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第40章 40

梁闕一句當頭棒喝, 也讓臨春直面自己一直不願正視的問題。

她垂眸想了想,鄭重地搖搖頭。

【我沒有談戀愛。】

簡單的幾個字,手機拿過去給梁闕看了, 收回來自己又看了一遍。

也不會談戀愛。

最起碼現在不會, 也不和蔣以聲。

運動會的第一天上午在十一點半結束。

因為天氣熱的原因, 奶茶店的檸檬水銷量不錯。

臨夏一人當八個人忙,臨春到店後趕緊系上圍裙去後臺切檸檬。

班級團購打折,量越多折扣越大。

幾個班一起拼的也有,臨春中午都沒來得及扒幾口飯, 就這麽低頭切了半箱檸檬。

脖子都要斷了。

忙到放學後快一個小時,那陣人流才慢慢消減。

臨夏抽空吃一口飯,櫃臺裏的制冰器發出一道聲響, 她就連忙端着碗去檢查有沒有漏水。

臨春擡了頭, 怕臨夏被凍着,放下碗也跟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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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夏擺擺手讓她坐回去:{趕緊吃飯, 吃完了提前做一些預備着。}

臨春幾口把飯扒完,準備把剩下的檸檬都給切了。

手剛拿上刀, 臨夏過來問她:{兌換券的事你怎麽談的?}

臨春想了想:{我喊了李瑤瑤一起去。}

臨夏若有所思,人都轉過去半個身子,又重新轉了回來:{就你們倆?}

臨春點點頭。

{蔣以聲沒跟着?}

突然被問到蔣以聲,臨春先是一頓, 然後慢半拍地搖搖頭。

臨夏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臨春剛收回來的思緒又有點飛。

她想到上午梁闕說的話, 吸吸鼻子,心髒像泡在檸檬裏,酸得不成樣子。

不知怎麽, 她覺得臨夏剛才看她的目光別有深意。

這種略帶審視的視線盯得她渾身不舒服,像是犯錯一般, 滿是不信任。

可她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她從沒覺得蔣以聲會喜歡自己,也從沒想讓蔣以聲喜歡自己。

沒什麽好喜歡的。

臨春用衣袖蹭了一下鼻子。

還是有點難過,便放下刀洗了把臉。

兜裏手機提示收到信息,對方是造成所有壞情緒的罪魁禍首。

蔣以聲:【我過敏了:(】

臨春心煩意亂,把手機合上,沒有回複。

下午臨春有踢毽子的項目,不過在三四點,不是很急。

店裏在兩點多時又迎來一大波顧客,好在她們早有準備,勉強應付得過來。

臨春走時拎了幾杯檸檬水,給梁闕留了一杯,再去三班分給李瑤瑤。

她沒見着蔣以聲的人影,對方下午有一百米跑,不過這個時間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的春兒!”李瑤瑤一把抱住她,“給你發信息你怎麽不回我?出大事了曉得不!”

臨春把李瑤瑤扒拉開,她剛才都沒看清楚對方說了什麽。

李瑤瑤拉着她就往教學樓那邊走:“有人和蔣以聲告白了。”

這句看得清楚,臨春腳步一頓,拼命往後掙紮。

這關她什麽事啊?!

李瑤瑤回頭:“不是段幸。”

不是段幸也不關她的事!

“你不去看看嗎?”李瑤瑤問。

臨春掙開她的手,轉身跑回自己班級的休息區。

她給梁闕留的那杯檸檬水被別的男生拿走,臨春過去詢問,對方說是梁闕讓他喝的。

那也沒關系。

臨春點點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踢毽子。

“她怎麽給梁闕帶檸檬水?”坐在桌子上的男生問道,“追人嗎?”

喝檸檬水的男生瞥了臨春一眼,咬着吸管不屑地說:“梁闕能看得上?”

話音剛落,他手裏的檸檬水被人用力一捏,從吸管湧出灌他一嘴。

“草!”男生猛地回頭,看到對方是蔣以聲後又有點啞火。

蔣以聲戴着口罩,把濺到手背上的檸檬水往他身上抹抹:“多喝點。”

也沒人應答。

蔣以聲從桌上順了瓶礦泉水,擰開洗洗手。

他朝臨春走過去,對方正全神貫注地踢毽子。

視線随着動作一上一下,餘光瞥見蔣以聲,個數中斷在六十九。

臨春彎腰把毽子撿起來。

起身就想走。

蔣以聲捏住她的後衣領把人拽回來:“怎麽不看信息?”

臨春視線亂飛,裝作看不懂的樣子。

有人向他倆投來目光,蔣以聲在哪都是惹人注意的焦點。

臨春扯回自己的衣領,轉身悶頭離開。

蔣以聲停在原地,沒有強留。

踢毽子在最後幾場,下午四點一刻,到了臨春的場次。

一組五人,計時老師開始倒數。

李瑤瑤在一邊比着手勢,三二一之後與同組選手一起抛了毽子。

聽不見聲音其實可以屏蔽掉很多幹擾,臨春專心盯着毽子,是她們小組第一。

優勝者繼續加賽争奪名次,臨春最後取得了高中組第二的好名次。

獎狀在比賽後即寫即發,臨春卷着獎狀離開。

下午五點多,天也快暗了。

操場上的人稀稀拉拉,各班也都在收拾喝剩下的礦泉水,把桌椅板凳搬回教室。

他們班的補給站還有人躬身在那坐着,幾個女生站在他的一邊,擰開一瓶水遞過去。

那人沒接。

臨春避開人群小跑過去,剛準備看看哪裏需要幫忙,卻發現坐着的竟然是蔣以聲。

女生裏有段幸,還有幾個不太熟悉的…

她們有人拿水有人拿紙,前後左右快把蔣以聲給圍起來了。

可能…她們不需要自己的幫忙。

臨春定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蔣以聲側了側目光,視線落在臨春的身上,一動不動,略帶威脅。

嘴唇微動,一張一合,無聲地說了句:過來。

臨春挪着灌了鉛的雙腿,把自己搬過去幾米距離。

她看看蔣以聲的側臉,雖然紅了一點,但好像也沒那麽嚴重。

蔣以聲有片刻的無語,幹脆捋起半截衣袖,露出小臂上的小片紅疹。

豌豆少爺果然嬌貴,灰是撲哪兒哪兒過敏。

臨春硬着頭皮,把蔣以聲從那幾個女孩兒跟前領了出去。

診所裏,醫生開了點藥。

一種口服,一種外用,外用藥膏和臨春上次給他抹的是同一種。

蔣以聲三下五除二把藥膏給拆了。

臨春點點他的手臂,又點點藥膏。

蔣以聲幹脆把藥膏給她,脫了外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臨春:“……”

有種騎虎難下的尴尬。

她低頭擰開藥膏,也跟過去坐下。

臨春還記得上一次給蔣以聲塗藥,對方反把她兇了一頓。

這會兒倒是情景重現了,心裏多多少少帶着點怨氣。

【我能塗藥嗎?】臨春打字問。

蔣以聲從這幾個字裏體會到了些微的情緒。

他拿過臨春手裏的手機:“塗。”

臨春鼓鼓腮幫,這才擰開藥膏,小心翼翼地抹在他的手臂上。

【中午為什麽不回我信息?】

臨春錯開目光,不去看手機。

【梁闕跟你說了什麽?】

臨春伸手想把手機拿回來。

蔣以聲手臂一舉,她夠不着。

“你不能講點理,”蔣以聲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眉心,“不溝通,單方面冷着我。”

臨春有點懵,被這句“冷着我”給說得心裏一酸。

她抿着唇,把腦袋低下來。

【怎麽了?】

臨春搖搖頭。

【我給你惹麻煩了?】

塗完一小片的紅疹,臨春低着頭,拿過蔣以聲手裏的手機,轉身離開。

奶茶店忙完一個飯點,臨春晚上沒什麽胃口。

勉強吃了點飯,她回家洗完澡後刷了張數學卷子。

選填錯了三個,有點多了。

屋外彎月如鈎,明晃晃的懸在夜空。

臨春盯着試卷發了會兒呆,掏出手機看到李瑤瑤發來的信息,問她是不是當着段幸的面把蔣以聲帶走了。

蔣以聲,又是蔣以聲。

蔣以聲在她手機裏打的字還沒删除,一句句看下來能感受到對方的委屈。

換誰都委屈。

但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坐在桌前翻了翻信息記錄,心裏窩得實在難受。

臨春把試卷折好收起來,起身去了書店。

顧伯正在院裏倒騰他的郁金香,臨春蹲在田邊看芽,身後突然有陰影覆過來。

她下意識仰頭去看,卻被對方按了下頭頂,差點歪地裏去。

蔣以聲拎着半桶水,擱在顧輕白的手邊。

原來他也在…

臨春立刻站起身來,她還是回奶茶店切檸檬吧。

可惜,奶茶店竟然關了門。

臨春簡直詫異。

她在門口給大姐發信息,大姐只是說晚上有點事讓她趕緊回家睡覺。

心裏多少有些擔心。

臨春發完信息,在原地站了會兒。

大姐總這樣,什麽事都不告訴她們。

自己快十八了,肩上也能扛事兒。

大姐不讓她操心這雞零狗碎的事情,也就是不想耽誤她學習。

自己就算不分擔困難吧,最起碼也不應該制造困難。

叛逆期什麽的還是算了。

她就老老實實的,一直安分到更年期。

月光如冷霜般灑落一地,有瘦長的身影靠近,停在她的腳邊。

臨春回過神來,朝影子方向擡頭看去,蔣以聲站在那裏,低頭點着手機。

手機震動兩下,有新的信息。

蔣以聲:【為什麽不理我?】

臨春睫毛一顫,飛快眨了眨眼。

整理好情緒,裝作平時一般走到蔣以聲面前,把手機豎給他看。

【沒有不理你,只不過最近事情有點多。】

“什麽事?”蔣以聲問,

臨春低頭打字:【我要學習。】

她和蔣以聲不一樣,她要學習。

那些暧昧的心思,朦胧的悸動,可能換個人都可以去追求擁有,可她不行。

她不能貪玩,不能任性,只能心無旁骛,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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