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親傻了?

親傻了?

時予安抱着腳說不出話。

他咬着嘴唇,看着成斐半跪在自己面前,輕輕托住他的腳踝。

時予安瑟縮了一下。

成斐察覺了,擡頭瞥了他一眼,輕聲道:“疼的話就告訴我。”

時予安“嗯”了一聲。

成斐頓了頓,繼續道:“要是真的不想我碰你,也要告訴我。”

時予安說不出聲。

說不想是假話。

真話卻不敢出口。

他就像個小孩,捧着個玻璃糖罐,看着裏面漂亮糖紙裹着糖果,想象一下吃進嘴裏的那種甜,就足夠了。

可成斐打開了糖罐,剝開了糖紙,把糖果遞進他嘴裏。

并且還覺得不夠。他還要給時予安更多的糖果,多到他那個小小的玻璃罐子,早已經裝不下了。

時予安咬着唇,眼睛緊緊盯着成斐。

他心裏是想,自己得當好成斐的“推拿實際操作人體模型”。

成斐很認真地給他做着推拿,動作輕緩得像是在面對某件很脆弱的稀世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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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動作,扭傷的腳踝處傳來一下一下的陣痛,很輕微,迅速傳遞到時予安的大腦。

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刺激感。

大概是因為成斐溫熱的手掌,貼在他略有幾分痛楚的患處。

于是痛苦也變得溫暖。

時予安下意識地看向成斐。

他的視線攀過成斐利落的側顏,停在成斐頸上緊緊扣着的那枚襯衫紐扣上。

時予安覺得有點熱,他迷迷糊糊地想,成斐不熱嗎?衣服穿得這麽嚴實。

想完他就把臉往下埋,感覺更熱了。

在一旁的姜誼非常貼心:“小安,你熱嗎?我把空調開開吧?”

“不用了。”時予安小聲,“成老師應該還有點冷……”

成斐一挑眉,斜眼瞟了下裝鴕鳥的時予安。

他渾不在意地擡手,扯開領口的襯衫扣子:“你不說,我都忘了。”

“這天氣熱着呢,衣服都要汗濕了。”成斐道,“開空調吧。”

姜誼跑去拿遙控器。

時予安更不敢擡頭了。

他眼前晃着圖片,都是以前看過的成斐的圖。

他最喜歡一張成斐的生賀圖,圖裏的成斐西裝筆挺,單手捏着襯衫領口,解扣子。

他唇角挑着的笑,把時予安挑得面紅心跳。

怕是此刻,成斐就是圖裏那模樣。

時予安是真想看。越想越不敢擡頭。

姜誼把空調開到26度,回頭看了看時予安,又往下按了幾度。

他扭頭問:“小安,現在感覺怎麽樣?”

時予安說不出話。

感覺太好。飄飄欲仙。

成斐忽然輕輕笑出聲。

他這會兒正低着頭,所以鼻息輕輕拍在了時予安的小腿上。

時予安立刻瑟縮了一下。

成斐終于說了句:“行了,先這樣吧。”

他扭頭對姜誼道:“小姜你來接手一下,我這邊手機在響,估計老明有事。”

姜誼颠颠跑過來,蹲下身子探出手。

成斐并沒有立刻松手。他等姜誼的手扶穩了時予安的小腿,才離開。

他站起身,拿出手機瞄了兩眼,擡手打字。

邊打字他邊笑着說:“謝謝時老板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挖掘了自己的潛力。我覺得我的戲路能更廣了。”

時予安小聲“嗯”了一聲。

成斐從手機上擡頭瞄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你好好養傷,不用着急去片場。化妝和換衣服都可以在飯店這邊進行,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先去片場了,今天早上的戲比較多。”

時予安和他道別,拿起成斐送來的通告單看。

本來的拍攝安排,是順着劇本的劇情發展一幕一幕拍攝的。

都清要跟着付疏狂,在北地奔波一段時間,還要躲過一次刺殺,并且解決掉北地的一樁懸疑案件。

等北地的風波徹底平息後,付疏狂帶着都清回了付府。

此時戰火已式微,但尚有一些不穩定的因素在。

老謀深算的付謀帶着都清的哥哥都淮,游走在各方勢力之間,想要拉攏人心。

付疏狂就代替付謀坐鎮大營。

都清也因此迎來了一段平靜安樂的歲月。

那是他人生最好的一段年華,得以和付疏狂朝暮相處。

而幾次被救所産生的感激之情,漸漸變成了另外一種更複雜、更旖旎的情思。

都清那個時候還懵懵懂懂的。

直到那天,和兄弟們一起出門的付疏狂回來了,都清去迎,還沒見到他的時候,就聽見他們嬉笑對話。

有人調侃付疏狂,說他與“紅袖招”的花魁娘子互相愛慕,這些日子,總是看着付疏狂出入“紅袖招”那棟樓。

付疏狂笑罵回去,卻也說了一句,“不過是因為那裏的桂花糕好吃了些,別處偏又買不到。”

都清突然發現自己心思變得又酸又澀,像是吃了一口還沒成熟的青桃。

他莫名其妙開始和付疏狂置氣,故意不理他。

又偏偏總把付疏狂說“紅袖招”的桂花糕好吃這件事,惦記在心上,怎麽也丢不掉。

這樣別扭了好幾日,都清終于按捺不住,不惜違背付謀想要軟禁他的意思,偷偷溜去“紅袖招”,去找那個花魁姑娘。

付疏狂那天回了家,不見了都清,慌忙出門打聽,卻隐隐聽說他去了“紅袖招”。

付疏狂便找到了都清面前。

這便是時予安第一次見到成斐時,成斐吃着桂花糕,想起來要讓他陪着對的那段戲。

今天,時予安翻開拍攝通告,就看見那上面第一場戲,劇情備注裏寫着:都清付疏狂在青樓心意互通。

時予安臉頰騰得紅了。

姜誼剛好給他推拿完,一起身看見時予安這樣子,連忙跑去把空調又按低兩度。

他嘟囔着:“這都八月的尾巴了,怎麽還這麽熱啊?小安,是不是剛剛那個推拿的藥膏會發熱,才讓你這麽燥啊?”

時予安點頭:“嗯。”

可不是。

都是推拿的鍋。

等吃過早飯,化妝師姐姐和服裝組的負責人來幫時予安做造型。

時予安現在和劇組的人已經打成一片了。

他年紀在組裏算小的,在這個行業裏更是後輩新人,大家了解他本性後,對他再也沒了一開始的偏見,更沒了拿他當老板的畏懼心理。

所以有什麽八卦,現在大家都還拉着時予安一起分享了。

造型基本做完,準備去片場的時候,化妝師姐姐收拾好東西,拿起手機一刷,就是一陣驚呼:“我去!這都能行?”

“怎麽了?”服裝組的負責人好奇地湊上來。

姜誼剛幫着時予安挪到劇組租來的電動輪椅上,也按捺不下八卦之魂,蹦過去探着脖子看。

看了兩眼他就一路小跑回來,瞪大眼睛急沖沖跟時予安說:“媽耶!有營銷號爆料說成老師戀情疑似曝光!”

時予安一愣,立刻拿出手機。

半天也沒把屏幕點亮。

姜誼那邊已經去熱搜吃了好半天瓜了,順手就和時予安分享了一下:“小安你看,還有照片哎!”

時予安偏頭不想看,眼睛偏偏又往那邊斜,控制不住的。

斜一下,什麽也看不見。

那照片糊的基本都是一片黑,看小圖連人影都看不出來。營銷號還誇張地打着水印,疊一塊簡直像在玩馬賽克游戲似的。

時予安心往下沉了一半,低頭點亮手機,戳進熱搜裏看。

營銷號的微博,遮遮掩掩玩文字游戲。說什麽“近日在某酒店附近,看見成斐和一女子一起進了酒店”啦,又說什麽“兩人并肩而行,舉止親密”啦,最後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說,該女子好像是和成斐合作過一部戲的女演員秋霜。

時予安眼睫抖了抖。

《高能影帝》他刷過挺多遍,秋霜這個角色他卻印象稀薄得很。

想來是個連名字都不用來回提起的超級配角,不知怎麽忽然就跳出來了。

時予安瞧着那幾張黑乎乎的小圖,半天也沒點開。

他幹脆鎖掉手機,慢慢操作着輪椅往片場去。

路上,時予安心裏總在想,都清當時去“紅袖招”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麽心理?

可能就是想弄明白,到底是桂花糕甜,還是人甜。

這臺詞本來是付疏狂的,時予安現在覺得,都清才是該說這句話的那個。

“這劇本……”他垂着頭嘟囔,“不對。”

語氣有點酸酸的委屈。

他到片場的時候,成斐不在。

明平看見他也不說別的,就安排人幫他在指定地點坐好。

明平過來,把戲給他簡單講了一遍。

講到最後,他猶豫了一下,道:“這場戲,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難。你就……跟着成斐吧。他是老手,有經驗。”

時予安眨了眨眼睛:“嗯。”

明平不多說什麽,回頭就去安排別的事情了。

一直等到快開拍的時候,成斐才出現。

片場裏瞬間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說話,大家都豎着耳朵想聽成斐說什麽。

成斐什麽也沒說。他都沒有靠近時予安,只隔着道具門,沖明平挑了挑下巴,示意他開拍。

打牌開拍。

鏡頭是從成斐飾演的付疏狂,怒氣沖沖推開房門,看見花魁姑娘調笑着給都清喂桂花糕這個劇情開始的。

時予安張開嘴,演配角的姑娘把道具組準備的桂花糕往他這邊遞,道具門就跟狂風卷開似的,“哐當”一聲悶響,危險地晃了晃。

時予安本能就回頭,看着大踏步逼近自己的成斐。

成斐臉色陰沉得能電閃雷鳴。

演青樓媽媽的配角女演員匆忙趕到走位點,說臺詞:“哎呀,少将軍,老奴說過的,萦霜姑娘這裏不是有客人嘛……”

演萦霜的女演員慌忙起身,沖成斐笑。

成斐只垂眼看時予安。

他道:“都出去。”

聲音低沉得發冷。

兩個配角按照劇本安排,連忙退場。

鏡頭慢慢推近,到了都清和付疏狂最重要的對手戲部分。

時予安挺直身子坐着,偏不看成斐。

他垂眼就盯着桂花糕,滿腦子想,奇怪,今天這事怎麽和這劇本這麽巧合?

就聽見成斐沉聲問:“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時予安唇動了動,說臺詞:“我聽說這裏的桂花糕好吃,便來嘗嘗罷了。”

話腔裏莫名一股酸味,渾然天成的。

成斐慢慢走到他身邊,坐下,拿起一塊桂花糕。

他說了那句臺詞:“你到這青樓來,到底是因為這裏的桂花糕好吃,還是因為這裏的人好吃?”

時予安心口又是一震。

這句臺詞,他是第二遍聽成斐說了。

他鬼使神差就擡起頭,定定看成斐:“這話倒該問你。”

劇本上沒這句臺詞。

這是時予安第一次脫離劇本,擅自加了臺詞。

說完時予安就在心裏慌了,只想着該被導演劈頭蓋臉一頓罵了。

他自己都想罵自己。入戲是不是忒深了點?

結果明平沒喊停。

成斐也沒有一點意外。

他垂眼看着這桂花糕,低聲道:“那我的回答,是不是同你一樣?”

他又擡起眼,目光抵進時予安心底裏去:“我沒有什麽解釋,因為我不能無中生有。”

時予安頓時慌了。

臺詞已經脫離了劇本,明平又沒喊停。

導演不喊停,表演就必須繼續,這是當演員的基本素養。

可時予安覺得自己真要演不下去了。

成斐說他不能無中生有。他說“無”,沒有,那就是沒有。

別人說再多,時予安一個字、一個标點符號都不信的。

都清應該也是這樣吧。付疏狂說喜歡吃桂花糕,那就是了。旁人說再多,也不是付疏狂。

都清只認付疏狂。

心頭瞬間劃過這麽多想法,時予安一句話就到了嘴邊。

他小聲的不由自主說出了口:“我……我嘗這桂花糕,是挺甜的。”

他抿了抿唇,想舔去留在自己唇角的糕餅渣。

成斐忽然就動了身。

他壓了過來,霎時間就貼到時予安唇邊了。

時予安動都不敢動,呼吸都停了。

成斐就停在最後一寸距離上。

他定在那,呼吸急了一拍,又長長緩下去。

然後他慢慢後退,坐回原來的地方。

他擡手,拇指輕輕按在自己唇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确實挺甜的……你唇角的桂花糕。”

“別的地方,再也沒有的。”他盯着時予安慢慢說,手指抿過自己的唇,墜下去。

時予安眼睛瘋狂地眨,趕得上心跳了。

“卡!”明平大喊。

他走上來看時予安:“小時,這場你臨場發揮的不錯啊!感覺比本來的劇情還要好。這樣一來,都清袒露心意就顯得更加自然了。”

他又回頭看成斐:“成斐接的不錯。”

他停了停,還是問了:“你倆剛才是借位還是……?”

成斐挑眉:“效果怎麽樣?”

“挺好的。”明平連忙表示肯定。

成斐站起身若無其事往外走:“那不就得了。有效果就行,你管這效果是怎麽來的?”

“臭小子!”明平盯着他背影哼他。

姜誼過來把時予安扶上輪椅,時予安同明平道:“導演,接下來應該沒有我的戲份了,那我不在片場耽誤大家工作了……”

明平點頭:“這幾天你好好養着啊!”

時予安應了一聲,轉過身操作着輪椅慢慢走。

他拿出手機,點亮屏幕。

熱搜更新了,第一條就是#成斐發微博#。

時予安立刻點進去看。

成斐:酒店是這個。這影視基地同時在拍的有幾十部戲,住這酒店的演員少說上百,我認識的至少三、四十人。怎麽?我見到個熟人打聲招呼,就是談戀愛了?一起進酒店就是開房了?下回麻煩直接進來,拍微距。別隔那麽遠,偷偷摸摸茍着,當您吃雞呢?[圖片]

時予安把這微博反複看了十幾遍。

都回到飯店房間裏了,他還捧着手機,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揚。

姜誼看着他傻樂,十分憂心:“小安?你沒事吧小安?”

別是剛剛被成影帝親傻了吧?姜誼擔憂。

時予安頭都顧不上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聲:“嗯……”

姜誼嘆氣:“那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劇組那邊,把咱們的東西收拾一下,順便把明天咱們上戲的事情給安排好。”

時予安連忙點頭:“你忙你忙。”

他眼睛只顧着看成斐的評論區。

成斐的評論區都是人才。

熱評第一已經上萬贊了:

【小螺號滴滴地吹:什麽?哥你真在拍戲啊?我以為你去亞馬遜雨林的原始部落裏賣可樂去了。】

下面有人就回:哈哈哈哈哈媽耶姐妹快停下!我都有畫面了!

時予安腦海裏,不可控地就冒出來成斐穿着原始部落原生态最in潮服,手裏拿着可樂瓶子,眉角挑着,笑得又痞又撩。

媽耶。想想還怪想和他一起去雨林賣可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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