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還是想要”
“還是想要”
69 番外二
大海！這麽藍！
怎麽能，變成黃色呢——
幺幺一臉嚴肅。
看着腳下暗藏玄機的海面，努力讓自己心思澄澈。
東海平靜的海面上，島嶼如星辰散落在碧波，瓊煙島是其中最大的那一座。
——此刻，七八條巨型的觸足正在悄無聲息地從海水之下蔓延，像是盛開在島嶼之下的海藻底座，搖晃着古怪的影子。
潮濕水汽彌漫，漸漸地，島上的人們漸漸開始出現了迷亂的神色，不同的渴望開始被激發。
但就在這時，潔淨幽冷的氣息彌漫在海上。
觸足立刻一縮，然而整片海域在一瞬間被凍結。
随後，“嘩！”的一聲，一把冰銀色的骨刺忽然天降，以洶湧神降之威，徑直洞穿入海，猛地釘住了海底蔓延的怪影，快到它來不及反應和逃散。
銀色長發一閃而過，神魔冷漠的眸光掠過海域。
水下埋伏的瀾家人立刻去探查。
幺幺被重焱的神力托着，輕輕落在島上，四下看了看。
結束了嗎？她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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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情魔倚仗帝陵之中被困禁的生魂之願力，就發展壯大了許多。而永夜降臨之後的兩次滅世之災，能被這類魔物吸收的情緒力更加強大，不知道現在發展成了什麽樣子。
…總之要趕緊消滅掉。
以防重焱真的學會什麽亂七芭蕉的東西！然後實驗。
幺幺的淺金色靈流開始像雲霧一樣浮動開，無數金色小水母落下來，人們癫狂亢奮的神色便逐漸清醒過來。
情魔借用深海章魚的身體，同之前他們在關山小鎮上見到的情形不太相同，但作用原理類似。當初它是借用花粉傳播情瘴使人放大情念，而現在是用觸足噴灑水霧，使人中招。
他們來得快，瓊煙島衆人影響不深，清醒過來之後，人群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是幺幺姑娘！”
“聖使！神主！”
“神魔大人和幺幺姑娘來救我們了！”
在東海域界，幺幺的聲望幾乎僅次于深海之神。因為她在被重焱奉為神主、拯救世界之前，就已經是溝通海神的聖使，在東海頗負盛名、十分親切。
一張張臉包圍了上來，其中不乏早年在奈天秘境中遇見過的富庶年輕的東海公子哥，看見幺幺比當年還要美麗耀眼，心中酸酸的。
就連瀾家主都沒能和她喜結連理！他們就更沒可能了——
更何況，誰敢…誰敢和那位搶啊！
重焱原本負手站在幾步之外，面無波瀾，氣場強大。
見狀，三萬多歲的上古神魔立刻伸手，把小姑娘攬在了自己身旁，手臂圈緊，主權意識強烈。
他在頸邊留下的牙印…沒有用。重焱眼神冷郁。
兇獸釋放的領地氣息，和暗含炫耀的“勳章”，無人發覺。
兇獸很挫敗。
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但不能炫耀自己的丈夫的身份。
人群之中只有幺幺感受到了這份挫敗感。
她一邊和人們打招呼，一邊已經在心裏笑了出來。于是在撲面而來的熱情中，悄悄掐了掐他的胳膊肌肉。
掐，掐掐。
掐到第三下，重焱握住了她的爪子。
這時，寂戎才姍姍來遲，掠過海面跳下游極劍的時候，腳步一晃。
嘔。
寂戎內心翻江倒海，面上端莊肅穆。他如今是宗主，還在別人地界上，決不能露怯半分。
暈海？呵，笑話。
瀾叢述等人很快拖着巨大的斷裂觸足上了岸，“重傷，但估計沒死透。”
兩次滅世之災後，魔物的暗中發展遠超人神，這情魔比寂戎他們當年遇到的強大了太多。
不過，既然神魔已經來了，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再強也不可能強過重焱，這世間都不可能了。甚至瀾叢述覺得，如果他是那海底魔物的話，他現在就應該跑了。
只是這東西潛伏在深海，恐怕還不知道上古神魔現在意味着什麽。
寂戎抱着劍，白着一張臉，忍着吐意，莊嚴點頭：“嗯。”
他本來還能勉強維持，結果下一秒，一條華麗黑尾熱情地甩了他一個逼兜，“好久不見啊，朋友們！”
寂戎直接一陣排山倒海：“嘔——”
“…”阿游十分嫌棄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大黑蛇一出場，瓊煙島頓時跪了一片。
這是什麽好日子，同時見到了深海之神、聖使姑娘、神魔大人——
天佑瓊煙島！
大黑蛇感受到那搔首弄姿的玻璃章魚被打遠了，于是這才天真無邪風姿綽約地露面。
他不想正面和大章魚剛的原因很簡單。
一是那只章魚太大了。
二是——他對純潔蛇蛇發出了嘲笑，嘲笑他活了三萬多年到現在還是一條處蛇。
大黑蛇是絕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這件事的！
性感蛇蛇在線表示：“歡迎來到東海七重天，來參觀我的宮殿吧！”
誡壁落成，人間平定之後，東海人就把這個當成頭等大事來做，效率奇高。其實問虞現在作為真正具有神性的海底巨物，他的力量也能夠建造宮殿。只不過——東海的子子孫孫非常願意為海神大人奉獻，而且海神大人需要子子孫孫的財富。
“小珍珠~快來~”大黑蛇美滋滋地邀請幺幺。
寂戎好不容易吐完，施了個清潔術，對着大黑蛇拔劍而起：“你——”
阿游和瀾叢述連忙攔他，“寂宗主，算了，算了！”
大黑蛇吐着蛇信子拖着尾巴飛速爬走。
寂戎猛嗑了兩瓶幺幺之前買的暈海丸。
幺幺這才轉頭看向重焱，“我們走吧。”
重焱一直握緊她的手。
幺幺想，真算起來，情魔還是他們和哥哥姐姐大黑蛇一起組隊之後遇見的第一關，很有紀念意義。
于是重焱回頭掃了一眼那些滿眼豔羨的東海子弟，圈緊了幺幺，轉眼帶她下了海。
許久前的滄瀾盛會，他們還是漆黑入海，在深海中毫無方向，遍布漩渦。
而現在，他們入海下潛了沒太久，就看到了隐隐約約的微光。
越向遺落海深處浮潛，那光亮越盛。
等到他們終于來到東海深處，直接被眼前的場景閃瞎了眼睛。
倒置的瓊樓玉宇七重天呈現在衆人眼前——
富麗堂皇！
金碧輝煌！
他的七重天在最底，一重天在最上，修建了華麗的宮殿群，巨大的東海明珠幽幽發光，無數珠光寶氣的玉石珍珠點綴着充滿海底風情的樓宇，璀璨奪目。
審美十分有限，但可以看得出來，瓊煙島真的好有錢。
寂戎抱着劍，再次感嘆幸好他們長留沒有這麽燒錢的信仰。
因為在海水中有浮力，所以并不需要龍脊來支撐，整座海底七重天就漂浮在潔淨幽暗的海底，成為新的東海之極——
地标！偉大建築！符合他的身份！
大黑蛇幸福又滿意地環繞游弋，“別拘束，進來感受一下吧！”
說完，還對着重焱一陣擠眉弄眼。
他還給小珍珠和重焱準備了特別的新婚禮物！
重焱面無表情，看不懂他想表達什麽。
衆人嘆為觀止地進入了問虞的宮殿之中，和小魚小蝦一起游走。
但就在這時，海水悄無聲息地攪動。
一道巨大扭動的影子，從四周緩緩包圍了珠光寶氣的七重天。
重焱一直靜靜地牽着幺幺，到這時才終于微微擡眼。
眨眼間，整個宮殿就完全暗淡下來。
“哈哈！你們真以為我被打跑了嗎？”
無數觸足完全籠罩了宮殿，他們被密不透風地困在了中間，洶湧濕黏的氣息倒灌進來，要讓他們陷入狂亂。
“今日，我就要為我大哥報仇！——”
情魔吸食了滅世之災時全天下的絕望和狂喜，又在誡壁觸不到的海底韬光養晦到如今——就是為了這一天！
是上古神魔，長留寂戎，東海黑蛇，他們一起殺死了魅魔！
死前還逼問折磨他！
明明當初那丹鳳錦珠讓魅魔出手對那個小丫頭下手，可他大哥就這樣隕了，神魔和這小丫頭如今反而聲名鵲起。
情魔大難不死，現在修為已經遠超天魔最高等級。他一看幺幺和重焱，不免大笑——
當年他們在千倍情念作用下都沒有反應，一張白紙和一塊冰！如今，白紙心中染色，神魔也到底不過是個男人——
大章魚渾濁的眼睛從黑暗中看過來，催動他們數萬倍的情念，要讓他們所有人爆體而亡！
寂戎忍着更強烈的暈眩，和瀾叢述一起拔劍，恍惚間竟然有了種再次并肩作戰的感覺。
然而大黑蛇怒得蛇腦仁嗡嗡的：“可是為什麽在我的宮殿報仇！”
該死啊啊！
幺幺驟然感覺到了一種對着心口而來的沖擊力，好像四周的水壓忽然增強數倍，心髒的跳動聲變得非常大，在耳鳴中聽見各種各樣的魔幻聲音。
要是真這樣下去，的确會讓人爆體——
重焱一邊擡手撫上她後背舒緩，一邊淡淡掃了一眼。
玻璃章魚，潮濕滑膩，帶着極強吸力的觸足吸盤，正在用力絞動。
這章魚或許只是深海生物，只不過剛好被情魔所附。但，重焱近距離看到之後，好像真的明白了什麽。
他若有所思…
然後擡起手，指尖冰藍色與淺金年輪騰起。
情魔猖狂地笑了起來，對着黑蛇道：“就是你！在我大哥死前欺辱他！現在我要讓你感受同樣的痛苦，你以為神魔能救你們嗎？他就算再強，也不過是個男——”
話音未落，所有觸足忽然倒轉，一瞬間，令所有人窒息的壓強就消失了。
海底時間無聲流轉，下一刻，神魔的骨刺穿過深海，釘住了一只深海章魚。
情魔戛然而止，開始噴血：“噗！——”
重焱默然而立，掌間神力翻湧，轉眼間，在東海作威作福的超大型章魚就消失無蹤。
因為好奇，多留了一會。
現在可以捏死了。
下一刻，冰凍的巨大章魚鑿進了滅虛寒淵的地縫之中，四仰八叉，帶着死不瞑目的慘狀，和上古神魔的神息，成了阻擋魔物的新界壁。
轉瞬之間，解決了東海和魔域的兩大問題。
衆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
然而，神魔已經在天地之間訂立新的秩序，海底是他的疏漏，如今和寒淵的問題一并彌補。
對他而言，不過舉手之間而已。
神力浩瀚，生命漫長，重焱只是随手做一點事。
而對天地海之間的生靈而言，那卻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重焱解決完，低下頭，看了看幺幺。
某一刻，他眉眼清冷英俊，銀色發絲掠過，當真有了至高神明的殺伐果決之感。
幺幺眨了眨眼，有點…被帥到。
她的小魔頭，當真是天地間最高的神明。
好酷。嗚嗚。
但幺幺也感覺到了到衆人未出手戰局就已經結束的呆滞，于是定了定神，小聲對重焱道：“你…你太快了呀。”
重焱也眨了眨眼，表情有幾分無辜。
他也在她耳邊低聲說，“但我學會了。”一點。
幺幺：“！”
莫名就明白了他說的“學會”是什麽意思。
片刻後，大黑蛇遞來一把鑰匙。
“答謝。”優雅蛇蛇扭動道。
畢竟他的宮殿被保住了。
而他想了想，那個地方，确實最适合小珍珠和白毛去看耶——
大黑蛇給他們的鑰匙是海底七重天的最底層。
——七重天。
位于倒置三角的最後一層，還真不知道那裏會有什麽。
因為當初君都的七重天上，是丹鳳隐居之處，也是禮蒼彥化神胎的地方，現在都已經煙消雲散。
這裏的七重天會是什麽，幺幺被勾起了好奇。
其他人被問虞分配到了其他重天，哥哥和劍靈姐姐被他送到了第三重的定情礦海，瀾家子子孫孫…送去第一重打掃衛生。
重焱攬着幺幺，緩緩向最深處沉下去。
她在重焱懷裏擡起頭，看見他氣息和緩，側顏安穩，不知怎麽忽然想起——
第一次來東海的時候，重焱不會在海底呼吸，所以一直在水中閉氣。被她戳了，才吐出一個泡泡。
而現在…
他低頭，在溫和的水波中親了親她。
現在，重焱都會在水中接吻啦！
無數光陰呼嘯而過，那個會因為看到黑蛇沒有傷疤瘢痕的蛇尾而自卑、站在人群之後難堪低下頭的重焱——
現在已經讓銀白色骨刺栉立的尾翼掃過整個世界，用破潰的雙翼遮天蔽日，上九天，下人間，再也不需要自卑啦。
幺幺心中溢滿酸脹的甜蜜，忍不住抓着重焱的領口，啾啾啾地親了幾下。
一連串的泡泡，像是她的心情。
重焱垂眸，指尖微蜷，終于帶着她沉到了最深處。
一道厚重大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幺幺期待地用那柄珍珠做的鑰匙打開，和重焱一起進入七重天——
一片空蕩。
幺幺眨了眨眼，四下看了一圈，真的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诶？”
她有點疑惑，身後卻靠上來一片結實的肌理，随後，幺幺的下巴被他指尖輕輕摩挲，帶着她，一起仰起頭——
向頭頂看去。
君都的七重天，以重焱的龍脊支撐了三萬年，中心化作巨大樹幹。
而海底的七重天，因為浮力而不需要中心主幹。所以，它的最中心…是中空的。
是一條，通天的隧道。
這幽深一路通向澄澈海面，甚至，看得見天空落影——
所以當幺幺被重焱帶着擡起頭的那一刻，只見海波晃動如同一片碎鑽星河，像是高不可及的遙遠詩歌，星光點點的溫柔，落滿他們的眼睛，這一刻，遺落海古老安靜。
四周那些幽暗的生物不會打擾他們，只有幺幺和重焱在這裏。
幺幺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然後察覺到自己被團團包圍。
滑膩鱗片甜膩地纏住了她，重焱從背後抱住幺幺，低頭親住了她的耳側。
喜歡…這樣的時刻。
只有他們兩個。
重焱順着她的耳朵一路親下去。
幺幺意識到，他真的學會了很多——
如觸足般吸力，絞合。
加上巨大的體型差，和人與兇獸的差異…透過晃動的水波，幺幺感覺到了那強烈的視覺差異。
凡人少女被冰銀色鱗片的尾翼纏住。
兇獸身後的巨大雙翼微顫，手臂肌理結實，他白皙的胸膛下的兩顆心髒搏動，心口不再有焰印，只有她的名字。
蔓延的骨刺溫柔而冰涼地劃過，帶起說不出的戰栗。
他沒有很放縱，怕她刺激太過。
可幺幺還是在某個時刻，因為洶湧，甚至氣惱。
“你是不是…”她生氣地咬了他一口，“被情魔影響了！”
“當然不。”
“在情魔催動之前呢？”
“喜歡。”
喜歡，喜歡，喜歡。
重焱咽下了很多遍。
手臂到腰腹的線條繃緊成雕刻般的線條，兇獸的尾翼徹底絞動，把她完整地嵌入。
幺幺感覺到無法抵抗的感覺，終于嗚嗚起來。
“你變了…”她揪着他的頭發，重重啃在他的肩膀，嗚嗚地控訴，“你以前只要一個親親的！”
在帝陵之外，情魔的花粉迷障籠罩小鎮，那時他指指臉頰，只想要一個親吻。
是一只乖乖的大狗勾。
現在呢！
“現在。”
重焱親了親她柔軟的後頸，然後擡起手，輕輕把她整理好，“…還是想要。”
幺幺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怒瞪他，“你還——”
可她卻忽然愣住。
“還是想要。親親。”
重焱舉着一個神秘長方形物體，對着他們。
于是幺幺在那物體上，看到了他們的臉。
這是……
他悄悄搗鼓了很久很久。
因為靈洲有靈氣，卻沒有信號。即使有信號，重焱也學不會操作。
光是找到那一個米粒大小的按鍵開機，重焱就花了很久很久。
然後，他學不會解鎖，打不開裏邊，只能按亮屏幕。
但是他意外劃出了一個操作——
于是幺幺看着鏡頭，眨了眨眼。
重焱學會了拍照。
這個神秘長方體還有很多其他的用法，還有她第一次遇見他的方法，太複雜，需要她來解。
而幺幺這才明白，那一天重焱從爸爸媽媽手中得到的禮物是什麽。
他們或許可以看到更多的可能…
重焱只會用這一個功能。
他發現只要按下那個圓的白點，就會有一瞬間停下來。
所以重焱垂眸，琥珀色眼底帶笑，壓下腦袋。
“親親。”
上古神魔發現，當他成為神明，當他指尖年輪流轉，當他擁有永恒——
他卻更加珍惜…每一個和她在一起的剎那。
重焱低頭，幺幺下意識仰頭，兩個人的鼻尖相碰。
在和重焱冰涼唇瓣貼合的一刻，頭頂海波晃動，璀璨無邊。
幺幺怦然心動。
那一瞬間的生命極其安靜，又極其遼闊——
那是無人知道的時刻。
“咔嚓”
卻被他記錄了下來。
鏡頭裏。
…頭頂的星河，晃動的水波，相吻的愛人。
幺幺閉着眼睛，唇角笑着，然後睜開。
哎呀。
重焱垂眸，和她明亮雙眼對視。
這些剎那…
好喜歡，好喜歡你的剎那。
就是他的永恒。
嗚嗚加長版糖！明天是現代甜甜番外！
來晚了抽五十紅包！
（家裏事整的差不多了！最後幾個番外了我好好寫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