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葉芷
葉芷
它面目猙獰的露出獠牙，貪婪的盯着索涼城的背影，發出了急不可耐的吞咽的聲音。
我往前站了一步，阻斷了它的視線。
“又是你。”那團黑霧哼了一聲，從空中落下來，化出了手腳和身軀，它的臉被一團黑霧籠罩，看不真切。
“又是你。”我狠狠皺起眉頭，十年過去了，這團黑霧不僅回來了，而且更強大了。
“小丫頭本事不賴。”它的聲音沙啞且僵硬，像是那種機械電子的腔調。
“你本事也不賴，都散成一縷煙了還能修回來。”
“十年了，你還護着他。”
不是怎的，我就覺得它現在的眼神越過了我，又盯在了索涼城的後背上。
索涼城不可控制的低泣還在耳邊盤旋，帶着四周越來越明顯的嗚嗚聲。
我突然意識到了，今天是七月十三，鬼門大開的日子。
已經過了下午六點，索涼城這個移動的香饽饽還在墓地停留，如果不是我跟黑霧這兩個大鬼在這裏，估計那些小鬼已經都撲過來了。現在它們也只敢遠遠的躲藏在黑暗裏，虎視眈眈的觊觎我身後的人。
“我的人，我肯定得護着。”我往黑暗裏揮了一下手，一聲聲小鬼的尖叫回蕩在風裏，異常的凄厲，“你最好不要再觊觎他。”
“呵，”它笑了一聲，“我殺了你，你不想報仇嗎？”
我咬着牙，不搭話。
“小丫頭成長了，不莽撞了。”黑霧伸手，從黑暗中扯出一團小鬼，一把在手中捏碎，“你要是有把我能打得過我，就不會這麽說話了。我跟了他十五年，每一次都是你擋我的路，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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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我心裏一突，十五年前，索涼城十三歲，那場車禍……
“沒錯。”黑霧又發出一聲明顯的吞咽聲，“靈氣那麽濃郁的靈魂，那麽适合靈體寄居的身體，就應該被搶奪。哦，當然，你也一樣，要不是你有人護着，你這天生的靈體，早就被吞噬殆盡了。”
我知道它說的是誰。外婆從我出生起就護着我，我所有保護自己和索涼城的本事，也都是她教的。
而索涼城因為那場車禍，激發了靈魂深處的靈力自救，這才引得那些魑魅魍魉的觊觎。
我感覺我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如果當年我沒有被父母帶在身邊，巧合的去到索涼城的家，那麽他的靈魂就會被吞噬，他的身體會被不知名的惡鬼占據……他再也不會是我身後這個索涼城。
“現在你也是鬼了，我可以把你跟他，一起吞了。”
“那我們之間就沒得說了。”做了十年的兇鬼，我沒有哪一刻的戾氣有現在重。
墓園裏嗚嗚的聲音一下子就遠了，所有的小鬼都四散奔逃。兩個兇性大發的兇鬼打架，稍不注意就會把它們這些不穩固的靈體打散。
墓園裏除了索涼城的逐漸平靜的哽咽和呼吸聲，再沒有其他聲音，靜極了，仿佛連風都停止了。
我招架着黑霧的攻勢，試圖将它帶離索涼城的身邊。它估計也沒想到我十年的時間成長得這麽迅速，交手間一圈圈的靈力激蕩，壓得墓園裏剛才還燃燒的香燭都滅了。
“你确實有能耐。”它壓低了聲音，帶着滿滿的狠意，“可是你有弱點。”
我眉頭一凜，腦袋裏轟的一聲，它猝然劃向索涼城脖子的手在我眼裏動作都變慢了。我當胸一腳狠狠将它踹了在了一塊墓碑上。一瞬間沖過去掐住了它的脖子。它也在同一時間掐住了我的。
狂跳的心還沒有落下，輕輕的一聲叮咛聲響，緊接着一聲驚呼在我耳邊炸開。
“芷芷？”
我艱難的側過頭，看到了索涼城驚詫的臉。黑霧那一手沒劃到他，劃斷了他脖子上吊着護身符和小鑰匙的紅繩。他看到了我的正臉，眼神不可抑止的激動起來，甚至向前走了兩步，帶着明顯的顫抖。
“芷芷！”他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別過來！”我脖子上被那團黑霧的手緊緊的掐着，手上也掐着它的脖子，連發出聲音都有些困難。我努力往後撤了撤，在窒息中喘了口氣，“護……身符。”
索涼城回過神來，手足無措的蹲下去摸索了幾下，然後擡起頭來看着我。
“扔！”
脖子上的手勁變大了，它甚至擡起了身，想要将我反壓下去。
“葉芷！”它怒吼着，已經意識到了我想做什麽。
同歸于盡的事情，十年前我也做過。
索涼城不明所以，一把将護身符抛了過來。我擋開黑霧企圖阻止的手，立刻伸手接住。
刺啦一聲，我的手上燃起了火。
“芷芷！”索涼城又驚又怒，甚至開始往這邊跑。
我已經沒空管他了，我忍着手上鑽心的疼痛，一把将護身符塞進了黑霧的嘴裏。
護身符裏面有我的頭發，是我最後留的保護索涼城的殺招。我捏了個訣，手動讓護身符最後一起發揮它的作用。
“啊！葉芷！葉芷！”黑霧的身上開始起火，那張隐在黑霧後面的臉被火焰再一次擋住了，他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消散，我甚至看到了他潰散的胸口露出了一點綠色。
它暴起，瞬間将我推了起來，手卻還牢牢的掐在我脖子上。
“十年前，我就應該先吞了你！我要回去，吞了你！”
一切都發生在幾秒之間，我還沒反應過來它說的什麽意思，它掐着我脖子的手一松，以詭異的角度扭開我的手，就朝着索涼城沖了過去。我立馬扯住了它潰散出來的一縷黑霧，朝它的後背伸出了手。
金光一閃，它鑽進了索涼城的眉心，連帶着抓着一縷黑霧的我。
我的另外一只手被人抓住，然後對上了索涼城仿佛藏有千言萬語的眼睛，下一刻，黑暗侵占了我的所有視線。
首先出現的，是風聲，然後是我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我睜開眼，視線在我捏在手上正在發出熒熒火光的符紙上頓住。
我的手已經揮出去了，符紙在空中打了個旋，落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