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Chapter33
對耶路希來說,蒂維娜确實是特殊的。
在蒂維娜成年以前,因為極高的光明親和力,她很容易就能遇到光明神。也因為極高的光明親和力,在人群中,她就像是一群螢火蟲中的太陽,灼灼生輝,讓光明神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次數多了,她就在光明神這裏混了個眼熟,光明神會有意無意地注意她。
比如在她傷心的時候會安慰安慰她,在她受傷的時候會幫她療愈傷口,在她課業優秀的時候會誇獎她。
漸漸地,蒂維娜就和其他人區分開了。
于是在蒂維娜成年這一天,光明神第一次參加人類的儀式活動,并給予祝福。
雖然蒂維娜的詩人朋友沒有來,但她的神明朋友來了。
湊巧的是,這兩個還是同一人。
她的詩人朋友如約為她送來了最适合她的騎士佩劍。
蒂維娜剛準備動手,就發現那滴液體不見了。
她有點茫然,拔劍的動作頓住了。
鬥篷人比她更茫然,傻眼地看着面前空蕩蕩的法陣核心,喃喃道:“吾神的精血呢??”
蒂維娜在短短一秒之內就回過神來,趁着鬥篷人還在癡呆,迅速拔出劍,硬質靴底猛地點地,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攜着萬鈞之勢斬向鬥篷人!
在審判之劍光芒大盛的剎那,隐息魔法就失效了,強烈的威脅警報在鬥篷人的大腦裏瘋狂響起,他不假思索地回神,手中憑空出現一柄通體漆黑的法杖,情急之下迎了上去。
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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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利的審判之劍直直撞上魔法杖杖身,劍尖鋒利無比,直接将杖身斬開,然後繼續往鬥篷人頭顱劈去。
但鬥篷人有了法杖緩沖的兩秒,已經足夠他瞬發魔法。
層層疊疊的護身魔法擋在他身前,勉強擋住了蒂維娜的一劍。
殘餘的劍氣掠過他的鬥篷帽,削去了那片布料,露出了他的真容。
蒂維娜一驚:“阿萊德子爵?!”
這場罪惡交易的高層之一竟然是一名子爵。
雖然阿萊德家族并不大,但在滿月城的貴族中也算是較有名氣,因為阿萊德家族十分富有,這份富有讓不少上層貴族都願意與他們來往。
蒂維娜盯着他的眼眸:“我記得阿萊德家族的人都是碧發碧眼。”
而面前的阿萊德子爵卻是黑發黑眼。
這是典型的堕落者——黑暗信徒的外在特征。
“你背叛了你的家族信仰。”蒂維娜沉聲說。
“聖騎士長閣下,”阿萊德子爵微笑着,眼裏閃着詭谲的光,“您出生于波蘭恩家族,肯定不知道錢財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多麽重要。您知道每辦一次宴會要花銷多大嗎?您知道珠寶有多貴嗎?您知道華美的衣料有多貴嗎?”
“不,您不知道,您一出生,就有人把最好的東西擺在了您的面前,給您挑選,您不需要考慮這些事情。”
他的笑容弧度詭異地拉大:“但是對于我們這些底層小貴族來說,并不是這樣的。”
“貴族圈的階級排擠和歧視是很嚴重的,沒權也沒錢的小家族是混不下去的。”
他猛然提高了音量:“但是您知道信仰黑暗神能帶來什麽嗎?”
阿萊德子爵張開雙臂,眼中露出狂熱色彩:“大筆大筆數不盡的財富!”
他聲音急促:“天堂氣泡酒每售賣一瓶,就能賺到售價百分之九十的利潤!噢我的天哪,這是一筆多麽龐大的財富!沒有人可以抵禦這樣的誘惑!”
他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人!”
阿萊德子爵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輕聲說:“聖騎士長閣下,如果您願意加入,我願意分給您百分之十的利潤,這将是一筆讓國王聽了都心動的巨額錢財!您……”
蒂維娜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願意。”
阿萊德子爵一怔,似乎沒有預料到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他不死心地試圖繼續勸說:“如果您加入,每日都可進賬至少三億金幣……”
泛着寒光的劍尖對準了他的頸部大動脈。
阿萊德子爵不出聲了。
蒂維娜出劍的速度實在太快,在這種距離下,他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
蒂維娜冷冷地說:“閉上你的嘴,我問的時候你再答,不然我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阿萊德子爵不敢說話了。
蒂維娜一只手用劍尖抵着他的喉嚨,一只手上出現一卷泛着金光的魔法繩索,将他捆了個結結實實後,才松開手。
她俯視着被捆成麻花的阿萊德子爵,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毫無情感波動地說:“我永遠不會加入用人命當做籌碼的交易之中,我只會終結這種罪惡的交易。”
“抛棄了道德良知的人,比野獸還不如。”
“騎士守則第一條:忠于神明。”
“騎士守則第二條:不畏苦暗。”
“我必将長久地堅守下去。”
當蒂維娜押着阿萊德子爵回到光明神殿時,見到了一臉憂愁神色的格利特。
格利特一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但是眼神卻躲躲閃閃,還嘆了口氣。
蒂維娜預料到了不會有好事發生,但還是平靜地問:“怎麽了?”
格利特撓了撓鬓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這裏不是個适合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他瞥了眼蒂維娜手裏拎着的、半死不活的阿萊德子爵,頓了下,道:“把他也帶着吧。”
格利特帶蒂維娜來到了自己的專屬休息間,然後封住了阿萊德子爵的魔力和五感,又把他關到一個大櫃子裏後,才呼了口氣,揉了揉額頭。
他一轉身,就看到蒂維娜正靜靜的看着他,那雙金色瞳孔裏毫無波瀾。
格利特有些頭疼,他斟酌着說:“蒂維娜,你知道我其實和蘭斯特家族還有些聯系……”
蒂維娜點頭:“嗯,畢竟現任白銀大公還是你的親姐姐。”
格利特苦笑一聲:“就是這件事。”
他沉沉吐了口氣,緩緩道:“姐姐讓我不要插手這件事。”
蒂維娜擡眸望向他:“你希望我也不要插手,是嗎?”
格利特默認了。
蒂維娜問:“這也是教皇的意思嗎?”
格利特搖了搖頭,眼神有點複雜,低聲說:“教皇的意思是……你根據自己心意來。”
蒂維娜點頭:“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平淡地說:“我不可能停手,在見證了那麽多條無辜人命被殘害後,我不可能當做視而不見,這不符合我的行事準則,我相信你能明白。”
格利特焦急地站起來:“可是這件事不一樣!它波及到很多人,那些大人物不會允許——”
蒂維娜罕見地打斷了他的話,眼神堅定,語氣毫無波動:“我知道。”
從她聽到他的第一句話開始,再結合自己所見,已經足夠做出判斷:如果她繼續查下去,将要和一大批高層勢力為敵,甚至……還有可能有她自己的家族。
但是她不可能放手的。
這是底線。
蒂維娜平靜地說:“你不用勸我了,我意已決。”
她直視格利特的眼眸:“凱蘭德帝國是我的家園,也是那些普通人的家園。家園應該是美好的樂土,而不是吞噬生命的泥沼。”
“即使是泥沼,也能被建設成樂土。”
蒂維娜對着格利特點了下頭,示意告別,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了兩步,她就聽到格利特深吸一口氣,铿锵有力地說:“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時來找我。”
蒂維娜腳步一頓,繼續往前走去。
格利特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苦笑一聲,跌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蒂維娜把人質從大櫃子裏提出來帶走,嘆了口氣。
過剛易折,她這樣的性格……
格利特又嘆了口氣。
蒂維娜來到自己的專屬休息室,打算把阿萊德子爵暫時安置在這裏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守了一群人。
為首的竟然是騎士團團長,貝麗絲·蘭斯特。
格利特的親姐姐。
貝麗絲騎士長有着和格利特如出一轍的金發銀瞳,面無表情,有種不近人情的冰冷氣質。
她腰側配着騎士長劍,修長分明的五指按在劍柄上,身後跟着一批和她姿勢一模一樣的騎士軍團成員。
站在她旁邊的是霍斯王子城堡裏的管家,此時正看着蒂維娜,雖然他隐藏得很好,但蒂維娜還是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一絲不懷好意。
貝麗絲騎士長言簡意赅地說:“聖騎士長閣下,我接到舉報,說你趁職務之便偷藏非法違禁品,請和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蒂維娜和她對峙着,平靜反問:“我這幾天都在忙公務,連家都沒回,哪來的時間把違禁品私藏到家裏?請騎士長閣下拿出證據來,我不接受莫須有的指控。”
貝麗絲騎士長淡淡道:“霍斯王子殿下的管家指認說,你指使剛進入聖騎士軍團的新成員搭檔偷偷攜帶違禁品回家,藏匿于家中。”
管家立刻說:“我親眼所見!”
貝麗絲騎士長:“所以我們需要對你家進行搜查,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蒂維娜閣下。”
蒂維娜看向管家。
管家色厲內荏地和她對視。
蒂維娜收回目光,側開身,淡淡道:“那跟我來吧。”
說完,她率先往前走去。
貝麗絲騎士長揚了揚手,示意身後的騎士們跟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街道上經過,引起許多民衆驚呼。
“聖騎士長閣下怎麽和騎士長閣下走在一起?這兩位不是一向毫無交集嗎?”
“旁邊那人是誰,竟然能和這兩位大人走在一起!”
“好像是霍斯王子殿下的管家。”
“這三位怎麽湊一起去了?”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吧。”
沒一會兒,騎士隊伍後面就跟了一批膽大的看熱鬧民衆,遠遠地跟着,一臉好奇。
貝麗絲騎士長後面的一位騎士低聲問:“騎士長閣下,需要我驅逐他們嗎?”
貝麗絲騎士長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不必。”
這些民衆并不影響他們工作。
騎士恭敬道:“是。”
他們順利地來到蒂維娜家所在的街道。
遠遠地,他們就看到有一棟公寓樓前圍了一大群人,人群騷動不安,嘈雜的聲音隐隐約約傳來。
蒂維娜眼神微微一動,擡眸看向二樓客房的窗口。
二樓客房窗口倚着一個穿着純白衣袍的男人,身形被揚起的窗簾擋了大半,但依稀可見修長的身姿。
似乎是察覺到了蒂維娜的視線,他往這邊看了過來,隔着遙遙虛空,和她對視了。
蒂維娜憑借優秀的視力看到他對自己彎了一下唇角。
“請讓一讓!”兩名騎士大步向前,分開圍堵的民衆,大聲喊道,同時更多的騎士上前,疏散了這些民衆,露出公寓門前的景象。
整整齊齊站了一排人,而且全部被綁在十字架上,下面還堆了一堆柴火,誰要是往上面丢個煙頭,這堆一看質量就很好的柴火立刻就能燒起來。
被綁的是五個穿着法師袍的人,最年輕的看上去也有四五十了,年紀大些的甚至頭發都全白了,被這麽綁着當馬戲團的猴似的立在街道中央,這群人都臉色漲紅,一副下一秒就要厥過去的樣子。
這五個人身邊還有三個包裝嚴實的小箱子。
饒是見多識廣的貝麗絲騎士長,見到這場面也不由得微妙地頓了一下。
而她身邊的管家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這可是五名大魔導士啊!!
臨行前,霍斯王子漫不經心的囑咐還猶在耳邊:“我派了五名大魔導士級別的高塔魔法師去放置天堂氣泡酒,這些人足夠在不驚動魔法陣的情況下潛入蒂維娜的府宅了。”
“而你要做的,就是去指認她私藏天堂氣泡酒,當場人贓并獲,懂了嗎?”
管家冷汗簌簌而下,後背衣服都快被汗濕了。
這和殿下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那五名大魔導士就像是被雨淋濕的衰鳥一樣,有氣無力地垂着頭,努力用頭發遮住臉龐,不想見人的意圖彰然若揭。
公寓門上的鎖還是完好無損的,魔法陣也在照常流轉,很明顯,這五個大魔導士根本就沒能對公寓做任何手腳。
管家心想完了。
這下不但計劃失敗,還把己方重要力量折進去了。
可能撈都撈不出來,畢竟聖騎士長可不是個善茬。
貝麗絲騎士長挑了挑眉,看向蒂維娜:“聖騎士長閣下不解釋一下嗎?”
蒂維娜平穩地說:“我不知道這五個人為什麽會以這副姿态出現在我家門口。”
她頓了下,嘲諷地說:“可能是在搞行為藝術吧。”
那五只衰鳥把頭埋得更低了。
貝麗絲騎士長并不蠢,看到此情此景,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看向管家:“管家先生,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管家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一匹高壯的駿馬急急奔馳而來,但在靠近蒂維娜的時候,馬蹄突然詭異地一彎,把馬背上的人狠狠摔了下來。
霍斯王子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個圈,滾到了蒂維娜面前,仰躺在地上,和她面面相觑。
他胸口的護身寶石因為承擔了落地傷害,此時已經粉碎了,寶石碎粉末糊了他一下巴,華貴的衣袍上滿是地上的泥灰,整個人陷入有史以來最狼狽的低谷期。
霍斯王子:……
現在只想當場去世。
蒂維娜挑高一邊眉毛,不着痕跡地往二樓窗口看了一眼,然後看向霍斯王子,淡淡道:“殿下打算在地上睡到什麽時候?”
這話十分不留情面。
霍斯王子幾乎是立刻就從地上爬起來,狠狠一抹下巴,管家殷勤地迎上來給他拍着衣服上的灰塵。
整理好了儀表後,霍斯王子倨傲地說:“這五個人都是高塔魔法師,是王室的人,現在我要帶走他們。”
他才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趕過來,就是為了把這五個大魔導士撈出去。
這都是很有可能在未來成為聖魔導士的魔法師,是高塔絕對的中堅力量,如果他就這麽把這些人折進去還什麽事都沒辦成,父王絕對會狠狠責罰他的,說不定王儲的位置都不保!
想到這,霍斯王子更加堅定了決心。
貝麗絲騎士長的眼神在霍斯王子和五只衰鳥之間掃了一圈,沒有開口。
蒂維娜先開了口:“就這麽把陷害栽贓我的人帶走,于理不合吧,殿下。”
霍斯王子嘴硬道:“你自己都說了,他們只是在搞行為藝術。”
那五個人已經羞的完全擡不起頭了。
他們自己都覺得離譜。
以他們的實力,別說滿月城了,就算是凱蘭德帝國,甚至整個博爾特大陸,都是可以橫着走的,能讓他們感到懼怕的人極少。
但這次卻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硬釘子。
他們來剛來到這裏,還沒有來得及動手,面前就突兀出現了五個堆放着柴火的十字架,一排列開。
下一秒,他們的身體仿佛就被看不見的大手推上了十字架,看不見的魔法繩索束縛着他們,讓他們無法逃脫,身上的麻繩只是個擺設,真正讓他們無法動彈的,是看不見的魔力繩索。
被魔力繩索拴住後,他們體內的魔力甚至都被封住了,完全掙脫不開。
他們中間有的人在民間頗有名氣,很快就吸引了許多民衆前來。
這些民衆不敢離得太近,只敢離遠後竊竊私語,但這些大魔導士的聽力都極好,把這些話聽的一清二楚。
他們活了這麽大歲數,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羞辱,牙都要咬碎了,心裏萬分後悔答應霍斯王子來這一趟。
丢臉丢到媽都不認!這些人心裏已經把霍斯王子罵了個遍。
等自由後,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讓他們丢臉的罪魁禍首的!
耶路希端了把椅子在窗前,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看下面這場鬧劇。
窗簾擋住了他的身形,讓外面人看不見他,他卻能透過窗簾看到外面的人。
心有靈犀似的,蒂維娜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隔着紗布和她“對視”,再次對她彎了彎唇角。
真是沒想到一回來就能遇上正要栽贓她的人。
贓物還是黑暗氣息極為濃郁的那些酒,味道狠狠熏到了他。
耶路希索性把這些人捆起來,猴似的放門口展覽,贓物也一并放在他們身邊。
想要陷害她,也得有那個實力。
派這幾個小喽啰過來,是在看不起誰呢?
是的,在耶路希心裏,這幾個大魔導士只能算是“小喽啰”。
他動動手指就能讓這五個人灰飛煙滅。
“那這個怎麽解釋?”蒂維娜指了指旁邊的幾個箱子。
她顧及着周圍還有普通民衆,沒有當場拆箱,但言辭卻毫不留情。
蒂維娜沒有等霍斯王子回答,就看向貝麗絲騎士長,問道:“騎士長閣下,我的嫌疑現在算洗清了吧?”
貝麗絲騎士長并不瞎,自然點頭:“嗯。”
蒂維娜轉回去,冷淡道:“那現在,我将以聖騎士長的名義把這五個人押回光明神殿候審。”
她看了貝麗絲騎士長一眼,禮貌地颔首:“接下來就是我與霍斯王子的事情了,騎士長閣下可以離開了。”
貝麗絲騎士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凡事太過究底不是好事。”
說完,她就帶着騎士們離開了。
臨走之前,她讓騎士疏散了這些民衆。
現在,場上只剩下蒂維娜和霍斯王子一方的人了。
霍斯王子冷笑一聲:“蒂維娜,你真的覺得憑你一個人,就能把這五位大魔導士帶走?”
蒂維娜奇怪地反問:“為什麽不能?”
她沒再廢話,而是直接打開門進去,不多時便推出來一輛運貨的、簡樸的板車。
看樣子,她似乎是打算用這輛板車把這些人運到光明神殿。
霍斯王子臉上的表情徹底維持不住了。
他攔住蒂維娜,臉上表情扭曲猙獰,低聲威脅道:“你要是敢把他們帶走,你的家族都別想好過!”
蒂維娜平靜地看着他:“我早就和波蘭恩家族沒關系了,殿下不知道嗎?”
霍斯王子語塞,這确實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但他還是不甘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還在暗中聯系!”
蒂維娜:“随便殿下怎麽說,現在請讓一讓。”
霍斯王子見勸不動她,便直接向其中一個大魔導士伸手,想把他的繩索解開,這樣他這方就多了一份戰力。
他來得及,沒帶多少人,帶的這些人完全擋不住蒂維娜。
戰力水平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現在只有這五個被綁的大魔導士能和蒂維娜有一戰之力了。
蒂維娜沒有阻止他。
在霍斯王子把手放上去的時候,她再次看了一眼二樓。
“啊!”霍斯王子驟然發出一聲慘叫,和繩索接觸的皮肉全部焦黑一片,像是烤太久導致焦了的烤肉,發出陣陣白煙。
他面露驚駭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繩索,尖叫道:“這是什麽東西!”
蒂維娜耳膜被他吵得有點疼,面無表情地大力推開他:“讓讓,請到別的地方去叫,不要在我家家門口。”
霍斯王子還想再說什麽,突然眼尖地看到一個小章魚搖搖晃晃地從門內出來,伸出長長觸手,把這五個十字架綁着,跳到板車上,拉着這五個人往前走去。
他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管家忙慌失措,朝着侍衛道:“還愣着幹什麽,快把殿下送回去,找醫師來給殿下看看!”
一行人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蒂維娜看着穩定前進的小章魚,眉頭一跳,轉身走近了院子,順手關上了門。
這只章魚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耶路希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間裏,等着她來找自己。
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化成了章魚觸手模樣,只有上半身還是人類形态——如果忽略後背上兩根正在不斷揮舞的觸手的話。
他的腳邊還乖巧地蹲了幾只小章魚。
門被推開了。
蒂維娜的聲音先傳了進來:“那只章魚是怎麽回事?”
一雙修長的腿踏了進來,然後停住不動了。
蒂維娜保持着一種詭異的眼神和一屋子“章魚”面面相對。
良久,她才聲音艱澀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耶路希垂着眼眸不說話,好幾秒後,他才快速擡頭看了眼蒂維娜,然後聲音低了下去:“你會嫌棄我嗎?”
蒂維娜搬了個椅子坐到他旁邊,耐心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耶路希露出一種迷茫表情,輕聲說:“我好像被污染了,那個房間的黑暗之力太濃郁了。”
他話音剛落,在他腳邊蹲着的小章魚們就齊刷刷點頭,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眼神可憐兮兮的。
蒂維娜一怔,看向他身上的觸手,遲疑着問:“那要怎麽治愈?”
耶路希也一怔:“我以為你會問小章魚的事情。”
蒂維娜看着他的眼睛,直白地說:“你更重要。”
耶路希唇角彎起,輕聲說:“不用太擔心我。”
他話音一轉,說:“那只小章魚算是我的一個‘分.身’,我會把人質安全送到光明神殿的。”
蒂維娜遲疑地看向他腳邊的好幾只小章魚,聲音裏難得充滿了濃濃的不确定:“……這幾只小章魚……都是你?”
耶路希鎮定地點頭。
其實這是他特意分出來的,每只小章魚都有一點他的意識,算是小斐切爾。
他覺得,蒂維娜應該對“斐切爾”這個身份是有好感的。
蒂維娜看着這幾只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小章魚,陷入了沉思。
直到腰部被戳了一下。
蒂維娜看過去,看到一只偷偷摸摸、仿佛做了壞事一樣正在往回縮的觸手。
耶路希耳根有點紅,看上去想努力平靜地解釋:“抱歉,它……現在還有點不聽使喚。”
剛說完,又一只小觸手戳了戳蒂維娜的腰窩。
蒂維娜:“……”
她盡力忽略身上敏.感.點被觸引起的顫栗,問他:“我可以為你做什麽嗎?”
他會出事,到底也有自己沒護好的緣由,而且他們還是朋友,她應該盡力去幫他、治療他。
耶路希面不改色地扯謊:“被安撫的時候,它們的情緒會平靜很多。”
他彎腰端起一只軟萌的小章魚,端菜一樣端在手裏,一本正經地問她:“你願意安撫它麽?”
蒂維娜只不過是遲疑了一瞬,便道:“我該怎麽安撫它?”
她從小到大都沒安撫過這種……具有很多觸手的生物。
還是這種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渴求眼神看着她的生物。
蒂維娜接過小章魚,小章魚立刻用所有觸手抱住她的手掌,舒舒服服地把頭埋進她的掌心,然後不動了。
耶路希沉吟片刻,禮貌地問:“你摸過貓嗎?”
蒂維娜:“摸過。”
母親以前養過一只高傲的暹羅貓,她很喜歡它光滑的皮毛,摸過許多次。
“那就像摸貓那樣摸他。”耶路希溫和地說。
蒂維娜猶豫了下:“你确定?”
她下手有點沒輕沒重,以前那只暹羅貓并不願意被她摸。
耶路希心想,再大力能有多大。
于是他微笑着說:“确定。”
蒂維娜點了點頭。
修長手指撫過小章魚圓潤的頭部,然後突然用力,擦着小章魚的頭皮滑下去。
耶路希的身體驟然繃緊。
這幾個從他身體裏分出來的小章魚和他是共享感官的。
也就是說,他能完整地感覺到小章魚的感受。
但是他們感受的可能并不是同一個部位。
比如蒂維娜撫摸小章魚的頭,他感受到的是有一只柔軟而有力道的手重重地擦過他的小腹。
蒂維娜的手滑到了小章魚的觸手,玩玩具般捏了捏它柔軟的觸手,指腹擦過小章魚的順滑的外皮。
耶路希深吸一口氣,手指捏緊了椅子的扶手。
他覺得自己的尾椎被捏了一下。
蒂維娜擡起頭來,看着已經在她掌心軟成一灘的小章魚,詢問般道:“這個力道可以嗎?”
耶路希勉強保持住了笑容:“可以。”
他不确定再這樣下去他還能不能保持住外表不異常,所以又加了一句:“但是可以對它溫柔些。”
再這麽刺激下去,他怕自己繃不住。
蒂維娜了然地點頭:“沒問題。”
她把軟乎乎的小章魚翻了個身。
他耳根上的紅暈逐片蔓延,很快就把修長脖頸染紅了。
細白手指還在繼續撥弄小章魚。
漂亮的手指摸了摸小章魚的臉,把它的嘴嘟成一個O型,蒂維娜唇角彎起一個小弧度,仿佛得到一個新玩具般擺弄着小章魚。
耶路希心裏松了口氣。
她開心了就好。
從拍賣場回來後,她的情緒一直壓抑而低落,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他有點擔心她的心理狀态,就想出了這個辦法,想着這樣也許能逗她樂一樂。
因為從他的觀察來看,她對這些奇奇怪怪的小動物好像沒有什麽抵抗力。
雖然他現在身體已經快燒起來了,但是效果也很顯著。
她看起來很開心。
這就夠了。
耶路希看着她繼續撫摸小章魚,已經摸到了它的後背,他的後頸上不斷傳來被撫摸的觸感,有點無奈地想,這應該就是人類所說的“玩火自焚”吧。
但是感覺好像還不錯。
蒂維娜主動又撈了一只小章魚放在膝蓋上,冰涼的外皮直接和溫暖的肌膚相接,凍得她一個激靈。
耶路希也小小地激靈了一下。
極致的暖與熱。
極致的冰與火。
放肆的溫柔。
肆意的撫摸。
耶路希的眸光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他看着她靈巧的手指撥弄着兩只小章魚。
他的胸.肌、腹.肌、人魚線,已經全被……
他的耳廓、唇瓣、脖頸,也已經被……
他的全身都染上了一層淡粉色。
耳廓已經紅的不能看。
蒂維娜把這些小章魚全部接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任由它們扒拉着自己的手臂和手掌,甚至還有試圖扒拉她大腿的,被她嚴厲拉了回去。
被拉走的小章魚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物理意義上的食材章魚,真的)
蒂維娜耳脖也有些紅,狀似嚴肅地說:“大腿不能碰。”
耶路希有點遺憾,但還能接受。
雪白的肌膚上被攀爬的小章魚們留下了一道道紅痕和可疑的水漬,越發誘人。
(真的是物理章魚,能當食材的那種,別鎖了求求了 )
小章魚們舒服得不知天南地北,紛紛在她手心裏蜷縮起來,整只章魚都紅了。
整只章魚都散發着害羞的暖意,和先前的冰涼觸感迥然不同。
蒂維娜看着膝蓋上窩着的小章魚們,輕聲道:“這算是安撫好了嗎?”
這些被撫摸過的小章魚們乖乖巧巧地蜷成一團,依偎在一起,毫無之前張牙舞爪的攻擊力,所以蒂維娜覺得她這應該算是成功安撫了它們。
耶路希從旁邊拿了一件外套,不着痕跡地蓋在自己腰腿上,颔首:“嗯,應該是。”
蒂維娜看向耶路希身後還在飛舞的觸手,和他勁瘦腰肢下扭來扭去的觸手,頓了頓,問:“你需要我安撫你身上的這些觸手嗎?”
耶路希身體一僵,擡起沉沉的眼眸看向她,低沉的聲音裏不知何時帶上了幾分啞意,有一種致命的誘惑感。
他眼尾有些濕紅,密長的眼睫就像是兩把小刷子,每眨一下都像是在蒂維娜的心房上柔柔地掃了一下。
耶路希啞聲問:“可以嗎?”
蒂維娜笑了笑,說:“我們是朋友,幫你是應該的。”
耶路希心說,我可沒把你當朋友。
有什麽朋友會讓對方摸遍自己的全身?
删完了求求審核放過我吧orz
二改完畢,真的都删了,再删改媽都不認了orz
三改,已經快面目全非了……別鎖了,給作者一個認出親女兒的機會吧orz
心機3上線!=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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