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商議完後續的治療計劃,沈斯年便帶着柏逸卿先回去了。

柏逸卿走在沈斯年邊上,看出對方面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卻惡劣地裝作沒看到,打量着周圍華美的建築。

在對方想要開口時,柏逸卿忽然感嘆道,“據說這玫瑰園是先帝親手種下,果然好看。”

“你想要嗎?我可以給你……”沈斯年的話止住了,他才想起這花園代表了什麽。

一時兩人面面相觑。

柏逸卿明豔的五官帶着不令人生厭的小壞,勾起的唇瓣露出兩顆尖牙,微微笑着,“陛下可以給我什麽?”他的每個字都仿佛是種引誘。

以兩人的關系,說給人種花是有些孟浪了。沈斯年咳了一聲,給自己找梯子,“花而已,我是說,你喜歡,可以給你叫人每天送上些在房中裝飾。”

“原來如此。”柏逸卿挑眉,意有所指,“我還以為陛下要說給我種花呢。我就說我哪值得。”

“別太妄自菲薄。”沈斯年聽得心裏不痛快,正色道。

柏逸卿懶懶伸了個腰,掩唇打了個哈欠,轉過話題,“昨晚一宿沒睡,回去吧。”他說完也不顧沈斯年,擡腳走在前面,不一會兒消失在轉角。

沈斯年連忙跟上去。

柏逸卿正站在早上出門時的房間門口等他,見人終于跟上來,便指了指自己,“陛下,請問,我的房間是這間嗎?”

他分不清自己的房間是昨晚用餐那處,還是這裏了。

當然不是,只有雄君才會和雌主同房。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房間,但沈斯年鬼使神差颔首,“對,你和我住一塊。”

柏逸卿自然而然推門而進,又聽跟在後邊的沈斯年找補似的說了句,“方便服侍。”

方便服侍?也和之前有名無實的‘侍寝’一樣麽?柏逸卿回頭打量着他,意味不明地笑出一聲,便轉過身去。

他笑什麽?沈斯年抿着唇,感覺自己剛剛那句實在有些畫蛇添足,就是不知為何腦子忽然就不好用了。

沈斯年亦步亦趨跟進去。

除去外套的柏逸卿回頭看他一眼,見人筆直站那,門神一樣立在卧室門裏,那站姿多看幾眼都覺得繃的累得慌。

被他一看,沈斯年僵直地立在那裏,卻又不離開,只是默默看着他。

柏逸卿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道,“陛下要一起睡會嗎?”

“可以嗎?”沈斯年嘴比腦子快。等對上柏逸卿奇怪的眼神時,他才後知後覺自己是這的主人。沈斯年掩唇咳了一聲,視線快速游移,“我是說,我也累了,可以陪你睡會。”

柏逸卿除了多餘的衣服,鑽進被窩,好整以暇拍拍昨晚沈斯年躺的位置,無聲催促着。

他睡姿說不上好,怎麽舒服怎麽躺。剛剛有多困,現在鑽進暖融融的被窩裏後,反倒有些精神了。

柏逸卿睜着一雙清眸盯着沈斯年瞧,左看右看,像是頭一回見他。

感知到對方視線在自己身上,沈斯年像機器人一樣,緩慢又僵硬地除開外套。

看着沈斯年脫衣,柏逸卿才想起自己這個雄侍自始至終說是服侍,其實還什麽都沒做過。白吃白喝難得良心不安的柏逸卿主動問,“需要我幫忙嗎?”

沈斯年迅速除了衣服掀開被子上來,一系列動作快的在風裏落下殘影,躺着的姿态仍舊和昨晚一樣标準,像根木頭。

這麽速度?他在怕我?柏逸卿心裏湧上這個念頭,他膽子肥了幾倍,挪過身去。

于是肉眼可見沈斯年身子更僵硬了,閉着眼一副已經睡着的模樣。清隽的面容現在看來更像手工精湛的老藝人雕出的木偶。

我有這麽可怕?柏逸卿雖然有些乏困,但仍舊撐着問出心裏的疑惑,“陛下,我這病要治可要花不少錢。”

“我有得是錢。”面前的人閉着眼道。

“我知道您當然有的是錢。”柏逸卿往沈斯年方向挪了幾下,兩人間的距離近到有些模糊界限,透着無可名狀的親昵。

柏逸卿擡手戳了戳那張裝睡的臉,手指在臉側戳進一個個淺坑。他聲音溫柔,徐徐像要融進卧室靜谧的空氣中的春風,“那也不值得為個陌生人花費,是吧?”

沈斯年閉着眼一副已經睡着的模樣,像是不打算再溝通,執拗到底。

面前的人已經被柏逸卿貼上了‘老好人’‘冤大頭’的标簽。但冤大頭想要吃虧,柏逸卿卻不能這樣心安理得,“總不能白占您這麽大的便宜,有什麽我能做的嗎?”他想和沈斯年交易。

沈斯年睜開一只眼瞧他,“真要算得這麽清?”

柏逸卿感覺自己在這安靜的只有兩人的環境裏快睡過去了。他小幅度起身,擡起右手撐着頭,試圖暫時性催散睡意。他俯視着沈斯年,慢條斯理颔首,“當然。”

“那……”沈斯年吞吞吐吐,他鋪墊着,“其實有樣工作只能你來做。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還有這麽個份工作?柏逸半睜着眸子慵懶看着他,聲音染上幾分睡意,“願聞其詳。”

“咳咳。”沈斯年清了清嗓子,開始睜眼說瞎話,“你別看我這個蟲帝表面風光,其實有很多事不能随心而為,譬如,關于雄後的位置,就已經有不少世家派系想要插手。但我不希望皇長子落在他們手裏成為傀儡。”

“所以如果有個幹淨背景的雄蟲能……”沈斯年差點繃不住臉,聲音低下去,很快又走回正常調子,“能願意給我一個蛋。”

“蛋?”昏昏欲睡的人撐着最後一絲理智問。

沈斯年比劃了一下,“蟲蛋。大概這麽大,白白的,孵化它的過程肯定很有趣。要是雌蟲,上面還有特別的花紋。”

“你不想試試?”沈斯年問,他轉頭才發現柏逸卿已經撐着腦袋睡着了,眸子合上,面上沒有絲毫攻擊性,顯得乖順不少,小雞啄食一樣點着頭。

沈斯年啞然失笑,小心拉下他的手臂,看他緩緩滑到枕頭上。“算了。”沈斯年搖頭,也不知自己剛剛說這些是出于什麽心思,誘騙人可不是什麽正經雌蟲會做的事。

他擡手給人拉了拉被子。

許是覺得沈斯年的位置比較暖,柏逸卿朝他靠了過來,額頭抵着沈斯年頸窩,呼吸淺淺落在他肩上。

沈斯年深吸口氣,才緩過身上因為緊張不由僵起來的肌肉。

那呼吸聲吹拂在耳邊,聽久了。依偎在一起産生的溫度織就了香甜的夢境,牢牢纏着二人,叫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沈斯年竟然也有了睡意,漸漸抵着柏逸卿睡過去,意識沉入夢境。

半晌,柏逸卿睜開眼,意味不明地盯着睡着的人,“蛋?”

也不知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他擡手,食指指尖勾開被子,往被子下對方平坦的小腹看了眼。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柏逸卿面上似乎湧上層熱意。他做賊心虛地把被子蓋好,翻了個身背對沈斯年,想了想,沒忍住拿過桌邊的物什,悄悄爬上星網。

‘蟲蛋長什麽樣子?’

‘蟲蛋孕期多久?’

‘蟲蛋從哪出來?’

……

晨光從窗簾縫隙進來,沈斯年被自己的生物鐘驚醒,撐起身摸到桌邊自己的聯絡器。醫生在昨晚已經把治療方案發來了,今天早上柏逸卿就得空腹過去檢查。

沈斯年一目十行看下去,了然于心。他揉着額角,反省昨日太過放縱的自己。兩人居然晚飯都沒吃,直接從昨天傍晚睡到第二天清晨。柏逸卿前天熬夜難免乏困就算了,他怎麽也跟着睡那麽死?

他推推旁邊的人,“逸卿,起來。”他說,“早點去治病。”

柏逸卿拂開肩上他的手,不勝其煩埋進被子裏。

沈斯年盯着他背影,心裏湧上層暖意。他彎下腰,耐心地把人從被子裏挖出來,但那份早起看到身邊人的好心情只維持到看到柏逸卿臉的那一刻。

沈斯年變了臉色,強硬地把人拽起來,“柏逸卿!你昨晚幹了什麽!”

“沒。”柏逸卿搓了搓臉,迷茫地看着他,眼下兩道顯而易見的青黑。

皇家禦醫院。

醫生看着面前無精打采的病人,再看看神采奕奕的沈斯年,委婉道,“陛下。柏先生有傷在身,你應當溫柔些。”

沈斯年抱臂站着,沒聽出醫生的言外之意,只以為他說自己縱容柏逸卿熬夜的事。聞言好笑反問,“我還不夠溫柔嗎?”他剜了眼又敢熬夜的某人,“要是別人,我直接把他腦袋摁水池裏。”

醫生連忙擺手,同情地看着面色差勁的雄蟲,“陛下陛下,雄蟲嬌弱,您太粗暴了!”他頓了頓,直白了些,“成年人那事,适可而止,夜夜笙歌不利于柏先生身體。何況您癖好還這般特殊……”

居然還喜歡把人腦袋摁水池裏玩什麽窒息!醫生都想尖叫了,這是什麽魔鬼?

沈斯年終于聽懂了。敢情這人以為柏逸卿的黑眼圈是被他折騰出來的?沈斯年一時無語,欲言又止,不知怎麽解釋。

倒是柏逸卿捧腹笑得樂不開支,不僅不還他清白,還火上添油,“是啊陛下,您要對我好些,我可嬌弱了。”他咬重了‘嬌弱’兩個字。

沈斯年終于放棄掙紮。他嘆了口氣,睨了眼和他一般高大的‘嬌弱’雄蟲,無可奈何道,“跟醫生去吧。午間我再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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