就是個可憐人，你的媽媽怎麽死的你知道嗎？你的爸爸，比我壞多了！”張鑫面色猙獰，胡言亂語。
“還有你，林修，當年怎麽落的水，啧啧啧，你自恃清高，對你的音樂作品所謂的追求完美，孰不知，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這些事，你們永遠不會知道，你們兩個小屁孩永遠不會知道，哈哈哈哈。”張鑫已經瘋魔。
“抓我也沒我用，我有精神病！江怡，等我出來，我再弄死你！”張鑫牙齒咬得咯咯響。
“張鑫，去你媽的，你閉嘴！”江怡起身，狠狠地朝他甩了一個又一個巴掌，張鑫被人緊緊箍着，無法動彈，在場的人都沉默。
小張把咚咚緊緊地摟在懷裏，捂住了他的耳朵和眼睛。
良久後，林修的警官朋友說：“江姐，差不多了，孩子在呢。”
江怡顫抖着收回手，癱倒在地。
警察來了，把張鑫帶走，他的瘋言瘋語也漸漸遠去。
“咚咚，我們沒事了，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把他緊緊擁在懷裏，“咚咚，爸爸生病了，要離開我們好久好久，以後媽媽保護你。”江怡笑着哭。
“壞爸爸，我才不要他。”咚咚奶聲奶氣。
江怡站起身，走到葉芙身邊，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葉芙對她笑笑，“其實也沒那麽難，不是麽。”
江怡舒了一口氣，是啊，噩夢醒了，世界一片清明，“謝謝。”她又重複了一遍。
“今天晚上的事情，希望大家一個字都不要說出去，謝謝了。”江怡對衆人深深地鞠了個躬。
葉芙深吸一口氣，感激地看向江怡，說：“謝謝。”
等衆人退了去，葉芙走近，悄聲對江姐說：“江姐，我想在張鑫入獄的消息傳到張明莉的耳朵之前拿到栗莎的代言，你能做到嗎？”
“你放心。”江怡笑了笑。
葉芙開着車，林修坐在副駕駛。
“真的不要去醫院嗎？”葉芙問。
“不去。”林修揉了揉眉心。
葉芙想到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問：“林修，你有沒有想過，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會怎麽樣？”
林修一頓，笑而不語。
“你，會崩潰麽？”葉芙試探地問了他一句。
片刻沉默後，林修幽幽開口，自嘲地笑了笑，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茲——
葉芙猛地踩剎車，轉過頭看他，驚愕。
林修笑了笑，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幹嘛用這種表情看我，傻了啊。”
葉芙沒有反抗，呆呆地看着他，任她捏着。
“總覺得，你不是葉芙，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林修收手，看向前方。
葉芙心裏咯噔一聲。
“可是你不是葉芙，又能是誰呢。”林修自嘲地笑了笑，“自從你在你爸的生日會亮相開始，你每走一步，都是設計好的。”
“你所做的一切，步步為營，都是為了報複葉家，包括接近我。”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你要幹什麽、怎麽做，我也不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在你的世界裏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可那又怎樣。”林修轉過頭看她，深情又無奈。
“剛才你交換人質的時候，我很痛苦，這種無可奈何的絕望，我從來沒有過。”
“葉芙，我希望，無論将來你要幹什麽，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葉芙緊緊地抓着方向盤，咬着牙齒，沉默不語，心髒有一下沒一下地跳着。
林修笑了笑，伸出手扶上她的手，“不用緊張，我的意思是，以後你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商量。你也可以大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考慮我。”
林修下車，繞到她身邊，說：“我來開，送你回去，我再開回來。”
葉芙已經不能思考，腦子一片空白。
他把她送到家，正轉身走，葉芙叫住他。
“怎麽？”林修神色淡然。
“林修，我剛才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我相信你，能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