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仙兒
林仙兒
雖然不解，但褚師素問不覺得是來找麻煩。
他是大夫，而林詩音身體不怎麽好，想來可能是請他看病的，或者是為了旁敲側擊李尋歡。
說來為什麽他見到的每一個人不是身體有病就是心裏有病？
穿過竹林、走過流水小橋，很快便到了林詩音所居住的小樓。
林詩音仍是一襲白衣，秀美的容貌還是那麽蒼白、脆弱。
但這并不有損她的清麗、高貴。
褚師素問突然想到了孫小紅的感概，林詩音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
林仙兒比不上她。
他也覺得很贊同，林詩音不管在哪裏、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有讓人一見不忘的魅力。
不媚俗、不張揚，就像是一株幽幽含香的梅花。
林詩音聲音還是那麽清清的，淡淡的，她行禮道：“褚師先生。”
褚師素問自然回了一禮，“林夫人。”
在大唐，人人平等，只要人與你行禮，不管是誰，都該回以一禮。
林詩音怔了一怔，在這一刻，她突然升起許多親切好感，只因眼前人的尊重。
普天之下，對女子回禮的又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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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師先生。”她頓了頓，聲音比剛才多出些溫和：“實在是抱歉，一大早就麻煩先生過來。”
褚師素問目光靜靜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林詩音眼裏忽然浮出無奈而溫暖的笑：“只是仙兒在聽過先生是醫術十分高明的醫者後，便一直想要請先生過來為我看病，我實在是不好拒絕她的好意，所以便打擾先生了，只是。”她又一次頓了頓，歉聲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體，只是些體弱而已，無需用藥。”
林仙兒？
她怎麽會關心林詩音的身體？
褚師素問一時也不明白林仙兒為什麽會這麽做。
一雙清冽的鳳目難免多出驚疑。
又聽林詩音輕聲問道：“先生是不是與仙兒有些誤會？”
褚師素問更不明白林詩音的意思了。
不懂時保持沉默聆聽，這會讓他了解更多。
林詩音道：“昨天晚上她一回來臉色就不怎麽好看，我問她她只說與先生有些誤會，但具體是什麽誤會她又不肯多說。”
林仙兒在騙人。
褚師素問垂眸，不發一言，但林詩音相信她。
他再傻也不會直接跟林詩音說林仙兒是在利用算計你。
青年半垂着眼睫，清冷淡漠的曦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他長而烏黑的眼睫，越發襯得那雙鳳目是大海的靜谧和冰雪的清冷。
他端坐在曦光裏，脊背挺直如崖上松柏，雪中青竹。
比起相貌，這個青年更讓人驚豔的是他的清貴氣度。
說的上仙姿佚貌，舉世無雙。
即便是林詩音也不由為之贊嘆，但很快，她又想到了林仙兒淚光閃閃的雙眸，不由嘆道：“褚師先生，仙兒那個孩子不好跟你解釋，我只好為她解釋幾句。”
褚師素問對林仙兒虛假的身世沒有任何興趣，但林詩音滿是誠懇好意。
褚師素問眸子閃了閃，也罷，由林詩音說吧，他總歸不會相信林仙兒。
“她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身世很悲苦，母親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又對她不管不顧，對她很不好……你若已見過她的父親，就可以想見她的不幸了。”
“嗯。”
他雖然沒見到林仙兒的父親，但他還記得故事裏對林仙兒父親的形容。
“她很有上進心，也知道自己的出身太低，所以無論做什麽事都分外努力，總怕別人瞧不起她。”
林詩音接着道：“她實在是很溫柔美麗又體貼可愛的女孩子，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總是說出來好些。”
褚師素問終于開口道：“我們之間沒有誤會。”
林詩音心中一松，正要開口。
褚師素問卻已起身，淡淡道：“抱歉，林夫人，我先告辭了。”
踏出房門的那刻，褚師素問回眸道：“林夫人，林仙兒她并非你想的那樣……”褚師素問頓了頓，終于拂袖而去。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要不還是等回去跟李尋歡說一聲，讓他跟林詩音說明？
褚師素問說到林仙兒時眼裏的小糾結被看的清楚。
林仙兒她并非你想的那樣？
林詩音皺了皺眉，若是其他人她定然是不放在心上的，甚至會氣惱憤怒的，但褚師素問……以這位先生的性格不會胡言亂語。
所謂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啊。
褚師素問走出不遠，卻見到林仙兒一襲白衣站在一株梅花旁，瞧見他便是嫣然一笑。
“褚師先生。”
似乎是怕褚師素問不會理她，林仙兒急聲追問：“詩音姐姐怎麽樣？”
褚師素問腳步一頓，停下來看她，他覺得有些困惑，林仙兒不是會關心別人的性格。
但還是回道：“無妨。”
林仙兒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就好！詩音姐姐對我那麽好，我也希望她好好的。”
她笑容竟是格外真誠歡喜，如果不是褚師素問知道人設，怕是也會信了她，這麽一想更覺得林仙兒可怕。
正要擡步離開，林仙兒卻又喊住了他：“等等！”
褚師素問覺得自己沒什麽跟林仙兒說的，他步履不停，淡淡回道：“抱歉，我還有事。”
醫書他還未翻閱一遍，不想在其它時間浪費時間。
林仙兒已拎着裙角追了上來，少女的活波俏皮表現的淋漓盡致，不同酒樓的妖豔狠毒，也不同昨晚的純淨溫柔，這刻的她就是一個明豔動人的小姑娘。
褚師素問垂了垂眸，更不願于林仙兒有更多交流，林仙兒如此表現一定是在他身上發現了可利用的東西，比如金絲甲。
林仙兒嬌嗔一般道：“你總是這麽冷淡嗎？”
褚師素問不再開口，鳳目流光轉轉間便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林仙兒也不畏懼氣餒，她想做什麽就一定要做到，于是臉色不改自顧自道：“詩音姐姐是跟你說了什麽了嗎？”
褚師素問終于又停下來腳步，他側臉看着林仙兒，眸光越發清冷：“你不是知道嗎？”
“我只是猜測而已。”林仙兒眼睛突然有些紅了：“我想以詩音姐姐的性格會跟你說些什麽，我昨天回去後心裏難過，卻不小心被詩音姐姐看到了，她問我怎麽了，我只能說是誤會……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跟詩音姐姐解釋，不管我有何苦衷終究做錯了。”
她幽幽嘆了口氣：“我對你從來沒有惡意的，你又何必總這般模樣。”
褚師素問哦了一聲，似乎是信了。
林仙兒心裏微微一喜，又聽青年聲音淡淡：“金絲甲我絕不會給你的。”
“你以為我是為了金絲甲？”
她話音未落，便聽一道聲音冷冷道：“是也好，不是也罷，你都最好不要再糾纏素問大哥。”
褚師素問擡眸看去，卻是李尋歡和阿飛。
阿飛臉色不怎麽好看，滿眼警惕防備的看着林仙兒，林仙兒對這樣的目光毫不在意，她怎麽會在乎一個小孩子的目光。
讓林仙兒在意的是李尋歡，他臉色沉靜，目光悠悠，卻似乎看到她心裏的最深處。
一寸一寸、看盡她心裏的所思所想。
林仙兒面上又泛起甜甜的微笑：“我不過是和褚師先生打個招呼罷了，既然已經問候過褚師先生，我便先走了。”
她盈盈道：“兩位晨安。”
從神情到一舉一動都是溫柔可親，完美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李尋歡皺了皺眉，“素問，下次就說金絲甲給我了，讓她來找我。”
在他看來，素問單純的跟孩子一樣，若林仙兒再糾纏下去，說不準就被騙了。
阿飛眉頭一皺，冷聲道：“我去直接跟她說金絲甲在我這裏，她若來糾纏我，我就讓她再也不敢糾纏。”
阿飛是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幹脆性格，他既然下了這個決定，就要邁步去追林仙兒。
褚師素問吓了一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不能去。”他之所以說金絲甲在自己身上，不就是害怕阿飛被林仙兒騙了。
如今又怎麽可能會讓阿飛主動去找林仙兒。
他最開始只想提醒阿飛，但現在卻忍不住插手，大概身為長輩總忍不住将不好的人事物遠離自家孩子三丈遠。
褚師素問自然而然想，阿飛是九百的孩子，而他是九百的好友，算是阿飛的叔叔。
阿飛抿了抿唇，他也知道素問大哥是為了他好，但又覺得讓林仙兒糾纏素問大哥不好。
明明金絲甲在他身上，卻讓素問大哥背了鍋。
李尋歡摸摸他腦袋，笑吟吟道：“好了，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笑容溫和安定，很能撫慰人心，阿飛嗯了一聲，被這一笑影響也覺得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見阿飛神情放松下來，李尋歡又笑吟吟看着褚師素問道：“先去吃飯吧。”
褚師素問眯着鳳目一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