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裴珩看着拐角處漸漸遠去的馬車，嘴角略過一抹笑意，這薛韶華與九公主果然有意思，不枉費他千裏迢迢來一趟。
薛韶華命人安排了碧玉的住處，在這個過程知道了趙寶珠因為落水一事責罰碧玉，甚至遷怒臘梅的事。他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趙寶珠定然是知道了什麽，不然怎麽會遷怒臘梅？這樣想着他的神色越發的冷，想起趙寶珠嬌橫跋扈草菅人命的性子，薛韶華立刻坐不住了，匆匆送別了裴珩，便進宮去了。
聽聞薛韶華進宮的消息，寶月殿裏趙寶珠撥弄着香爐裏的香料，指甲上大紅的蔻丹看起來格外的好看，對于這個消息恍若未聞。
薛韶華？呵呵，哈哈哈哈……
“九妹，快跟我走，鎮南侯世子來了！”八公主匆匆忙忙跑來拉着趙寶珠的袖子，語帶興奮道。
平日裏聽到鎮南侯世子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趙寶珠此刻卻捏着八公主趙寶華的手，一點一點将自己的袖子扯出來，眉目冷淡，眼神帶笑道：“他來了就來了，要見本宮的話自會有奴才通報，難不成八姐姐還要親自迎接？不過區區一個候府世子，跟哪兒來的臉？”
有過一世經歷的趙寶珠如今看到八公主就恨不得将之剝皮抽筋，不過鑒于她還有用，目前也不曾做出什麽，只要她識趣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動她。
趙寶華聞言頓時僵住了，不自在的笑了笑，“九妹，我這不是看你十分的喜歡他麽？不然又怎麽會颠颠的跑來提醒你呢？”
趙寶華面上雖帶着笑意，心裏卻已經把趙寶珠恨個半死，這個蠢貨今天是怎麽了，陰陽怪氣的，她不是最喜歡鎮南侯世子了麽？那種不要臉上趕着倒貼的卑賤模樣真真是讓她看的舒爽至極，否則她也不會這麽殷勤的在她跟前說薛韶華的好話了。
“哦，是嗎，那邊多謝八姐姐了，”趙寶華慢條斯理的彈了彈被抓過的衣袖，淡淡道：“倒是可惜了你的一番心意，如今我卻又不喜歡他了。”
“不……不喜歡他了？”趙寶華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趙寶珠，不甘心道：“九妹莫不是還在因着落水的事與薛世子置氣？”
怎麽會不喜歡？怎麽可能不喜歡？她怎麽可以不喜歡薛韶華了？趙寶華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她還那麽窮追不舍，怎麽突然就不喜歡了？趙寶珠這是在開玩笑的嗎？她要是不喜歡薛韶華，不跟在薛韶華後面卑微乞讨了，她還有什麽樂子可瞧？不行，不能這樣。
“嗤，落水？”趙寶珠一臉高傲的看着趙寶華，眼底滿是鄙夷不屑，朱紅的唇瓣微微開啓，言辭鋒利如刀：“似那般空有一張美豔皮囊，內裏卻污濁不堪的小白臉，有何資格入了本宮的眼？除卻鎮南候府世子的身份，他還有什麽？貪生怕死虛僞無恥的小白臉而已！”
……
趙寶華愣愣的看着倨傲的趙寶珠，瞠目結舌，她簡直不敢相信，趙寶珠心裏薛韶華竟然是這樣的男人，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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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姐姐也不必與我說什麽姐妹情深的話了，你屢次在我面前說薛韶華的好話，定然是對他十分的了解，如此的用心，妹妹必會成全八姐姐的一番苦心了。”
趙寶珠捏着帕子笑了，趙寶華這樣惱羞成怒不甘心卻又憋悶氣苦的樣子可真是賞心悅目，她上輩子當真是一葉障目了，放着好好的金尊玉貴的生活不過，偏偏去為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折騰，真真是瞎眼的很。
想着薛韶華可能會有的舉動，趙寶珠眼底狠辣盡顯。
此番情景，趙寶華哪裏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大概已經被趙寶珠這個賤人給識破了，心裏暗恨卻又不能做些什麽，只得悻悻的離開了。
對于自己把趙寶華氣了個半死，趙寶珠毫無負罪感，絞了絞帕子，咬着嘴唇道：“柳兒，你去給本宮打聽一下，靖媛表姐可是進宮了？”
回來之後，趙寶珠就想過，不管是夢境也好現實也罷，她總是要把那些人随心所欲的折騰一番的。
思來想去，她決定從薛韶華開始，而她之所以會喜歡上薛韶華，除了趙寶華不斷的在她面前吹噓薛韶華的容貌才華以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十分的重要，她母後娘家的表小姐，她舅舅的嫡女，宋靖媛。
若是記得不錯，她這個好表姐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曾經她這個好表姐看上了昌平候府的二公子，在母後跟前百般的讨好賣乖，希望能夠如願以償。
說實話，憑着皇後母族的身份，她這個表姐還是能夠嫁進去的。可惜的是，她作的死太多了，即使是皇後母族，宋家卻依舊是上不得臺面的，府裏幾個舅舅的官職都是父皇看在母後的面子上放的閑職。偏偏這些人自以為很是了不起，欺男霸女的事幹了個熱火朝天。而她這位表姐更是好，仗着自己是皇後外甥女的身份，把京城裏稍微容貌出色的男子勾搭了個遍，簡直丢盡宋家的臉。
上輩子母後因着她癡迷薛韶華傷心難過，這個好表姐卻在這時百般讨好，而成全了她，這輩子趙寶珠卻不打算再讓她如願以償了。
昌平候府的二公子的确玉樹臨風，卻也是個風流多情的，最是喜歡紅袖添香這等風雅之事。上輩子宋靖媛嫁給了這位二公子後，甚至為了他讀書作賦，洗手羹湯，故而兩人雖不算和和美美，卻也還算不錯。
“明翠，本宮聽說你有個兄弟在聚寶齋做管事兒，可有這事兒？”明翠是趙瑾瑜撥過來的人，趙寶珠對她也有印象。曾經薛家登位，她的人手被盡皆除掉，唯有明翠因着做着灑掃的活，并沒有遭到毒手。并且被她弟弟接出宮去，嫁了個不錯的男人。
“回殿下，那是奴婢的兄長，殿下可是有什麽吩咐？”明翠本就是個心思活絡的，趙寶珠這樣子問，她立刻就想到了近來寶月宮裏發生的事情，猜測趙寶珠可能有什麽動作不好在宮裏實施，要用到宮外的人手。
“每月月初，聚寶齋都會出新的話本，鎮南候府裏都會有人去取，在這之前，你便帶着此物去尋你兄長。”趙寶珠記得很清楚，薛梓畫最喜歡看聚寶齋的話本，尤其是千山雪的話本。甚至上輩子，太子哥哥的死都是薛梓畫從這話本裏得到的啓發。
薛梓畫既然喜歡，那麽她就讓她看個夠；她既然喜歡話本裏的陰謀手段，那就讓她學個夠好了。
有喜歡的人卻還要攀附權勢，嫁進太子府，反過來卻又怨恨太子哥哥逼迫她，跟哪兒來的臉？
明翠并未多問，只将錦囊藏進袖中，等待下月月初交給兄長。
“回殿下，表小姐卻是進宮了，如今在皇後娘娘宮裏呢！”柳兒很快的就回來了。
趙寶珠摸了摸下巴，起身帶着一群奴才浩浩蕩蕩的朝着鳳儀宮去。
“姑母莫擔心，表妹她如今年紀還小，不能夠理解你的苦心，待她年紀大些便好了。”宋靖媛站在宋皇後身側體貼的端茶遞水，瞧見宋皇後擔憂的臉色不由出聲安慰。
甫一進門就聽到這樣的話，趙寶珠心裏很不高興，曾經的宋靖媛是不是就是這樣子離間她們母女，好叫她如願以償嫁進昌平候府的？
表妹？哼！臉可真大！
“母後可真是偏心。”趙寶珠故作幽怨的看了眼宋皇後，擠開大獻殷勤的宋靖媛，雙手摟住宋皇後的脖子，嘟嘴抱怨道。
“母後何時偏心了？”宋皇後抓住女兒的手，笑道：“是你靖媛表姐到了婚嫁年齡，你舅母求到母後頭上了。哪裏就偏心了？”
“哦？那舅母可曾說過，相中哪家兒郎了？”趙寶珠眼角餘光瞥了眼憤憤不平的宋靖媛，唇角輕勾。
“你舅母倒是不曾說，不過你可以去問你表姐啊！”宋皇後有意讓兩個小輩加深感情，這樣日後靖媛有事，九兒必不會袖手旁觀。至于說娘家？呵呵，自己娘家人幾斤幾兩，宋皇後心裏門兒清。
表姐？趙寶珠不忍心戳破自家母後的心思，卻可以讓時間來撕開宋靖媛的醜惡嘴臉，她在桌邊坐下，喝了口茶道：“表姐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沒，還沒有。”宋靖媛隐約覺得趙寶珠有些不對，當下矢口否認。文恒那般豐神俊朗才華橫溢，比之薛韶華也不遑多讓，若是被趙寶珠這個女霸王看上了可如何是好？
“哦，沒有嗎？那也不要緊，京中好男兒多的是，表姐可以慢慢相看便是。”趙寶珠神色間頗感意外，随即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接下來便不再言語。
宋靖媛何等的會察言觀色，心知趙寶珠這般是不高興了，卻也不知短短兩句話，自己哪裏戳了她的肺管子，有些擔憂的看向宋皇後。
“九兒怎麽了？”宋皇後神色有些不愉，她以為趙寶珠因為靖媛的婚事想到了薛韶華。
“沒什麽，就是前些日子出宮去玩，見到表姐送荷包給昌平候府二公子，我還以為表姐喜歡他呢，原來竟是我看錯了，如此倒是差點就誤會了表姐。”趙寶珠絞着手帕，垂着腦袋低低道。
宋靖媛聞言臉色驟變，趙寶珠這是什麽意思？她怎麽弄不明白？
“昌平候府二公子？”宋皇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宋靖媛，不動聲色的安撫着女兒的手背，随意道：“靖媛可是見過這人，如何？”
雖是問的可曾見過，卻已然篤定宋靖媛必是見過的。那二公子宋皇後也聽說過，是個頗有才華美男子，比之薛韶華也不差的，家世清貴，靖媛嫁給他也算是高攀了。畢竟除去皇後母族這一光環，宋家只能算得上三流世家墊底的存在。
“……”
方才說了自己沒有心上人，下一刻就被趙寶珠拆穿，宋靖媛能怎麽說？她也很絕望啊好不好！
不過能嫁給二公子，她便是死了也甘願。
宋靖媛紅了一張俏臉，低着頭欲語還休的模樣風情萬種。
宋皇後眼底略過一抹思緒，九兒今日這一出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歪打正着，還需要再看一段時日。至于說靖媛，少女慕艾，也實屬正常，不過是牽牽線的功夫，便如了她的願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