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女無夢」

天空仿似發生了一場火災，連天一端紅彤彤地實在亮眼。

曲小星扒掉腳上的鞋子拎在手裏奔往去花地的石頭路上，不一會兒便磨破了好幾處，周圍她都看了一遍，并沒有人。

她趕到花地，裏面還有幾個在幹農活的老阿姨們，一問卻都不見胡英來過，曲小星大口喘着氣，連花地也沒有麽。

她拿出手機，又松下去，手機摔壞了，而且就算這會兒再求助心理醫生也已經來不及了，胡英的症狀她至少已經了解了一半，等等，她忽然直起身子看了眼這花地，平平壤壤的一片好風景，反其而行之的話，她轉身看向在另一端的天塔，太遠了看不清什麽，可是直覺越來越烈，曲小星暗罵了一聲不好，就架起邊上農田阿婆的小電三輪車說了一聲借用開走。

花田另外一端簡明陽越開越覺得自己走錯了路，前面是一條小流溪，想必是這裏的農戶們為了灌溉土地引過來的，他按了一下導航，結果還是那幾根環繞的路線。

簡明陽：“……”

他照着其中最長的一條直線把車子開到直線尾，這裏确實有一條可以通往前面村莊的路，不過是一條石橋，石橋窄小，只能過人而已。

簡明陽走了一下這周圍，四周無人，也是，這個點，都應該在家裏吃飯了，他轉身從車裏拿出一個瑪麗忘拿走的袋子，果然，裏面有蛋糕三塊。

簡明陽決定順着這石橋過去看看，忽然從前面溪道拐角處開出來一輛小三輪車，他下意識就喊道：“小心！”

這石橋設計不好，從拐角處出來的人若是不多加小心，很容易就會翻下去。

曲小星一個蹬腳棄了車子，自己滾到一邊險些也跟着車子一起下去，她背身捂了下手臂，還好緩沖了一下，不然真得廢了。

看來人光膽大也不行，還有有運氣眷顧才妙。

她咽了下口水，忽然一股借力将她扶了起來，簡明陽問道：“你沒事……額？”

看清楚曲小星臉龐的那一刻簡明陽目瞪口呆，她怎麽會在這裏？

曲小星也怔了下，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好在疼痛立刻又将她拉回了現實，簡明陽也意識到她這一摔很可能摔壞了，連忙拽着她問：“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很疼？”

曲小星一咬牙，看那天塔就在過橋不遠處，于是推開了他：“跟你沒關系，走開。”

簡明陽雙眸一凜，又追上去：“你都一瘸一拐了，還要往這沒人的地方走，怎麽就跟我沒關系了。”

曲小星：“……”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膝蓋，确實已經磨破一片，該死的！

忽然她站住了，驚恐地捂住嘴，深怕自己會忍不住喊出來驚到那裏的人。

簡明陽覺得不對勁地順着她的視線一看，前方的塔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往上移動着，那飄來飄去的輕綠紗壯的裙子，女子無疑。

曲小星渾身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眼淚朦胧，接着就要向前跑，倏地簡明陽伸手拽住了她，又把手機遞給她，“你報警，我去。”

曲小星嗯了一聲，摸了摸自己那被再次被摔的粉碎的手機，知道現在不是能逞強的情況，簡明陽的手機嶄新，她撥拉了一下屏幕，“密碼呢？”

簡明陽邊跑邊說：“0707.”

曲小星立刻照做地解開了鎖，快速撥號出去，忽然她條件反射一般擡頭凝望簡明陽的身影，0707.可是，他為什麽？

“啦啦啦……”

“天空要下雨了……蝴蝶變成少女了，快回家吧……啦啦啦……啦啦啦……”

胡英踩在鐵杆上，一只手往外招搖，嘴裏輕哼有詞：“啦啦啦……少女無夢……啦啦啦……”

此刻她的形态和表情看起來，就仿佛自己是一只蝴蝶一般，只要一松手，便能輕輕飛走，更可怕的是，她每哼上幾句，就又再爬高一處，不知不覺，高的讓人膽寒。

簡明陽到了塔下，先是輕微地呼吸幾聲，又觀察了一遍這塔的構造，那個女人要是再往上爬到那搭腳不多的地方，就麻煩了。

打定主意之後，簡明陽脫下外套抓着一個橫杠也開始往上爬，依他來看，那女人現在多半是沉靜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無法自拔了，只是，他想到曲小星剛剛那一副不要命宛如當年的樣子，又立刻搖搖頭，總之，先救人再說。

爬到離胡英一半，曲小星也一瘸一拐地趕過來了，警察和楊奎都通知了，她盡量放冷靜說：“簡明陽，胡英是思覺失調症病人，絕對不能刺激她！”

“你覺得我會認為一個沒事玩命的人是正常人嗎。”

他向下說：“放心，我不會刺激她。”

稍微費了一些功夫，又好在簡明陽體力身手都算佳，等他爬到對立面的時候，胡英的臉已經被風吹得慘白，簡明陽細細聽着那歌詞，觀察她的狀況。

三月孕肚初顯，或許在別人身上不誇張，但胡英身子纖細乍看還有些營養不良，尤其是她的雙眼此刻太自我沒有聚焦，似乎看什麽都不在眼中。

簡明陽皺着眉頭，居然還是個孕婦麽。

“啦啦啦……少女變成了蝴蝶，少女變成了蝴蝶，少女要飛走了，蝴蝶要飛走了……”

忽然胡英目光一轉，瞬間有些驚慌，“你是誰！”

簡明陽見狀立刻變了語氣，輕輕哼唱道：“蝶兒蝶兒，我是你的夥伴啊，你要飛到哪裏去。”

胡英癡癡地望着前方，指了一下那片花田：“那兒呢。”

塔下楊奎吓得連滾帶爬趕了過來，他嚎啕着，驚慌失措，扒拉着就想上去，一點也沒有之前接曲小星時候的那份從容淡定。

廢話，老婆孩子都這麽危險了，誰又還能淡定。

曲小星一把将他拽了下來：“你就在這等着，上去也是送死。”

楊奎左右不聽，曲小星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冷靜點！”

楊奎木讷地點點頭：“我冷靜，我冷靜，我冷靜，可是小星，”他抓着曲小星雙眼無辜至極：“胡英她怎麽辦啊？小英她怎麽辦啊？”

曲小星深呼吸一口氣：“等着。”

“那個人呢？”楊奎抓着她問道：“那個人能救小英嗎？”

曲小星：“我已經報警了，很快就會到，那個人至少腦子是有的，所以在這之前，要是連你都慌張亂了步子，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