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鬼入地

送鬼入地

單北說完,幾個人的目光都鎖在秦音臉上。

而秦音只是張大了眼睛,驚懼地看向這幾個人。十六歲的容顏,無論什麽樣的表情,都惹人憐愛。

“你說這人是我姐姐?”榮芳芳想笑,“這是什麽都市怪談。”

老實說,單北也不明白榮千江為什麽要娶自己的女兒。如果說是為了給秦音獲取一種可以被大衆認可身份,以榮千江的地位,方法多的是,沒必要采取如此極端的手段。

他張大好奇的眼睛,尋問地去問梁驚塵。

為什麽?榮千江要娶自己的女兒。

梁驚塵一言難盡。

幸好這時,時小海說了句其中原由:“這特麽就是個變态。幸好榮家大小姐死得早。否則......”

言下之意,單北也就明白了。

“你們給我出去。我已忍受了你們很長時間了。你們那個《十二點》就是這樣瞎編故事的?”

榮千江的嘴唇哆嗦。

又沖榮芳芳,“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叫人把他們弄下去。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你就這樣攪合這場婚禮的?”

榮芳芳卻還處于震驚中,去看梁驚塵。她一時也搞不清楚,這是《十二點》的節目效果,還是別的什麽。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單北忽然一揮手,一張符紙打了出去,正中秦音。

秦音“啊”了一聲,後退一步。

符紙從她身上落了下來。

時小海與單北面面相觑。

符紙并沒有任何反應,秦音看着腳下的符紙,“這是什麽?”

“好了,這場鬧劇結束了。”榮千江站了起來,“現在你們也看到了。秦音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你們再不出去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單北去看梁驚塵。梁驚塵沒有任何波動。

“鬼也能修行。她現在與秦大小姐的身體合二為一,又經歷了雷擊度劫,現在,與人毫無類樣,所以,符篆對她沒有什麽意義。”梁驚塵說。

那該怎麽辦?時小海也急了。

他們說了那麽一大串,現在卻不能證明秦音是具陰屍。

梁驚塵忽然幾步上前,一把擰住秦音的胳膊。

“疼。”秦音嬌聲說,同時眼淚出來了。

梁驚塵像是沒聽到,一把将秦音狠狠地摔了出去。秦音整個人撞在牆上,又反彈了回來,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舉,讓單北與時小海都呆了。

“梁哥......”

榮千江站了起來,但腿一軟,又坐了下去。

摔出去的秦音在地上滾了兩圈,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頭臉鮮血直冒。滴在白色的婚紗上,異常可怖。

“三天前的晚上,在圖書館地下室裏襲擊我們時,你也在場吧。雖然你當時跑得快,但左臂被我所傷。剛才我去擰你的時候,你的左胳膊使不上來一點勁。”

梁驚塵說着,忽然再次上前,再次抓住秦音摔了出去。

他沒有任何征兆,動作又快。秦音再次被他摔了出去。

既然符篆不管用,梁驚塵卻用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法,對她造成傷害。

秦音再次撞了出去,摔下來的時候,頭又磕着桌子,倒了一片家具。

但梁驚塵并沒有住手的打算。

時小海端着攝相機的手都在發抖。如果秦音真是個妖怪,也就算了,如果是個人,梁驚塵就是蓄意謀殺…….

不對,是虐殺。

如果罪名成立的話,他與單北就是幫兇。

不過十來秒,時小海已腦補了三人法庭受審的畫面。

最後,法官問犯罪人,還有沒有發言。他淚眼汪汪地說:有。

說着,扭頭轉向傍聽席上的小蘭,大聲說:小蘭,我喜歡你。

就在時小海腦補小劇場時,秦音慢慢地站了起來,發出凄厲的笑聲。越笑聲音越尖。

她本來聲音就悅耳,到了最後,刺在耳膜上,鑽得人整個腦仁都在疼。

“好你個梁驚塵。我活了幾百年,還沒有人這樣對我。”秦音一把扯下已沾滿鮮血的頭紗,又擡起袖子擦了把臉。

一時間整個屋一暗了。燈沒了。桌椅沒了。連周圍的人也沒了。

時小海像是到了一個黑洞洞的空間。

“北北北哥。”時小海抖着聲音。

“我在你旁邊。”單北沉聲說。

“我們是在哪兒?”時小海說,“我們是不是被她空間大挪移了。”

“我們現在在她的空間裏。”

單北把手電筒擰亮。左右看了看。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梁驚塵沒在裏面。”時小海大松了口氣,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梁驚塵如果沒有被困住的話,就可以對他們施以援手。

“他可能被困在另一個空間。”單北說。

“啊……”時小海一臉失望。

單北則是心急。時小海在他身邊,他不用擔心時小海。但他擔心梁驚塵。

雖然他梁哥在他心裏無所不能。但現在他們都處在秦音設下的空間裏,彼此無法相見,單北莫名的覺得萬分急躁。

單北丢了一張爆破符扔了出去,落在黑暗中,如同石沉大海。茫茫然,沒有濺起任何水花。

單北再丢出幾張符,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別離開我半步。”單北沉聲說。

“北哥。”時小海往單北身邊靠近了去。

單北張開左手,翻手向下。像是在探試着什麽。時小海跟在單北後面。

前面也是黑暗,後面也是黑暗,黑暗像是沒有盡頭。

兩個人像是走在黑暗的荒漠中。

時小海想問單北像是在找什麽,但單北一直抿着嘴角,神情嚴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此時整個別墅一片大亂,無數只厲害鬼穿牆破壁,一下子湧進了別墅。

謝常修與兩個天師跑上樓的時候,沒看到單北,也沒看到梁驚塵,一時慌了手腳,拿起桃木劍與符篆與這些陰怪之物厮殺起來。

但謝常修他們縛手縛腳,現場的普通人太多,一方面要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另一方面,還要引導他們出去。

謝常修看到了榮芳芳,“快帶人出去!別擠在這裏。”

榮芳芳便去找榮千江。但榮千江在嘈嘈雜雜的怪叫聲中,面色僵直,紋絲不動。

“單北他們呢?”謝常修問榮芳芳。

榮芳芳一邊搖着榮千江,一邊說,“我不知道。忽然一下就沒了。”

“那秦音呢?”

“不知道。不知道。”榮芳芳忽然惱了。

整個屋裏都是尖叫,以及可以看到的各種形态的影子。他們有的印在牆上,或是吐着舌頭,或是露着獠牙,整個別墅如同一座無間地獄。

就在這時,謝常修手中的劍忽然被一道大力一把奪走,謝常修一驚之下,魂飛魄散。

是鬼修秦音?

他反手去抓對方的手腕,但他的手腕被大力地握住。

同時,梁驚塵像是撕碎了一道屏障一樣顯身。

“是你!”謝常修去擦冷汗。

“你的劍我先暫時借用。”梁驚塵說着,飛奔而去。一眨間,已不見身形。

秦音輕松地躍過了別墅外面的那道“鎖鬼陣”,這道陣法對鬼而言是最強的牢籠,可以把鬼困得死死的。

但她是人。一個不折不扣的,有着極強修為的人。秦音越過那道陣法時,不禁咯咯地笑了出來。

只是那個梁驚塵與單北,她在心裏作了估算,覺得自己勝算不大。還是決定先避上一陣。

她在榮千江大女兒身上呆了二十年。二十年都忍過來了,還用急在這一刻?

黑沉沉的夜裏,她提着裙子在月夜下狂奔。這具身體有時十分便利,但現在又是累贅。

她氣喘籲籲。二十年間,這個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比如,像是沒有了黑夜,任何時間,這裏都燈光普照,亮如白晝。

秦音跑了幾步,腳步慢了下來。頭頂上的那道月亮無比浩大,如同一輪銀色的圓盤一樣照在她的腳邊。月亮的周圍的星子也亮得無比皎潔。

二十八星宿歷歷在目,清晰得如同三百年前的那個月夜。

但同時,她忽然意識到一個事情。現在應該是白天。她把單北與梁驚塵幾個人困在茫茫的黑暗中,自己跳脫了出來。

現在,應該是正午十分。

如果沒有這個意外,她現在應該牽着榮千江的手,走下樓梯,去招待賓客。

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處于別人的空間裏。

秦音停了下來。

在前面,一道人影如同一棵挺拔的樹一樣擋在她的面前。

是那個梁驚塵!

這人居然這麽快地從自己的空間裏逃脫,讓她覺得心驚。

“梁驚塵!”她用十六歲稚嫩的聲音開口,“雖然你十分厲害,這麽快從我的空間裏逃脫,但我是人。你的符篆,桃木劍都拿我沒用。”

梁驚塵手持一把劍,立在浩大的月亮之下,月光把他的臉龐勾得虛虛實實,如同樽完美的雕像。

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枚銅錢,輕輕一抛,銅錢高高地揚起,落在了地上,對應了天上二十八星宿“井”的位置。

秦音咯咯地笑了起來,“又是鎖鬼陣?榮千江在房子外面也是布了這道陣法,對我一點用都沒有。你在這裏等了我這麽長時間,居然還是這道陣法。想攔住我,有沒有一點新意啊。”

秦音提了裙子,輕輕地晃動她的腰肢,雖然她的靈魂已有百歲,但現在和這個十六歲的身體合二為一,總是會流露出一些小女兒形态。

“有用沒用,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梁驚塵又抛出一枚銅錢,這是最後一枚銅錢,落在南方的“鬼”位。

地上二十八枚銅錢,射出二十八道皎潔的光芒,從地上直通天上。

秦音擡起頭,臉色變了。地上的銅錢像是與天上的星子相互接通。接天連地,形成一道道光的牢籠。

秦音提着衣服,左突右沖,但無法踏入光柱外一步。

她沒想到,梁驚塵先布了一道二十八星宿的空間,然後又在空間裏布下了鎖鬼陣。

“梁驚塵我現在是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嬌聲嬌氣地說。

“是人是鬼,送到地俯,自會有判斷。”梁驚塵的聲音無情無欲。

秦音又試圖邁過二十八道光柱組成的牢籠,“你把我鎖在這裏也沒用。這陣法只能鎖住我,又不能殺死我。”

秦音看着梁驚塵月下的五官,“你把我一直困在這裏,有你陪着,也不錯。”

“是嗎?”梁驚塵淡淡的聲音,手中的擡桃木劍舉了起來。

秦音後退一步,然後失笑,“‘送鬼入地’?你打算用這個陣法我同歸于盡。一百年前,曾有個道士對我也用過這個陣法,但是道術不夠高,招到反噬,反而把自己送進了地獄。”

秦音悅耳的聲音,“不過,我承認你十分厲害。用鎖鬼陣困住我,再用這個‘送鬼入地’想把我送到地府。我活了三百多年,還沒有哪個像你這樣的。恐怕我師父都不及你。”

“你師父是誰?”

秦音瞅着梁驚塵,嬌聲說,“你對我好一點,我就告訴你。”

梁驚塵不再理她,手中的桃木劍插入地下。

“逆吾者死,敢有沖當!刀插地府,由我真陽!急急如律令!”

無數的光芒從桃木劍中射出,地下無形的力量,一下子抓住了秦音,把她往地下去拖。

秦音手伸了出去,一道無比強大的力量抓住了梁驚塵的胳膊,秦音大聲叫道,“下地獄,你也陪我一起。”

單北停了下來,他的左手像是摸到了什麽東西。或是感受到什麽。縱然那個東西,已了無生機,但他依然可以附予的生機。甚至是生命。

“北哥。”時小海手裏的手電筒放射出一柱細小的光芒,落在單北的半面身體上。

“我們就從這兒出去。”單北說。

時小海左右看着,依然是讓人茫然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起!”單北低喝一聲。單北的左手壓了下去。

一串嘎嘎吱吱的響動,一具骷髅從腳邊冒了出來,先是頭,先後是脖子。

它兩只胳膊撐着地,用那雙黑洞洞的眼窩看着單北,“是你把我叫醒了?不對,我已死了。我記得我都投胎了。我又複活了?”

單北抓住時小海後退一步。

緊接着,又是一陣嘎嘎吱吱的響動。同樣一具骷髅從黑暗裏,像是樹苗一樣長了出來。漸漸的,骷髅像是播入黑暗中的種子,發了芽,一具一具地往外冒。

“怎麽啦,是誰把我們叫醒了。”

骷髅叽叽喳喳,從一個洞穴中,連二連三地往外冒。整個空間,都這突入其來的入侵,震得開始動蕩不安,搖晃不定。

時小海忽然覺得地不穩了,就要摔倒。單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但地下晃動更厲害了。

“北哥。”時小海已站不住了。

忽然“咔”的一聲,整個地面靜止了。無邊無涯的黑暗如同幕布一樣,落了下來。

光線與時間同時湧入。

他們還處在榮千江的別墅裏。四周是些惡鬼,戰局已到了尾聲,謝常修與幾個天師,在收拾殘局。

“我梁哥呢?”單北抓住謝常修問。

地下像是伸出無數只手把秦音往地中拖,秦音半截身體已埋進了圭裏,而她的一雙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梁驚塵的胳膊。

梁驚塵的手依然緊握住桃木劍。

桃木劍在各種力量的沖突下,像要從地下跳竄起來,但又被由上而下的力量,牢牢地押制住。

秦音的身體越陷越深,已快要沒到肩膀。

“梁驚塵。三百年前,我被我爹賣到大戶人家做小妾。但大娘子心狠手辣,嫁的夫君又是個變态,整天折磨我。我痛不欲生,只想去死。後來,我逃到山裏,遇到一位道長,他教我道術。我修了道術後下山,殺了折磨我的大娘子,與夫君。可師父說我心狠心辣。把我雙腿打斷,把我囚禁起來。我左思右想,想不通,便自我了斷。因為我有修行,靈魂不滅,一直在陰陽兩界徘徊,直到遇到榮千江的大女兒。大女兒身體不好,沒有我,也是早死。我錯了什麽?”

“榮家千金錯了什麽?她的生死與你何幹。圖書館裏八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樣被你殺了當食物?你可憐過他們沒有?在你眼裏,生命不過是可以被你利用的容器!”

桃木劍又向下插入幾分。秦音已陷入一截,已沒至脖子。

“梁驚塵,有個事我要告訴你。”土地漫過秦音的下巴,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我的空間,并不會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如果自己闖不出來,裏面的人将會永遠困在裏面。”

梁驚塵的眼睛猛的一張,伸手就要去抓住秦音,但秦音已整個人沒入地府。

所以的空間同時消失。

晴天白日之下,是明晃晃的太陽。

別墅就在眼前,他站在別墅外的綠地上。

梁驚塵的心髒猛地跳動,然後又一下子沉寂了下來。下一刻,他覺得胸口的那口氣無法排出。

“單北!”他大叫一聲,心裏氣血翻動。一股甜絲絲的東西,湧了上來。梁驚塵抓住自己的胸膛。

這一刻,他無法站立。

這時就見,一道人影從別墅中現身,并向他奔了過來。

那人速度很快,瞬間到了他的眼前,喘着氣,“梁哥!”

梁驚塵定定地看着單北,放大的瞳孔,好一會兒才認出眼前的人。

“小北。”梁驚塵喃喃地說。

“梁哥,我沒事。”單北彎着眉眼笑着,像是幾生幾世都在他身邊,從沒有離開過。

梁驚塵一把将單北擁在了自己的懷裏。

下一個單元重點解決兩人的感情問題啦*^o^*,以及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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