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天
第四十二天
五月,空氣帶着晚春的濕意,鐵皮火車咵嚓咵嚓的拉動着輪子,沿着鐵軌慢吞吞地開着。
現在已經過了賞櫻的好季節,又正是大部分學校開學期,根本沒什麽旅游的人,車廂裏只有最前頭的座位上坐着穿着漁夫服的大叔,帽子扣在臉上正在酣睡。
最後排,是三個穿着黑色制服,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們正打着撲克。也沒人問他們為什麽不在上課。
任務的所在地是長野,位于關東與關西地區,是日本少有的農業大省。
“聽說長野的景色不錯,還有溫泉。”
“真的假的?解決完之後就去看看咯。”
“哈……不去,老子不感興趣。”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從一之濑悠馬的手裏最後兩張牌中抽出一張,然後跟自己手裏那張一起,扔到了桌子上。
白毛墨鏡男臉上露出嘚瑟的笑容,得意洋洋地伸出兩只手指,擺出個v字。
“喲,又是老子勝出了~”
“咕……”
一之濑悠馬捏着手裏的撲克牌,上面的小醜塗着滑稽的油彩,咧着嘴角仿佛在嘲笑自己。
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五輪抽到鬼牌。
一之濑悠馬那張撲克臉終于憋不住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放下牌,但擡起頭,聲音之中依舊充斥着不可置信。
“你這家夥,絕對是用六眼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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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眼才沒有那種功能啦!”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吐着舌頭說道。
一旁早早就把所以牌甩出,悠閑自得的夏油傑挑了挑眉,調笑道。
“是悠的運氣太差了。”
“一次都沒輸的家夥不要和我說話!”
一之濑悠馬抱怨道。
五條悟摟起了袖子,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快點,輸的家夥就乖乖認罰吧!”
一之濑悠馬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但還是乖乖地湊了過去。
望着對方緊張的表情,銀發少年微微眯起眼睛,那抹清透的蒼藍色流光溢彩,帶着一絲詭異的興奮感,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像是想抓住對方。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猛地捏住面前黑發少年略帶嬰兒肥的臉蛋,像是蹂.躏面團一般朝外扯着,扭捏變形。
“唔唔!痛啊……你這家夥……”
自己的臉頰肉在對方的手下随意玩.弄,一之濑悠馬痛得一激靈,口齒不清地罵道。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洩力的意思,一之濑悠馬當機立斷,猛地拍掉對方的手,往後退去。
“欸~我還沒玩夠呢。”
指尖柔軟的觸感消失,心中湧起一股失落的郁悶感。五條悟不爽地癟了癟嘴,抗議道。
“足夠了吧!”
一之濑悠馬還在嘶嘶抽氣,臉頰處火辣辣的燙,跟着了火似的。聽到五條悟居然還不滿足,頓時炸了毛。
——五條悟這家夥知不知道自己的手力氣很大喂!
夏油傑瞥了一眼白發同期,對方臉上露出不怎麽滿意的表情;他又扭頭看着一之濑悠馬,聲音似笑非笑,
“那輪到我了吧。”
臉頰處的疼痛還沒緩過勁來,一之濑悠馬對上幼馴染那副不容拒絕的眼神,背後有些發麻。
但願賭服輸,自己沒什麽好抗議的。
他再次咬着牙,硬着頭皮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
這回,一之濑悠馬甚至幹脆閉上了眼睛。
夏油傑低頭盯着發小略帶緊張的表情,細長的眸子劃過一道暗光。
悠的臉頰因為剛剛五條悟的動作染上一片淡淡的紅霞,看上去像是夏天熟透的水蜜桃,白中透着粉意。稍微粗暴一些的對待,都會把脆弱的果肉弄爛。
但他還是顫顫巍巍着,把自己乖巧地奉了上來,等待着接下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對待。
“要、要輕一點啊……”
一之濑悠馬見他遲遲沒有動作,緊閉着眼睛,忍不住小聲叮囑了一句。
微微凸出的喉結本能地上下滾動,深紫色的眸子緊盯着眼前的黑發少年。
骨節分明的手,伸向了黑發少年。
“啪。”
手指與腦門碰撞,發出清亮幹脆一聲。一之濑悠馬捂住自己的額頭,錯愕地看着夏油傑。
梳着丸子頭的幼馴染還沒收回自己的動作,手依然停在半空中。
夏油傑眯起了狐貍眼,溫柔地笑着。
“這樣就行了。”
還是發小好!
一之濑悠馬揉了揉自己額頭,對方用的力氣并不大,所以痛感也沒持續多久。不過他的臉頰還是隐隐作痛中。
五條悟看着兩個人的互動,癟了癟嘴。
他把桌面上的撲克牌攬到一起,嚷嚷着,“喂喂,懲罰結束那就再來一局!”
“不來了!”
“什麽啊,還在記恨剛剛捏你臉的事嗎?那等會兒我讓你捏回來就行了嘛~”
“……笨蛋,不是這樣。”
一之濑悠馬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瞥了一眼車廂窗外,逐漸緩慢下來的沿線風景,最終定格在了上個世紀末複古風的車站內。
少年臉上剛剛那副氣鼓鼓的表情已經被收斂起,恢複平時在陌生人面前的冷淡與平靜。
他努了努嘴,用下巴指了指車站門口,負責接待與引路的輔助監督。
“到站了。”
“準特級咒靈?”
“是的。不久之前,我們在高遠城附近的山上發現了部分殘穢,經過調查,判定為準特級咒靈……”
輔導監督一邊開車,一邊向他們簡單介紹着任務情況;明明比他們年長,在他們面前卻顯得畢恭畢敬。
或許是第一次接觸到特級咒術師,說話也十分謹慎。
長野是多山地形,黑色的商務車沿着蜿蜒扭曲的道路開着,偶爾穿過幾個山洞,周圍的光驟然暗了下去,過了幾分鐘後離開山洞,眼前又重新亮起。
夏油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而五條悟則像個大爺似的,占走後座大部分位子,只留給一之濑悠馬三分之一。
悠馬忍了忍,頭撇向了一旁不去看身邊的白毛男,望向長野的山景。
“哈?”五條悟用小拇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不耐煩地反問道,“那幹嘛叫我們三個過來?只不過是個準特級咒靈,有必要出動兩個特級,一個一級嗎?”
“悟,安靜地聽着,既然上面讓我們三個來,肯定是有道理的。”
“啧,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兩個最強也就夠了吧。”
五條悟瞥了眼身邊矮了自己一大截的一之濑悠馬,惡劣地笑道,
“悠的話,估計也派不上用場吧。畢竟你這家夥體術那麽弱,被近身的話可就慘了呢。”
一之濑悠馬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一直在狂跳。
他的手蠢蠢欲動,要不是他的弓放在後備箱,他真想用自己的武器往這家夥的腦袋上敲去。
誰說弓兵不能近身的?看我怎麽用弓物理敲死你!
但五條悟說的其實也沒錯。
比起同期兩個肌肉猩猩而言,他只學習了一些最基礎的防身格鬥術技巧,而且還算學術不精的那種。
夏油傑偶爾也會‘好心’陪着一之濑悠馬留下訓練。五條悟看到後,也自告奮勇過來‘幫忙’。
可惜的是,自己似乎真的一點天賦都沒有。
他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只要能解決掉敵人,用什麽方法不都是一樣的。
輔導監督聲音頓了頓,跟着尴尬地笑了幾聲,這才繼續說道。
“最開始我們判定這只咒靈應該只有一級的水準,所以找了一級咒術師們過來查看,但……”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兩位一級咒術師們消失在山中了,整整一周沒有任何消失,但我們還是發現了他們的咒力殘餘,時間比較近,所以并不清楚具體情況,是否存活。”
“不僅如此,附近失蹤的人數也來到了20人。”
“根據附近幸存的居民們說,他們在這片山附近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死去的妻子,有童年的玩伴……”
“所以我們認為,整個山都是……”
“咒靈的「領域」。你是想說這個吧。”
“是的。”
輔導監督點了點頭,同時也皺起了眉。
“不過,這只咒靈的危險性似乎也并沒有那麽高……”
“失蹤了二十人,危險性還不算高嗎?”
一直默不作聲的夏油傑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輔導監督,後者頓時全身一僵,不敢說話。
五條悟嗤笑一聲。
“真可笑。所有的詛咒和咒靈都是誕生于人類的負面情緒,根本不會存在對人類抱有善意的咒靈——倒不如說,咒靈誕生便會對人類存在惡意。”
五條悟摁下了按鈕,車窗玻璃一點點落下。
路上的風從敞開的窗戶灌了進來,吹開他的劉海,如同白雪般純淨的銀發随之飄拂。
不遠處,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周圍所有的景象,都倒映在這雙蒼穹之瞳內,呼吸、眨眼、咒力的流動,就像一幀幀放慢了的膠片電影,無比清晰地呈現在腦內。
“啊~啊,果然是這樣啊。”
他低聲說道,
“整個山都被詛咒了啊。”
“這可是真是個大東西……”
他轉過腦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
一之濑悠馬之前吐槽過,他這個墨鏡帶上去之後看起來像是個盲人,再不濟也是個算命的——然後他就被五條悟不爽地捏着臉頰一頓欺負。
“怪不得會讓悠一起過來,是準備把他作為最後的保險手段吧。”
悠的術式很特別。
他的咒力并不算多,遠遠比不上自己和傑。但他的術式『破魔之箭』卻可以将自己的血液轉化為咒力進行攻擊,這之後也會慢慢恢複。
不過這種情況,咒靈也可以使用咒力修複,只是修複會比平時更加遲緩一些。
真正危險的,是『封印之箭』——可以做到真正無視咒力,或者說是所觸碰到的咒力都會消失,甚至可以突破自己的『無下限』。
而且咒靈無法修複悠造成的傷害,即便是反轉術式也無濟于事。
——當然,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之大。
因為生命力的損失,是不可逆轉的——簡單來說,用的次數越多,活的時間越短。
能夠消除咒力的攻擊,放在整個咒術屆都是罕見的。
五條悟皺了皺眉,“那堆老橘子真的是……”
是準備如果他們真的被困在領域之中,還可以讓悠消耗『封印之箭』直接破開領域吧。
“這是沒辦法的事吧。”
一之濑悠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反過來說,成為‘保險手段’這件事對于他來說,似乎還挺值得驕傲的。
“哼,如果你們真的遇到什麽危險,記得大叫我的名字,我當然會……”
“悠,”
身後響起的男聲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一之濑悠馬的身體卻猛地僵硬,像個生鏽了的機器人,一點一點把腦袋轉了過去。
留着奇怪劉海的高大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細長的狐貍眼晦澀不明,讓人心髒一悸。
“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吧,”
“——不可以再用那個。”
“咕……如果真的遇到那種情況,也、也沒辦法吧……”
“不行。”
夏油傑聲音冰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低頭凝視着他,似乎是想要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但最後卻沒有這麽做。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看上去更像是在警告。
“如果被我發現的話,我會相當生氣的哦,悠。”
一之濑悠馬咽了口唾液。
五條悟看了看夏油傑臉上冷如寒霜的神情,又瞥了眼一之濑悠馬,後者挪開視線不敢與夏油傑對視,忍不住發出一聲很響的啧舌。
“哈、放心吧,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
“畢竟我和傑可是最強啊~”
“對吧,傑?”
“……嗯啊。”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應道。
“我們可是最強啊。”
“所以,我會保護好你的。”
一之濑悠馬抿緊了嘴唇,捏緊自己的拳頭,心中莫名不爽起來。他讨厭這個詞,從靈魂深處的抵觸。
或者說是,厭惡那個不得不接受保護的自己。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護!有什麽危險我自己也能應對!”
“別以為你和悟已經是特級,我只是一級就看不起我——我才不是那種什麽都做不到的弱者!”
“你們兩個無論哪一點都超級差勁啊!”
一之濑悠馬咬牙切齒地罵道,随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啊,好像真生氣了耶。”
五條悟有些吃驚,墨鏡腿順着鼻梁往下滑落了一截。
雖然之前他經常欺負悠玩得不亦樂乎,對方有時候忍耐到極點後會朝自己發火,或者冷着臉不理自己;但這是第一次見悠和傑吵架啊……真是稀奇。
某只白毛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摸樣,吹了個口哨,瞥了眼身邊的夏油傑。
“那家夥怎麽辦?傑,你不去哄哄?”
夏油傑的表情一如既往,細長的深紫色狐貍眼晦澀不明,看不出心裏怎麽想。
他望着一之濑悠馬明顯處于怒火中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事,走吧。”
踏入山內時,一之濑悠馬的心髒猛然一悸,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掌捏住般,而下一秒,這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不見。
他的腳步頓了頓,下意識扭頭看向兩位同期。
——生氣歸生氣,該團隊協作的時候,他可不會一根筋。
從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臉上,他也找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感受。
“是「領域」嗎?”
“不算。”五條悟幹脆了當地回答道,六眼的高速運轉讓他忍不住打了哈欠,“還沒有成型,硬要說的話,只算半個。”
“唔,那找到本體的核,擊碎就行了吧。”
“別擊碎,傑不是還要吃下去的嗎。”
“……不給他吃。”
一之濑悠馬冷着臉扭過頭,悶悶地說道。
跟在他身後的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聽到他的話後,有些忍俊不禁。
悠這家夥,雖然經常會吐槽他們兩個跟小學生一樣幼稚——結果自己還不是一樣。
“完了,超可愛啊。”
五條悟憋着笑,捂住嘴巴小聲說道,帶着幾分惡劣的心眼。
“更想欺負他玩了啊……”
“收斂點吧,悟,別那麽幼稚。”
“我幼稚?他不幼稚嗎?”
“你們兩個都差不多水平吧。”
“啧,你是要把自己排除在外嗎,傑。”
“喂,你們兩個在後面說什麽呢……不會再講我的壞話吧!”
一之濑悠馬站在前面,不知什麽時候轉過身體,皺着眉忿忿地望着他們。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兩個人稍微加快了一些步伐,一米八幾的大長腿很快就追上了一之濑悠馬。
夏油傑臉上含着笑,稍微彎了彎腰,柔聲問道,“還在生氣?”
一之濑悠馬眼皮都沒擡,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結果一旁的五條悟直接伸手使勁揉着他的頭發。
“不理傑的話,那就搭理我嗎嘛!”
“喂!別揉我腦袋,把我當小孩子嗎!”
“沒辦法吧——”
五條悟不管他炸了毛跳腳的摸樣,甚至把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壓了上去。他故意拖長聲音,聽起來尤為惡劣,
“悠這——麽小一只,比我國二的時候還矮呢。”
“……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猩猩給我閉嘴吧!我還在生長期啊!”
可惡,這句話說出去怎麽感覺這麽熟悉。
一之濑悠馬忿忿不平地磨了磨牙,拍開他的手;見他還不死心,似乎還想要對自己的腦袋動手動腳,他趕忙朝前快步多走了幾步。
真讨厭啊!他現在才十六,男生二十歲之前都還會長的好嗎!
他在心中腹诽着。
鈴——
耳邊忽然響起鈴铛的聲響。
真奇怪,這附近都是樹,應該沒有鈴铛才對吧。
“喂,傑、悟,你們有沒有聽見——”
——消失了。
無論是聲音,還是眼前的畫面。
全部消失了。
“你也別太欺負悠了,悟。”
“還好吧,我有在欺負他嗎?剛剛說的都是事實啊。”五條悟一副不理解的樣子,“我國中的時候已經有一六五了。”
“正因為是事實才不能說出口嘛。”
夏油傑挑了挑眉。
話說悟這家夥,真的有上過國中嗎?
他們兩個在後頭嘀咕着,走在前面的一之濑悠似乎聽見了異常,猛然轉過頭,張嘴對他們大聲說着什麽。
——耳邊卻異常安靜。
……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
夏油傑腳步頓了頓。
眼前的畫面像是冬日房間的玻璃,蒙上一層霧氣而變得模糊不清;緊接着一股冷意襲來,那層霧氣也逐漸褪去。
“神社?”
夏油傑愣愣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黑紅交織的建築物,熟悉的場景令他思維有些恍惚。
塗滿紅漆的木質鳥居高高地立在不遠處,從上頭垂下一紅一白兩條粗繩,相互纏繞着,最尾端懸挂着銅鈴上生着一層薄鏽,不知哪兒來的風吹來時,銅鈴微動着,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喂、悠——”
夏油傑本能地想要呼喚自己的同伴們。
然而,無論是悠還是五條悟,兩位穿着黑色制服的同期都消失不見,周圍似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的大腦立即冷靜了下來。
——這裏可是咒靈的「領域」,說不好,也是咒靈使用的技巧……
夏油傑的眼神忽然沉了下來,手指微動,卻聽見身後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站在那裏幹什麽?”
沒有任何腳步聲,像是憑空出現似的,從背後突然響起的人聲讓警惕之中的夏油傑繃緊神經,瞬間轉過身體,做出攻擊姿勢——他最擅長的就是格鬥術。
但當他轉過身,看到眼前那個熟悉的,小小的人影後,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穿着和服的黑發少年皺着眉,墨色的眼眸神情淡漠,略帶稚氣的童聲隐隐帶着一股不耐煩。
“是你說想要過來,我才帶你來的吧。”
“遇到什麽事我可不管你哦。”
無論是聲音還是語氣,實在是太熟悉了,和記憶之中的一模一樣。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夏油傑絕對不可能忘記這張臉。
他呆呆地看着對方從自己身邊走過,寬大的和服袖子揚起一陣風。
“悠?”
悠的二技能對于弱于自己的敵人有即死效果,簡單來說就是不可逆的真實傷害,用我的血上限換你的血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