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天
第五天
森鷗外的診所內部看上去可比外頭整潔多。
金屬色的醫療器材都整齊陳列擺放着,靠近窗戶的杉木桌旁是兩個陳列櫃,上面放滿了各式各樣寫滿外文的藥瓶、玻璃罐,都被主人好好存放着。
森鷗外似乎正在配藥,手上拿着注射器,旁邊放着幾個還沒開封的安瓿瓶。
看到自己進來,他放下了手中的注射器,笑眯眯地朝自己走過來。那雙紫紅色的眸子不留痕跡地掃了一眼屋外,沒有其他人了,看來今天只有悠一個人。
“悠君,真的好久不見。”森鷗外露出往日溫厚的笑容道。
一之濑悠馬正要回應,手臂卻被人扯了一下。雖然力道不大,卻拽得悠馬向後一個踉跄。
“呀,小悠是來找林太郎的嗎?”甜美的蘿莉音在耳邊響起。
穿着酒紅色洋裙的愛麗絲蹦着走來,水藍色的眼睛又圓又大,直勾勾地盯着悠馬。
她像只活力十足的兔子,又像個可愛的人偶娃娃,偶爾卻也會散發出不符合年齡的危險感。
愛麗絲親昵地抱住了悠馬的手臂,棉花糖般柔軟的聲音撒嬌道,“林太郎那家夥,光顧着忙工作都不陪我玩呢!”
“我也沒辦法嘛。”森鷗外看上去還是老樣子,相當寵溺他的寶貝愛麗絲。
愛麗絲朝着森鷗外冷哼一聲,“我不理林太郎了!”
“嗯嗯,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哦愛麗絲醬~”
【森愛麗絲
簡介:森醫生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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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值(30/100)懷疑值(5/100)】
對于面前這對父女,一之濑悠馬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死魚眼。
……
一之濑悠馬和森氏父女的相識算得上是巧合。
在路上遇到了一位迷路的金發女孩,似乎是和父親吵架才跑出來的。對方幹幹淨淨的衣服在周遭雜亂的環境下顯得格格不入,況且本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跑到這種地方來了,肯定會成為人販子的狩獵對象的吧。
就在他心中猶豫時,就聽見叮地一聲,系統觸發支線任務——把這位金發小蘿莉送回家。
然後,一之濑悠馬就站在這位金發蘿莉家門口,望着招牌上[森氏診所]幾個字愣了神。
要知道,無論是醫生還是藥物,在擂缽街都是寶貴資源。
沒想到小蘿莉居然是醫生的女兒。
愛麗絲讓悠馬先樓下等一下,自己噠噠噠地跑上了樓。
診所很安靜,所有器材都一絲不茍地放着。都說房間的陳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房間亂七八糟的說明主人性格大大咧咧,打理整齊的房間主人性格大多刻板認真。
而這裏只有冰冷感。
唔,不過這裏畢竟也算是醫院,這也沒辦法吧……
一之濑悠馬環視了一圈,在心中思索着。
“在看什麽,悠?”
後背突然響起的女童音簡直就像恐怖電影裏的女鬼一樣,悠馬被吓得毛都炸了,直接彈射跳起,差點沒把旁邊的水瓶給撞翻。
愛麗絲并不在意悠馬剛剛的反應,而是随手指了指走過來的中年男人,說道,“這是林太郎哦。”
一之濑悠馬順着愛麗絲指去的方向看去。一位身穿白色醫生大褂的黑發年長男性正望着他,看起來似乎只是普通人。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一之濑悠馬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本能地繃緊肌肉。
男人開始了自我介紹。
“诶呀诶呀,是你送愛麗絲回來的嗎?真是太感謝了,我是森鷗外,是這個診所的醫生哦。”
森鷗外朝自己露出溫潤的笑容,倒也顯得和藹可親。
錯覺?好像又沒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面對那張笑臉,一之濑悠馬默不作聲地往對方身上丢了個【偷竊】。
滴。
【提示:對該目标使用[偷竊]技能,成功率為0.1%】
【是否繼續使用?】
草。
一之濑悠馬表情扭曲了一瞬,趕緊把技能取消了。
【偷竊】這個技能,若是物品主人不在場時使用,成功率翻倍;且對高等級或高屬性的角色使用,成功率越低。
這就是悠馬評價這個技能雞肋的原因。
于是,他直接把這個技能當成日常(非戰鬥)的偵查使用了。
不得不說,作為偵查技能時還挺好用的,至少避免了玩家去作死。
——不過,對【森鷗外】使用【偷竊】,成功率居然只有0.1%,這也太離譜了吧?!普通人個鬼,這是哪個深山老林來的BOSS啊喂!
一之濑悠馬覺得森鷗外現在這副溫潤親切的笑臉變得微妙起來。
游戲裏遇上危險人物要怎麽選?
避之不及or打好關系?
他毫不猶豫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打好關系的第一步,首先是提高信任度。在任何一款游戲中,提升信任度都有很多選擇,但無法也逃不開最基本的三種:聊天、送禮物、約會。
——額,不過第三條還是算了吧。他可沒有和男人約會的興趣。
支線任務結束之後,算是解鎖了[森氏診所]這個地點。一之濑悠馬偶爾過來購買藥品時,從來都沒忘塞點禮物給對方。
有時是路邊開得很好看的白花,有時是像小貓一樣的石頭……至少這些東西「羊」的孩子們很喜歡。
可森氏父女那叫一個油鹽不進。兩個人都會微笑着收下自己的禮物,愛麗絲甚至還會回禮給自己糖果。
……你倆笑得這麽甜,信任度倒是給我加一點啊喂。
還不如每次交易後增加得多呢!
之後他便開始自暴自棄。什麽信任值,都随緣吧。
……
真是痛苦的經歷。
一之濑悠馬想想就崩潰。
“說起來,悠君來找我是因為受傷了嗎?”森鷗外問道。
“我是過來買藥的。”一之濑悠馬聲音頓了頓,對上森那雙紫紅色的雙眸,強壓着心中對對方微妙的警惕,補充道,“最近有很多人都生病了。”
聽到他的話後,森鷗外笑容不變,像是在意料之內。
他那副醇厚的嗓音用着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緩緩說道,“是的,聽說因為這場流感,擂缽街死掉的人已經不下十人了呢。”
悠馬扭開了腦袋,悶悶地說道,“擂缽街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人生病。”
然後無聲無息地死掉。
擂缽街的他們如同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隐形人,社會角落的蝼蟻,就算消失不見也無所謂。沒人會看見,沒有人會在意,沒人會記得。
冬天很難熬,會帶走很多窮苦人。*
對于他們而言,冬天令人厭惡,它會奪走很多人的生命。秋天和春天沒什麽兩樣,非要說只剩夏天有點好了,然而夏天也沒什麽好的。
即便如此,但還有人依然茍延殘喘着,用盡全力地想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