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宋歡歡是被人敲暈的塞進馬車的。

約莫是晚上的時候,太後派來的人在柴房找到了她。

宋歡歡不醒人事,捆她的那個人怕她受了動靜醒過來,到時候驚呼喊叫,驚動了宋家主壞了事情。

為防後患,一記手刀直接把她打暈。

人不往皇宮帶,而是在外邊的一處宅子,太後派來的教習姑姑,已經在宅子裏等候了。

宋歡歡醒過來的時候,馬車還沒有駛進院子,後頸火辣辣的疼,她上手碰了碰,有些高起來八成是腫了。

她這是在哪裏?

宋歡歡正打算掀簾子看看,誰知道還沒上手,架馬的人扯了缰繩,馬車猛地停下來,她沒拉穩,往後倒回去撞到了框子上,後腦勺疼得眼淚都飛出來了。

誰他娘的,停便停了,也不吱個聲,架馬半點準頭也沒有,疼死人了。

宋歡歡沒來得及疼,簾子被掀開了。

她立馬松了皺到一起的小臉蛋,腦袋一歪,裝作還沒沒醒的樣子,任由來人把她帶進宅子裏去。

期間宋歡歡擠眼睛看了看周圍,天色太晚,實在看不出來什麽。

只感覺到帶她進來的人把她放到了一把椅子上。

“還沒醒?”

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上了年歲了,約莫有三十來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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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宋歡歡進來的男人說道,“下手重了些,路上颠簸,只怕還要一會。”

他也知道下手重了!後頸還高着呢!再用力點是要活生生要把她劈死嗎。

吊着的氣沒松下去,宋歡歡的小臉蛋被人掐着下巴擡起來,一道強烈的目光在她的臉上來回巡視,像打量東西一樣。

端看着她的女子給了個确實不錯,生的挺像的話評。

像什麽?宋歡歡一頭霧水。

沒等她想明白,她究竟像個什麽的時候,

這個女人更過分的,伸手摸她的骨頭架子。

四處掂來掂去,生怕她是個缺胳膊斷腿的。宋歡歡怕癢沒忍住,眉眼一彎笑出聲。

露餡了。

“醒了。”

教習姑姑正好探骨完畢,收回手。

“你是誰?”

宋歡歡倒退,背貼着椅子,手抓着裙擺,防備問道。

這些人偷她出來做什麽?

屋內點了光,能看得清楚,面前的女人和她聽聲音猜的年歲不錯,大概就是那個年歲上下的,看她的樣子有幾分架子,瞧起來不像是亂七八糟的壞人。

之前帶她進來的男人也是同樣的,看起來像是這個女人的下人,也不像是有所圖謀的歪瓜裂棗。

“姑娘莫怕,我們不是壞人。”

宋歡歡的情況,宋夫人跟太後已經說過了,教習姑姑在場,自然也都有所了解。

将宋歡歡帶來,自然是要培養她,為太後所用。

“姑娘在宋家過的不好吧,我是來給姑娘送活路的人。”

“只要姑娘按我說的做,我可以保姑娘衣食無憂,事成之後更會給姑娘一大筆銀子。”

戳到點上了。

她知道宋歡歡迫切想要擺脫眼前的困境。

确實是,宋歡歡求之不得,她在宋家生不如死,想脫離都快想瘋了。

“會死嗎?”

保命要緊,這一條必先問好。

“不會。”

教習姑姑眼睛眨也不眨,看起來不像是騙人的。但其實不然,東宮太子表裏不一心狠手辣。

宋歡歡便是做不好,被他殺了,她也顧不到,左不過一個棋子罷了。

“那你要我做什麽?”

“扮演一個人,讨好一個人。”

*

擺脫了宋家的困境,日子也沒過得松乏。反而緊巴巴的。

教習姑姑沒打算瞞宋歡歡,徑直攤開說來歷,叫宋歡歡知道她被太後選中了。

要調養一段時日,仿着當朝太子的心頭白月光來,仿得有模有樣了,就送到東宮去,蠱惑太子,叫他鬼迷心竅。

此務,任重道遠,宋歡歡聽完就在心裏翻白眼了。

也難怪出手大方的不得了,原來是皇族。

這他娘的就是頂着好人皮的吃人貨。宋歡歡便是想反悔,也不行。

說到底,她還是太單純,看面相看不出人的好壞。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餡餅吃。

你想要吃得好,就得付出比常人多數千倍的努力。

話說回來,她跟太子心頭白月光除了臉生得像些許以外,其餘差得也不算遠,要學的地方雖多。

也不虛?

宋歡歡什麽都不會,什麽都要從頭學。

教習姑姑手裏的鞭子沒有木棍那麽粗,打人卻比那個疼。

她付出的艱辛自然不必說。

尤其是練腰,彎下去的時候就差點沒把她撇死,這簡直就是要人命嘛。

好在她的腰肉軟,能給人喘息的餘地。

做不好要挨罰,自然是要好好做。

好在她知道混飯吃的難處,對于學這些,很是上心,約一個月的光景,總算是把這些給拿下了。這日,教習姑姑給了她一本書目。

“翻開好好看着,上頭是太子的喜好,你需要銘記于心,行不得半點差錯。”

宋歡歡翻開來瞧,“不碰甜的,反愛吃些苦的?”

她才念出來第一句,教習姑姑瞪了她一眼,她立馬就噤聲了。

教習姑姑嚴厲,比宋家的老媽子還會唬臉,宋歡歡這個月跟着她,饒是用心學了東西,也沒少被訓誡。

打手心的板子扁扁長長,和老媽子能掄出聲響的棍子都是一樣一樣的叫人怕。

“我只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以後,我來檢查你背誦的成果。”

“是。”

好在不多,也就三四篇目左右不算難。她的記性也算好。

歪頭晃腦背了一個時辰,教習姑姑來收驗,宋歡歡一條條的背出來了,這才過關。

“三日後,送你進太子府。”

宋歡歡愣了,“這麽快?”

教習姑姑不會和她解釋,太子即将登基,以免夜長夢多,當然要越快越好。

“做好你本分的事情,事成身退,若是敗了,你也活不了。”

瞧瞧這前後唱白紅臉的模樣。

一開始還說沒有生命危險的,如今已經就此威脅了。可惜她也不敢做什麽,只能吸吸鼻子,慫頭慫腦的說好。

教習姑姑還要訓,“別想打什麽歪主意,若是你勾了太子妄生反心,你會死得更慘!”

“不敢不敢......”

宋歡歡連忙搖頭。她是真的不敢,她哪裏敢啊,她連宋夫人都不敢得罪,太後更是供着。

“如此最好。”

*

休整了三日,宋歡歡是随着一圈獻舞的腰姬進太子府的。她被安排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露了臉,踩着琵琶拍子,太子掃了她一眼,托這張臉的福氣,最後她留下來了。

是做太子的貼身侍婢,給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消解小玩意兒。

畢竟,她只是一介腰姬,跳腰塞鼓舞的腰姬。

太子姓陸,名矜洲,是當今的儲君,無後院。

放開話說,就是到了弱冠的年紀,身邊也沒什麽人。

據宋歡歡了解,是因為陸太子心頭有個念念不能忘的白明月,也就是她這個仿貨使勁要學的正主兒。

也是因為她仿得像了,再加上臉有幾分碰巧,破天荒陸太子竟然叫她留了下來。

那只手點過來的時候,宋歡歡的心都顫了一下,畢竟教習姑姑說,就這一次露面的機會,要是留不在東宮,就把她宰了。

宋歡歡惜命,使出渾身解數,一曲快歇的時候,終于盼到了陸太子的手指了她的臉,叫她留下來。

留下來了幾日,她也沒得見陸太子的面。宋歡歡心慌。

她要給太後複命,什麽都沒有拿什麽複命,于是乎,她只好主動往陸太子身邊湊。

給他做了一碟破雲酥,端到他的書房來。她記得書目上寫了,這是太子最愛吃的,一盤不甜的酥點,苦得要命。

“殿下,奴能進嗎?”

顫着小心肝,敲響了門,陸矜洲早就恭候她多時,這一會自然是放了人。

他說道,“進來。”

宋歡歡很規矩,她把破雲酥捧上去,跪在他旁邊,“殿下,這是奴為您做的,您嘗嘗?”

陸矜洲一直不擡頭專注于他手中的書,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就這麽冷着。

等了好久,只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宋歡歡偷偷掀了掀眼簾子,往陸太子那邊望過去。

那日獻舞着實費力,她喘大氣,沒看清楚陸太子長得什麽模樣,如今細細看,還真是個少見的玉面君子。

高鼻梁,桃花眼,高挺的鼻梁骨,下颌線也有形,真生得俊美。就是面皮過于冷白,比她還要白。

小白臉,猶如眉清目秀的書生。

宋歡歡瞧癡了,直到男人擡眼與她對視,她才躲了目光縮回去。

“............”

被抓包了。

“瞧得可滿意?”,陸太子問話。

宋歡歡嗫嚅幾句,想不到回什麽好,便打算說點別的。

“殿下,破雲酥要趁熱吃才好。”

“你膽子不小。”陸矜洲收回目光挪回書目上說道。

不僅膽子肥,且直白露骨,還有些愚笨。

太後聰明一世,如今到了緊要關頭,迫不及待給他塞了這麽一個肥膽玩意進來,也不怕他把她殺了,腦袋丢到福壽宮的門口去。

可惜陸矜洲不能,太後膽子小,見了血腥暈過去,他便是真的有罪,那是皇帝的親娘,他名義的皇祖母。

“殿下說什麽呢,奴不明白。”

宋歡歡撐腰跪着,裝聾作啞總之就是不膽怯,不是裝的,得虧宋夫人沒給她好日子過過,将她的臉皮養得後膽子肥。

教習姑姑說過太子心尖尖上的那位人,膽大不懼,她更要學着點。

“不明白?”

陸矜撂了書,發出很大的聲響。

宋歡歡沒被吓到——畢竟從前木頭樁子落地的聲音比這個大多了,撂書實在比不上。

她擡頭又窺了他一眼。正好發現陸太子也在看着她。

四目交彙。

沒等她作出回答,陸太子倒回椅子裏,兩條腿支棱到案幾上,朝她勾勾手,叫她過來。

“你來喂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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