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充滿了醫院消毒水氣味的夏天結束後,夏清清即将迎來大學的開學日——
這家人都太寵小兒子了,不舍得他吃一點苦,恨不得天天都捧在手心裏,幼兒園到小學都是請了教學能力最拔尖的輔導老師在家裏念,直到初中才送去學校,還比普通人都晚了一年。
所以,夏清清十九歲才上大學。
要說曲弛接受的是典型精英式教育的話,那麽夏清清接受的就一定是堪比名門大小姐的教育。
開學那天每個人都想送他去報名,但考慮到家人的外形條件都太高調,單獨一個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足夠拉高回頭率了,這麽多人一起去,肯定會更加引人注目。
所以,夏清清最後還是決定只要曲弛陪他一起去。
畢竟,年輕的兄長似乎是這個家裏最成熟穩重的人了。
大哥,整個家的頂梁柱。
夏清清偷偷在心裏給曲弛點了個贊。
曲歌和夏燼生倒是沒多大意見,只有曲放跨着個批臉,心情非常沉重。
“為什麽不讓我去?!難道我就不是你哥哥了嗎!!”
夏清清無奈道:“你最好除了劇組和家裏,哪裏都不要出現。”
他可不想自己報個名,卻被搞成粉絲見面會。
“這可是清寶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作為你最親愛的哥哥,我怎麽能不到場呢!”曲放幹嚎,耍賴的樣子像極了從小到大,夏清清每一次要開家長會,他都鬧着想去的時候。
“你這麽不成熟,還好意思當哥哥,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少給狗仔提供KPI。”
Advertisement
曲弛冷冷的看了曲放一眼,但手上卻很溫柔的給夏清清戴上漁夫帽。
曲放想到自己那群可怕的私生飯和狗仔,最後還是撇撇嘴,不甘心的放棄了送夏清清去報名的機會。
“我這還不是擔心清寶一個人應付不下來嗎,切……”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初中的小孩子了。”夏清清這麽說着,努力擺正自己的小羊斜挎包。
九月初的京城還沒出伏,夏清清很怕熱,穿了件圓筒寬松的牛仔背帶褲,長度只遮住膝蓋,纖細勻稱的小腿則完全露在外面,白得在散光環境下都能反光。
他的肩膀又薄又直,一邊肩帶好好挂在肩膀上,另一邊肩帶總是時不時松垮垮的往下落,連帶着小羊挎包都跟着歪歪斜斜的。
整個打扮看上去不像是去大學報名,反而像是參加初中組織的春游。
對于190黑皮體育生來說可能略顯幼稚,但對于膚白貌美的“小公主”來說,卻剛剛合适。
曲放盯着看了半天,忽然起身,在一家子不解的視線中“噔噔噔”的跑回房間,又“噔噔噔”的跑了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個小天才電話手表。
夏清清整理小羊挎包的動作一頓,“二哥,你幹嘛?”
為什麽會留着他初中用的手表?
這東西連他自己都沒有了。
“你看上去,很适合它,特別是再穿根繩挂在脖子上。”
曲放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掐了掐弟弟的臉蛋,白皙的軟肉上很快就出現了兩道微紅的指印。
他捧住心口:“嗚嗚,清寶好可愛,感覺你真的是一個寶寶。”
“?”
夏清清低下頭看了自己一眼:不至于吧?
他179哎。
雖然僅次于179.5的曲歌,是全家最矮的。
但,也只是目前。
再多喝幾天牛奶,很快就能長過180了。
曲放還在嗚嗚:“是二哥在你初一買的小羊書包,你還在用,好感動,好可愛。”
“……”
因為爸媽和大哥給我買的書包都被你扔了。
夏清清冷漠的想。
曲歌上來就是一巴掌抽在曲放後腦勺上:“滾一邊兒去,別擋着小弛和清清辦正事,耽誤了時間有你好果子吃。”
曲放扯着嗓子又嚎:“爸!你能不能管管!我被家暴了!”
夏燼生懶洋洋的,連眼皮都懶得掀:“你24了。”
言下之意就是,過了十八歲,沒義務再管你。
當然,十八歲以前也沒怎麽管過。
不過面對夏清清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态度。
夏燼生和風細雨的說:“學校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路上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夏清清點點頭:“知道了,爸爸。”
曲弛輕輕拍了拍他的漁夫帽,簡單道:“走了。”
曲弛和夏清清念的是同一所學校,國內排名top1的京大,找起路來駕輕就熟。
學校和夏家一西一東,中間幾乎橫穿了一整個京城,加上等紅綠燈的時間,單向行駛一次的時間是兩個小時。
早晨的太陽還不是很曬,夏清清得以坐在副駕駛。快到目的地時,好奇地問曲弛:“大哥,這麽遠的距離,你當時讀書的時候,怎麽沒有選擇住校啊?”
兩個小時的車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對于需要上早八的大學生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如果住家的話,那麽起碼要早上五點多就起來,才能趕得上最早的那一節課——路上還不能出任何意外,京城的早高峰比去天堂的路還堵。
曲弛專心開車,視線直視前方,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不想住校,那樣就沒有辦法每天見到清清了。”
所以他寧願每天花掉四個小時的時間通勤,也不願意住在學校或者附近——哪怕以他的條件,就算是住在外面也不會降低生活質量。
但不能每天見到夏清清,對于曲弛來說,就已經是影響生活質量最嚴重的那一檔了。
夏清清沒想到曲弛會這麽回答自己,他輕輕地“哦”了一聲,随即又問:“聽說大學新生都是要軍訓的,那我——”
曲弛:“你不用,開好病例申請了。”
高中也是這樣避開了軍訓。夏清清體質不太好,不管是曬久了太陽還是淋多了雨,甚至有時候氣溫一降低、風稍微一吹,就有可能生一場病。
雖說身上的器官沒什麽問題,就算生病也沒多嚴重,但他的身體到底是要比其他年輕男孩子病弱很多,費的心思也就得更多一些。
一家子人把夏清清寵得跟什麽似的,連上學的苦都不願意他吃,更別說能把體質好的學生都折磨崩潰的軍訓。
夏清清自己也清楚幾斤幾兩,并沒有明知道自己不适合參加軍訓還非鬧着要參加,面對曲弛的答案,也只是點了點頭,“嗯”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還沒真正進入京城校區的時候,光是在路口,就已經擠滿了車子和人。
夏清清擡頭一看,“大哥,到了。”
進去之後,學校門口更是人山人海,熱鬧得很。
新生開學第一天,多的是來送孩子報名的家長,一衆豪車裏,曲弛的最顯眼,一路上引得很多男生頻頻回頭。
但等夏清清下車的時候,回頭的人群裏除了對車比較感興趣的男大學生之外,還多了很多女孩子,甚至是家長們。
男女老少,沒幾個沒被夏清清驚豔到。
夏清清絕對算是濃顏系的,他的卷發和藍眼都遺傳自外婆,在那個年代能迷得曲老爺子寧願放棄家産都要跟着追去國外的女人,有多美自然不肖多說。
而完美繼承了外婆基因優點的夏清清,除去外國人立體的五官之外,又同時有着東方人內斂溫潤的骨相美,兩者結合的恰到好處,是那種漂亮得不分男女、看一眼就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長相。
尤其是那雙蔚藍色的、像海洋般深邃的眼睛,裏面仿佛藏滿了秘密。
那種秘密感很迷人,但他本身的氣質又有些冷淡,像極了深山霧中濕蒙蒙的鈴蘭花,純白又清冷。
周圍不斷有倒吸冷氣的聲音,沒人敢相信現實中居然真的存在比電影角色還美的人。
曲弛倒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面不改色的從車門抽出一把黑傘,撐開後走在夏清清旁邊,替他擋掉頭頂毒辣的太陽。
遠遠地有幾個拿宣傳單遮太陽的女生向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那幾個女孩子都快黏在一起了,目光熱切的盯着夏清清,小聲的在讨論着什麽。
直到走近後,才稍微聽清楚了一些。
“那個漂亮妹妹,好白啊。”
“是妹妹嗎?‘她’好高啊,不知道到底有多高,但肯定比自稱180的部分嘴硬男人高。”
“高怎麽了!這個世界上不允許有高妹的存在嗎!”
“旁邊那個是‘她’的男朋友嗎?西裝配小女孩,看上去好般配哦~”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濃密的卷發嗎,被陽光照到像在發光一樣,是羨慕不來的發質QAQ”
夏清清本來不打算參與這場讨論,但在聽到她們誤會自己和曲弛之間的關系,在經過幾個女生時,還是輕聲地說:“不是男朋友,他是我哥哥。”
好、好好聽的聲音——
不過……這聲音還是聽得出來,是男孩子的聲音吧?
幾個女生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除了驚豔之外,還有震驚。
等到走出很長一截路後,她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把“漂亮妹妹”認錯性別了!
但是……
她們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剛剛那個照面,“漂亮妹妹”被誤會了也沒生氣,只是非常認真的在向她們解釋,就……很可愛。
特別特別可愛。
認為夏清清可愛的人也不止這幾個女生。
他們才剛走,就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幾個年輕男學生,大臂上還貼着志願者字樣的紅袖章,放着旁邊一個人拎兩個行李箱、累得氣喘籲籲的新同學不管,跑到兩手空空、只背了一個小羊挎包的夏清清面前,非常緊張的對他說:“學、學妹,第一次來京大吧?你是哪個系的?你、你別誤會,我是怕你找不到報名點,我可以帶你去的!”
“你自己都找不到路呢,你會把學妹帶迷路的,還是我來吧,我大三了,對京大了如指掌!”
“學妹渴不渴,我有水~”
“學妹走了這麽久,腳肯定累了,京大這麽大,我騎共享電車帶你吧!”
曲弛從這幾個男大學生竄出來開始,臉就是黑的。他看着這群花枝招展、急欲開屏的男大學生們,就仿佛幻視一群染着黃毛、哄騙無知少女的鬼火少年,第無數次生出自家養的水嫩小白菜被豬拱的憤怒感。
曲弛冷淡的拒絕道:“不好意思,不需要。”
——如果他還在京大讀書那幾年,來送夏清清報名會撞見這種情況的話,彼時身為學生會主席的曲弛,必然會把這幾個男生拎去開大會。
夏清清的栗色卷發長到肩膀,拿發繩随便捆了捆,他骨架又小,身材纖細,從背面看的确像是女生。
再則,一般的男生也都是球鞋+運動短褲,很少有像他穿這麽精致,還背了個小羊斜挎包的,會被認成“學妹”也不稀奇。
知道被誤會的夏清清直截了當的對幾個人說:“我是男生。”
那幾個男生明顯愣了愣,夏清清的聲音很清朗,不笑的時候說話就帶着點冷意,很明顯能夠聽得出是年輕男孩子的聲音。
不過,那樣的吃驚并沒有維持很久,在被曲弛拒絕和得知了夏清清真實性別後,依舊不改最初的熱絡,都争着搶着想幫他。
不是學妹嗎?
沒關系,漂亮學弟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