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花燈
花燈
就在幾個人為如何接近齊少言發愁的時候,齊少言卻打電話過來。當單北放下手機時,幾個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齊少言,他也住在這家酒店。因為周柏的死,他也才接受完警方的詢問。”單北瞄了梁驚塵一眼,“他問了一下我們的情況,然後說這兩天整個劇組都要處于停頓狀态,所以我們的節目肯定也無法進行,所以約我晚上一起賞燈。”
“不是我們?”時小海發現了重點。
“不行。”梁驚塵脫口而出。
與此同時,阿飄周柏尖叫四起“我不信我不信。”他像只點燃的炮仗,在幾個人的頭頂沖來沖去。
周柏才死不過幾個小時,齊少言居然已開始約新歡,阿飄周柏難以接受這個現狀。
“他本來就是個渣男哦。”時小海哼哼地說。
“我已經答應了。”單北又迅速看了梁驚塵一眼。
端着攝相機的時小海總覺得單北哪兒不對勁,攝相機對着單北一點點移動。他北哥真是好看。比劇組那些臉上塗了幾層粉的男一、男二可要好看多了。
時小海的攝相機正要進一步靠近時,一只大手擋了過來。梁驚塵的聲音,“別錄。”
“啊?”時小海擡起頭。
單北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齊少真是殺死周柏與葉新的兇手,他一定不簡單。特別是葉新是個怨鬼,而附身的老鼠又有一定的法力,能殺死他們,要有相當深的法術。我們可以讓周柏去試探一下。但齊少言手腕上戴着串佛珠,周柏根本無法靠近,晚上,我讓他把佛珠取下來,就可以讓阿飄周柏去試探試探他。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就可以排除他是兇手。”
不僅梁驚塵,時小海對齊少言相當不滿。“兇手除了他,還會有誰。”
“不可能。”阿飄還在頭頂上浮動。
“齊少言的嫌疑當然最大,與他關聯的兩個人全都死于非命。一個是葉新。而你,哼哼,死了兩次。”時小海沖阿飄舉起兩個手指頭。
這個齊少言,還想打他北哥的主意。
單北問阿飄周柏,“你願意去試探齊少言嗎?”
阿飄周柏還在四下裏飄蕩,抱着頭:“我不信我不信。”
聽單北去問他,“我願意!我要證明少言的清白。”
“我覺得此計可行,不摸清齊少言的底,這個案子就不會有進展。”嚴天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單北的脖子。密集的一塊塊紅色斑紋。
看來,兩人的進展相當神速。如果不是有今晚這一出,兩人的關系大概就會發生質的改變了。
比起懸疑劇情,嚴天心裏更加關心兩人的感情進度。
“行吧。”梁驚塵淡淡地說,“明天我們一起去。”
啊?單北張了張嘴,但只是瞅了梁驚塵一眼,抗議的話沒有說出來。
“好哦。明天一起賞花燈哦。”嚴天惟恐天下不亂。
時小海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也要把小蘭帶上。”
五分鐘後,時小海與嚴天離開,阿飄被梁驚塵打到屋外,屋裏便只剩下梁驚塵與單北了。單北又想去找那只黑白貓。不知他是不是還躲在陽臺上。
“累了吧,快睡。”梁驚塵輕聲地命令。
單北“嗯“了一聲,再次上床,依然給梁驚塵留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梁驚塵看了床位幾秒,也跟着躺了上去。
就在單北緊緊地抓住被子,以為梁驚塵會剛三個小時前一樣,入侵進來的時候,梁驚塵卻只是從被子外面攬住他,“睡吧。”
單北以為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周柏之死這個突發事件,沖淡了三個小時前梁驚塵帶給他的心理沖擊,但現在,當他一躺到床上,三個小時前所有的感覺與胡亂便再次湧漫了上來。
現在,梁驚塵忽然并沒有什麽舉動,但隔着被子,還是被他輕輕擁抱着。
單北的坦憂卻只開了個頭,當他合上了眼,便迅速地墜入了夢鄉。
梁驚塵的手指輕輕地在他身上劃了道符咒。單北一覺醒來,已是上午十點。
白天,整個酒店幾乎處于半封鎖狀态,警方一個人地找人錄口供。也就是不在場證明。
下午的時候,齊心揚與男主一起過來竄門。相對于齊少言的輕薄放浪,齊心揚憨厚可愛,親和力十足,她對《十二點》十分感興趣,拉着單北問長問短。
而男主寧采臣,則是明顯喜歡齊心揚,所以才一起過來。
對于這兩人的到來,單北十分歡迎。否則,只是他和梁驚塵兩人單獨在一起呆着,實在是太難捱了。
其實,警方并沒有過來盤問他們。也沒有劇組下禁足令。出入都是自由的。
單北如果想出去,也可以出去。但一方面,和梁驚塵在一起讓他出汗、心慌,覺得時間難捱,另一方面,他卻又不願抛下梁驚塵,獨自出門。這種矛盾的心态,單純的單北,當然是無法發覺的。
因為這邊熱鬧,劇組的人便自主地也聚了過來,和《十二點》劇組東扯西拉。時小海的攝相機得以拍到很多有意思的鏡頭。
單北也留了個心眼,從劇組各人的說話中,推斷出昨晚上各自的活動。
但所有人在那個時間,都已上床入睡。不在場證明什麽的,基本沒有。
“單北,反正這兩天都沒什麽事,我們晚上出去看燈好不好?”齊心揚和單北已處得相當熟。
“晚上有事。”單北說。
齊心揚一臉失望。“我哥也說沒時間。”
“我陪你去啊。”寧采臣說。
“行吧。”齊心揚勉強說。
晚上六點,幾個人出發。齊少言發來的地址就在影視城內,因為影視城的老板是個南方人,所以請了個潮洲人,專做潮洲菜。單北上樓的時候,因為臉皮薄,心裏頗心虛。
他們四個人還加上一個阿飄。一會兒見了齊少言,還在先解釋解釋。
嚴天安慰單北,“沒事,齊家大少爺又不在乎這一頓飯錢,實在不行,我們把飯給他結了。”
這是飯錢的問題嗎?
單北偷眼去看梁驚塵。梁驚塵一如既往地淡然。
幾個人一推包廂門,齊少言已在裏面等他。一見單北便迎了起來,聲音上揚,“單北。”
還沒等走過去,就看到陸續而入的梁驚塵、嚴天,以及拿着攝相機的時小海,齊少言愣了愣。他腦子裏轉了幾轉,他記得自己請的是單北,沒說是《十二點》。
嚴天已過來,主動向齊少言握手,“謝謝。小北說你請我們節目組吃飯,實在是破費了。”
單北與時小海看着嚴天,心裏覺得還是嚴天臉皮厚。
“哪裏哪裏。貴組能來,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齊少言堆起笑。心裏當然無比遺憾。但單北既然能來第一次,也就有第二次。他也沒奢望第一次就把單北給拿下了。
單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齊少言剛要走過去,坐他身邊,梁驚塵已先一步在單北身邊坐下。
齊少言去看梁驚塵。其他幾個他昨天剛見過,是《十二點》節目組的人員,可這人是誰?
看臉也總是覺得記不住。
“齊總,你不介意我們順便錄些節目素材吧。”單北說。
“當然可以。”齊少言本來就要讨單北歡心,而且這個節目也挺有意思,自然是一口應允。
時小海照便端着攝像機把包廂拍了一通。包廂設計也與影視城風格相協調,古香古色,全實木家具,刷了紅漆。一個月亮拱門,正對着影視城最高的大門“朱雀門”。
“不錯,不錯。視野十分開闊。”嚴天看着對面的“朱雀門”。
時小海的攝像機對準齊少言,發問,“昨天夜裏周柏忽然不明原因死亡,齊總對此有什麽看法。”
齊少言忽然被問,有些不自在。畢竟他與周柏有過交往傳聞。“周柏是個優秀的演員。對他的突然死亡,我表示十分難過。”
阿飄躲在月亮門外,癡癡地看着齊少言。直到現在,他還無法承認齊少言是個渣男。
“你覺得他的死因是什麽?”時小海問。
齊少言嘆了口氣,“我想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在浴缸裏睡着了。”
“昨晚上齊總在幹什麽?”時小海問。
齊少言挪了挪身體,“你們節目組真不是法警系的,怎麽問的問題都一個樣。就是上床睡覺,還和心揚通了會電話。”
“幾點?”
齊少言明顯有些挂不住。“三點。”
“這麽晚了,你們兄妹怎麽會忽然通電話。”
齊少言呼地站了起來。“不行嗎?”
“你手上戴的是什麽?”單北忽然問。
齊少言低頭看手腕,神情緩和了些,重新坐了下來,臉上泛起一絲微笑,“我八字輕,小時候一個師父給的,然後一直戴這着。老師父說,光戴這不行,還要行善事。”
齊少言說着,把佛珠取了下來,遞給單北。
單北接了過來,輕輕地摩挲。
單北清秀明麗,如同沐着晚風的一株綠芽,在齊少言一票男女的朋友中,無比清新脫俗。齊少言從沒接觸過這樣的,一雙眼睛像是長在了單北的臉上。
但一道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那個他總是記不清長相的男人欠過身,去端茶幾上的杯子。然後整個人的位置就跟着挪了挪。齊少言總是無法把單北看全。
“好漂亮。”就聽見單北說。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齊少言不由自主地說。
來之前,單北與梁驚塵幾個已準備好了方案:在單北把佛珠拿到手裏的那一刻,嚴天故意把茶水打翻,讓齊少言去洗手間。然後,周柏出場。
沒想到,齊少言居然這麽痛快把這個東西直接送給了單北。
單北拿着珠佛,看向嚴天。
該潑的茶還是要潑的。就見嚴天站了起來,忽然一個不穩,手裏的茶飛了出去,整杯茶不偏不倚,都濺在齊少言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嚴天連聲說。
既然已打算做好人,這個好人肯定要裝到底。更何況嚴天還是天宇的高層,齊少言擺了擺手,強笑:“沒事。我去趟洗手間。”
齊少言站起來,開門出去。而阿飄周柏已一溜煙地跟了上去。
而梁驚塵則微不可聞的哼了聲。
齊少言對着鏡子。鏡中的這張臉,怎麽看怎麽讨人喜歡。迄今為止,只要是能被自己看上的,還沒有人能夠拒絕他。
而這個單北又十分單純,一副不谙世事的樣。
齊少言對着鏡子咧嘴一笑。一周之內拿下他,應該沒什麽問題。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闖進了鏡子裏,齊少言便擰開水龍頭去洗手。但那道影子卻總是秀存在一樣,不離他左右。齊少言不由去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在他的腦後,周柏揮着手正在向他打招呼。
齊少言撞撞跌跌地回到了包廂。與他一起的,還有周柏阿飄。阿飄十分興奮。在單北與梁驚塵的身邊飄來飄去:“我說是吧,他不是兇手。剛才他可被我吓慘了。差點尿褲子了。”
而齊少言一屁股坐了下來,臉色慘白。
“怎麽啦,你看起來氣色不好。”
齊少言擦了擦汗,“沒什麽,就是吧,我八字看來真是非常輕。”
單北把佛珠遞了過去。“你帶着吧。我不需要。”
齊少言猶豫了會兒,還是接了過來。“明天我送你別的。”
時小海無比同情地看向齊少言。
八字輕的遭遇,他比誰都清楚。
目前看來,齊少言确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但也只是個普通人,并沒有殺害假周柏的能力。
那麽,兇手到底是誰?
梁驚塵站了起來。“走吧。”
單北跟着也站了起來。
“唉,這是怎麽,還沒吃飯呢。”齊少言不明所以。
梁驚塵已走出了門。
“剛才我們接到消息,在朱雀門有人看到那只白狐貍,我們現在要去現場。”嚴天胡扯了個理由。
“真的?”齊少言猶豫了幾秒,“我也去。”
時小海幾個人看了過去。
“其實吧,有個事我沒敢說。怕別人說我神經病。昨晚上,半夜我起來小解,真就在對面的城樓上看到一只狐貍。我一開始以為是貓,但确實是狐貍。就是沒有對月吐珠。”
整個影視城花燈高挑,印映着雕梁畫棟的古建築,營造出穿越時空的夢幻感。影視城晚上對外開放,游客着實不少。
更有一些漢服愛好者,衣着飄飄,手執羅扇,在燈下三五成群,自成風景。
時小海拉着小蘭已不見蹤影。
嚴天則拉了齊少言,問東問西。
齊少言一直跟着單北,但人多,而且又有嚴天絆着,一會兒便跟丢了單北。嚴天是天宇的高層,齊少言還不能生氣,只有一肚子氣應付着。
“你們不集體行動嗎?”齊少言問。
“當然,人多會打草驚蛇。”嚴天神秘地說。
梁驚塵與單北在燈影裏穿梭。城樓上是典雅的宮燈,樹上是俏皮的花燈,河裏飄着蓮花燈。
除了傳統的花燈,還有各種大型的組合燈:八仙過海,西游記,福祿壽三星,葫蘆娃,大黃鴨,奧特曼……
單北的目光被這些燈籠所吸引得挪不開視線。
“梁哥梁哥,你看大黃峰……”單北興奮地指着現代花燈。
而梁驚塵只是看單北。
一陣風吹過,城頭的宮燈籠,樹上花燈與湖水一起搖動,而單北的衣衫與頭發,也被夜風吹得飛起,讓梁驚塵一時間想到無數前塵往事。
梁驚塵上前握住單北的手腕。單北的情緒因為花燈而激昂放松,對梁驚塵的舉動,也沒有任何排斥。
而且,很多時候,梁驚塵也是這樣握着他的手,闖過一道道兇險詭谲的難關。單北也習慣了梁驚塵用這種方式,守護在他的左右。
燈影喧鬧中,梁驚塵的眼裏只有單北,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而單北指着一盞盞花燈,興奮着,雀躍着。
就在這時,忽然一股騷動,無數個人同時發出“嚯”的聲音,如同一道浪頭,打了過來。所有的人都擡着望天,原來是城牆頂上一個花燈被風吹了下來,正在風中四下悠蕩。
處于興奮的游客們更加瘋狂,如同撿繡球一樣,都去搶花燈。每個人都高揚着手,發現各種聲音。
單北也被帶動,玩心大盛,跟着揚起了手。
梁驚塵嘴角揚起笑意,柔和地看着單北。
花燈向單北的方向飄來,單北一個躍跳,手指尖碰到花燈。但風又吹起,花燈一下子刮了出去。
單北追着花燈跑了出去。跑了一會兒,花燈落在了地上,單北趕緊上前,把花燈撿了起來。
等他直起身體,卻發現自己已遠離人群,四下裏是空蕩蕩的影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