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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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看到盛德帝的時候眼圈一紅，落下淚來，“父皇，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盛德帝的頭發已經算都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九兒，父皇老了啊，頭發就白了，皺紋就多了，不要哭。”盛德帝心裏一酸，那麽多兒女，唯有九兒會因為他多了白發添了皺紋心酸落淚，餘下的……哼，不說也罷！
“好了，跟你皇兄一道去看看你母後吧！你出去了這麽久，她很想你的。”盛德帝擺了擺手，此次太子宮變，宋家參與不少，為了此事，宋皇後已經病了許久了。
趙寶珠心知父皇是為了支開自己，福身行禮，跟着趙瑾堯退出去。
“父皇真的老了。”剛出了乾清宮大門，趙瑾堯就感嘆了一句。
“大哥現在怎麽樣了？”趙寶珠急切的想要知道趙瑾瑜怎麽樣了，苦海大師有沒有把那個孤魂野鬼趕走？
“大哥他中邪了。”趙瑾堯沉默保半晌，聲音裏有些後怕，“宋家身為後族，不滿父皇不看重他們，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山野術士，給大哥下了咒，害得大哥這段時間幹了不少荒唐事，父皇都被氣病了，宋家阖族參與此事的全都抄斬了，那些出了五族的旁支都被流放了。母後為此病了許久了，誰也不見，逼着父皇讓他放出太子。”
趙寶珠聞言神色有幾分落寞，母後如此逼迫父皇，還是為了宋家，可她為什麽不想想，宋家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沒有誅九族都是看在她和大哥的份兒上。如果父皇真的被她逼得放出了大哥，豈不是說先前的種種都是無稽之談，宋家也根本沒罪？
不對，母後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趙寶珠覺得有些奇怪，進了鳳儀宮她才明白。
桂嬷嬷居然還沒死！看着那個趾高氣昂的老叼奴，趙寶珠冷笑一聲，“皇兄，命人把這個刁奴給拖下去立刻杖斃！”
趙瑾堯看這個桂嬷嬷不順眼很久了，前些日子他代替趙瑾瑜給皇後娘娘遞話，都被這刁奴給攔住了，還說些什麽不着調的話，他早就想剁了她了。聽了趙寶珠的話，毫不猶豫叫人把桂嬷嬷拖出去。
裏面的宋皇後聽了，咣當咋了手裏的茶杯，恨得咬牙切齒，“趙寶珠，你竟敢帶着外人來打我的臉，我看今天誰敢動！”
“給我打！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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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充耳不聞，立刻下令。
宋皇後氣的捂着胸口，指着趙寶珠的手指不停的抖着，嘴唇直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母後，你還要護着宋家到什麽時候？是不是只有大哥被他們害死了你才甘心？我和大哥都是你生的，你為什麽看不到我們？”趙寶珠看着宋皇後，心裏十分複雜，她從來不介意母後護着宋家，可前提是宋家人安安分分，不去奢想那些不屬于他們的東西，但是宋家明顯不滿足于此。
趙瑾堯摸了摸鼻子，轉身悄悄地退出去，這種場合還真不适合他在場啊！
“母後你知道大哥受了多大的罪嗎？大哥被歹人所害中了邪術，被孤魂野鬼占了身體，被宋家兩位舅舅蠱惑着做了那麽多不該做的事，儲君的威嚴盡失，差點連命都沒有了，都這種時候了，你不說去看看大哥，還一心護着宋家，母後，大哥還是你的兒子嗎？”趙寶珠只覺得一段時間不見，宋皇後越發左性了。她這般掰開了揉碎了的和她說，卻也不見她聽進去半分。
說了半晌，趙寶珠只覺得口幹舌燥，她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大哥遲早會被放出來，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宋皇後依舊不說話，梗着脖子別過臉，看也不看趙寶珠一眼。
“你到底想幹什麽？是不是要把情分耗盡了你才會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趙寶珠一腳踹翻了桌子，上面的茶水杯盤碎了一地，“我告訴你，有我和大哥一日，才有你的一日，等你把情分耗盡，等大哥不再管你，到那時，你再看看自己是什麽樣子！”
宋皇後擺明了不想聽，陛下都說過了，瑾瑜不會有事的，她還擔心什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全都被斬了，她只是想保住大哥唯一的血脈，難道有錯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如果你再不說，到時候出了事。別指望我再給你求情。”趙寶珠真心累了，她在外面九死一生，回來只想過幾天安安生生的日子，不想再這麽無休止的折騰下去。
“你大舅舅家的仲哥兒因着在外游學斷了腿，前些日子才回來，并沒有參與此事。他是你大舅舅唯一的血脈了，也是宋家唯一的血脈了，如今能保住他唯一的法子就是你去找你父皇，讓你父皇給你們賜婚！”宋皇後理所當然地說道，她甚至認為趙寶珠就該這樣做，宋家是她的外祖家，趙寶珠有責任護住宋家最後一根血脈。
聽了這話，看着宋皇後理所當然的表情，趙寶珠氣的頭暈眼花，連話也不想多說了，起身就走。
偏偏宋皇後還在後面叫她，“你去哪裏？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答不答應，你去哪裏，給我回來！如果不去找你父皇說這件事，我就死給你看！……”
趙寶珠氣的渾身哆嗦，眼淚直流。早些時候她剛回來，宋家大舅母就提過此事，被她一頓冷嘲熱諷鬧了個沒臉，不想如今竟然又起了這念頭！
“皇兄，宋仲書到底是怎麽回事？”趙寶珠壓根兒就不信什麽在外游學之說，宋仲書出了名的游手好閑，家裏通房小妾一大堆，還經常流連青樓楚館，這種人會外出游學？他知道什麽叫外出游學嗎他！
“昌平侯府二夫人偷偷派人救下了宋仲書藏了起來，然後不知通過什麽渠道把消息傳給了皇後娘娘。”趙瑾堯也是才查出來，感到有些頭疼。
“宋靖媛？”趙寶珠轉道兒去了毓華宮。
“就是她。”趙瑾堯點點頭，這女人還真有一手，居然能瞞着昌平侯府做成此事。
“我就知道，這種狗屁倒竈的事兒也只有她能想的出來！”提起宋靖媛，新仇舊恨加一塊兒，趙寶珠恨得咬牙切齒。她本來還沒打算對付她，既然她這麽迫不及待的撞上來，就別怪她不客氣！“柳兒，你去一趟昌平侯府，直接把這件事兒告訴昌平侯府老夫人，問問她昌平侯府到底把父皇把本宮置于何地？”
柳兒得了吩咐，立刻帶人去了。
趙瑾堯微微側目，九兒還真是狠，難怪三木先生讓他不要招惹她。
毓華宮外，趙瑾堯送趙寶珠進去，自己在外面守着。
被關了快有十天，趙瑾瑜日日聽着苦海大師誦經，每日裏還抄寫一卷金剛經，滿腦子都是經文，簡直苦不堪言。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能夠控制住這具身體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而那個孤魂野鬼越來越虛弱了。
看到趙寶珠來了，趙瑾瑜神色清明，招呼她進來，“九兒，你怎麽樣？沒事吧，聽他們說你睡了三天，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請太醫？”
一眼看去，趙寶珠就發現趙瑾瑜瘦了許多，聽着他嘴裏這些關心的話，趙寶珠鼻子一酸，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九兒你怎麽了？你別哭，有什麽你和大哥說，大哥不會讓人欺負你的。”趙瑾瑜急忙拿着袖子給趙寶珠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哄。
“大哥，大表哥沒死，母後她，母後她想讓我去求父皇賜婚，讓我嫁給大表哥，保住大表哥的命。”趙寶珠本就受了一場大罪，在生死邊緣來回走了兩趟，如今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已經夠委屈了，卻沒想到還被宋皇後如此要求，心裏委屈的不得了。
“我當時什麽事兒呢，九兒別怕，父皇早就下旨給你和秦策賜婚了，我們怎麽會舍得讓你嫁給大表哥？”趙瑾瑜眼神幽暗，宋仲書果然沒死。
想起前些日子他被那孤魂野鬼占了身體，宋仲書誘使那孤魂野鬼收受賄賂買賣官職，仗着那孤魂野鬼的勢欺男霸女強占土地，害死了不少人，趙瑾瑜心裏就一股子邪火，若非他此刻需要用佛法驅除這孤魂野鬼，早就讓人砍了宋仲書的腦袋，居然還敢肖想九兒？簡直不知死活！
兄妹倆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苦海大師就來趕人了。
趙寶珠戀戀不舍的走了，半路上想起大哥說的話，秦策已經跟父皇求了賜婚的聖旨？
一瞬間，趙寶珠就想起了昏昏沉沉間，她看到秦策滿頭白發，滿臉溝壑，靠着她的墓碑喝酒的樣子。一時間，心裏又酸又甜，臉頰發燙。
昌平侯府，柳兒傳了趙寶珠的話，就帶人走了。
昌平侯府老夫人氣了個倒仰，狠狠地拄着拐杖，“快去，去把二少夫人給我叫來！”
昌平侯府大老爺二老爺急忙扶着老太太坐下，給她順着氣。
“娘，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有什麽事慢慢說，可千萬不能生氣。”
“娘，都是老二那媳婦做的，待會兒她來了你只管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就好好教訓，別為她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聽着長子次子的話，昌平侯府老夫人心都涼了，合着剛才九公主的貼身宮女說的那些話他們都沒聽到？還是沒聽懂？
聽說宮裏來人了的時候，宋靖媛就覺得心驚肉跳的，想起自己傳給姑母的話，猜測着是不是有眉目了？她收拾一番，帶着丫頭去了前院。
“孽障！你給我跪下！”一看到宋靖媛，昌平侯府老夫人簡直恨不得上前打死她，“你給我說，你都背着我們做了什麽？”
宋靖媛有些發蒙，她下意識的去看其他人的臉色，卻什麽也看不出來，只得扶着丫頭的手，跪在地上，“老祖宗，求老祖宗明查，孫媳婦日日都在府裏，能做出什麽事啊，況且孫媳婦自打懷孕以來，就沒出過院子啊，怎麽會做出什麽事來惹老祖宗憂心？”
宋靖媛做的那些都不是自己親自去的，便是被人查出來，也不會查到她頭上，因此宋靖媛雖然跪着，肚子卻挺着，一臉的有恃無恐。
“孽障！你還敢狡辯！宮裏頭來人專門來訓戒老身，如若不是你做了什麽事惹了貴人們，人家如何會派人訓誡老身，點了名的要老身看好你？”昌平侯府老夫人狠狠地砸着拐杖，“前次你宋家犯了事，我昌平侯府沒有休了你已是仁至義盡，如今你不知感恩，竟敢背着府裏攪風攪雨，你是想害了整個昌平侯府嗎？”
宋靖媛臉色發白，難不成真的查出來了？不可能啊，知道這事兒的人都死了啊！
昌平侯府大老爺二老爺一聽，頓時臉都白了，“娘，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賤人到底做了什麽？”
昌平侯府老夫人悲從中來，哭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把這賤人關起來，關起來，生了孩子立馬一碗藥灌下去！我們侯府養不起這等禍害！”
宋靖媛沒想到老夫人還有這一手，吓得渾身癱軟手腳發涼，醒過來神後尖叫起來：“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不能！我姑母可是皇後娘娘！陛下最寵愛的九公主是我的親表妹！你們敢這麽對我，我姑母一定不會放過你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快得了吧，快別做夢了！你當是誰來告訴我的，正是當朝九公主，寶珠公主！”昌平侯府老夫人狠狠地啐了她一口，“好好的親戚都叫你給嚯嚯完了，我侯府廟小，可經不起你這股妖風！”
宋靖媛心如死灰，萬萬沒想到宋皇後連這點事兒都做不到，竟然還叫趙寶珠派人出來訓斥她，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等她生了孩子，被那個死老太婆一碗藥害了性命嗎？
不，她不想死。
這個時候，宋靖媛也顧不得宋仲書了，她能救了他已經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兒上了，若是早知道會遭此橫禍，她一定不會答應他，給姑母傳話撮合他和趙寶珠！
宋靖媛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悔不當初。
宮裏，盛德帝聽說了鳳儀宮的事，砸了手邊常用的白玉獅子硯臺，轉頭就去鳳儀宮好生訓斥了宋皇後。
盛德帝走後，宋皇後氣的哭了一場，心裏越發的堅定了要讓趙寶珠嫁給宋仲書好保住宋家最後一根獨苗的念頭。
熟料第二天一早，宮外就傳來宋仲書前些日子強搶民女，昨個兒夜裏被仇家找上門活活燒死的消息。
宋皇後聽了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了過去，待醒來後在鳳儀宮裏狠狠地咒罵着趙寶珠狼心狗肺蛇蠍歹毒。讓怕宋皇後承受不住本打算來看看她的趙寶珠聽了個正好，趙寶珠轉身就走，再也沒來過。
毓華宮裏，趙瑾瑜聽說了此事，抄寫佛經的手頓了頓，說實話他對宋家不耐煩很久了。
宋家大舅二舅都沒什麽本事，做個小官還可以，如果做大怕就是禍害了一方百姓。如果他們安安分分的，頂着承恩公府的名頭，少說也能再享百年的榮華富貴，偏偏沒什麽本事，還喜歡自作聰明，汲汲鑽營，如今可好，竹籃打水不說，還丢了性命。
至于說宋皇後，趙瑾瑜對她的感覺很複雜。宋皇後是真的疼他，卻也是真的護着宋家，幾次三番逼着他給宋家謀取官職，甚至為了宋家委屈九兒，有時候趙瑾瑜都不清楚，在宋皇後心裏，到底是他和九兒重要，還是宋家那些人更重要？
明明是一家子沒本事，還貪得無厭認不清形式的蠢貨，她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了那些人逼迫他們？
“殿下，再有半個月就差不多了，萬不可在此時功虧一篑。”
苦海大師念了一聲佛號，催促趙瑾瑜繼續開始抄寫佛經。
一個月後，趙瑾瑜再也感覺不到那個孤魂野鬼的存在了。他去了鳳儀宮，給宋皇後磕了頭，母子倆個促膝長談一番，兩個時辰後才出了鳳儀宮。
趙寶珠看着神清氣爽神色清明的大哥，忍不住笑着迎上前去，“大哥。”
“九兒。”趙瑾瑜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二哥又跑了？”
“前些時候秦策傳信，康成頌帶着南梁國君跑了，二哥聽了就帶兵去抓他們了。”
自打北魏被滅，秦策收拾了殘局之後，立刻帶着大軍與雲海洲宮九的人彙合，一起攻打南梁，有了宮九研究出來的克制康成頌那些活死人的方法，又有趙瑾瑜在後方備了充足的糧草支持着，大軍勢如破竹，一路殺進南梁都城。
歷時半年後，盛德帝安排的人手終于徹底接管了北魏和南梁，三國一統。
趙瑾堯不滿足于此，帶着大軍跑去攻打那些邊陲小國去了。
再半年，盛德帝複立趙瑾瑜為太子。
同年八月，九公主趙寶珠與大将軍秦策成婚，婚後夫妻恩愛，鹣鲽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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