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造的黑洞

人造的黑洞

“唔呃呃呃……！”

被約瑟夫和約修亞扶下白色NMA-90式的喬樵雙腳一落地就跪在地上幹嘔了起來。

【先驅者】系統太消耗集中力了。短短幾分鐘的“開挂”時間用掉了她所有的勇氣，也用掉了她所有的沉着、冷靜與膽大心細。在系統送的外挂解除的瞬間，她除了虛了慫了還腳癱手軟、渾身無力。

約瑟夫和約修亞都不敢相信喬樵會突然發威。等喬樵的白色NMA-90式停到了活動停機坪上，他們兩人立刻跑到了白色NMA-90式的面前，從外部打開了駕駛艙。

駕駛艙裏的喬樵早已癱軟成一片，要不是有約瑟夫和約修亞的支撐，感覺自己已經融化成一灘史萊姆或者是爛泥什麽的她甚至沒法從操作艙裏出來。

喬樵幹嘔了一半天也沒能嘔出什麽東西來。原本照她這種像是連胃都要吐出來的嘔法，哪怕胃裏沒什麽東西，胃酸也總是會被嘔出來的，可人造人似乎連胃酸都稀缺。按着自己的胃部，喬樵總算是感覺到人造人的身體和她原本身體從根本上的區別了。

“沒事吧？喬……”

約瑟夫剛說完這句話就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很多餘。喬都已經表現出這麽難受的樣子了，他再問她這種話不就像是在強迫喬說自己沒事嗎？

“喬？”

約修亞莫名其妙地望着喬樵。

女性體有着更為需要安慰撫觸的特征，所以每一個男性體的人造人都被灌輸過“同伴出現異常時，首先用撫摸來撫~慰同伴”的基礎行動理念。對于三人小隊裏唯一的女性體，兩位男性體也都會選擇優先照顧。

【先驅者】系統适時地在喬樵想要問“為什麽這兩人會對我這麽親昵？”的時候，在她腦內增加了一條基礎的常識。這讓還沒習慣系統附身的喬樵渾身一抖，眼看着又要歪倒在地上。

“喬，你不舒服的厲害嗎？”

約修亞一把抱住了喬樵，這次喬樵在他懷裏沒有掙紮。

對于三人一隊的人造人來說，這種對于親兄妹來說都過于親昵的距離才是正常距離。喬樵要是對此過度反應，那才像是不正常。

“要不要去伍茲博士那裏？”

喬樵沒有“喬”這個人造人的記憶，她哪裏會知道“伍茲博士”是誰？本能地用力搖頭，感覺自己已經經受不了更多刺激的喬樵眼角挂淚地吐出了幾個字：“我、我想……回去……”

她說的“想回去”自然不是回到那個能夠看到宇宙風景的冷清房間裏。她想回的地方是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是那個有老爸老媽在的家裏。可是約瑟夫和約修亞還不知道他們的“喬”已經被換掉了“芯子”，見喬樵一臉的蒼白虛弱，兩人急忙一人一邊地扶着喬樵就往房間走去。

高度機械化、只有一張躺椅的房間這會兒連燈光也沒有了，這不奇怪，因為整個開拓兵團的宿舍區域的能源都已經被抽調一空，只留下昏暗的應急照明——“牧羊人”在剛才那場戰鬥裏也受到了波及，現在需要大量的能源去修複受創的部位，并且增強防禦裝甲。

而身為最前線的戰士卻最先被抽調走所屬區域的能源，人造人在“牧羊人”乃至整個帝國軍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在【先驅者】系統的協助分析下，理解了自己所處情勢的喬樵心情更低落了。

房間裏的躺椅還維持着喬樵被帶走前的模樣。喬樵看到那躺椅便打了個顫，對她而言，那個躺椅簡直就是個只能讓她聯想到疼痛的刑具。

“抖成這樣……好可憐……”

身後的自動門關上之後，整個房間裏就只有窗外星系的臂旋結構能充作光源。

“一定很難受吧……一個人那麽逞強。”

約瑟夫一手撫着喬樵的臉頰，一手把她的長發撩到她的耳後。他拿掉了喬樵的護額。

“別……！！”

喬樵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終于把擋在自己胸前的約瑟夫給推後了半步。她這麽一推，自己撞在身後的約修亞懷裏，接着就因為渾身無力而滑坐到了地上。

約瑟夫震驚地望着喬樵，他不明白喬樵為什麽要拒絕自己。而站在他對面的約修亞也一樣。

喬樵捂住了嘴巴，又是反胃，又是想哭。她以前還嘲笑過小說裏的穿越女怎麽這麽不淡定呢，看見點雕梁畫棟的古代房子都能大呼小叫，見點古代美男就大驚小怪。做人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該鎮定冷靜的面對，輕易就不淡定那肯定是見過的套路太少。

現在可真是一報還一報。她見過那麽多套路，穿越女直接穿到邪魅狂狷的帝王床~上的都有。當時她看了只想笑，沒想到真輪到自己的時候，光是被摸兩下就能直接吓哭。

“我不是……”

喬樵知道自己說真話很有可能被約瑟夫和約修亞當成是精神錯亂，但她真的憋不住話了：“我不是你們的喬……！”

“我是喬樵！是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穿越來的……！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去，好把你們的喬還給你們……！”

喬樵喊完這幾句話才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遲鈍地發現自己說的根本不是什麽中文。

之前她基本只是在聽約瑟夫和約修亞說話，光是從喉嚨裏擠出些音節的她還察覺不到多少違和感。等自己連貫地說起話來，那種口唇開阖的方式和吸氣吐氣、舌頭的震動都完全不同于中文的發音方式才讓她驚覺自己的改變不僅僅是身體上的。

“那就是說……”

約瑟夫和約修亞對視了一眼。

“伍茲博士的實驗成功了？”

“啊……？”

喬樵愕然。

約瑟夫單膝在她面前跪下，接着扶起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喬樵。

“喬……不，喬樵。你聽我說——”

“你不是‘穿越’了。”

默克·邁克麥霍·伍茲，通稱伍茲博士。這位“牧羊人”開拓艦上最高級別的科學家、同時也是上校級別的将官擁有随意處置“牧羊人”上任何人造人的權利。這些權利當然也包括了改造人造人。

西格瑪小隊在任務中屢次表現不佳，軍功獲取數已經跌落到了開拓兵團最底位。因此伍茲博士把喬樵……也就是原來的喬拿去做了實驗。實驗的內容是将幾個世紀前帝國軍從地球采集來的生物電信號數據、既地球人口中的“靈魂”覆寫到人造人的腦內。

“電、電信號……？數據……？”

喬樵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她、“喬樵”就是一堆電信號？就是一堆數據？人其實沒有什麽靈魂，“靈魂”在高等科技的眼中就是一堆能夠輕松解碼的數據？

“那、那地球……！”

喬樵一把抓~住了約瑟夫的手臂。

她想回家！……哪怕地球上已經沒有家了，能見到自己熟悉的風景也好啊！

“地球已經是人造黑洞了。”

約修亞對喬樵道：“第六次世界大戰之後，留在地球上的古人類因為資源稀缺，試圖用粒子加速器制造出能用挪用宇宙其他能源的‘門’。但是因為技術力不夠，‘門’在使用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急劇活性化。古人類無法壓制‘門’的力量，最後整顆星球都被‘門’吞噬。地球的坐标上，現在只剩下一個黑洞。”

約修亞給喬樵的解釋與【先驅者】系統給喬樵的常識完全一致。喬樵呆了一呆，緊接着眼淚難以自抑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