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
沈臨淵笑笑，大發慈悲地直起身，替徒弟理了理衣襟，免得有哪個不長眼的碰巧路過，撞見掌門和首徒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他一直不說，其實只是怕徒弟知道了後自責，見人那麽锲而不舍地追問，而且以後肯定也瞞不住，便覺得幹脆讓徒弟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沈臨淵揉了揉裴翊的發頂，說道：“其實是那次仙門大比……”
裴翊早就有所猜測，此時聽到沈臨淵證實，眼睫頓時顫了顫，帶着點失落道：“果然是我沒用，還連累師尊。”
沈臨淵就猜到徒弟會是這個反應，嘆了口氣，把人攬進懷裏，寬慰道：“一直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會這麽想，真要說起來還是為師當初沒有把魔尊料理幹淨，才留下這個禍患。”
“而且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之前的舊傷被牽動，所以才會一直沒好。”
“舊傷？”裴翊立刻緊張道，“師尊什麽時候還有舊傷？”
“不礙事，這個以後再說。”
看起來還很好說話的人在被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卻守口如瓶。
其實所謂的舊傷不過就是從前世一起帶來的受損的神魂，但是解釋起來太過複雜，他也不想讓徒弟知道這些事情，徒增煩惱。
“師尊——”裴翊搖了搖沈臨淵的袖子，企圖換得師尊心軟松口。
但是沈臨淵看起來卻是不為所動：
“乖，聽話。”
聽出師尊的語氣真的不容商量，裴翊只能無奈作罷，不情不願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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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臨淵看着又開始別別扭扭生悶氣的徒弟，只能再次動用道侶的身份，開始哄人。
良久，他再一次替徒弟理了理衣襟，把不該被別人看到的地方都嚴嚴實實地遮好，道：“上次得長孫道人相助，已經暫時壓制住了，等到明日我們就動身前往清源派，想必可以找到辦法的。”
裴翊的眼尾還是紅的，但氣息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他後來已經在沈臨淵嘴裏知道了在禁地中發生的事情，此時聽到創派老祖都出手了，心放下了大半。
“清源派？”裴翊問道，“就是以藥修聞名的那個門派？”
“是。”沈臨淵答道，“當初藥宗器宗和劍宗三足鼎立，雖然後來藥宗逐漸沒落，但大部分都傳承給了清源派，此次就是要去那裏尋一味藥材。”
執念可以控制，但受損的神魂卻難調理，如今讓沈臨淵時刻處于走火入魔邊緣，一直要費心壓制的，便主要是他受損的神魂。而可以療愈神魂的續魂草只生長在清源派所處的極北苦寒之地，如果能尋到續魂草用它煉成續魂丹，便有可能能夠控制住走火入魔的趨勢。
既然沈臨淵都這麽說了，裴翊瞬間急切道：“那我們馬上就走吧。”
沈臨淵好笑地把風風火火就往外走的徒弟扯回來，道：“不急，還要準備一下。”
等到第二日，裴翊看着沈臨淵手裏頗具份量的狐裘大氅，終于知道這個“準備”所言非虛。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清源派的外圍，再往上，風雪肆虐，就不再适合禦劍了。
沈臨淵把大氅披到徒弟身上，低頭細致地系好：“清源派位于極北苦寒之地，小心別着涼了。”
裴翊乖乖地仰頭任沈臨淵動作，脖頸圍着一圈蓬松的絨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又乖巧。
在沈臨淵放開他，退後一步時，裴翊牽過沈臨淵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微涼，但在如今的冰天雪地中，竟然好像比自己的手還暖和。
本來還想替師尊暖暖手，沒想到似乎根本沒有必要。裴翊撇撇嘴，對沈臨淵道：“怎麽師尊一點都不怕冷？”
沈臨淵無奈地戳了戳自己這徒弟的額頭：“還不是你修為太弱。”
裴翊往後縮了縮脖子，也不反駁，整個人陷在柔軟的絨毛後面，眨巴着一雙鳳眸瞅着沈臨淵，直把沈臨淵看得又沒了脾氣。
正巧此時兩頭靈獸拉着車，踏着半空中肆虐的風雪，嘶鳴着停在兩人面前。
裴翊看向沈臨淵：“師尊，這是……？”
沈臨淵上前撩開車簾，示意徒弟上去。
“尋常人想要上清源派，都要等他們的靈獸來接，否則等上到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麽可怕……”裴翊縮了縮脖子，先乖乖地鑽進車廂裏，接着頗為體貼地伸出一只手，把沈臨淵拉了上來。
“手怎麽這麽涼。”沈臨淵帶着點責怪地把人雙手攏住，慢慢地摩挲着。
裴翊挨着沈臨淵坐着，手被握着，只能拿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沈臨淵，問道：“師尊認識清源派的掌門嗎？他們知道我們要過來？”
沈臨淵嗯了一聲，解釋道：“和他們掌門算是舊識，而且之前已經傳信過去了。”
裴翊奇道：“怎麽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位掌門？是和師尊有什麽矛盾嗎？”
畢竟和沈臨淵關系較好的大能前輩們，裴翊都見了個遍，這個清源派的掌門卻是聞所未聞。
“不是。”沈臨淵否認，接着用一種複雜的表情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靈獸載着兩人在山間飛馳，沒一會兒就到了清源派的門口，有道童引着兩人往裏面走去。
許是這地方不常有外人來，裴翊感覺一路走來，吸引了衆多目光，不少弟子，無論男女，都有意無意地盯着他看，直把他看得是一頭霧水。
他緊走幾步，悄悄扯了扯沈臨淵的袖子，問道：“師尊，為什麽他們都在看我們？”
“準确地來說，應該是在看你。”沈臨淵意味不明道。
裴翊：？？？
沈臨淵的語焉不詳還有一路上的奇怪感覺，讓裴翊下意識以為清源派的掌門是什麽性情古怪的怪人，沒想到見了面才發現竟是個看起來頗為年輕貌美的女子。
木青楠一見沈臨淵便爽朗地笑了起來：“稀客啊，許久未見明瀾仙尊光臨鄙派，難得難得。”
接着一眼就看到跟在沈臨淵身後的裴翊，眼睛一亮：“這就是你那寶貝徒兒？”
裴翊揚起一臉人畜無害的乖巧笑意，對木青楠道：“弟子見過前輩。”
木青楠亳不見外地把人扯到自己面前，掩嘴笑道：“叫什麽前輩，叫姐姐。”
裴翊：“……”這位前輩屬實太自來熟了一點。
“沈臨淵，你也太小氣了，這麽俊俏的徒兒這麽多年竟然一直藏着掖着，都不帶過來給我看看。”
木青楠嗔怪道，接着非常慈愛地摸了摸裴翊的腦袋，笑眯眯地問道：
“小家夥，有喜歡的人了嗎？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一下？”
還不等裴翊拒絕，木青楠就非常熱情地繼續道：
“你喜歡哪種類型的，跟姐姐說，保管讓你帶一個心上人回去。”
裴翊百口莫辯，終于懂了一路上那些目光的含義——那是同情的目光啊！
裴翊求助般望向在一旁看熱鬧的沈臨淵。
沈臨淵笑笑，上前把徒弟扯回身後，開口道：“好了，別打我徒弟的主意。”
“小氣。”木青楠撇撇嘴，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明瀾仙尊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不知你們可還有續魂草？”沈臨淵道。
木青楠聽到卻瞬間正色：“續魂草雖可生魂造魄，副作用卻極大，非輕易不使用，是誰竟傷到了如此地步？”
裴翊本來還不明所以，聽木青楠這麽一說，唰地扭頭看向沈臨淵。
沈臨淵面不改色地否認道：“不要誇大其詞，只要修為夠高，副作用便可化解大半。”
木青楠一噎，沒好氣地瞪了沈臨淵一眼，道：“既然如此，就勞煩你們等上幾日了。續魂草平日裏很少用到，藏寶閣裏的用完後就沒有補充了。我現在派人去尋，可能要幾日後才能找到。”
她喚來門中弟子，交代一番，讓人把沈臨淵師徒二人先帶去歇息。
兩人走時，她看着裴翊的背影還遺憾了好久。
這麽俊俏的小仙君，怎麽能夠沒有道侶呢？
帶路的弟子名喚謝赭，跟裴翊看起來年齡相仿，沈臨淵聲名在外，他本來還有點拘束，後來見沈臨淵好像并沒有仙尊的架子，也一副并不摻和他們的樣子，便逐漸和裴翊聊開了。
“方才我們掌門是不是又在給裴兄說媒了？”謝赭笑着問道。
裴翊一聽，頓時就苦大仇深猛地點頭，同病相憐地看向謝赭：“你們平時也……”
謝赭無奈道：“我們全門派上下，都被掌門撮合過了。”
裴翊：“……”真可憐。
“但是掌門人還是很好的，可能是一直都待在宗門裏不能出去，只能給自己找些樂子了，還望裴兄不要往心裏去。”謝赭道。
裴翊連忙擺手，道：“那是自然。”
雖說木青楠的癖好有點讓人一言難盡，但也沒有什麽實質性傷害，裴翊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謝赭把師徒二人引到清源派專門招待客人的小院中。但清源派在這麽個地方，一般也很少人會來訪，使得整個小院看起來格外清淨。
在謝赭的注視下，裴翊看起來十分正經地走向了另外一間屋子。
沈臨淵看着徒弟仿佛寫着“心懷鬼胎”的背影，好氣又好笑。這人沒在一起時還頗不要臉地硬擠着要跟自己在一間房，如今在一起了又裝模作樣地避嫌。
眼看月上三更，沈臨淵放下書卷，正暗自驚奇徒弟莫不是真的轉了性，就聽到似乎有人在外面敲窗。
沈臨淵挑了挑眉，從桌案旁起身走過去，但還沒等他推開窗戶，窗戶就先被來人一把拉開。
裴翊還披着白日裏那件毛絨絨的大氅，一張俊秀的小臉正笑着看過來，和着右耳戴着的鮮紅耳墜，就如這方圓百裏的冰天雪地中唯一亮色。
他單手撐着窗臺，輕盈地翻窗一躍，正好跳進沈臨淵的懷裏。
沈臨淵低頭看去，他年輕的道侶身上還帶着屋外的涼意，鼻頭紅紅的，但卻笑得明豔又動人。
裴翊湊近了沈臨淵耳邊，笑吟吟道：
“仙尊的道侶好像不在呀，那麽今晚就讓弟子替仙尊暖/床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