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天
第五十二天
【「真實」和「虛幻」,如何定義?你若是把這裏當成真的,那麽這裏就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你認為這裏只是游戲,那麽這裏就只是一場游戲。】
東京都咒術高專,醫療室內。
高專醫務室雖然并不是什麽正規醫院,但是該有的設備依然配備完整、一應俱全。
“滴、滴……”
病床旁昂貴又複雜的醫療設備上,人類的生命體征被轉換成一堆看不懂的數據,滴滴地輕響着,卻令人感到煩躁焦慮。
隔着透明的玻璃,黑發少年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缺乏血色的臉頰和嘴唇,幾乎和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
他安靜地閉着眼睛,鳥羽玉般漆黑的睫毛垂下,在略微凹陷的眼窩處,投下一層濃濃的陰影。
——任務難度突如其來的變升,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一開始不過以為只是簡單的加固咒物封印的二級任務,而最後卻出現了一級(後進化至特級)咒靈。
先不說學園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距離學園教學樓不遠處的宿舍裏面的學生們,恐怕都有可能波及,被牽涉進咒靈的領域之中。
如果不是躺在病房內的一之濑悠馬,造成的傷亡和損失絕對遠不止如此。
——責任在于提供了錯誤咒靈的等級信息,和含糊了相關情報的京都方面的相關高層。
這誰也無法分辨對方推卸責任時話語中的真僞。
不過是最讓讓東京校這邊感到憤怒惱火的——在一之濑悠馬撥通京都方面相關輔導監督的電話說明情況後,遲遲沒有等來京都方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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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一點,疼愛自己學生們的夜蛾正道,同時也是身為他們的班主任,自然無法接受,向上層提出了抗議。
硝子還在裏面進行最後的檢查和治療,其他無關人員全都被清理到外頭。
病房外一片寂靜,空氣也近乎凝滞。
就連向來元氣活潑的灰原雄,此時也沒精打采地垂着腦袋,看到尊敬的學長命懸一線的模樣,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而受傷的七海建人,在硝子的反轉術式下基本上痊愈;他沒有回去安靜養傷,而是和灰原一起,過來等待查看悠學長的情況。
“喂,灰原、七海。”
最後,還是五條悟先開口,打破了走廊上的死寂。他轉過腦袋,不再去看玻璃牆後的一之濑悠馬,臉上卻帶着一股靜如寒霜的冷意。
“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
灰原和七海對視了一眼,還是由七海來講述情況。
他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沒有多大的起伏,一如既往的沉穩,但所有人都能差距出他聲音之中情緒的低沉。
“我們剛進入DL學園,便發現結界出了問題;随後我們一起檢查了校內的咒物封印情況,除了心髒之外,全部丢失……但從結果看來,最後那顆心髒也還是被那咒靈吃掉了……”
“此外,那只咒靈的目标一直都在悠學長的身上,似乎是想要他的血液……悠學長的狀态看起來似乎也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個影響。”
七海建人說道,将自己的推測也謹慎托出。
果然……
夏油傑提過,悠所在的神社所侍奉的神明便是「壽比宗神」。京都的那堆咒術界上層,不知道是否知曉這一點,便派遣他們前去,負責此次任務。
故意?無意?
不管是哪種,都惡心透了。
……但是悠呢?他自己似乎沒有意識到,DL學園的那些封印咒物們,和自己、以及神社息息相關。
這有些不對勁。
但無論任何,一切事情都必須等悠醒過來再說。
可悠如今卻一直躺在病床上……
“那堆爛橘子……”
五條悟陰沉着臉,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放在口袋裏的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他已經極力在忍耐,壓制自己的怒氣了。
最後,面前高大的白發少年反而笑了起來。
“啊~啊,幹脆直接過去,把那堆死老頭全部殺了算了,想起來就覺得惡心。”
五條悟的聲音輕飄飄地,仿佛說了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其中蘊含着的滔天的殺氣,就連兩位學弟都忍不住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與恐懼。
灰原被五條悟話中的殺意震懾住,一時間臉色蒼白,沒敢說話。七海建人觀察着對方的神色,發現對方似乎是認真在說這句話,猶豫之後,硬着頭皮接話,聲音難得露出一絲僵硬。
“呃、五條學長……”
“呵呵,七海,老子可是認真的哦。”
五條悟打斷了對方的話。他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麽,但他不想聽也懶得去聽。
他的聲音微微上揚,輕快又普通。
“那些腐爛又惡心的家夥們,殺了也都無所謂吧。老子可是最強啊…殺死所有咒術師高層也是相當輕松的事吧。”
七海建人對上五條悟那雙蒼藍色的眸色,看出對方眼底的認真,嘴巴張了張,和灰原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悟,別胡鬧,吵死了。”
将他們從窒息的氣氛中解救出來的,是另一位黑發學長的聲音。
夏油傑沒有轉過腦袋,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自始至終都沒有從病床上的那個人身上挪開,紫色的眸子愈發深沉。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五條悟平靜多,冷靜穩重的模樣似乎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哈?”
五條悟本就心情不好,聽到夏油傑這麽多,臉上的表情徹底消失,回頭看向夏油傑。
“傑明明和我一樣,現在超級火大吧?啧,對那堆爛橘子還有什麽好說的……”
“嗯啊,關于這一點我倒是和你有相同的想法。”
夏油傑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雙深紫色的眸子漆黑一片。
“不過,現在你給我安靜點啊,”
“——會吵到悠的。”
之前所有僞裝出來的溫柔和平和的假面,被他扔到一旁,變得冰冷,像是一只危險蟄伏中,随時都有可能伸出獠牙的一條黑色毒蛇。
理智?他現在當然很理智。
腦袋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來得清醒。
現在不理智的家夥是悟才對吧。
那就讓他閉上嘴,安靜點。
“你這家夥……”
五條悟一愣,随後面色猛地一沉,蒼藍色的六眼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幽藍色寒光。
夏油傑輕笑着,毫不畏懼對方的氣壓。相反,他的身體周圍逐漸浮現出深色的黑洞,似乎從那望不見底的洞裏聽見會咒靈們的嘶吼。
而七海和灰原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知所措。
要阻止嗎?或者說他們阻止得了這兩個人嗎?
他們似乎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來自兩位被稱為「最強」的高中生咒術師恐怖的殺意和危險,這和平時小打小鬧的玩笑完全不同。
那股強大又低沉的氣壓,比他們遇到的任何一只咒靈來得都要恐怖。
兩個學弟在這位白發學長面前瑟瑟發抖。
好在他們的猶豫并沒有持續多久,醫務室的門總算從裏面推開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了從門口走出來的茶發女性。
“喂……我說你們想要打架的話就給我滾去訓練室。要是破壞了醫務室,這輩子都別想靠近了。”
從上午開始一直忙到現在,家入硝子幾乎都沒坐下休息過。
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讓她本就煩躁不堪,出門看見兩位麻煩的同期居然還在準備在醫務室外頭打架,臉瞬間拉了下來,說話也毫不客氣,帶上嗆人的火藥味。
在這裏,醫生可是絕對的老大,管你們是不是「最強」,都必須乖乖聽話。
對峙中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沉默了一瞬,不約而同地消散自己的咒力和原本準備召喚出來的咒靈,變得安靜又聽話。
家入硝子的審視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挪開,轉過身,看向兩個比自己小了一屆的學弟們,輕聲說道。
“你們任務結束後就過來一直呆着,都在等了一下午了,還不快點去休息。特別是你,七海,雖然我用反轉術式幫你治療好了,但依然需要靜養,知道了嗎。”
兩個人點了點頭。灰原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那悠前輩的情況呢?”
“……沒事。”硝子似乎停頓了一瞬,輕聲說道,“他還需要休息,一時間還醒不了。你們留在這裏擔心也沒用,都先回去吧。”
“放心,再說了,這裏有我在呢。”
得到學姐的包票之後,兩個學弟懸着的心總算落地,這才同意回去休息。
等到那兩個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家入硝子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慢吞吞地扭過腦袋,看向身後沉默不語,安靜等待的兩位同期,抿了抿唇。
“你們也一樣,都回去吧……”
“硝子。”
夏油傑打斷了家入硝子的勸阻,面無表情地盯着她,聲音冷靜。
“說吧,悠到底怎麽樣了。”
“哄學弟們就算了,你想對我們也要隐瞞嗎?”
五條悟站在夏油傑身邊,沉着臉說道。
兩道同樣執着的目光,讓家入硝子感到了駭人的壓力——雖然她從最開始就明白,這兩個家夥絕對不會那麽輕易地離開;自己也沒有可能瞞得住他們。
剛剛和學弟們說的話,同樣也是為了将他們支開。
在漫長又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茶發女性嘆了聲氣。
那聲音帶着複雜和一絲沉重。
“身體多處骨折,韌帶斷裂,內髒破裂大出血,缺氧性休克……”
家入硝子垂下眼睛,輕聲地說着診斷書給出的結果。
她每說一句,就感受到周圍的氣溫往下降低了一度。空氣像是柏油馬路上用的瀝青,黏稠得仿佛粘在氣管和胸腔裏,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外傷我已經用反轉術式治療完畢了,沒有大礙。”
站在病床邊緣的兩位個子挺拔的少年,一直緊繃着的肌肉終于微微松弛下來。
但家入硝子的表情卻依然沉重,始終沒有松氣。
雖然在醫務室的這段時間,她已經見過各種各樣被咒靈攻擊受傷的咒術師們、或者別的什麽相關人員;但是,當看到急診臺上送來的是自己的同期同學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顫抖了。
不知為什麽,她忽然想起醫生中那條不成文的規定——不能給自己的親人或是朋友做高風險性手術。
在那些重要的人面前,一些事情無法做出果斷的抉擇,恐懼、猶豫,只會耽誤患者的最佳治療時間。
但是,家入硝子此時卻無比感謝,治療悠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同時她也為此感到痛苦,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攥緊了手中的體檢報告,指尖泛白。
如此細微的小動作,卻很快被對面兩個少年捕捉到;剛剛松弛下的肌肉,又重新繃緊,從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面前的茶發女性,張了張嘴,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來。
“但是……悠「秘術」造成的生命力損失,我沒有辦法治愈……”
“內髒器官嚴重萎縮,各項數值指标嚴重不足,造血速度緩慢……明明上次體檢的時候還沒有那麽嚴重的……”
明明看起來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而體內的器官功能性卻下降到八十歲左右的程度。
——悠在那個特技咒靈的領域之中,到底用了多少次秘術,才會導致現在這幅模樣?
硝子緊抿着嘴唇,心裏卻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的反轉術式再強大些,是不是有可能治愈了呢?
身為醫者,面對患者,同時也是自己重要的朋友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的生命一點點走向衰竭,那種無能為力的不甘心感,化為沉重的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頭。
她放下了手裏的報告單,輕聲說道。
“抱歉……”
她的道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是,大家也都明白,這并不是她的錯,更別提什麽責怪。
“……吶,硝子。”
夏油傑忽然出聲,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看了眼裏頭的病床,輕聲問道。
“現在可以進去了吧。”
“……可以。”
聽到硝子點頭,夏油傑點了點頭,正準備進去。一旁的五條悟卻抿了抿唇,微微皺起眉,
“傑,你真的沒關系嗎?”
“嗯?什麽關系?你的問題真奇怪啊,悟。”
夏油傑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在這個時候甚至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事的,我進去陪着悠吧。”
“喂,我說傑你這家夥,悠不是真的快要死了,給我冷靜點啊!”
家入硝子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咬着牙低聲說道。
但夏油傑卻始終沉默不語。
見他不說話,五條悟心中愈發煩躁。
“啧,老子進去看看悠……”
當他正準備跨步進去的時候,那個黑色的身影卻突然從旁邊擠了過來,擋住了五條悟前進的空間。
一而再,再而三。
五條悟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他向來任性随意,此刻被夏油傑撩起的怒火到了極點,徹底爆發。
他直接拎起了面前夏油傑的衣領,低吼着罵道。
“喂!傑你這家夥別太過分了,你到底什麽意思?堵着門不準備讓我進去,還是說真的想和我打一場嗎?”
“松開,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打架啊,悟。”
夏油傑的身高和他相差無幾,也沒有任何懼意。
那雙幽暗的紫色眸子卻空洞無神,像是深邃的海水,漆黑一片,看不見一絲光芒。
他張開薄唇,平靜地說道,
“讓我和悠單獨待一會兒。”
“哈?”
五條悟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氣音。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夏油傑,但凡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直接揍上去。
開什麽玩笑?!你是悠的幼馴染又如何!我和你之間不過只有時間的差別,悠也是我最重要的摯友啊!
那種霸占着地盤般的傲慢感,讓五條悟感到陣陣不爽。
而家入硝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強制地介入二人之間。
“悟,讓傑和悠單獨待一會兒吧。”
她瞥了眼忿忿不平的五條悟,輕聲說道,
“你回去休息一下,順便幫悠拿點換洗的衣物過來。”
五條悟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松開,臭着臉扭頭走了。
離開之前,家入硝子回頭看了眼臉上含着淡淡笑意的夏油傑,心中的不安還是讓她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
“傑……你記得要冷靜啊。”
夏油傑看着兩位同期一棕一白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漆黑的眼睛黑得望不見底。
他轉過身,進入了病房。
越是靠近那張病床,他的心跳變得越發緩慢。耳邊的機器滴滴答答響個不停,和床上的少年呼吸聲保持一致。
夏油傑沉默着,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旁,似乎擔心自己的腳步聲,甚至呼吸聲都會吵到面前正在沉睡的黑發少年。
那張蒼白的臉平靜自然,主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受了多大的傷,只是安靜地熟睡着,仿佛下一次睜眼就能一如既往地和自己打招呼。
夏油傑垂下眼睛,那縷劉海也随着重力微微垂下。
他本想伸手握住對方放在身側的手,卻因為上面插着針頭而不得不作罷。
骨節分明的手轉而向上,輕輕撩開了少年額前的劉海,那張完整的、恬靜又蒼白的睡臉徹底展露在眼前。
缺乏血色與生命力,若不是胸口淺淺的起伏和鼻尖微弱的氣息,真的會讓人忍不住幻覺這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想起了硝子的話。
『「死」?』
『悠會「死」嗎?』
夏油傑不敢想這個問題,因為一想,他就會感覺到全身冰冷;如同海潮般巨大的、肆無忌憚的恐慌便會覆蓋住他的理智,鋪天蓋地,無處逃離。
他似乎看到過悠的「死亡」。
穿着那套熟悉的黑色和服,像是被創作出來,獻給神明的祭祀品,冷靜又瘋狂地朝着敵人拉開弓弩。
那滿身的鮮血豔紅刺眼,猶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着,瘋狂地掠奪走黑發少年的生命力,燒到最後,只剩下了漆黑的灰燼。
他越是想要攥緊,那些灰燼越是飛快地從指縫間漏出。
如同夢魇一般,環繞在他身旁,無處不在。
只有在第二天早上看見悠朝自己眨了眨眼時,他才能感到些許安心。
夏油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于是,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額頭貼上對方的額頭,卻沒有感受到以往那股安心感。
這是當然的事吧。
沒有了悠的聲音和咒語,自然無法「除靈」。
但感受到對方額頭的溫度跟随着自己的體溫,一點點恢複,幾乎融為一體時。他這才感受到了對方依然活着,依然留在自己的身邊。
腦袋的思維無法克制地放肆了起來,內心深處喧嚣、翻騰着的瘋狂,像是置身于澄澈水底一般,清晰可見。
又如同被放置在角落裏的蘋果,沒有人看見,卻開始一點點腐爛衰敗。
“哈啊,悠,我到底要怎麽做才好呢?”
夏油傑輕輕撫摸着一之濑悠馬的臉頰,平靜地問道。
額頭相貼,靠得極近的兩張臉,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每一次呼吸起伏時睫毛的輕顫,也盡數捕捉至腦內。
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目不轉睛,像是注視着一件脆弱又珍貴的藝術品。
無論他再如何小心翼翼,再如何珍惜保護,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些藝術品還是會不斷地風化、開裂,逐漸走向毀滅。
幹脆把悠放進玻璃罐裏吧。
夏油傑注視着那張臉,冷靜地想到。
像是藏起自己最愛吃的糖果,放進密封的玻璃罐子裏,然後再為櫃子上鎖,唯一能打開鎖的鑰匙也一并吞進肚子。
沒有人能夠打開,沒有人能夠靠近,就連悟和硝子他們也不行。
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就好了。
夏油傑閉上眼睛,露出一抹溫柔又病态的笑容,像是往常那樣,輕輕撫摸着對方的頭發。
他說到,
“悠,你可不能死啊。”
“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會詛咒你的。”
帶着最深沉又強烈的感情,詛咒着你。
如果悠變成咒靈的話,似乎也不錯啊。
我可以把悠吃掉。
不會死亡。
藏在我的身體裏。
其實小時候捉咒靈的那個副本(第四十三章回憶)悠在傑面前死亡過幾次次(都回檔複活了)
傑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