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第53章 53
梁沫正一邊喝着咖啡, 一邊悠閑的接紀柏川的電話。
卻忽的聽到對方怒喝一聲,她身體一抖,險些把手裏的咖啡給灑了。
她身體前傾,捏着手臂上的肉, 小心翼翼問, “你怎麽了, 突然發那麽大脾氣。”
怕梁弘發現端倪, 她不敢在兩人跟前聽電話,站起身,對對面的陳雙揚了揚眉,指了指門外,用口型說, “我去接個電話。”
梁沫走到門口,繼續聽。
紀柏川緩了緩呼吸,聲音裏含着焦躁, “不說是嗎?不說我過去找你了。”
她終于反應過來,出聲阻攔, “哎, 你等會,你什麽意思,你在這附近是嗎?”
然後這聲阻攔沒用,下一秒,她已經在昏沉沉的天色中看到一抹身影。
他叼着煙,戴着吊炸天的做舊鴨舌帽,風打在他身上, 将他唇邊濃重的陰霾打散,也将他的黑色外套吹地隆起。他的一條長腿邁的又急又兇, 既使離的那麽遠,也會被他那股子戾氣熏到。
梁沫嘆口氣,只得道,“你別過來,我過去找你,你先回車裏。”
對面的紀柏川自顧自走過來,簡直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她拿起手機屏幕看了眼,這才發現他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電話。
她急的不行,快跑過去。
這兒是人流聚集地,雖然夜晚人少,但萬一被別人看到兩人在這拉拉扯扯,以後的演繹生涯就別想好過了。
梁沫跑過去,在快要碰面時故意與他擦身,試圖告訴他不要再繼續往前走了。
Advertisement
他這才停下腳步,折回來,跟在她的身後上了車。
她有點不敢面對,沒敢直接上副駕,而是去了後座。
紀柏川走上駕駛座,猛關上車門。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密閉空間裏,負面情緒像是會傳染,連同梁沫一起,也沒了任何心情,定定的盯着中控臺上的時間出神。
看了一會,她終于忍受不了,開了口,“你是不是跟蹤我。”
他嗤笑一聲,“我要不是跟着你,現在還什麽都蒙在鼓裏呢。”
她看着他,問,“你看到什麽了。”
他猛抽一口煙,從開着的窗戶縫裏,吐出煙絲,“什麽都看到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
片刻,他稍稍回了回頭,“這不是上次那個弟弟吧?這個看上去沒上次那個長的帥,你怎麽眼光還倒退了。”
又冷笑一聲,“梁沫,你是真喜歡小鮮肉啊,不是假的。”
他嘆息,“委屈你了,整天被迫呆在一個老男人身邊,還得見縫插針的找機會和弟弟們見面。”
話說到這,她這才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心裏已經笑的四仰八叉了,臉上差點繃不住。她清了清咳,收起唇角。
她幹脆将計就計,“我一直都喜歡和小男生一起玩,我說過的。”
他立刻回頭,急了起來,“你那是一起玩嗎?都上手了,有這樣玩的嗎?”
她笑,朝他抛了個媚眼,“那都是社交禮儀,一種表達親近的方式,你又out了。”
他回,“你以為我傻,和女生說是社交,和男生也這樣?你男女不分嗎?”
她噗哧一聲沒忍住笑,直接從車裏跳到副駕駛座。
紀柏川看着她說,露出詭異的神色,“你幹嘛?”
她只是笑,湊近他,摸他的臉,晃了晃,“小樣,是不是吃醋了?”
紀柏川的皮膚滑嫩嫩的,不像是後天所為,是讓人忍不住感嘆天生麗質的程度。
他往後撤身,拿掉她的手,一臉冷漠,“別碰我。”
她整個人欺壓上來,一手攬着他的肩,将腦袋抵在他臉側,“還不承認?臉都氣綠了。”
他輕哼一聲,“外面風大,吹的。”
她點點頭,調戲上瘾了,“行,那我出去給你買頂綠色毛線帽,禦寒。”
他這才有了點反應,斜眼瞪她,“你別太過分。”
怕太過火真的把這頭獅子給惹毛了,她不敢再繼續了,趴在他胸前,蹭他的脖頸。
“小鮮肉是很好吃,但是,我更喜歡老臘肉。”
她的手從他的衣服邊沿蹿進去,輕輕摸着他腹肌上一塊塊的肌肉。很硬,像鋼筋,但觸感卻很好。
一邊說,“老臘肉,滑滑的,嫩嫩的,還肥的流油,多香啊。”
他面無表情看着她,但在梁沫看來他的唇角卻藏着隐笑,并且快要堅持不住了。
他推她,“你才肥的流油。”
而後掀開自己的衣服,朝腹肌上梆梆錘了兩下,“我這是正兒八經的肌肉,那小鮮肉掀起肚子還不一定什麽樣,說不定還有肚腩。”
她坐起身捂着唇,已經笑不能停了,“行啊,改天我親自驗證一下你說的對不對。”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臉頰,鷹隼一樣的眼神盯着她,冷言冷語,“你活膩了?”
她瞬間變臉,揉了揉被他捏到酸脹的臉頰說,“開個玩笑而已,使那麽大力,疼死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抽煙,不理她。
她不敢再造次了,直接攤牌,“好了,不玩了,我直接跟你說吧,那是我弟弟。”
他皺着眉回頭,似在疑惑。
她點頭,“親弟弟,如假包換。”
他徹底轉過身來,“你不早說。”
想到了剛剛那一對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笑的起勁,紀柏川卻不打招呼湊過來,嗖地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笑和面部表情。
兩人難舍難分了一會,他摟着她在懷裏,摸着她的一邊臉頰道,“晚上讓他來家裏住吧,正好房間多。”
她搖頭,“他住宿舍,這一會還得回去呢。”
他問,“在哪上學呢?”
她微微吐了吐舌,“北電。”
“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你也沒問過我啊。”
“大幾了?”
“大一,去年剛考進來,專業課第三哦。”
他輕笑笑,“呦,這麽厲害。”
又問,“有在接觸的公司嗎?”
“沒有,接觸的他都看不上,這家夥,心比天高。”
他的手摸着她的下巴窩,一邊說,“你們倆做個伴怎麽樣,姐弟倆勇闖娛樂圈,聽上去是個好的營銷點。”
她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坐起身,“你不會是想把他也簽過來吧?”
他擡眼,“不好嗎?”
她搖頭,“不好,當然不好,我們倆都進燃川,這像什麽話,搞裙帶啊?”
“你別激動,我簽人不會只看關系,也不會一拍腦袋就做決定,總會面試看看。”
“就像我簽你,也不是因為我們的關系,而是,我看到了你的價值,我覺得你值得捧,最近這些日子就是最好的見證,不是嗎?”
不知怎的,梁沫就這麽被說動了,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算是默許。
末了,他又不甘心似的說,“那周末讓他來家裏一趟吧。”
她反駁,“來幹嘛,是你有時間還是我有時間,難道讓他在空房間裏發呆啊。”
他只能悻悻閉了嘴,“行,那改天吧。”
回去之後,紀柏川狠狠發洩了一番,像是要把他今天受到的氣都報複回來。
梁沫只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整個大腦昏沉沉的,幾乎眩暈,可又會被他弄醒。
翻來覆去了好幾次,最終不知何時真的睡了過去,再醒來,已是天亮。
她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枕頭,沒人。又閉眼寐了一會後,徹底清醒後她睜眼,坐起身。
今天有雜志拍攝,梁沫順手勾了勾一旁的日歷,畫圈的都代表當天有工作,看當月的工作天數,然後逐步對比一下自己的進步。
梁沫先去洗漱,而後回到屋裏找她經常戴的耳刺。她會在工作前戴幾個小時,因為她的耳洞很麻煩,一天不戴耳刺就會很難穿。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打開抽屜的時候,突然眉眼一凜。
梁沫有點奇怪,這個抽屜她前兩天才打開過,根本沒看到有書的痕跡。可今天卻平白多出來一本書。
藍色封面紙張,很熟悉。
她拿出來看了眼,是狄更斯的那本《霧都孤兒》,很有名。她雖然沒看過,但是聽說過,只知道主人公是一名孤兒,身世很可憐。
她突然就聯想到紀柏川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他的那些經歷。
她的心突然像發酵了似的,又酸又脹。
是想家了嗎?
可是他沒有自己的家啊,他的家只有他自己。
他說過他以後不會結婚生子,所以他也許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孤獨着度過。
如果可以,她是說如果。
她真的想永遠守在他身邊,哪怕只帶給他一絲絲家的感覺,能讓他體會到昔日不曾體會過的溫暖。
可下一秒,她又開始悵然若失,這似乎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夢。
他們不可能結婚,不可能有孩子,他們甚至連情侶都不是。
她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時間裏,不計未來,多給他一個擁抱。
梁沫忽的想起來家裏的棒棒糖罐,她很喜歡吃棒棒糖,所以經常一大罐一大罐的買,有很多空瓶子她已經扔了,她隐約記得家裏應該還剩下一個。
她沒等,風風火火回到家,找到了那個空罐子,又立刻坐車折回來。
這樣折騰一番,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梁沫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抓緊時間,拿過一旁的便簽紙,斟酌了下詞,幻想着他小時候的樣子,在紙上寫:
“今天,是小柏川出生的日子,小家夥臉白白,肥嘟嘟的,特別可愛。媽媽和護士阿姨們都圍在他身邊,給他洗澡,穿衣服,洗完他回到媽媽身邊,用小爪子抓媽媽的臉,媽媽高興極了,在他親了又親,小柏川也同樣給媽媽一個笑臉,還用小拳頭錘媽媽的肚子,特別可愛...”
約二十分鐘後,梁沫寫完,拿起來看了看,小小的一張便簽紙被她寫的滿滿都是。她滿意的略掃了一眼,而後折成紙飛機的形狀,塞進了罐子裏,放起來。
做完這些,她才迫不及待開始出發。
她這次拍的雜志是小資,不屬于三大,但也算是比較知名的了。
在一間私人別墅裏拍攝,走宮廷複古風。
人都說演技好的人拍雜志都不會太出錯,攝影師楊田此刻無比認同這個想法。梁沫的外形屬于盤桓在複古和摩登區間,給她布置任何造型都能做的出彩。
拍攝才剛一結束,他的助理便告訴他紀柏川給他打了個電話。
楊田覺得奇怪,紀導在他的通訊錄裏躺了大半年,從來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今天這又是為什麽。
“喂,紀導,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Sindy,你在拍攝現場嗎?”
他點頭,“我在啊。”
那邊沉默了兩秒,說,“是這樣,能不能麻煩你給梁沫經紀人說一聲,我有事要找她們,讓她給我回個電話。”
他先是遲疑了一下,而後了然般點點頭,笑笑,“行,沒問題!那紀導,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
“哎好,你先忙。”
楊田挂了電話,陷入沉思。
他知道梁沫是他新簽的演員,現在在網上也很火,估計通告增多,老板和員工之間會聯系的頻繁點。
但是找不到人就打到他這裏,他事實屬沒想到,着實有點突破他的認知了。
除非,兩人有什麽不能說的關系。
可轉念一想,紀柏川在圈內的傳聞非常幹淨,
這時候突然對一個小演員産生興趣,也有點不符合常理。
他不再多想,打消了念頭,去找梁沫了。
梁沫躲在房間角落,拿起手機,給紀柏川回電話,等待音還沒響起來多久,那邊就已經接通了。
“喂?”他的聲音很輕。
“喂,紀柏川,你到底想幹嘛,找我就找我,為什麽要給別人打電話。”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着,聲音裏隐含着怒意。
他輕聲道,“我給你打過了,你不接。”
她都氣笑了,“我不接當然是因為我在工作啊,你也知道,不然你也不會從攝影師那找我。”
說完,空氣突然沉默下來。彼此的呼吸在聽筒裏流動。
梁沫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有點重了,緩了緩呼吸說,“你現在在哪呢?”
“在滬城。”
“滬城?你去那幹嘛。”
他笑,“和你一樣,拍雜志。”
她也笑,“那麽巧,你拍什麽雜志,讓我猜猜...”
紀柏川:“別想了,你根本猜不到。”
“那麽神秘嗎。”
“是財經雜志,猜到了嗎。”
她嗤了一聲,“好吧,也确實沒猜到。”
停頓片刻,紀柏川長出口氣道,“某人今天忘了約定,回來等着受罰吧。”
“什麽...約定。”她有點懵。
“你還沒跟我說早安。”
她恍然,“哦...原來是這個。我這幾天時間安排的都比較緊,所以忘了。”
他卻說,“只是這種程度就顧不上了?那以後你忙到腳不沾地的時候不就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她嗤之以鼻,“瞧你誇張的,怎麽會。”
片刻,她補充,“你很閑嗎,跟我聊那麽久。”
他笑,“我的時間沒有程度劃分,它們都是歸我自己調配的。”
梁沫默默撇了撇唇,“知道了,您是大佬,您厲害。”
她又問,“什麽時候回來。”
紀柏川:“要到明天了,明天還有一個拍攝。”
梁沫:“真巧,我明天也要走。”
他似對此很驚訝,“你走?去哪”
“去海市,陳雙說她給我接了一個小短劇。很短,只有十幾集的量,大概一個月左右就拍完了。”
他的聲音瞬間就變了,“這麽大的事她都不跟我說一聲的嗎?”
梁沫懵了,“幹嘛啊,你怎麽突然那麽大反應。”
“是什麽劇,什麽題材的,班底怎麽樣,我一概不知,就這樣就接了?”
她聽不下去了,反駁,“紀柏川,你不是他的直屬上司,你們倆八竿子打不着,她為什麽要告訴你啊,而且她是我的經紀人,我也信任她,非常放心她來負責我的工作決策。”
“而且,你不是說過你以後不會插手我的工作嗎,果然做不到是嗎?”
他突然不吭聲了,只是低低的喘息,片刻,他說:“我不是做不到,我就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什麽。”
“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都能對你的工作近況一無所知,也是挺無助的。”
她沒說什麽,反而嘿嘿笑了笑,“無助是嗎?習慣就好。”
他嗤了聲,“有那麽高興嗎。”
“當然高興,我想更自在的工作,你不插手,事情就會簡單很多,我也會少很多煩惱。”
他輕笑兩聲,“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不做那些招人嫌的事了,那就祝你拍攝順利吧。”
他這樣一說,梁沫又有點過意不去了,怕他多想,她又安慰了兩句,“我會想你的,哥哥,在家乖乖等我。”
安靜幾秒,紀柏川聲音略帶沙啞,回道:“明天幾點走。”
“大概,下午?”
他說,“行,我争取早上回來。”
她立刻就急了,“哎,你明早不是還有拍攝嗎?”
“反正我下午也沒什麽事,挪到一天拍完就好。”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覺得有點荒謬,“你在說什麽,這種事是可以随意挪的嗎?”
“我說過了啊,我的時間可以任我自己調配。”
“那也不行,你一句話說來簡單,那可是工作人員千辛萬苦等來的時間,你調時間了,別人泡湯的工作怎麽辦。別開這種玩笑好嗎。”
他還企圖說服她,“你誤會了,那都是我們公司的人。”
她仍不松口,“別開這種先例好嗎,不管是不是公司的人,養成這種習慣真的不好。”
耳邊是他輕微的嘆息,呼吸聲穿進來,有種讓人心焦的折磨感。
半晌,他幽幽道,“知道了,挂了,忙完再說。”
這次通話又搞得兩人不太愉快,梁沫說不上來現在的狀态,她一面想要看到他,渴望他的喜歡和關愛,一面又不想自己太過沉淪,怕輸的徹底,無法脫身。
可是這樣一來,只會把他越推越遠,不是嗎。
同時她也知道,這是一種非常自私的行為,并且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把自己逼瘋,然後徹底完蛋。
例如,和他攤牌,或者找別人談戀愛....
剛挂完電話,陳雙像掐準了時間似的,過來敲門提醒,“打完電話沒,該走了!”
回去的路上,梁沫始終沉默着,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陳雙突然出聲問,“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她靜靜看着,沒轉頭,“雙。”
“嗯?”
“你覺得我們倆像在談戀愛嗎?”
她沉默了一會,遲疑道,“像啊,挺甜的,看上去他也很喜歡你。”
她笑着回看她,“真的?”
“我也這麽覺得。”
她又問,“怎麽了,有什麽新想法嗎?”
她嗤笑一聲,“有新想法,但不配。”
陳雙被她這話逗笑了,半天都沒恢複過來。
末了說了一句,“我懂,我懂。”
她斜眼看她,“你懂什麽,你懂。”
“不就是想和他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嗎,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嗎。”
她問,“我有說過這話嗎?”
陳雙鄙視的看她一眼,嗤之以鼻道,“切,還用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好嗎。”
她暗暗輕喃一聲,“原來這麽明顯啊。”
而後對着她抿唇笑笑,搖搖頭,“這次你是真的猜錯了。”
她問,“那到底是什麽。”
她輕笑,“先保個密。”
奔馳車在路上緩緩前行,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氣。
這段時間的天氣一直陰沉沉的,沒有任何轉晴的跡象。只是四點鐘,天就已經蒙上了暗沉。
沉默一會,陳雙像想起了什麽,忽的問,“你新劇搭檔這事,紀柏川知道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也不敢讓他知道。”
“可是他早晚會知道的啊,與其一直拖着,不如現在就告訴他,省的你們兩人之間出現隔閡。”
“說不說也沒區別吧,他不在乎這個。”
陳雙卻不以為意,“不在乎?那當初是誰替你取關的啊。”
她笑,“那就是個笑話,後來我回關了,他也沒說什麽。”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小區門口,現在陳雙送她回紀柏川家基本已經熟門熟路,彼此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這種默契,竟讓她莫名産生了點恐懼。
臨走時她說,“不管怎麽樣,你還是說清楚比較好,真的。”
而後揚長而去。
梁沫回到家,先躺沙發上歇了一會,又進到房間,掏出便簽紙,繼續寫,她打算疊滿九十九只紙飛機,作為他今年的生日禮物,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應該來得及。
“小柏川會吃飯拉,媽媽給他做了很豐盛的午餐,媽媽喂一口,小柏川吃一口。別看嘴巴小,卻很能裝東西,吃完飯,粑粑陪小柏川一起做游戲,爬沙發,比誰爬的快,最後還是小柏川贏了呢...”
她認真折好,放進去。再把罐子放在原回原來的位置藏起來。
弄好後,還是決定給紀柏川打個電話。
嘀嘀聲在耳邊回蕩,梁沫心跳加速着,不敢面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其實她也明白他很在乎不是嗎,否則不會如此害怕告訴他這件事。
“喂?”他接通了。
梁沫躺在床上,輕聲回,“喂。”
兩人又突然噤了聲,她甚至能聽到聽筒裏工作人員的吆喝,有點尴尬。
梁沫只得先主動開口,“你忙完了嗎?”
“沒有。”
“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啊?”
“不會,你說吧。”
她聽到了一聲打火機的聲音,紀柏川應該是在抽煙。
她小心翼翼道,“剛剛,我有點太過了,跟你講時間觀念,有種在大人面前賣弄的感覺。”
他吸了口煙,笑笑,“我沒生氣,你說的是對的。”
片刻,她又支支吾吾了一會,最後遲疑道,“我本來是明天要去片場的,但是我們是後天舉行開機儀式。要不這樣,我今晚上...去找你吧,我到明天晚上從你那再坐飛機過去。”
話一落地,她好像聽不到對面的聲音了,連呼聲都沒有。
她看了看手機屏幕,沒有挂斷,又喂了兩聲,還是沒聲。
就在她正準備挂的時候,聽筒裏終于傳來紀柏川的聲音,他好像在喘氣。
他說,“真的??”
“你沒騙人?”
聲音裏的喜悅完全隐藏不住。她越是這樣,梁沫越害怕。
她還是說,“當然,我騙你做什麽。”
“幾點,我去接你。”
“不知道,我還沒有查航班...”
他搶了她的話道,“我幫你買,買最近的吧,九點,到這裏差不多是11點,不算特別晚。”
梁沫本來打算再晚一會,但她不想掃他的興,還是欣然答應了。
挂了電話,她争分奪秒,收拾行李,換衣服,然後拿身份證出門。
她這次穿的是一件短款深綠夾克,和一條闊腿牛仔褲,再戴上粉白鴨舌帽和口罩,一切就緒後,她不再耽擱,直奔機場。
兩小時後,梁沫推着行李箱走出來,剛好收到紀柏川發來的消息:“門口,白色吉普。”
她笑了笑,回,“你換車了?”
“嗯,那個車經常開,太紮眼了,不好停在這。”
她一邊低着頭,一邊往機場外走着,還沒走幾步,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梁沫!梁沫姐姐!!”
梁沫擡頭一看,十幾個小姑娘圍着她倒着走,齊齊拿手機對着她拍照拍視頻,手裏還都拿着飯制橫幅。
她眼睛都瞪傻了,掃了一圈,還是問出了口,“你們怎麽知道我來這?”
其中一個小姑娘笑着說,“我們粉絲都是百事通。”
她也沒說什麽,只能跟着笑。
而後拿出手機給紀柏川發消息,“情況有變,你先走吧,我叫車。”
他回:“怎麽了?”
“粉絲來這蹲機了,你先走吧。”
他又說:“沒關系,這輛車我沒開出來過。”
她沒再回,收起手機,聽粉絲跟她說話。
有人問:“姐姐,你的ig是你本人在用嗎,我們沒有加錯吧?”
梁沫:“是我的,不過我确實很少發東西,主要是連不上外網。”
粉絲:“那姐姐的微博是您本人在發吧?”
梁沫:“當然。”
然後那個粉絲就捂着唇笑,停不下來。
梁沫問,“怎麽了?”
粉絲:“沒事,就是...磕到了。”
這就磕到了??行吧,她們開心就好。
粉絲:“姐姐,你來超話看過沒?”
梁沫:“看過,當然看過。”其實只看過一次。
粉絲:“姐姐,你以後粉絲會越來越多,超話越來越繁榮的,以後我們這些人就都是老粉了哈哈!”
梁沫笑笑:“好嘞,我等着。”
聊得太投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機場門口,梁沫來到吉普車前,和她們揮手告別後,快速上了後座。
暖風靜靜打過來,融入她的身體裏,她這才一點點舒展開來,動了動筋骨。
車開始加速,紀柏川這才打開車窗,點了根煙,一口一口抽着。
梁沫整個橫躺在後座上,閉眼休憩。
她聽到紀柏川溫柔的聲音,“累了?”
她輕哼一聲,“是有點。”
又坐起來,摘了帽子和口罩,“第一次遇到接機的粉絲,有點不習慣。”
紀柏川輕笑,“以後這種場面就是常事,會習慣的。”
停頓片刻,他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道,“過來。”
她問,“啊?幹嘛?”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湊過去。
他在空氣裏伸出一只手,意思不言而喻。
她無奈笑笑,只得把自己的手放上面。
大掌包裹着她冰涼的手,暖烘烘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
他輕聲道,“像冰塊,就不能多穿點。”
她的嘴裏還在哈着熱氣,“穿那麽多幹嘛,反正一下飛機就上車了。”
紀柏川輕哼,“就嘴硬。”
他抓起她的手覆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梁沫心裏癢癢的,渾身都在打顫。
立刻撤了撤手,他卻死抓着不放。
說道,“別動。”
她不再掙紮,就這麽被他牽了一路。
紀柏川沒有帶梁沫去品牌指定的酒店,而是去了另外一家,環境一般,勝在比較偏僻。
梁沫先是單獨開了房間,進去後,她剛脫了帽子和外套,門鈴就響了。
她走過去開門,又轉身往裏走,還沒走幾步,紀柏川從身後攬着她,先是親吻她的頭發,而後沿着脖頸一圈又走到前面往她的唇上走。
梁沫用手肘抵着他,撤了撤身,“我得先洗澡,跑的渾身是汗。”
兩個人洗完澡,紀柏川化身成一攤軟泥,整個黏梁沫身上。
她左右晃動肩膀,想甩掉他,這時她正和陳雙發消息,讓她給她請個假,她到後天才去報道。
陳雙問她怎麽回事,她說她來找紀柏川了。
她在微信裏給她發了個贊的表情,其中的諷刺不言而喻。
她只得回:“我是為了哄他,把這件事告訴他。”
打完這幾個字她還用餘光看了看,紀柏川完全沉浸在她的身上,沒看她都寫了什麽。
她松口氣。
陳雙沒了下音,她也就摁滅了屏幕。
紀柏川此刻像是更來了勁,直接噙住她的唇,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緊接着,梁沫沒了遮掩,整個人蜷縮着,被他摟在懷裏,陷入與他交織的旖旎裏。
他一邊吻着她一邊問,“想我嗎?”
她輕哼,“我們也就一天沒見。”
他說,“所以你是不想喽?”
她翻身将他壓在身下,看着他的眼,圓圓的眼睛滿含炙熱,帶着侵略。
唇角微勾,“我不想你,我想吃了你。”
而後立刻朝他撲了過去。
梁沫半阖着眼,摟着他的脖頸,出口渾沌不清。
“跟你說一件事。”
他的唇一點點吻着她肩頭說,“什麽。”
她的腦袋清醒了些,睜開眼,望着天花板,“我新劇的搭檔是周以時,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紀柏川親吻的動作立刻頓住,擡頭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反應過來後,又立刻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抽出一根煙點上。
他默默抽了兩口,忽的冷笑一聲,“我說你怎麽突然說要來找我。”
她穿上蕾絲邊襯衣,靠在他身側,“就知道你要這樣說。”
他出語諷刺,“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不想見你嗎?”她的聲音似有點委屈。
她緩了緩呼吸,“這是我這麽久以來收到的第一部 戲的邀約,我是真的不想錯過才接的、而且劇本我也看了,挺好的,輕喜劇。”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拍我的戲就不算拍戲了是嗎?”
她無奈嘆息着,“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以後你會有比這更好更多的劇本來找你,現在的這些都是些不值得推敲的,沒什麽價值的本子。為什麽就不能沉下心來等一等。”
她看着他,“很簡單啊,我不能等啊,女演員花期太短了,有時候錯過半年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拍這個戲的時候如果有下一個還不錯的劇本邀約,我同樣會接,只要不是同時進行。”
“可是你明知道他們找你是為了什麽。”
“那又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咖位有多大,必須搞獨美。”
他的手突然一頓,側臉看她、眼神裏釋放着淡淡的哀傷,“那我呢,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你接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
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走投無路,“我們就只是合作拍戲,又不是真的發生什麽,這麽久了,他連一個微信都沒給我發過,還不能證明什麽嗎?”
他默默抽了會煙,似陷入了某種沉思,或者真的在考慮。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開口,卻說,“不行,我不同意。”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不可能同意。”
梁沫不再勸他,手臂架在膝蓋上,臉埋在身體裏,任長發垂落下來。
倏地又猛擡頭,說,“可是我已經簽了合同了,你的意見并沒有什麽用。”
他看着她,眉心攏起一個川字,煩躁的将打火機往桌上一扔。手臂抵在手肘上,側頭抽煙,不看她。
她嘆口氣,又說,“我就算把這部戲推了,難道以後就不和別的男演員拍戲了嗎?”
他笑笑,“可以拍啊,就只是拍戲,不炒緋聞,我不會有意見。”
“我沒有炒,我要是真炒起來比現在生猛多了。”
他“切”了一聲,沒說什麽。
又道,“那就和有對象的,已婚的搭檔,下部戲我就這麽安排。”
這次梁沫笑的更甚了,“紀柏川你別太好笑,有對象怎麽了,已婚又怎麽了,我想炒還在乎這些。”
她湊近他,在他臉頰上親一口,“我能讓他們都變成單身,你信不信。”
他手一頓,擰頭看着她,眼神裏寫滿震驚。
輕飄飄問,“你有沒有點底線?”
她瞬間又變了個臉色,吐了吐舌,嬉皮笑臉起來,說,“你不插手我就有底線了。”
看他似乎不再堅持了,她決定再接再厲,不能半途而廢。
梁沫整個跳到他身前來,摟住他的脖頸,鑽進他懷裏,自下向上親他下巴。
紀柏川一根煙還沒抽完,他沒有丢掉,冷冷說了聲,“我不想做。”
她停了一瞬,笑笑,“不做,我就親親你。”
片刻,他又道,“我不想讓你碰我。”
她把放在他肩上的手拿下來,抵在床上,拱起身體,對着他的唇一點點捧觸着。
說,“不碰,就只是親。”
他的聲音突然擡高了幾分,有些急了,“我不想親,這次聽清楚了嗎?”
梁沫睜開眼,停了下來,離開他的唇,故意道,“原來是這樣,你不早說。”
誰曾想下一秒,她又盤腿坐着,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那我看你,總行了吧?”
紀柏川沒理她,盯着空氣,自顧自抽煙。
梁沫看這樣的姿勢沒什麽存在感,于是就跳下床,蹲在地上仰頭看,好讓他的視線能夠完完全全看到她。
他面無表情來了一句,“你在幹什麽。”
“看你。”她說。
沉默片刻,他還是說,“我不想讓你看。”
梁沫幾乎黔驢技窮,再沒有別的招了,她眼皮耷拉下來,略帶失落的低低說了聲,“哦。”
而後起身,繞過一圈床,躺在整個大床的特別邊沿的小角落,蜷起身體,背對着他,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都要睡着了,她的腰上突然多了一雙手。将她的腰肢整個環住。
梁沫找回了點意識,微微眯起眼。
紀柏川将臉抵在她的後頸,深呼吸着,在這寂靜的夜裏,輕輕溢出一聲。
“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