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甩了
被甩了
富江明顯能感覺到,在她說完這幾句之後,面前的少年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幾分,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色獵豹。
而她作為即将被捕食的獵物,不僅沒逃,反而進一步挑釁這只肉食猛獸,親完他的唇,吻又流連着朝他脖頸處的傷而去——
這一次。
在還沒碰到之前,她的世界就陡然天翻地覆。
等富江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少年推倒在沙發上,上方壓下來的陰影将她整個籠罩,甚至不許燈光與他掠奪她的注意力。
女生漆黑的眼瞳裏全然映出在上方的那張面龐,明明被困在他的氣息裏,卻笑得格外歡愉,紅唇彎彎,柔弱不已地看着他:
“你有什麽意見?”
雲雀恭彌居高臨下地打量這條被按住七寸、動彈不得的美女蛇,慢條斯理地重複她的話,“因為是女朋友,所以做什麽都可以?”
富江似乎聽懂了他話裏的含義。
由于雙手被按在頭頂上方,她便将即将滑落下沙發的那條長腿擡起來,用膝彎側面碰了碰少年勁瘦的腰間,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是啊,你做什麽都可以。”
随她說話時的笑意變化,那顆惑人的淚痣就在她眼尾晃啊晃。
有一剎那,令少年很想也在她身上還以同樣的顏色。
可惜理智卻提醒他,令這只小怪物流血并不是什麽美好選擇,何況,确定關系時只是親了一下,她就情緒激動到分裂,現在要是真應了她的要求,說不定他還沒怎麽樣,就要先見證自己女朋友一分為二的大場面。
甚至還得幫着殺一個。
想到這裏,雲雀恭彌神色微妙地頓了頓,富江卻很期待地催促道:“快一點啊~”
少年垂眸與她對視片刻,然後當着她的面,故技重施,一手按住她兩只手腕,另一手去拿棉簽蘸酒精,自己把傷口處理了。
富江:“?”
她臉上笑意凝滞,“你在幹嘛?”
雲雀恭彌很淡定地答,“消毒。”
富江臉上寫滿了髒話,她難以接受自己這麽個大美女主動勾引、甚至躺在這裏,而這條壞狗惦記的只有他那道再晚點說不定就愈合了的小傷口。
她壓抑了兩秒,重又開口,“我是問你幹嘛不親我?”
少年漫不經心地掃了她兩眼,倏然微笑,“突然不想獎勵你了。”
富江:“?”
她一腳把他從沙發上踹了下去:“滾。”
想了想還覺得不解氣,她坐起來揉着自己雪白的手腕,狐疑地打量那個站在沙發邊的身影,忽地又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
要不是剛才進入他身體的紅細胞沒有太多的意識、甚至也不具備記憶能力,富江這會兒已經不計前嫌地開始加載那份記憶,想看看經過少年那些具體的身體部位時,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是腎呢,還是……?
她的目光在繼續往下瞄之前,被雲雀恭彌随手捂住了雙眼。
男生不太高興地“啧”了一聲,俯身湊到她耳邊,薄唇輕啓,“還是先給你自己治一治吧。”
富江扒拉下他的掌心,面無表情地瞪他,甚至還順着動作使勁掐他手心,威脅道:“你什麽意思?我健康得很。”
少年笑而不語,在她指甲陷進自己掌心肉裏之後,才去拉開她的手。
這次富江主動挪開了動作——
她隐約猜到了這條壞狗在嘲諷她什麽,氣鼓鼓地松開了他,冷笑着宣布,“壞狗,你被甩了。”
接待室裏的暧昧氣氛忽地被一陣冷風吹散。
雲雀恭彌很平靜地看着她,“再說一遍。”
明明是他的錯,但在那雙灰藍色鳳眸的凝視下,富江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好像此刻被人丢進了學校那方泳池裏,池水漫上脖頸,掠奪她肺裏的空氣。
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卻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先輸氣勢,畢竟狠話都已經放了出來,所以安靜了将近半分鐘,還是色厲內荏地往下接,“我說,你被——”
後面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她重又被按進了沙發裏,這一次眩暈感還沒有消退,就被更奇異的感覺所支配,女生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因為近在咫尺,所以反而看不清楚對方的神色,呆滞許久,才想起來要将他推開。
不再是甜蜜的、輕柔的觸碰。
而是急風驟雨的入侵。
富江有心想學他剛才那句話,把他給推開,并且言及被丢掉的壞狗已經沒有資格碰前女友了,可是卻始終沒有出聲的機會。
擡起的手被禁锢,想踹他也使不上勁,結果莫名其妙達成了她最初想要的那個劇本。
就是劇本的另一位角色喜歡擅自發揮。
“說什麽呢,沒聽清。”
短暫的由她找回氣息的空隙裏,清冽的聲線漫道。
富江唇色紅得像是被揉碎的深紅玫瑰花瓣,眼睛因方才的缺氧而微紅,她好似惡狠狠地在瞪人,但卻沒什麽殺傷力,過了片刻,她張合嘴唇,只是還沒發出一個字,就再次被對方給堵住。
“唔唔唔——”
這次她咬了下男生的舌尖,卻只聽見雲雀的輕笑聲。
他似乎知道她在罵人,但話也沒說出來,是什麽都無所謂,反正今晚鹿島富江也沒什麽機會再開口。
接待室的燈光亮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月光都探進窗戶,悄悄靠近沙發的方向,也想一探究竟的時候,才聽見少年耳語般的動靜:
“怎麽不咬人了?”
“這麽快就沒力氣了?”
富江嘗着他的血液味道,沒吭聲。
因為從舌尖到舌根都是發麻的,甚至唇都有些紅腫,下颚也酸到有些疼痛,此刻嚣張的小怪物難得不找存在感,只在他拉開距離的間隙裏,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準他再靠近。
但也沒用。
當他拉開她的手心,再次湊近的時候,她使勁掙紮了一下,因為她快忍不住了,可是察覺到她變化的少年卻始終不肯放開。
富江忍了又忍,只好隔着襯衫,在他的後背一筆一畫地寫字:
“瘋狗”
她罵完,感覺更暈了,明明總是在換氣、卻總是感覺呼吸不過來,她真的有種要被這條壞狗親到在接待室死一次的錯覺。
這應該是她所有死法裏面最奇怪的了吧?
她分神想到這個,同時掌心上挪,去拽他柔軟的頭發。
雲雀恭彌頓了下,本來托住她後頸的指尖似乎觸碰到了肌膚的裂口,于是若有所覺地笑道,“又受不了了?”
他親着她的唇,語氣很平和:“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放屁。
她要的明明是讓他滾蛋。
富江空有一顆輸出的心,可惜配套輸出的設施卻讓他給親麻了,這會兒總算知道識相了,一聲不吭,假裝乖巧。
假如不是又拽他頭發、又試圖撓他,這裝模作樣會更像一點。
少年給予的中場休息時間終于變長。
女生擡眸時,隐約見到拉開距離的人頭發也亂了、襯衫邊的傷痕還擴大了,連唇角都是被她咬破的痕跡——
好像一頭帶着傷痕的獨狼。
比起平時的清秀文靜,被鎖在學生制服裏的那股野性仿佛此刻才釋放。
只是帶了點傷,卻前所未有的性感。
在見到他這幅模樣的時候,本來還只是若有若無的疼痛感,在剎那間變得劇烈起來,富江無聲揚起腦袋,眼神霎時放空,僅憑最後的本能去撥開他禁锢的動作。
但雲雀沒讓她走。
于是被燈光照耀的、落在沙發側面的兩道身影中,其中一道腦後忽然又添了一顆小西瓜般的陰影。
富江從疼痛裏回過神來,眼神含着幾分怨怼看着抱着她坐在沙發上的人,卻只見到男生勾着唇的溫和面容。
甚至近乎溫柔。
雲雀恭彌再度見識了她過分生長的景象,明明還是沒辦法欣賞,但見面對他的女生眼中出現幾分濕潤,只能擡手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眼尾。
也觸碰到那顆格外漂亮的淚痣。
“別哭。”他輕聲說。
富江先前被他不斷地親、現在又被分裂的後頸弄得疼痛不已,只好用口型罵他:讨厭你。
雲雀恭彌看懂了,托着她後頸的掌心挪到她後背。
他再度靠近,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這次沒有深入,只是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小怪物——”
他終于還是将從前只在心中稱呼的那個詞彙道出,卻沒帶從前的嘲諷與恍然,在富江眼神變化到憤怒之前,緩緩接上了後半句,“可我喜歡你。”
凜冽的聲線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動。
富江: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又發瘋又說喜歡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