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張書婷辦事牢靠, 細心周全,對蕭宗延忠心耿耿,很滿足于他給她的一切, 沒有更大的野心。

蕭宗延最近有許多事都放手交給張書婷辦了,将各項要務抛諸腦後, 在家中當着賢惠的家庭主夫, 給複習備考的朱曼玥端茶倒水。

朱曼玥白天在醫院忙得昏天黑地,為了減少上廁所的頻率都不怎麽喝水。

尤其是今天,還得為團建擠時間,忙得更像陀螺了,滴水未進。在缺水缺到極致的情況下, 晚餐又在外面吃鹹了,回到家就開始牛飲。

蕭宗延為她續第五杯水時,接到了張書婷的電話,但還是把朱曼玥的水杯填滿後, 才不緊不慢地到一邊接通。

張書婷好久沒有幹過這麽刺激的事了,像小孩子過年放鞭炮一樣激動, 事一做成就迫不及待地跟蕭宗延報喜,語氣裏洋溢着笑意和酣暢淋漓的痛快。

“蕭總,已經淹了。”

放火是要判重刑的罪,而且火焰和濃煙顯眼, 可能才燒到一半就被及時趕到的消防官兵撲滅了。

水不一樣, 潤物細無聲, 破壞于無形。

之前受臺風影響,降雨過于充沛, 引發了百年難遇的洪澇災害。

北京沒有抗災經驗,原本為了防洪修建的大水庫不過是做表面功夫糊弄上級的豆腐渣工程, 牆體竟然撐不住水壓快要崩裂了,最後只能靠人工一趟趟運送到分設的儲水點。

康寧醫院附近就有一個。

醫院的血庫分明已經取得合法資質,卻打着貯存的名號,見不得光地設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

地下室地勢低窪,把縫隙用防水材料堵死後,再用定制的引流管道将沒經過淨化的廢水輸送進去,等巡查的人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倉庫沒有排水口,全靠吸,排澇所需的時間比注水所需的時間還長。

一宿就淹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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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血的分裝袋沒法做到真的防水,在水裏一泡,就把渾濁的污水染紅了,現在整個倉庫宛如血池。

想都想象得到,嚴永誠見了會肉疼成什麽樣。

張書婷笑着講起在網上流傳已久的笑話:“文藝作品裏的商戰,直擊人性弱點的連環計謀、游走于法律邊緣的巧妙手段、輔以各種黑科技,現實中的商戰,用根破管子,淹他大本營,逼他再度作案。”

康寧醫院的血庫雖然有正規資質,但是經不起細查。

詳細查起來,一堆的涉案人員都得跟着受牽連,什麽保護傘都不管用。只不過空口無憑地說他的血庫有問題,搞不好會被保他的人反誣成诽謗,甚至舉報都不會被受理。

特殊時期過去後,幫着遮醜的屏障通通消失,嚴永誠也不敢有大動作。他們守株待兔也半天沒個結果,只能搞出動靜,砸掉他的斂財的大碗。

平靜的水面終于起了波紋。

嚴永誠也将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這一仗,是徹底打響了。

蕭宗延半晌沒有說話,讓張書婷沒了底氣,試探地問道:“蕭總,您是不是後悔了?”

嚴永誠不是善茬,他們這樣挑釁,嚴永誠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對嚴永誠的底細一點也不了解,不知道這個人黑白兩道的勢力究竟如何。

要是被嚴永誠順着蛛絲馬跡揪出來,一定會遭到猛烈的打擊報複。

他們大不了一走了之,跑去國外的陣地一避。可是蕭宗延的家人,還有朱曼玥和她的家人,都已習慣了在國內生活。

大洋彼岸遍地是黃金的傳言早已被打破,中國人不呆在中國便是颠沛流離。

當時給她下達命令的是蕭宗延,但她怕蕭宗延這段時間想清楚了後果,想要及時止損。

可是,落子無悔,覆水難收。

今天之前或許還有反悔的餘地,今天之後不可能有了。

良久,蕭宗延終于開了金口。

“沒有後悔,維護社會安定是公民的義務。況且他波及到了不該波及的人,已經是我的敵人了,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都必須付出代價。我是在想,我有家人,難道他沒有嗎?他是怎麽做到這樣肆無忌憚的?一般像這種大宗犯罪,罪犯本身都孑然一身,可嚴永誠似乎有家人?”

“狂呗。”張書婷猜想并分析,“或者他在犯第一起案子的時候他的家人就知情了,然後順理成章地成了共犯。一丘之貉罷了。都在一條船上了,誰能逃得掉,可不就狼狽為奸,無所顧忌了?”

蕭宗延隐約覺得不對:“永誠集團在更名之前是有前身的。嚴永誠不是白手起家,他繼承了家族企業。這麽龐大的家族,怎麽可能所有人都在一條船上。船上不只有舵手,那麽多人裏總會有一兩個蟄伏的異類。”

張書婷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不見得吧?嚴永誠還沒接手家族企業之前,我都沒聽說過它那個前身,是嚴永誠繼承家業後,才被他做大做強的。他家族裏的那些親戚原本只是勉強跻身上流,三不知還被其他名流羞辱過,現在可是沾了嚴永誠的光,成天跟着他吃香喝辣,足以耀武揚威,還能對他有異心?”

蕭宗延冷靜地說:“別忘了,嚴永誠站在非正義的一面,他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擁戴他。”

張書婷無奈地笑:“不擁戴又怎麽樣?打也打不過。連我們都得忌憚嚴永誠,他身邊的人不是更得留意自己的小命嗎?”

蕭宗延告訴張書婷:“如果這個人的命恰好是嚴永誠在意的呢?書婷,我不會害怕任何強于我的敵人,只會畏懼沒有弱點的對手。可只要是人,怎麽會沒有弱點呢?”

張書婷沉默片刻,沒再多言:“好的蕭總,我明白了,這就去準備。”

蕭宗延打完電話,朱曼玥已經自己端着空壺站在門口等他了。

小姑娘軟若無骨地倚靠在門框上,楚楚可憐地望着他,甕聲甕氣地說:“你和誰打電話打了這麽久,把我晾在一邊,水喝完了都不給續,怎麽做服務的?差評!”

蕭宗延忍俊不禁,收起嚴肅的面孔,從她手中接過空壺,滿眼愛憐地笑着說:“馬上就要睡覺了,睡前喝這麽多睡,半夜得跑多少趟廁所?之前不是還念叨晚上睡喝多了,第二天早起身上會浮腫嗎?”

朱曼玥也不是不知道睡前喝水對身體不好,煩躁道:“可是真的好渴啊,嗓子都要冒煙了。你看,我跟你說兩句話都要口吐白沫了。”

蕭宗延意味不明地笑着說:“真的嗎?我看看。”

朱曼玥配合地仰頭讓他驗證真實性,撇撇嘴,喉嚨裏發出“昂”的一聲。

蕭宗延一手拎着水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沒有任何的支撐點,給了朱曼玥一個纏綿而溫柔的吻。

朱曼玥“唔”了一聲,立刻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

沒有支點,使得蕭宗延的重心沒有着落,壓下來的力道混合着重力的作用。

他的唇将朱曼玥的腦袋逼迫到後腦勺靠牆後,唇就變成了他的支點。

原本溫柔的吻變得深重起來,他的唇在她嬌嫩的唇上狠狠碾過。

朱曼玥連他的吻都差點受不住,抵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回原位,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随後發現口腔裏奇跡般地開始自動分泌唾液了。

蕭宗延故意調戲她:“還渴嗎?”

朱曼玥臉漲得通紅,使勁搖頭,害羞之下,奪過蕭宗延手中的空壺,以放壺的名義逃之夭夭。

書房空了,蕭宗延漫無目的地走到朱曼玥剛才使用過的書桌前,看到了她攤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

這本是她的錯題本,羅列着她複習以來做錯的題型。

蕭宗延想了解一下她複習的進展,于是随手翻看了一下。

在今天之前,基本上只有她曾經做過的錯題,而且只是把正确答案謄抄在旁邊就不管了。

但今天之後,她好像多了些思考,不僅标注了正确答案,還舉一反三提出了不解的疑問。

就好像……會有人為她解答一樣。

朱曼玥放完水壺回來,正撞見蕭宗延在看她的筆記本,進來沖他笑了一下,抱着他的胳膊求表揚:“我最近一點兒都沒有偷懶,學習效率超高!”

蕭宗延也回以微笑:“報了個培訓班,跟着大部隊學是不一樣。”

朱曼玥不明所以地問:“我沒有報培訓班,一直都是在自己學呀。”

蕭宗延就問:“那你寫出來的那些問題是打算問誰?神通廣大的網友,還是深藏不露的同事?”

朱曼玥心裏咯噔一下,心想蕭宗延真是太可怕了,至此依然不想把嚴振青供出來,便順着他的話說:“嗯,高手在民間嘛……”

蕭宗延當即變了臉色:“還不說實話!”

朱曼玥絲毫扛不住他這麽一吼,帶着哭腔顫抖着說:“是我科室裏的老師,他可厲害了,在學術界聲名顯赫,好多人想當他的研究生都當不上。”

蕭宗延果然誤會了,咬牙切齒地問:“所以你就跨專業,哪怕提高通過的難度,也要考他的研究生?”

朱曼玥慌了,使勁搖頭:“不是這樣,沒有的事兒。”

蕭宗延冷冷看着她,不容反駁地說:“那你換個專業,随便考什麽都行,不許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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