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會了
太會了
時予安僵坐在馬上。
他下意識地把腿往後蹭了蹭。
他的腳踝就又往成斐手心裏鑽了兩分。
時予安面上燙了一片，不由自主地低了頭。
剛好就看見成斐輕輕笑着，那麽擡眼望着自己。
他手心裏有火似的，灼在時予安腳踝上。
時予安感覺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烤的口幹舌燥。
成斐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忽然開口，慢條斯理：“再往裏面收一收。”
他說着，握着時予安的腳踝，往馬肚子上貼。
“這樣才會坐的穩當，不會等跑起來後跌下來。”成斐說。
時予安窩在嗓子裏“嗯”了一聲。他心跳都比這一聲重。
成斐終于松開了手，轉過頭，站在馬旁。
他不看時予安了，只專心致志地牽着馬，帶着他在馬場裏慢慢走。
時予安盯着他的背影。馬場裏的探照燈從四面八方投來刺眼的光，成斐迎着光走，挺拔的背影在光裏舒朗恣意。
就這麽在時予安的眼底，镌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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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成斐忽然回頭，逮住了正盯着他挪不開眼的時予安。
他看着時予安亂跑的眼神，忽然笑着松開手裏的缰繩：“差不多了，跑兩圈。”
時予安攥住手裏的缰繩，腳下意識地踩着馬镫，也不知怎麽動作，順順當當就跑了起來。
繞着馬場這樣小跑了半圈，時予安“咚咚”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成斐慢悠悠從那邊走過來，沖時予安吹了聲帶着贊許感的口哨。
他笑：“時老板這是有天賦吧？”
“你該不會是從古代穿過來的吧？”他冷不丁冒出來一句玩笑。
時予安“啊”了一聲，粗糙的缰繩勒進他掌心，他才發現自己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成斐看着他直搖頭：“哎，算了算了，以後我還是不跟你開玩笑了。”
頓了頓，他咂嘴：“但跟你開玩笑，怪……”
成斐話沒說完。時予安豎着耳朵提着心巴巴等着，也沒等到下文。
就聽見成斐問他：“時老板是打算再跑幾圈玩玩，還是回去？”
他晃了晃手機：“我得回去了。我經紀人那邊有些事，我得跟她好好溝通一下。”
“您快去忙吧。”時予安道。
他着急想從馬上翻下來，一時手忙腳亂的，身子從馬上歪下來，看着很是危險。
成斐很自然就擡手，握住他的手臂，穩穩把他托回馬上。
他手沒拿開，仰頭看着時予安，笑：“算了，我陪着你練完吧。”
他扭頭四下打量了一下：“這裏也沒其他人，我怕不安全。”
話音一停。然後成斐笑出聲：“不過我在這裏，好像也不安全啊？”
時予安掙紮：“我、我不練了，回、回去了……”
這次他順順當當下了馬，不敢多看成斐一眼，只悶頭牽馬回馬廄。
風裏招搖的都是成斐的壞笑，追在時予安耳邊撩。
撩得時予安這晚上又沒睡好。
第二天上妝，化妝師看着他直嘆氣：“小安，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我得罷工了。”
時予安理虧，小小聲道：“姐姐，我錯了。”
“給您發紅包賠罪。”他補充。
化妝師姐姐直笑：“別啊，小安，你也太不禁逗了。”
她拿着粉撲在他臉頰上拍了兩下：“大可愛一個。”
時予安沖她笑得腼腆。
上午沒成斐的戲份，成斐沒來片場。
中午吃完午飯，時予安抱着劇本在片場邊啃。
旁邊有人八卦，聽說昨晚上成影帝熬夜和人視頻，這是談戀愛了？
聯想到前兩天成斐發過的那條微博，大家彼此交換會心一笑。
時予安聽這話心裏不舒服，“噌”一下就站起來了。
在一邊迷迷瞪瞪快睡着的姜誼，被他吓了一跳：“怎麽了小安？”
時予安捏着劇本，發了發怔：“我、我有點熱……想去買點冷飲。”
“你喝什麽？”姜誼打着呵欠站起身。
時予安看他困得像只烈日下藏到陰影裏的貓，便想開口讓他繼續歇着。
話還沒說出來，姜誼擡手拍拍他的肩，指了指他身後：“小安，你是錦鯉嗎？想什麽來什麽！”
時予安一回頭，就看見成斐的助理羽硯，帶着一群外賣小哥，手裏提着一堆飲料袋子，浩浩蕩蕩往這邊來。
“我們斐哥請大家喝冰咖啡！”羽硯遠遠招呼着，“大家辛苦了！今天天氣熱，還得拍秋天的戲份，真是難為大家了。喝點涼的，醒醒神！”
她利落地指揮着外賣小哥們，把冰咖啡遞給每一位工作人員。
時予安這邊，她卻是自己親自過來，手裏提着個牛皮紙袋。
“時總，斐哥單獨給您點的酸奶。”她說着，從袋子裏拿出個巨無霸杯子。
光是酸奶，分量絕對沒這麽多。但那上面堆着燕麥、堅果、葡萄幹，淋上各種果醬，看得旁邊站着的姜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斐哥說，您就別喝冰咖啡了，胃會疼的。喝點酸奶，養生。”羽硯說着，把杯子遞到時予安手邊。
時予安接過杯子，燥熱的手心貼在涼爽的杯壁上，心上本來缭繞着的那種不愉快，現在都偃旗息鼓了。
“謝謝成老師了……”時予安小聲道。
“我的呢？”姜誼湊上來，星星眼。
羽硯把手裏的袋子往他懷裏一貼：“你沒特殊待遇。斐哥就點了這一杯酸奶，你也喝冰咖啡吧！”
她沖時予安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想吃草莓醬……”姜誼碎碎念，手從袋子裏拿咖啡，眼睛卻盯着時予安的酸奶。
時予安一回身，把酸奶藏起來，不給姜誼看：“我一會兒給你點個外賣，你自己挑選加料。”
“還是我老板好。”姜誼美滋滋地抱着咖啡嘬。
嘬了兩口，他冷不丁冒出來一句：“但是小安，成影帝怎麽對你這麽好啊？他又不是你老板？”
時予安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酸奶，填進嘴裏：“因為成老師人好吧。”
他含混不清地說。
寵粉。
實打實的寵粉。
成斐太會了。時予安心裏冒着滿足的泡泡。
酸奶太多，時予安吃了小半中午也沒吃完。
明平已經來片場，開始指揮各部門幹活了。
時予安看着馬被牽了過來，他頓時緊張得沒胃口了。
他把酸奶放在一邊，站起身往外景片場那邊探頭探腦。
還沒看見個大概，身後冷不丁冒出來個聲音：“浪費啊小家夥！”
時予安一縮腦袋，眼睛往身後瞄。
成斐眯着眼睛看他，手裏拿着他沒吃完的酸奶。
他就着時予安用過的勺子，舀了一勺剩下的酸奶，填進嘴裏。
時予安心髒提溜到嗓子口邊，用力擂：“成、成老師……”
他掙紮着解釋：“這酸奶，我、我……”
“味道不錯。”成斐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上瘾似的，“我之前只吃過他家的黃桃醬的，草莓醬感覺更好啊，酸甜可口。”
時予安沒掙紮出來的話，按回肚子裏。
這酸奶他吃過，那勺子他用過。他想提醒成斐來着。
就當什麽也沒發生吧。時予安臉上發燒。
成斐是真的當什麽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拿着酸奶，走到時予安面前，往外景片場那邊望：“馬已經牽來了嗎？”
他壞笑：“時老板，你說，老明會不會跟馬較勁啊？嫌棄他們走位不好之類的。”
時予安腦補了一下，“噗嗤”一聲笑出來。
成斐扭頭看他。
時予安連忙眨眼，端正态度。
成斐垂眼專注吃酸奶：“時老板……”
時予安睜大眼睛等他往下說。
成斐漫不經心地歪着身子，貼到他耳邊：“別總是忍着。”
時予安下意識就把兩只手絞到一處去，手指相纏，緊張得有些顫抖。
“你大可以盡興點，大家都這麽熟了。”成斐把話說完。
他放下吃完的酸奶，大大方方拍時予安的肩：“我去換衣服了，一會兒老明又該來念叨了。”
時予安垂頭“嗯”了一聲，眼睛只敢偷着往成斐影子上瞄。
姜誼等成斐走遠了，過來收拾垃圾。
時予安看他要把酸奶杯子丢掉，下意識就開口了：“別扔……”
姜誼疑惑望他。
時予安臉慢慢慢慢漲紅：“扔、扔掉吧……”
“這就去了。”姜誼嘟囔了一句，拿起杯子。
走了兩步，他還不放心地回頭看時予安。
時予安扭頭就往片場跑。
外景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
這場戲的劇情，是付疏狂帶兵北伐。本來應該留在家裏的都清，卻偷偷跟着他一路過來了。
半道上，跟蹤技巧很不合格的都清，就被付疏狂給逮了個正着。
付疏狂無奈，調轉馬頭和都清交涉。
豈料這時，突遇一小波流寇襲擊。
接下來就是打戲，重點都在成斐演的付疏狂身上，時予安不需要出場，他的躲避戲份在之前就已經拍過了。
所以這場戲，時予安只需要騎在馬上，跟在成斐和群演後方走上一小段距離，再停馬和成斐對一段臺詞就可以了。
明平這次都沒多念叨他，反倒一臉沒脾氣的疲倦：“騎馬走位确實比較難，咱這回只要不出大的問題就行……”
時予安被他說得更加緊張了：“我提前試試吧，找找感覺。”
“行。”明平點點頭，指了一匹馬給他，“你在那邊空地上走走。”
時予安小跑着去牽馬。
他騎在馬上，沿着片場邊緣溜達了一段距離。倒是十分順當，什麽問題也沒有。
時予安想起昨晚上成斐和他開的玩笑，唇角忍不住牽起來。
“時老板，好騎術。”遠遠的，成斐的聲音遞了過來。
時予安扭頭，就看見已經換上戎甲戲服的成斐，悠哉哉地往這邊走着。
時予安笑意揚了起來，引着馬兒調轉方向，往成斐那邊走。
還沒轉過身，他眼前就有什麽東西極速掠過。
駿馬一聲嘶鳴，忽的高高揚起前蹄，把時予安從背上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