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立場

長驅直往深山之處的車內氣氛實在不雅，一路上漫野的山花撩撥着人心，才繞過一山，眼前又映入一道綠景，楊奎一邊小心開車着一邊抽了張紙巾擦汗，他側目看了副駕駛的簡明陽一眼，所幸這架是停在了，但他也很謎，簡明陽忽然就任打不還手，好像被莫利犯到了忌諱一樣。

而莫利此刻坐在後座，手裏依舊緊緊地拿着那把雨傘，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好在，當繞過最後一個路口，孟婆的木屋，到了。

“你們兩個一會當着人家老人的面，別再鬧了啊，”楊奎叮囑了一句，探頭看了眼天色正好，他對簡明陽說：“下車吧，那個孩子什麽狀況，你需要親自跟孟婆說才知道怎麽配藥合适。”

“好。”簡明陽屈身下車間又看了眼莫利，似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楊奎從車上還帶下來一把用紙包好的嶄新鐮刀，他熟練地走到孟婆的屋前，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又進去看了一圈，出來的時候依舊拿着手上的鐮刀：“她可能去采藥了。”

簡明陽走到窗前捏了捏挂曬在屋梁上的一串辣椒，楊奎見狀剛想要提醒也已經來不及，立刻他就收回了手，辛辣的感覺一下子像打通了全身的筋脈一般酸爽。

楊奎：“不要亂碰這裏的東西，這辣椒都是孟婆自己種的，可能跟一般的辣椒不一樣。”

簡明陽應了一聲，确實，空氣流動不過一會兒，他就覺得自己的手指頭就要麻痹了。“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楊奎看了眼這周圍的布置，發現原本應該挂在門欄前面的一個布袋子這會兒也不見蹤影，他暗嘆了一聲：“可能等天黑也不一定，但她肯定要回來睡覺的。”

來的時候村裏老人有交代，孟婆沒有可以跟外界通訊的工具，完全是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們就算要進來取藥，運氣好碰到她正好在，運氣不好，等到天黑，也是有可能的。

“一個人住這裏，”簡明陽發現，這屋子雖小，但包括庭院在內的布置都十分井井有條，“不會有野豬什麽的嗎？”

“別人也就算了，”楊奎指了院子裏那些長得青青郁郁的不知是草還是藥的植物：“野生動物也有惡心的東西的，何況孟婆只要顧自己喜歡。”

“這樣啊，”簡明陽忽然聽到一陣很小的淅瀝瀝的聲音，目光環視了一圈才發現從木屋那好像是廚房的地方，那外面有一口清池，他循着木板橋走過去蹲下來用手在水中劃了劃，奇跡的，被辣椒沾到的地方立刻就不火辣了，這池裏的水，也很特別。

“這種好地方，”簡明陽嘆道：“真正的‘桃源’生活，她真的只有一個人住嗎？”

“有的人雖然孑然一身，但心中的寶物足以當成千軍萬馬陪在身邊并且永世長存，有的人看起來人氣甚高萬衆吹捧，靈魂和骨子裏卻是又孤獨又臭。”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車走過來的莫利如是應道。

楊奎敏捷地聞到了硝煙彌漫的味道，他攔了莫利一下，心裏一碗水有點難端平，畢竟人家都停下來了，怎麽又要起事兒，“行了行了別說了！”

“奎哥，孟婆一般在哪兒采藥啊？”

好不容易莫利終于轉換了一個話題，楊奎心裏一股欣慰，他暗抹了一把今天分外流失的熱汗：“現在是四月快下，她應該去北山那塊了，怎麽了？”

“不如我們去找她，”莫利提議之餘又看了簡明陽一眼：“有孩子的人，就好好想着怎麽做好一個父親吧，希望拿到孟婆的藥之後，早點消失在我們面前可以嗎。”

楊奎聞言也确定了自己的立場，他站在莫利身邊微微思考了一下，随後一點頭：“确實，孩子的病要緊，那個，你在這等着，我跟莫利去找就可以了。”

簡明陽側過身子，這話語間也不難聽出楊奎的意思，是嫌他明明有孩子還要招惹曲小星了，可是，這些話，不都是曲小星說的麽，從頭到尾，他也沒承認過，那是他的孩子。

可是，簡明陽眼神一轉，忽然換了一個立場，既然是她希望的，那自己就配合一下，也不會缺根胳膊少塊腿，重要是，她希望的。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掐了下手表，“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不不，你在這等着就好。”楊奎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走了什麽運，一下子跟這麽兩巨大佛處在一起，深怕兩個人再起事端，連忙拒絕，“山路不好走，你在這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很快就倒肥……”

楊奎：“……”

他居然咬了一下舌頭，這裏是大山高深處，一不小心，他還流鼻血了。

前一天才折騰的筋疲力盡，為了胡英他把自己的脆弱面都收了起來，沒想到到了這裏，還是敵不過大自然給的關于身心的警告麽。

簡明陽看着這一切不等他再開口解釋，完全把主控權掌握了過來：“我跟他一起去吧，你才需要休息。”

“OK.” 莫利說道。

山裏空氣清新，辦公室有加濕器似乎也能與之比上幾分。

陳燃聞着人工好空氣看了看表，拿出手機想給簡明陽發個信息，打開界面之後還是縮回去了，他無聊地兩只腳架在另一只搭腳專用的凳子上，轉着手機點桌子，忍不住嘟囔：“掐人犯怎麽這麽慢！”

挂名經理也是經理，有些事讓董越偉去辦，再合适不過。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陳燃表情輕輕一喜，收起大長腿幹咳了一聲走過去親自将門一開，一只手指着來人：“董經理！”

“拿到了，”董越偉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背也不由挺了三分，他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陳燃：“這是我複印出來的。”

“辛苦，”陳燃拍了拍他的肩膀：“改明兒我請你喝茶。”

“改，改？”董越偉意猶未盡：“我現在就有時間。”

“嘶……”陳燃剛轉過身子又回頭：“董經理啊，改明兒一定找你喝，手上現在有幾個案子。”

董越偉這下才秒懂，心照不宣地看着自己剛剛遞過去的那份文件夾，“那陳律師，你好好忙。”

“呼，”送走掐人犯之後陳燃把文件夾往桌子上一砸，實在不是他自我埋汰，文件到手的這一刻吧，忽然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做法了，“都是那超級瑪麗，說話跟下蠱似的。”

陳燃轉身準備出門，出門之後又站住，神情看起來十分懊惱，且是心癢的懊惱。

“喲，我們陳律師這是火燒眉毛了嗎要這麽糾在一起，怎麽了？”一名熟悉的同事路過他的辦公室打趣道。

“沒，有個事不知道怎麽決定。”

“額，”那同事一愣，又忍不住笑：“是因為女人吧，不然這麽優柔寡斷，不像你。”

優柔寡斷？陳燃疑問地看着那同事，他，陳燃，優柔寡斷？

開什麽玩笑，他揮揮手，轉身又拉開門回到辦公桌前，這下是一個利索地将文件夾打開，裏面的內容就此一覽無餘，但是眉頭，也越皺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