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天

第三十七天

在那之後并沒有傳出什麽奇怪的謠言。

雖然柚杏剛開始的确是誤會了他們三個人的關系,回去之後她一個人仔細思考,還是能意識到他們對話之中錯誤的電波。

一定是自己帶了黃色的眼鏡,才會想到奇怪的東西。

小姑娘吐槽着自己亂想的壞習慣。不過那之後,柚杏看悠馬的眼神還是無可避免地帶上一絲古怪。

而太宰治,卻沒有像之前那般黏着系男子,而是如同一只來去無影的黑貓,神出鬼沒的見不到蹤影,卻又能從「羊」的同伴三言兩語之中,聽到他的名字。

不過最近這一段時間,他又消失了蹤跡。

偶爾有幾個人來詢問悠,然而得不到答案之後,也就不了了之,并沒有為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同伴”分出多少關注。

連自己的生存都費勁心思,還有什麽閑工夫去管別人。

今天是柚杏和悠馬負責采購,至于中原中也,他這幾天都忙着去找白濑省吾那幾個臭小子的下落。

那幾個家夥自從那夜争吵之後,就不見蹤影了。

中原中也有些放心不下,擔心他們在外頭遭遇危險,同時又不想讓其他同伴們跟自己一起涉險,便獨自一個人去各個地方打聽他們幾個的消息。

悠似乎并沒有插手的意思,但也沒有阻止,算是默許了中也的行為。

“吶,悠,你不擔心白濑他們嗎?”

三島柚杏看着悠馬面無表情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複雜,于是小聲地問道。

“……哈?沒什麽好擔心的吧,我可不是他們的保姆。”一之濑悠馬注意到她的目光,平靜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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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悠的感情似乎一直很平淡,沒有什麽起伏。這種奇怪的冷淡感,像是失去感情的機器人似的,讓周圍的人莫名有些發憷。

其實一之濑悠馬自己也發覺到了。

他大概明白是什麽造成的,卻又沉默不語,視而不見。

——這樣就好。

倒不如說這對自己很有利,那就保持着現在這種心态結束掉吧。

一之濑悠馬不動聲色地撫上自己的胸口,平靜地告訴自己。

“可、可是,”

柚杏咬了咬下唇,剩下的話哽在喉嚨中。

雖然悠以前也是這樣冷淡的摸樣,但如果同伴們真出了事,他也會默不作聲地跟着一起找人。

——現在這樣的悠有些陌生。

“……有什麽好可是的,誰讓他們去招惹港口mafia的。”一之濑悠馬忽然有些煩躁,對上柚杏的眼神時,他又嘆了口氣,“再說了,中也不是去找了嗎。”

他頓了頓,稍微放緩了聲音。

“不會有事的,你少操心了。”

聽到了黑發少年別扭的安慰,柚杏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過還有一件事,其實最近在「羊」私底下之間傳播開,議論紛紛。柚杏也不知道悠清不清楚這件事,但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悠提一聲。

——現在是合适的時機嗎?

猶豫過後,她還是硬着頭皮問道,

“悠,那個……聽說太宰他是港口mafia的人,這是真的嗎?”

一之濑悠馬腳步一頓,扭過頭看向柚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誰說的?”

“唔,大家都這麽說。而且太宰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擂缽街的人……”

柚杏皺起眉。不可否認,太宰治給她留下的印象其實很好,溫柔禮貌,又很有耐心……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擂缽街的人嘛。

那天晚上他們聊天聊得很開心。

太宰治很聰明,他知道什麽時候該說話,什麽時候該閉上嘴傾聽;只要他願意,沒有一個人不會在溝通之中對他心生好感。

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柚杏重新努力回憶着兩個人的對話,才發現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在講述,「羊」的事情也好,悠和中也的事情也好,在對方的誘導之下被套了個幹淨。

至于自己的事情,太宰他似乎一點也沒有透露過。像是帶着一團神秘的黑雲,将太宰治這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喘不過氣。

——那個家夥很危險。

是女性天生的直覺在警告自己嗎?

想起太宰治那張笑臉,明明是像春風一樣溫柔和煦的,卻不知不覺中,在柚杏的心裏莫名帶上一股凜冬般的冷意。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悠,你知道太宰的身份或者來歷嗎?”

知道,而且不要太知道了。

從哪兒來的,又是怎麽到橫濱的。雖然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麽加入的黑.手.黨,但對方對自己絲毫沒有遮掩身份的意思。

信任?還是說希望自己能信任他?

一之濑悠馬低頭思考着。

見身邊的少年一直沉默不語,柚杏勉強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努力露出笑容。

“悠也不知道吧。所以,幹嘛要讓那種危險的角色加入到「羊」啊……”

柚杏嘟囔着,腦海裏浮現出亂七八糟的東西。

呃,不會真的是欠了什麽風流債帶回來的情人吧……啊呸啊呸,三島柚杏你不要再胡想了!

“是因為他受傷才好心收留的嗎?”她想起太宰身上厚厚的繃帶,“我看他還是挺活蹦亂跳的啊。要不,等他傷好了就讓他離開吧。”

“悠,你覺得呢……你不覺得太宰那家夥很危險嗎……”

原本的“太宰君”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那家夥”。

三島柚杏像只小鳥似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一之濑悠馬在心中嘆了口氣,開口想要說什麽。

“柚杏,要不你先……”

“——呀,你們是在說我嗎?”

溫柔又甜膩的少年聲音從面前響起。

一之濑悠馬和三島柚杏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還是老樣子将自己纏滿繃帶的黑發少年言笑晏晏地站在他們面前。

那只幽深的鳶眸倒映着二人,一眼望不見底。

而二人面前,不只是太宰治。

還有三五個穿着黑色西裝戴着深色墨鏡的男人沉默着站在太宰治的身後。明明少年比他們個頭矮了一大截,臉上卻畢恭畢敬,不敢越過對方半步。

那幾個男人身上都帶着一股危險的氣味。

柚杏鼻尖微動,過了幾秒鐘,這才遲緩地分辨出那股味道——是血與硝煙的氣息。

她的表情瞬間煞白,下意識抓緊一之濑悠馬的手臂,微長的指甲扣入他的肉中,惹得手臂的主人忍不住皺眉。

但一之濑悠馬并沒有把自己的手臂抽出,而是乖乖仍由對方掐着。

“悠,我來接你了哦~”

太宰治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向他露出身後兩輛深色的轎車。他似乎現在才看到三島柚杏,臉上閃現一抹驚訝,然後恢複原本的笑臉,

“沒想到今天柚杏小姐也在啊。”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柚杏的心髒仿佛被一條麻繩吊了起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也一起來吧。讓女士一個人孤零零回去,可不是紳士該有的舉止。”

“我、我不要……”

柚杏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邊低聲喃喃着,一邊想要逃離。她下意識想要向身邊的同伴求助。

然而,就在下一秒,當她轉過頭看向一之濑悠馬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上後背,如同掉入深不見底的冰窟,幾乎将她凍在原地。

悠在輕笑。

雖然并不明顯,但悠确實在笑,嘴角微微上翹,墨色的眸子也微微眯起。

他看上去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對方身份一樣。

“悠、你……”

“哎呀,‘不要’可不行呢。”

太宰治打斷了柚杏發顫的聲音,看上去一臉的苦惱。

眼前漂亮的少年一只手抱胸,另一只手輕輕點着自己另外半張沒有纏繞着繃帶的臉頰,發出一縷薄如輕煙的低笑。

“——畢竟港口mafia,最讨厭不識趣的客人了呢。”

“所以,你幹什麽還要吓柚杏,直接帶我走不就行了。”

不愧是高級的轎車,前面的駕駛位和後排中間還有一道擋板,不僅阻隔了聲音,司機也看不見後面發生什麽事情,只需要專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寬松的後座上,只有一之濑悠馬和太宰治兩個人。

聽到一之濑悠馬略帶不滿的抱怨,太宰治笑了笑。

“哎呀,畢竟需要另一個當事人作為見證,這才有說服力嘛。悠……很喜歡柚杏?”

“哈?你說什麽呢。”悠馬皺起眉,“我只是擔心。她是女孩子,膽子小,現在一個人呆在後面那輛車,肯定吓得魂都飛了。”

“呵呵,悠還真是溫柔。不過放心吧,我有交代過讓他們對女孩子溫柔些哦。”

“你這家夥……”

太宰還是故意當着柚杏的面說這種話,小姑娘當時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不過,悠剛剛露出的笑也是故意的吧,很自然哦。說實話,我也心跳加速,dokidoki起來了呢~”

“…啧,這種事情沒有提的必要吧!”

說到這個,一之濑悠馬嘴角肌肉抽了抽。

因為羞恥感,耳根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把臉別到一邊不去看他。

“诶,悠是害羞了嗎?覺得故意表演出來而不好意思?”

太宰治忍不住撲哧一笑。

“悠真的好可愛啊~”

“——可愛個屁!哪有人誇同性是可愛的。”

一之濑悠馬頓時炸了毛,這下不只是耳朵,連帶着臉頰和脖頸都變得一片通紅。

“不過……”

身邊穿着黑色西裝的繃帶少年忽然摁住了自己的手背,彼此間的體溫通過皮膚傳導,交融成一體。

“比起那種虛僞的笑。我還是更喜歡悠這樣最真實的表情呢。”

鮮活的,真切的,仿佛就在自己身邊。

車內忽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制冷空調呼呼的扇氣聲。接着,身下的轎車逐漸踩下了剎車,身體微微前傾後,平穩地停了下來。

“看來是已經到了呢。”

太宰治低下頭,慢慢松開了自己的手,率先一步走下轎車。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需要提高警惕了呢。”

“森先生。”

太宰治垂下眼睛,語氣平淡。

一之濑悠馬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側的繃帶少年,後者肩膀上那件漆黑的西裝大衣,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身後的門一點點關上,站在偌大的辦公室之中,透過連成一排的落地窗戶,可以将大半個橫濱收入眼簾,讓他們二人顯得更加渺小。

不過,現在誰都沒有心思欣賞外頭的風景。

“真是辛苦你了,太宰君。”

面前的黑發中年男性,不再是自己印象之中,那副穿着白大褂滿臉胡茬的頹廢醫生摸樣。此時的森鷗外打理整齊,微長的黑發也被好好的用皮筋束在腦後。

黑色西裝上搭着的那條如流淌的鮮血般的長圍巾,紅得刺眼。

男人臉上微微含笑,紫紅色的眸子帶着游刃有餘的優雅與矜持,充斥着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不過,在看到一之濑悠馬時,森鷗外放下了手,臉上重新挂上和藹溫柔的笑容,似乎和過去擂缽街的那個地下黑醫沒什麽區別。

“真是好久不見啊,悠君。”

雖然心中隐隐有猜想,但當看到森鷗外那張熟悉的面龐時間一之濑悠馬還是不可避免地愣在原地。

……誰能想到曾經做過交易,刷過信任度的地下醫生,結果真實身份是MAFIA的老大啊。

——而且還是港口mafia這種,位于橫濱黑.手.黨最頂端組織。

就跟你樓下開壽司店的大叔,看上去其貌不揚,平平無奇,實際上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強大劍術的傳承人,這種反差感。

但一想到這是游戲,那也就說得通。不然安排這麽一個充滿問號的神秘角色是做什麽呢?

一之濑悠馬頓時釋然了。

“上次在診所,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真是過去有一段時間呢,我也換了一份工作。一直沒有機會邀請你來我的新工作地點看看,這次總算是再見面了。”

……你說的換了一份工作指的是從“地下黑醫”變成“黑.手.黨老大”嗎?

一之濑悠馬很想吐槽。

“如果是這樣的邀請,我還是婉拒了。”

“哦呀,是他們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嗎?還是說太宰君和他的部下們的動作太粗暴了呢?”

“森先生你可別污蔑我啊。”

太宰治笑了笑,适時出聲為自己「辯解」,雙手放在胸口,做了個孩子氣的“叉”的手勢。

“我可是相當溫柔地,把「羊之王」帶過來了呢。哔哔,暴力禁止——”

太宰從進門開始,就和自己拉開了距離,态度也是點到為止的親昵,和平日裏那副皮膚饑渴症般總愛黏着自己的樣子大相徑庭。

是在擔心被森醫生疑心嗎?

一之濑悠馬沉默片刻,淡然地說道。

“這倒是沒有……”

還不等他開口繼續說什麽,從森鷗外的身側鑽出來一只熟悉的金發蘿莉,天藍色的眸子像極了洋娃娃。

可愛的小蘿莉歡呼一聲,完全無視了森鷗外的存在,跑過去抱住了一之濑悠馬的手臂。

“呀,悠醬,能在這裏見到你,好開心~”

“是來做客的嗎?那今天就留下陪我吧!”

就在她抱上悠馬手臂的那一瞬間,太宰治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動,很快壓下自己心中的不安與躁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繃帶少年偏過腦袋,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這只人形異能體。

愛麗絲似乎也注意他的視線,擡起頭,沒有表現出往常對他的警惕與厭惡,而是露出甜美的笑容。

“怎麽了,太宰。”

不只是愛麗絲,還有另一道來自前方的視線。兩個人……不,其中一個應該無法稱之為“人”,二者的目光猶如暗處隐藏的毒蛇,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太宰治眸色微沉,平淡地說道。

“什麽事都沒有。”

一之濑悠馬被愛麗絲拽住,心中卻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他只是抿了抿唇,低頭看向了身邊的小蘿莉。

說起來……

他冷靜地問道。

“——你好像都沒什麽變化呢。”

愛麗絲好像就沒有長高過,甚至說沒有任何變化。真的就跟個洋娃娃一樣,保持着同一個狀态。

小蘿莉抱着自己手臂的身體微微一頓,眨了眨眼睛,然後慢慢地擡起腦袋。

“好了,愛麗絲醬,不能再撒嬌了哦。”

森鷗外恰到好處地中斷了他們的話題,臉上帶着無奈又疼愛的笑意。

“我和悠君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談,我親愛的小愛麗絲就先回去吧。我在房間裏有為你準備很多草莓蛋糕哦。”

或許他話中的小蛋糕真的起作用了,愛麗絲一點點放開悠馬的時候,但還是傲嬌地哼了一聲,像只小蝴蝶般輕快地跑走。

“嗯嗯~不管怎麽樣,愛麗絲醬都相當可愛呢!”

現在的森鷗外哪兒還有什麽首領的樣子,看上去就是個笨蛋女兒控,身邊冒起許多粉色小花。

好在他也沒讓一之濑悠馬等多久,很快收起了那副癡漢摸樣。

“真是讓你見笑了。那麽讓我們進入正題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地說道。那雙穿着白色手套的手擡起,托在下巴上,半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一之濑悠馬。

“聽說,「羊」的孩子之前在我們港口mafia的地盤上,惹出不少亂子嘛。”

“森醫生是不是說的太誇張了。”

日語裏,“醫生”和“先生”這兩個詞發音相同。一之濑悠馬聲音聽上去毫無波瀾,但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諷,還是尊敬。

他的聲音頓了頓,接着淡然地說道。

“如果說是,之前偷酒的事。港口mafia家大業大,難道還會在意兩箱酒的錢?”

“當然不是。兩箱酒而已,如果你願意,就當是送你們的禮物吧,作為之前曾經交換情報的謝禮。”

“主要我們港口mafia不管怎麽說,可都算是裏世界的黑色組織吧,被一群小毛孩鑽了空子,得了手,可是不少同行恥笑。”

“你也應該明白,黑.手.黨最在意的,就是我們的尊嚴。被人拂了面子,當然要追回來。”

“所以,不做出點懲罰或者威懾,可說不過去吧。”

“你要對「羊」出手,殺雞儆猴?”

“當然……”

森鷗外似笑非笑的聲音微停,空氣中頓時彌漫着一股壓迫感。但中年男人的臉上有揚起了一抹無奈的微笑。

“不是。”

這種說話說一半大喘氣的毛病,他好像在另外一個家夥身上見過。

悠馬餘光瞥了眼太宰治,心中有些想罵人。

“不管怎麽說,我和悠君都算是熟人,或是說,算是朋友吧。對于熟人的組織下手,我還是會于心不忍的。”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

一之濑悠馬很想開口這麽問問眼前這只黑毛老狐貍。但他還是壓下這股吐槽欲,冷冷地問道。

“那你想讓「羊」付出什麽代價呢?”

“別說的我像是個要簽訂契約付出靈魂為代價的惡魔嘛,”森鷗外笑笑,

“——我可是真心想要邀請你,”

“加入港口mafia。”

……這和簽訂契約付出靈魂有什麽區別嗎?

一之濑悠馬被噎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就算你這麽說……我還沒滿十六吧,這算是雇傭童.工嗎?”

“唔,”這家夥還真的裝模作樣思考起來,“不開工資不形成雇傭關系的話應該就不算童.工了吧。”

就連一旁一直默默無言當雕塑的太宰治也都無語了。

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你這黑心資本家就應該去當路燈挂件啊!

面前兩個小少年的表情着實逗樂了他。森鷗外忍不住笑出了聲,擺擺手,“當然是開玩笑的啦。”

“比起年齡,在裏世界,更重要的當然還是個人能力。”

“無論是悠君,還是那位「重力使」中也君,在我眼裏都是閃閃發光的鑽石,是不可多得的寶貴人才呢。”

“當然,悠君拒絕的話,我也不會生氣。放心,我會讓你和你的同伴安全回去的。”

“不過嘛……”

“悠君應該也能明白的吧,像中也君那樣強大異能力者,呆在「羊」這樣的小組織可不完全都是好事。”

“強大的力量不一定會是保護,有的時候,它也會帶來災難。”

森鷗外話中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那雙如同狐貍般狡黠的紫紅色眸子中,充滿了算計與陷阱。中年男人壓低了聲音,背對着身後的落地窗,外頭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掃下一層濃濃的陰影,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那麽,”

“悠君的答案呢?”

“中也!”

“中也!你終于回來了!”

“有什麽事情等會再說。”

帶着滿身的灰塵,中原中也雙手插在口袋之中,面無表情地解開了自己的異能力。

頓時,那幾個飄在半空中的少年重新受到了牛頓的召喚,咚地一聲落在的地上,頓時吱哇一片亂叫。

“好痛!”“啊啊我感覺我的手又斷了一次!”“真是的,中也就不能溫柔點嗎!”

“溫柔點?溫柔點你們還能長教訓嗎。”

赭發少年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暴躁的怒氣,那幾個抱怨的家夥瞬間乖巧地閉上了嘴。

“嘁。”白濑撫一郎冷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

“這次把你們從港口mafia那群人手裏帶出來,下次可沒有這麽輕松了。你們也不要再去招惹黑手.黨的人。”

中原中也皺着眉,厲聲呵斥道。

“啧,都說了這次可不是我們主動去挑事的。”白濑不滿地反駁道,“我們也是被人坑了才掉進陷阱的好嗎!”

“哦,那你倒是說說是誰。”

“就是一個叫做太宰的家夥啊!那個混蛋,下次讓我再見到他,絕對要揍他一頓!”白濑咬牙切齒地罵道。

那個繃帶男,說自己是新加入「羊」的成員。雖然自己最開始确實沒準備相信他,但其他在基地的成員都為他作證,說這個人的确是悠帶回來的新成員。

而且這家夥知道很多「羊」內部成員才知道的事情,所以自己才會放下戒心,上了那家夥的當。

“太宰?”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随後面色陰沉了下來。

那家夥……想做什麽?

見他們的争吵告一段落,原本留在「羊」基地的其中一個孩子,不安地看了一眼雙方,這才小小聲地插嘴道。

“那個,中也,今天是悠和柚杏出去采購物資。但、但是,現在都這麽晚了,他們兩個都還沒有回來。”

“我們要不要去找啊……”

“哈?”

中原中也原本皺起的眉毛,此時皺得更深了。

“算了,你們留在基地裏把,還是我去找。畢竟我有異能力,移動起來也快。”

面前的男生微微松了一口氣。

“喂,中也!”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省吾揉着自己青紫色的臉頰,語氣陰晴不定。

“我說,你也不要太信任悠了。這可是我給你的忠告,”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眼中閃過一抹暴戾。

然而省吾顯然沒有畏懼中也的怒火,面色陰暗地磨着牙,低聲說道。

“你知道嗎,悠那家夥說不定已經抛棄我們,投奔向港口Mafia了。”

“省吾,如果你不想讓自己躺床上一個月的話,最好現在趁着我沒發火之前把嘴閉上。”

“你知道他帶回來的是什麽人嗎!那個叫做太宰治的家夥,可是港口mafia的人,而且還是他們港口mafia老大的弟子!”

“悠和那種人關系那麽好,肯定也有問題。”

“說不定他很早之前就準備好,利用「羊」也好,利用我和你也好,作為跳板跑去港口mafia呢!”

“夠了!”

中原中也低吼一聲,腳下的地面猛然向下一沉,龜裂開來。

省吾面色一僵,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繼續說下去,可就沒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怎麽我回來你們還在吵架?”

門口傳來了清冷的男聲,所有人扭頭看去。兩個熟悉的人站在門口,不過悠的手裏什麽都沒有,而柚杏表情有些奇怪,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沉默不語。

中原中也在看到那人時,面色一松。

“悠,你和柚杏去哪兒了?”

他朝着一之濑悠馬走去。

還想問些什麽時,粉發少女猛然撞開前面少年的身體,朝着中原中也跑去,然後死死地抱着了中原中也的手臂,那股力氣大得吓人。

“柚……”

“別過去,中也!”

三島柚杏尖叫着,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少女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驚慌,更多的還有憤怒。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中原中也胳膊的肉中,顫抖着,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她咽了一口口水,面容扭曲地将聲音從喉嚨中擠出。

“別過去,中也、別相信那家夥了!”

“他是叛徒!!”

悠:…我好像個大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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