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府

入府

肖情頓了頓,觸及他眼底壓抑着的屈辱,意味不明的朝着他的位置靠近了些。

“陸大人英明神武,這是已經猜到了孤要做什麽了,不妨說出來讓孤聽聽你的猜測可對?”

隐藏在身後的手被他緊緊攥起,胳膊上肌肉緊繃青筋暴起,陸洲淡漠的視線掃過。

“放松點。”

肖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一旁的景瑕示意。

景暇捧着一套衣服進來,得了示意便把衣服提起展示開來,這俨然是一套正兒八經的男子服飾。

“整日見陸大人穿着女子服飾俊美好看,也不知道這穿上男子衣服是什麽樣,景暇。”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陸洲制止了想要上前服侍他的景暇,皺着眉頭看向肖情。

肖情朝着內室看了一眼,淡笑道:“放心吧陸大人,孤不是那等采花淫賊。”

“敢對臣動手,這采花淫賊也不太聰明,怕是活不過一刻鐘。”陸洲冷笑一聲拿了衣衫進了內室。

對于陸洲似威脅似警告的話語,肖情只是笑了笑,半點沒放在心上。

柳朝女子服飾多數是修身利落,頗為英氣的那種,而男子服飾主打一個花紅柳綠,勾勒出肩寬窄腰。

因為整日裏沒什麽事情要做,所以衣袖也寬大得很,行動做事都不是很方便。

陸洲從內室走出,長長的裙擺直至腳踝,修長的身影被腰帶從腰間截斷,顯露出長腿窄腰,勁瘦的腰身沒有一點贅肉,寬大的衣袖讓人平添一股溫雅之氣。

“俊美無俦貌若天人。”看到人肖情眼睛一亮,張口就誇,“此等谪仙般的人兒竟出現在我太女府,看看,我就說這新上供的南京雲錦就該陸大人穿。”

陸洲看着身上這身料子,這等專供皇室的料子自然是上佳之物,他從前從未有機會接觸。

“走,陪我去騎馬。”肖情興致一來,直接吩咐人把馬場備好,太女府大得很,專供騎馬的馬場也是有的。

陸洲:“......”

剛穿上此等名貴的料子,就要去騎馬,實在是糟蹋。

然而肖情根本不給他換衣服的機會,一身男裝的陸洲看上去更顯高大威嚴了些,也比穿着女裝要俊美好看。

通體的氣質沒了女子的英氣,反而多了些男子身上少有的傲氣,兩人身量有些差距,但肖情覺得這樣甚好。

兩人一路過去,路過不少的建築,肖情一點點講解,讓他明白這都是什麽地方有什麽作用,能不能去。

說到後面,肖情忽然反應了過來,看着身側一言不發之人道:

“說起來,我這府邸還是陸大人親自監工幫忙建的,我這是班門弄斧了,陸大人可有想過有一天故地重游?”

陸洲看着女子的笑臉,這話說的頗有他作繭自縛的意思,先前谏言建太女府,現在不得不受制于太女之下,陪着她做盡一切她想做之事。

然而當他擡起頭,卻看對方的眼神澄澈,沒有一絲折辱戲谑之意,似乎只是簡單的詢問。

他沒有回答,反而看向前方,“馬場到了。”

肖情的馬場養了幾個小馬駒,大馬也養了兩個,不過她平日裏很少用到,所以放在這裏其實也沒多大用。

“陸大人會騎馬嗎?”陸洲出身農家,也不知道怎麽養的男兒,竟有這等氣質與膽識,肖情笑着問道。

“自然。”

“那太好了,孤不太會,陸大人與孤共乘一匹也教教孤。”

“據臣所知,皇女十歲起就被教導騎術。”

“你也說了是皇女,孤是太女。”肖情臉上神情未變,理所當然道,“孤不想學,還能有誰來逼迫孤嗎?”

她是自幼封的太女,受盡萬般寵愛,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下一任天女,誰又敢得罪她呢。

“......太女府應該有馬術師父。”

“孤就想要陸大人教,陸大人這是不願?”肖情看着一匹大馬被拉了出來,略顯笨拙的翻身上馬,伸出一只手遞給他。

“不敢。”陸洲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深呼了一口氣,直接越過她的手拽着馬鞍直接就上了馬。

肖情的本意是讓他坐進她的懷裏,她可以摟着他勁瘦的腰身,如今他卻直接翻到了她的身後。

她剛要開口說話,馬缰在他手中一控,整個馬身前蹄立起,一聲嘶叫,立刻狂奔起來。

“啊——”

看着懷中驚叫出聲的女子,陸洲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加快了些速度。

“陸洲——你放我——下來——”

“啊——”

一道道悠揚的聲音回蕩在馬場上。

“殿下坐好了,馬既開缰,總要跑完這一程。”陸洲唇角揚起,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似乎看不見女子的驚恐。

一圈下來,肖情兩腿發軟坐在草地上灌水,喉嚨都快喊啞了。

陸洲站在她的身後,眉宇間神色飛揚,意氣風發,看着肖情的模樣帶着幾分不屑,就這般還想當皇帝。

“殿下有時間還是多練練馬術吧,沒有皇女像您這般的。”

“陸大人說的是,受教了。”肖情敗下陣來,看着陸洲眉宇間的快意,在他沒注意到的角度,她與景暇對視一眼,眼眸帶笑美不勝收。

“拉我起來。”轉過頭,肖情似乎有些憋氣,胳膊一伸硬是要陸洲來攙扶。

剛剛做了壞,陸洲心情舒暢,也不計較這些,伸手就把人拉了起來。

“殿下恕罪,臣僭越。”平靜下來,他也知道剛才那般作為不妥,立刻行禮認錯。

“孤不怕你僭越。”肖情伸手按住他行禮的手。

女子眸光透亮,帶着明顯的親近之感,陸洲頓了頓,還是把手放了下來,擺脫了她的接近。

“走吧,陪孤游湖。”肖情大手一揮,馬匹就被牽走了。

太女府有一片湖,上面有專門的船舶,時常被她用來喝茶品茗,若是下雨天,躺在船舶裏喝着茶聽着雨,簡直再好不過了。

陸洲看着船舶內的布置就知道她常來此處,光是點心就備了不下四種。

“陸大人坐,別客氣,就當是自己家裏。”

船舶之上搖搖晃晃只有他們二人,茶水煮着冒出絲絲縷縷的煙火氣,肖情躺在軟塌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有陸大人相伴,今日真是開心。”

陸洲眉毛一挑,知道這是要進入正題了,他不願被人掌握主動權,幹脆直言道:“不知殿下今日叫臣過來究竟何意?”

騎馬喝茶游湖,這些再正常不過的事,也都是惬意消遣之舉,但他卻覺得極不正常。

他以為今日他不死也得脫層皮,甚至羞辱威脅他都有預料,然而她太平靜了,平靜的好像只是與友人相會,沒有半點逾矩。

“陸大人是不是以為孤叫你來是存了戲弄的心思,是想折辱于你,對你行不軌之事?”肖情抿了一口茶水,頗為無奈的問道。

“殿下高風亮節,不會做出此等有辱身份之事。”陸洲确實有這個猜測,畢竟先前那般,她的意味明顯。

“什麽身份,孤又豈是會被這等世俗之物困住的人?”肖情聲音戲谑,似乎一點都不為這高帽羞愧。

陸洲一噎,不再出聲。

肖情放下茶水,視線落在陸洲的身上,這一次,她不再戲谑玩笑,反而正色道:

“陸大人是國之棟梁,難得的是還有一副好容貌,我自然心生仰慕,只是陸大人願為二弟折節事權貴,我卻不忍讓你受這般屈辱。”

她的語氣含情,眸光澄澈帶着心疼,陸洲忽然有些啞然,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不知說什麽。

她沒有以孤相稱,談話間似好友般娓娓道來,讓他心弦一動,若是他心腸軟些,只怕當場就要落淚。

到底他還是帶了些防備,忍住了。

“我不知大人為何幫着二弟,只是二弟終究是男子,名不正言不順,做任何事情都會重重困難,我還是希望陸大人能與我站在一處,我們攜手共進創立盛世。

“我知道陸大人心系天下,若是有朝一日我登基為帝,你便是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你我攜手共治天下。”

肖情眸光真誠,話語動人,陸洲卻嘆了口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用在這裏或許不合适,但是他卻只想到了這麽一句。

他們只是性別不同,她卻永遠不能體會男子在這個時代的艱難,她所謂的誠意中夾雜的是對男子滿滿的漠視。

“殿下言重了,臣永遠效忠于陛下。”

這便是拒絕了。

“殿下有什麽要求還是直接提吧,莫要白費口舌,錯過今日,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肖情也不意外,他若是這麽容易就妥協,那她倒要仔細考慮他的忠心有幾分了。

“聽聞陸大人的院子是前朝留下的,母皇把它賜予你後孤都沒有機會去看一看,不知……”

陸洲皺眉看了她一眼,對于她來說這可能只是一次尋常的拜訪,但是他家中事務繁雜……

不過陸洲知道,他沒有什麽拒絕的權利,話既出口就不能後悔,且還是應下這麽小的一件事。

“殿下随時可往。”

“好,孤解除禁足後便立刻去看望陸大人。”得到了許諾,肖情勾唇淺笑。

船停靠在岸,陸洲起身告退,每日裏他都忙得很,今日能抽出半日時間來太女府已經是實屬不易。

看着陸洲離開的背影,肖情面露欣賞,景瑕早就從岸邊過來,守在她的身後。

“殿下,陸大人可歸順于您了?”

“并未。”

“那您看起來一點都不失落。”

“若是他就這般輕易的歸順了,孤才會覺得無趣。”

“可真是難為您了,境外馬術第一裝作新手。”

“哈哈。”肖情想着若是陸洲知道了此事後臉上的神色就笑出了聲。

她十七歲的時候出使境外小國,曾在幾個國家間以騎術挑戰,戰無不勝。騎術上的造詣不敢說天下第一,那也是登峰造極的。

“您有些過分了,陸大人會生氣的。”景瑕為陸洲默哀,被殿下看上,只怕是跑步了了。

“無妨,無妨。”肖情臉上笑意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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