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山珊此前沒有什麽朋友，她是一個自傲的異類，她生來就比別人聰明，但是也更為敏感，她非常能察覺別人對她的感覺，是喜歡還是厭惡，是嫉妒還是真心。
後來發現自己并沒有必要跟別人有過多的交集，不管是誰，都無法跟上她的步伐，她最終會從泥沼中出去。
她初中畢業的時候就有人上門讓她去相親，在那個年代，在那個小鄉村，這個年齡結婚生子的不多，但是也有，更多的是女生在初中畢業之後就去大城市打工，往家裏寄錢。
她那時候家裏就已經不支持她讀書了，希望她趕緊去讀書。山珊跟家裏算了一下賬，她那時候去打工，每個月只有五六百，最多七八百，但是她讀了一個好的大學出來的話，每個月至少五六千，到時候她的錢除去基本吃飯的，全部寄回家。
再加上中考成績出來了，她考了整個縣城的第一名，各科老師輪番來她家勸說她父母，而且高中那邊也保證免費入學，每個學習還能有七百塊補貼。
她父母這才勉強同意讓她來讀書。
山珊來高中也一直很努力，始終是學校霸榜的第一名。這是她唯一能夠睥睨所有人的地方。只有這時候，她能不在乎自己破舊白鞋中縫過的襪子，不在乎自己洗到脫色的內衣，不在乎自己連買衛生經的錢都沒有，只能用紙墊着。
學校補貼的錢家裏一分不剩全部收走，這裏吃住免費，他們覺得她不需要花錢。
生活越苦，山珊的脊背越直，她要逃。
她要長出翅膀飛出這個小地方，永遠也不回來。
但是她被霸淩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下發育起來了，也許學校的飯菜在很多人眼裏看來難以下咽，吃了幾天就會厭惡，但是山珊不會，她在家幾乎吃不到肉，來這裏被人視作“豬食”的飯菜卻迅速補充了她成長需要的能量。
山珊長得很快，個子和身體都是。
她逐漸長得漂亮了。
對她動心思的男生也多了起來，這樣一個不愛說話，成績還好的美女，誰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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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男生給她寫情書，被他女朋友發現了。
于是一套師承不知何人的□□羞辱就來了。
山珊一開始和她們打，可是确實打不過，她只能咬牙受了。
跟老師說了，換來的是更狠的報複。
于是山珊也不說了。
要打就打，只要打不死她，山珊總有一天要報複回來。
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麽快，而且還是別人為她出頭。
此前從未有人站在山珊面前，為她抵擋外界的壓力。
那個人更稚嫩，山珊聽過她的名字，在村裏挺出名的，村裏首富的女兒，一個混世魔王，一個身上充滿她不喜歡的色彩的人。
她居然站在她面前，向她伸手。
山珊一直被教導“忍讓”，在家要讓着弟弟，在外要讓着別人，別招惹別人，不管是被欺負也好還是怎麽也好，父母老師總認為她也有原因。
但是林春天沒有這麽說。
她說：“扇她們。”
好啊，山珊終于等來這個機會，咬緊牙關，用盡渾身力氣報複了欺辱她的人。
這件事後面還導致林春天帶人去跟對方的團體打了幾價。
事情大到林勇以為是林春天自己被欺負了，還從村裏運了兩車年輕男人過去幫忙。
學校裏因此退學了十幾個學生，大多是欺負過山珊的人。
從那之後，山珊活在林春天的庇護下。
她不懂為什麽林春天會無緣無故對別人這麽好，她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嗎？圖什麽？
山珊不理解。
不過這個世界她不理解的東西太多了，她也不想糾結。
她的回報就是輔導林春天功課。
她每天晚上會抽一個小時給林春天講課，山珊平時幾乎不說話，所有的話都是跟林春天說的。
林春天的成績按理來不了縣裏這所學校，她學起來挺吃力的。
林春天以前也覺得讀個高中得了，高中完了就出去闖蕩拼搏一番，但是山珊那樣子完全是想讓她讀個大學。
她竟然不好意思拒絕。
山珊有時候覺得這個小孩的眼睛裏總有一種清澈的愚蠢，挺可愛的。
她也願意為她付出一點時間。
林春天這個人，你說她蠢，但是她又有着一種奇怪的細膩。
周六山珊在寝室裏看書，林春天居然沒有回家，揣着手踱步到她寝室裏。
“看書呢？”她問面前擺着書，手上拿着筆的山珊。
山珊看了她一眼。
“出去逛逛呗。”林春天說。
“不想去。”山珊把頭轉回書桌。
“走嘛，我朋友要過生日了，不知道買什麽送她，你幫我參考參考。”
山珊身上穿着校服，林春天穿着常服。
山珊的腳指頭在鞋子裏摳鞋底。
“那你等我換衣服。”她說。
“不用換了，反正就去一會兒。”林春天說。
兩人于是出了門。
林春天裝得好像真的給朋友過生日一樣，帶着她到店裏挑挑揀揀。
山珊看了價錢，一件衣服比她一個學期的補貼還多。
“山珊，能幫我試穿一下嗎？我姐個子和你差不多。”她說。
山珊拿了衣服進去進去試。
她又瘦又高，無論什麽衣服上身都好看。
山珊沒穿過短褲，有些不好意思。
林春天卻挺滿意的。
“就這套吧。”她說。
山珊把衣服脫下來，折好遞給售貨員。
林春天拎着東西跟她一起出門。
山珊有一點羨慕，林春天買東西好像不用考慮價錢一樣，喜歡就買了。
林春天又說自己開始發育了，要去買內衣。
林春天年齡比她小，但是發育得已經很好了。
她們進了內衣店，有人上來服務兩個。
“我不要。”山珊拒絕。
“試試吧，試試又不要錢。”她說。
山珊被說服，兩人拿着內衣進了隔間。
山珊沒穿過這樣的內衣，她穿的還是八塊錢一件的小褂。
她一直扣不上背扣。
簾子被掀開，林春天走進來。
“我幫你。”
她這個人的缺點之一就是沒有邊界感。
而山珊是一個邊界感非常強的人，可以說邊界線那邊只有她一個人。
但是林春天如此自然地進來了。
山珊居然并不排斥。
“我幫你”她邊說邊走到山珊身後。
山珊松手，林春天接替，幫她把背扣一個一個扣上。
她的手很熱，山珊的皮膚冰涼。
被她觸起層層雞皮疙瘩。
“好了。”她說。
山珊看着鏡子裏的兩人。
然後視線轉回自己身上。
這就是胸罩嗎？原來是這種感覺。
“挺好看的。”林春天給她選了個白色蕾絲花邊的，看起來很少女，配着她烏黑的頭發和濃黑的睫羽，她仿佛是小說裏走出來的女主角一般。
林春天按照她的型號又選了幾套。
內衣內褲都有。
根本不像她說的只是看看。
她終于也不僞裝了。
“這個也送給你。”林春天把手裏的衣服送給山珊。
“我們再去逛一下。”山珊仿佛是她裝扮的娃娃，被她買了很多衣服。
山珊想拒絕，又不想拒絕。
她的自尊心在說不，但是心裏又知道林春天并不是出于憐憫做這件事。
山珊就在矛盾與糾結中被她買了一堆東西。
她還帶山珊去吃了德克士。
山珊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但是肉真的好香啊。
咬一口就有肉汁滲出來。
冰淇淋也好好吃，甜甜的冰冰的。
她好喜歡。
林春天胃口很好，兩人吃了一個全家桶，林春天還加錢換了個水杯。
水杯也送給山珊了。
兩人吃飽喝足回學校，林春天困得不行，在山珊的床上睡覺。
山珊坐在書桌前，腦子裏卻沒在想學習。
她看着林春天，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