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Q我們是朋友
第7Q 我們是朋友
新協有留學生的加入實力大增,而誠凜迎來的火神大我和黑子哲也,也是一大變數。立花七夜終是沒有得出什麽有效的訓練方案或者是結果預測。
腿部受傷,行動不便,這是相當正當的請假理由。本想一覺睡到中午,可卻被自家一樓的吵鬧聲吵醒了。
深眠之中被驚醒以至于頭有些昏沉沉的,立花七夜擰着兩彎眉毛,把被子拉至頭頂。家裏的争吵聲并沒有停止,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實在沒法無視掉這些的立花七夜,把手探向床頭櫃摸來手機,看了看時間也才七點零幾分,平常有上學的時候也沒這麽早起。
穿好拖鞋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握上金屬制門把的手頓時感到一股冰涼。立花七夜沒有直接開門出去,她就保持着抓着門把的動作。
隔着門板,外頭的争吵聲模模糊糊地傳進來。具體內容是什麽聽不清,但一直在說這話的是個男人的聲音。立花家唯一的男人,只有立花七夜的爸爸。可是立花七夜第一次聽見自己的爸爸用那樣的語氣吼着。
接下去,是門被狠狠關上的碰撞聲,然後,汽車的引擎聲從立花七夜卧室沒有關上的窗外傳來,最後聲音漸遠直至消失。
立花七夜輕輕推開門,走到樓梯的轉角處,聽見的是自家母親的輕聲啜泣。
立花七夜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家庭很和睦,至少從她懂事以來,父母從來都沒吵過架。
父親立花弘貴許是因為工作的原因,看起來是那種很不好溝通的刻板之人,可立花七夜從來都沒有見他真正發過脾氣。而立花七夜的母親立花智穗溫柔得更是無從挑剔,對立花七夜的父親向來是百依百順。立花七夜實在想不到他們争吵的原因。
“小七?你……怎麽起來了呢?”立花七夜會默默站在樓梯轉角顯然是立花智穗沒有料到的,她慌忙抹了抹臉頰上還挂着的淚珠,有些勉強地朝自己女兒挂起了笑容,“今天和學校請過假了吧,受傷就去多睡會兒。”
“媽……”立花七夜輕聲喚道,想到前一晚自家父親就沒有在家吃晚飯,更是不知道幾點回的家,看着自家母親滿臉神傷,自己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思忖了半晌覺得事情的原委自己很有必要知道,于是再度開口,“媽,爸爸他……”
“你爸爸……你爸爸他接了個棘手的案子,最近心情不好。”立花智穗很快接過話,然後趕着轉移了話題,“小七你是不繼續睡了麽?”
“媽媽。”
“不然先下來吃點東西,一會再去休息?”
立花智穗自顧自地說着,立花七夜也沒有辦法。這樣的情況她怎麽可能還有心思去休息,對着自家母親滿是哀傷卻又故作堅強的面容又看了幾秒。既然自家母親執意不願透露,追問下去或許還會令她更難受,立花七夜深深吸了口氣,轉開了話題,“媽,我一會……去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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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立花七夜是更願意留在家裏的,只是自己解不了立花智穗的心結,一同呆着也是給後者徒增煩惱,倒不如出去,留人在家裏靜靜心。
“不留在家裏休息麽……”
“昨天晚上已經和梨佳說好了的,中午,就不回來了。”
*
為了擋住小腿的繃帶,立花七夜穿了條及腳踝的雪紡長裙。怎麽說立花七夜也是個平模,先天的身高優勢,配上這樣的裝扮顯得整個人更加高挑。
去找結城梨佳,只是個從家裏離開的理由。想到自開學起也只就給結城梨佳發過一條自己被火神大我拒絕的短信而已,便沒有再多的聯系了,立花七夜覺得很有必要去看她一次。
等電車的時候給結城梨佳發了條要去看她的短信,而此刻恰好趕上了上班上學的高峰期。上車之後,車廂內大多都是穿着制服背着書包的學生和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立花七夜沒有占到座位,只能抓着扶手站立着。下車的時候,立花七夜是随着人流出來的,準确的說是根本無法自主選擇移動方向。雖然小腿并不是骨折斷裂之類的大傷,可是被人碰了,還是很疼。
“七夜!”
在人群中要找到立花七夜并不是難事,熟識她的結城梨佳更是在立花七夜被擠出車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
立花七夜對結城梨佳揮了揮手。
兩個人走到一起的時候,已經是人群散得差不多的時候了。
“梨佳,你在紀年等着我就好了,跑出來多累。”立花七夜擡手摸了摸結城梨佳沒什麽血色的臉頰。
“想要快點見到七夜。”結城梨佳噙着和從前一模一樣的如陽光一眼溫暖的笑,只是在那張顯得病弱的臉上有些蒼白。
立花七夜的朋友不多,結城梨佳也一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許是二人除了是因為同桌關系而交好的另一大緣由。
「紀年」的模樣還是和立花七夜印象中的一樣,一點也不曾改變。木框的玻璃門推開,敲響了風鈴,內部不像市立的圖書館那般只有機械化的冰冷擺設,「紀年」有的,更多的是親切感和溫馨。比如,立花七夜國中的時候經常和她的那些小弟蹲在「紀年」的角落裏看着小黃書竊喜……
“七夜,你今天……”看着立花七夜那張沒了平常那般朝氣的臉,結城梨佳很是擔心,開口,卻又中途擱淺,又想了幾秒之後才繼續說下去,“是去和誰告白了麽?”
結城梨佳把話說得挺委婉,其實她想表達的是七夜你今天是被誰拒絕了麽。和立花七夜同學的這些年,她就經常聽立花七夜滿臉不高興地說着自己被拒絕的事,比如比她小一屆的池上拒絕了她,再比如她去神奈川的時候被一個叫做笠松的拒絕了,前段時間還給自己發短信說被籃球部的火神拒絕了……
“……就一定要這種情況麽。”
“诶?”
“梨佳,你父母吵過架麽?”
這樣的問題對結城梨佳來說當然是極其突然的,立花七夜沒頭沒尾就這麽來了一句,不過還是認真地回答了,“沒有吧,可能是因為我身體不好的原因,他們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有過……七夜,怎麽了呢?”
雖說夫妻吵架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立花七夜的父母從來不曾有過矛盾摩擦,至少在立花七夜看來是這樣的。就像一個脾氣溫順的人,有一天突然生氣發脾氣了,那一定非常恐怖。
立花七夜沒有保留,把之前家裏的事情和結城梨佳說了一遍。結城梨佳也只能安慰性地說立花七夜她想太多了,事情一定沒有那麽嚴重。
木框的玻璃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動風鈴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來人高大的身影幾乎要把從玻璃透進的光線全部擋住。
這個時間學校不是早該開始上課了麽?
黝黑的皮膚,高大的身形,完美的肌肉曲線,狠戾的目光。進來的時候輕瞥了眼坐在前臺的結城梨佳之後,直接走進店內。
“梨佳,那是不良麽……”面對那樣周身散發着戾氣的少年,立花七夜只能想到這個。看着坐在前臺後柔柔弱弱的結城梨佳,她保護欲突然爆棚,站了起來,把結城梨佳護在身後。
“那是桐皇的青峰君……”結城梨佳扯了扯立花七夜的衣角,弱弱地說。
“诶?你們認識?”
“只是我單方面的認識他而已啦……”
柔弱少女蒼白的面頰竟泛起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看得立花七夜饒有興趣地調高了眉毛一個勁地朝結城梨佳使眼色,“我幫你去問他叫什麽……”
“啊,七夜,不要啦!”
*
最終,立花七夜敗在結城梨佳那像小動物一般萌軟的眼神之下。
回到家的時候,夕陽已經完全落下了,周圍籠罩在一片灰朦之中。立花七夜站在自家圍牆外圍的鐵門外,建築在她的身上投下的陰影,一如她墨黑的頭發一樣深沉。
“立花桑。”
清淡的聲線突然響起,如果不是因為發呆發得太走神,立花七夜一定會被這個憑空冒出的聲音吓到。
“黑子君?”
藍發少年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和他清淡如水的音色一樣。他從書包裏拿出兩本本子,向前一步朝立花七夜遞過去,“這是今天的作業,還有國語課的筆記。本來班導叫的是火神君給你送過來的,不過他現在應該還在繞着體育館跑圈吧,順說,伊月前輩也在跑圈。”
黑子哲也這一解釋,意思就是本來自己不用過來的,是其他人都來不了了。
“多謝。”立花七夜接過,垂下眼簾把視線放在本子上,淡淡地說道。
黑子哲也打量了立花七夜幾秒,“立花桑的傷看起來已經沒事的樣子了,是有什麽心事麽?現在的立花桑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呢。”
“诶?”
“看立花桑在門口站了好久也不進去,明明家裏有人。”黑子哲也望了眼屋內透出的暖黃色的燈光,立花七夜依舊是愣愣的沒有給出反應,黑子眨了眨透藍的眼眸,又繼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拜托立花桑請在這裏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說完,黑子哲也轉身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暮色|降臨得很快,沒一會,整片天空也沒有了白天時的明朗,逐漸由暗橙褪變成灰色。
立花七夜依着黑子哲也的話抱着對方給的兩本本子,背靠在牆上等待。
“來的路上發現我常去的那家店離立花桑的家挺近的。”黑子哲也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兩杯奶昔,不由分說的就往立花七夜手裏塞了一杯,“喝這個心情會好一點的。”
立花七夜點點頭,吸了一口,“草莓口味的麽?”
“香草奶昔。”
立花七夜又吸了幾口,還是懷疑性地小聲喃喃着,“味道和前幾天小俊給我買的草莓口味的奶昔一樣啊。”
“請不要這麽說,立花桑。”黑子哲也卻異常認真地反駁,“香草味的比草莓味的口感好得多。”
只是……這些,都不是重點。
立花七夜望着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少年,藍發少年毫無波動的眼眸看不出絲毫情緒,“所以呢,黑子君想說什麽?”除去籃球部訓練的那段時間,明明自己和這個幾乎找不到存在感的少年也沒說過幾句話。
“立花桑,我們是朋友。”
“哈?”
“我說,我一直把立花桑當朋友。”黑子哲也重複了一遍,意思是讓立花七夜不用顧忌太多,有什麽話可以對他直說。可面對一臉茫然的立花七夜,黑子哲也還是繼續補充道,“所以,立花桑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請盡早地說出來,憋在心裏越久越難受。”
“也沒什麽特別嚴重的事情……”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禮貌,立花桑,你不相信我。其實之前就有些話想和立花桑說了,籃球部裏是一群值得信任的人,立花桑不要覺得自己沒資格在那裏,所以也不要大張旗鼓地說着是為了火神君這樣亂七八糟的理由。雖然說,立花桑作為經理的能力我是不太相信。”
還真是直言不諱呢……
“立花桑在學校沒什麽朋友,除了會和伊月前輩一起回家還有訓練的時候和籃球部的大家比較熟之外,幾乎和其他人沒什麽來往。”
“哈?”立花七夜聽得雲裏霧裏,她完全不懂黑子哲也從自己站在家門口發呆領悟出了什麽,然後給自己講了這麽一堆聽起來很高端的話,敢情,黑子哲也以為她立花七夜是因為沒有朋友而覺得孤單寂寞冷?
不過黑子哲也說的也有幾點是對的,立花七夜的确沒什麽朋友。總喜歡用大咧咧的行徑來掩飾內心的空缺。
“立花桑敢不敢扪心自問,對火神君真的是認真的麽?”
立花七夜被這樣的質問問住了。這樣類似的問題,伊月俊也問過她,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說絕對認真,可在今天去看了結城梨佳之後,立花七夜對自己的心思産生了懷疑。
結城梨佳喜歡上那個叫做青峰的家夥,有的是心跳和羞澀。而自己呢,見到火神大我有的是什麽?僅僅是口口聲聲的說喜歡,要去求交往。
“所以,立花桑……呃……”
兩道車燈打在黑子哲也臉上,刺亮的光線讓黑子哲也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睛。
車向二人這個方向駛來,然後在他們身邊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了車主的臉。
“七夜,不回去吃飯麽,在這外面做什麽?”駕駛座上男人渾厚嚴謹的聲線宛若低音提琴的音符一個一個的被拉出來。
“爸爸?”
“同學麽?”立花弘貴掃了一眼和立花七夜面對面站着的黑子哲也。
“叔叔您好。”黑子哲也稍稍鞠躬。
“我先去停車。”說完,開着車走了。
“看樣子,你的事情解決了呢。”黑子哲也看到立花七夜的臉上透出的釋然,說道,“送作業的任務完成了,那麽立花桑,明天見,希望訓練的時候你能在。”
“嗯。”立花七夜揮了揮手,在黑子哲也又走了十步的時候,對着少年那并不高大的背影喊到,“黑子君,今天,謝謝了。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