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晚餐時間,司棋等來了他期盼中的誇贊。
崔桓宇毫不吝啬贊美之詞,把每道菜都誇了一遍,晚上向來不會吃太多的他,今晚還破天荒吃了兩大碗飯。
這對于司棋來說,簡直是莫大的鼓舞。
身後的尾巴高興得晃來晃去。
還殷勤給男人夾菜:“嘗嘗這個,再嘗嘗這個。”
崔桓宇照單全收,胃口大好的樣子讓司棋成就感十足。
吃過晚飯,崔桓宇去收拾廚房。
他們早就默契分工好了,一個人做飯,另一個人就洗碗,絕不把家務放一個人身上。
和諧共處,不制造矛盾。
司棋又坐回了他的玩具堆裏,拼着下午新拆的樂高。
客廳電視正在播放狗血偶像劇,廚房裏傳來“嘩啦啦”的洗碗水聲。
司棋莫名覺得很心安。
下午一個人在家,哪哪都覺得不對勁兒。
明明也開了電視,卻還是覺得房子空得可怕。
水聲漸止,男人從廚房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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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性坐到離玩具堆最近的單人沙發,手肘撐着扶手,低頭看坐在地墊上的人。
“才拼了這一點?”
司棋撓撓耳朵:“下午沒玩。”
“那你下午一個人在家做什麽?”
司棋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他不在,玩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于是撒謊道:“就……看電影啊,然後睡了會兒午覺。”
“是不是很無聊?”崔桓宇問,“我應該帶你出去走走的。”
“不如我們出去喝兩杯?新酒吧我還沒去過。”
“不行。”崔桓宇果斷拒絕,“說點小朋友能去的地方。”
“小朋友能去的地方?比如?”
“比如……游樂場,想去嗎?”
“不想。”司棋斬釘截鐵。
“那公園呢?帶你出去拍皮球。”崔桓宇故意逗他。
“我謝謝你。”答話間,小胖手又撓了撓耳朵。
崔桓宇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頻頻抓耳,問:“耳朵不舒服嗎?”
“嗯,有點癢。”
“起來我看看。”崔桓宇朝他伸手。
司棋擺手:“撓撓就好了。”
“不行,”崔桓宇很執拗,“萬一是發炎了呢?最近洗澡有注意不讓耳朵進水嗎?”
沒注意。
見司棋不說話,崔桓宇起身來到他旁邊坐下,輕輕翻開他的耳朵仔細觀察起來,柔軟溫熱的觸感讓人舍不得丢手,還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兩下。
第一次摸到Alpha的獸耳,這個認知讓崔桓宇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他按耐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把豹耳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
司棋低着腦袋好一會兒,才出聲問:“要看這麽久嗎?我的情況很嚴重?”
崔桓宇終于松開手,輕咳一聲掩飾尴尬:“沒有發炎的跡象,不過看你不太舒服,要不要幫你用棉簽清理一下外耳道?”
“嗯?”司棋偏頭,表情有些呆萌。
“我手法很好的,你可以試試。”
不怎麽經得住勸的小豹子,在幾分鐘後趴在了男人的腿上,享受着棉簽柔柔轉動的觸感。
崔桓宇沒有騙他,是真的很舒服。
舒服到他在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全身心的放松了下來。
狗血連續劇終于結束了,浮誇的gg一個接一個。
崔桓宇把棉簽抽了出來,用遙控器調到了體育頻道,一場拳擊比賽即将開始。
裏面的解說正在介紹今天兩位拳手的信息,其中一位還是司棋很欣賞的選手。
“換一邊,該掏另一只耳朵了。”崔桓宇邊放遙控器邊提醒。
等了片刻,卻不見小豹子起身。
崔桓宇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司棋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
軟軟的臉蛋枕在他的腿上,翹卷的睫毛低垂,恬淡安靜的樣子,可愛得像櫥窗裏的洋娃娃。
崔桓宇鮮少見到這樣的他。
記憶裏,從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是張揚不羁的。
喜愛一切冒險運動,就連後來從事的工作也充滿危險性。
好動又愛笑,為人仗義大方。
頂級Alpha的身份和一張被譽為當海王都是普渡衆生的臉,讓他在學生時代就出盡風頭。
那個時候的他好遙不可及啊,怎麽都跟不上。
崔桓宇慢慢俯身,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又輕輕撥了撥他的睫毛。
很早的時候就想這麽做了。
早到什麽時候呢?大概是他成為自己同桌的第一天。
就連陽光都眷戀好看的人,給他鍍上了淺淺的淡金,他側着頭隔着過道和另外一個同學說話,笑容燦爛,給那時只能窩在角落裏的崔桓宇帶來了悸動和驚豔。
真是一位漂亮的Alpha。
原來這種好看,小時候就有了。
崔桓宇翹了翹唇角,視線又落在了他的後頸。
真遺憾,Beta聞不見信息素,否則現在離這麽近,他一定能聞到司棋的信息素吧。
聽說頂級Alpha的信息素對同類來說是利器,但對于Omega來說,卻是很好的安定劑。
特殊時間,Alpha不僅會釋放信息素安撫引誘自己的Omega,還會咬破他的腺體,甚至在他的絕對領域裏成結,讓這個Omega完完全全沾染上他的味道,從裏到外地标記他。
可這些,都不是Beta會有的。
平平無奇的Beta沒有腺體,也沒有甜甜的信息素,更不會進入發/情期,注定不會被标記。
真羨慕Omega,至少,他們能聞到心愛的人是什麽味道。
忽然,小孩的眼皮動了動,崔桓宇還來不及躲閃,對方“咻”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那雙淡色眸子直勾勾盯向他,就像野外的猛獸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崔桓宇一怔,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一對大大的狐貍耳朵“Duang”的一下冒了出來。
小孩眼睛瞬間瞪圓了點,訝異問:“崔桓宇,你耳朵怎麽出來了?”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那個下午。
正是逐漸升溫的暖春。
教室裏的人都出去上體育課了,唯有他和身旁的Alpha留在了教室裏。
他是因為身體不好,一直不上體育課,而Alpha據說是前一天訓練時扭傷了腳,所以今天跟老師請了假。
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現在只剩他們兩個。
一直裝作在刷題的崔桓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總是會不經意瞟向身旁人。
Alpha趴在桌上睡覺,他難得這般安靜,眉心舒展,眉眼間的銳利和不羁被陽光揉碎,看起來人畜無害。
兩人同桌有段時間了,卻沒怎麽說過話。
興許是自己太過木讷,又興許是Alpha太受歡迎。
課餘時間,Alpha的桌前總是會圍滿人,他們聊比賽,聊籃球,聊訓練,都是崔桓宇插不進去的話題。
只有這一刻,才是屬于兩人的單獨時光。
雖然依舊沒有搭上話,但那也無所謂。
因為Alpha睡覺的時候臉是朝着他的方向,滿足了他欣賞的貪欲,這就夠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原本昏睡的Alpha突然睜開了眼睛。
兩人第一次直白地對上視線。
靜默了幾秒,Alpha帶着濃重的鼻音問:“你在看什麽?”
心跳莫名加速以及被Alpha審視目光盯着的緊張感,讓崔桓宇的狐貍耳一下就被吓了出來。
太丢臉了,他一直讨厭自己這對大耳朵,好難看,真的好難看。
他擡手想遮住耳朵,奈何耳廓狐的耳朵特別大,他的手根本捂不嚴實。
Alpha直起身,饒有興致看着他:“狐貍?你耳朵怎麽這麽大?”
崔桓宇聽到這句話,鼻尖一酸,都快哭了。
他抱着腦袋把臉埋在課桌上,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還挺可愛。”
還挺可愛。
崔桓宇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分出一只眼睛想去看對方的神情。
可當時的他是近視眼,眼鏡在變成狐貍耳朵時“啪嗒”摔在了地上。
現下的他,只能看到Alpha模糊的五官,以及對方俯身的動作。
Alpha替他把眼鏡撿起來放在課桌上,說:“沒摔壞。”
崔桓宇聲如蚊蚋:“謝謝。”
“你哭了啊?”
“沒有……”
“你耳朵收不回去嗎?”
“嗯。”
他的自控能力本就差,感到害怕和驚慌的時候,就更無法自如掩蓋本體特征。
“叮玲玲……”
清脆的下課鈴聲加劇了他的無措。
他狠狠将耳朵往頭發裏摁,恨不得擰下來藏在包裏再也別讓人看見,卻都是徒勞。
許是他的樣子太過窘迫。
下一刻,Alpha把自己的鴨舌帽蓋在他頭上,發現會被耳朵頂起來後,又将自己的運動外套搭在他身後,順手把自帶的兜帽扣在他腦後。
崔桓宇身體一僵,連推拒都忘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回來,崔桓宇趴着不敢動。
有人過來和Alpha說話,問他腳什麽時候好,又驚奇他的衣服怎麽會跑到旁邊人的身上。
Alpha笑說:“他感冒比較嚴重。”
那天,直到快要放學,他的耳朵才收起來,衣服在臨走之前還給了同桌。
回家的路上,同為Alpha的二哥警惕十足問:“你是不是早戀了?你怎麽滿身都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這小子等級還不低……”
他才得知,自己染了一身他的氣味,可作為Beta,他卻什麽也沒聞到。
聽着哥哥絮絮叨叨,崔桓宇抿唇低問:“是……什麽味道的信息素?”
“白茶啊。”
啊,原來是白茶……
往事重現,場景重合。
不同的是,那時的崔桓宇自卑膽怯,話都說不利索,但現在的他,已經能鎮定自若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了。
他慢慢直起身,雲淡風輕道:“放出來散散熱……”
司棋:?
熱嗎?
原來耳廓狐這麽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