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心老仆
忠心老仆
戴語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黛玉，建議黛玉借由仆人來傳遞信息。
黛玉一開始還有些疑慮，但是想到父親臨終前的那些話，想到自己在賈府的處境，黛玉決定試一試。
而唐遠那邊，同樣是存了一段心思的。
唐遠這人今年才二十出頭，寒門出生的他通過科舉出來，當初也真的是運氣極好，他沒有被挑去翰林院，也沒有被外放，反而被左督禦史李景大人看中，挑到督察院去了。
而這其中的緣故，只怕是唐遠與同窗的一番談話在酒肆見被李景大人聽見了，讓李大人覺得唐遠此人，心性建議，嫉惡如仇，很适合去督察院。
唐遠見林家姑娘偶爾就會來她家宅子小住，又因着還風筝的事兒，兩家的仆人之家倒是聯系。
說起唐遠這個人，雖然已經在督察院做官了，可到底官位低，俸祿自然就少，本來就是窮家庭出來的，所以他現在家中只有一個書童田樹并一個老仆胡伯。
如今胡伯倒是和林家那邊林伯經常聊天的。
林伯是林如海在的時候就替林家在京中看院子的，最是忠心的。他得了黛玉的吩咐，便有意無意将一些事兒透露給胡伯知道。
胡伯那裏又有時候将一些話也無意就說給了唐遠聽。
唐遠竟然從胡伯口中得知，原來林家那位探花郎，當年和自己上司李景大人還是同科呢，據說還關系不錯。
唐遠不免靈機一動，在一次見李景的時候無意間提起林家來。
李景一瞬間倒是愣住了：自己那位老友已經亡故多年，聽聞他家姑娘住在外祖母家，也就是榮國府府上。
而李景此人，自認清流，是幾乎不和那些王公貴族們往來的。
“聽那位林家老仆說起來，他們姑娘在賈家，過的并不如意的。”唐遠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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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不大信，畢竟哪有外祖母不疼外孫女兒的呢。
“我也聽人說，那榮國府，滿府上下都是一雙勢利眼。”唐遠補充道，榮國府寧國府這些四王八公的家族子弟，在京城大多名聲都很臭。
李景的腦海裏面，閃過許多想法，他能從一個科舉出生的寒門世子做到如今督察院左禦史，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的。
“林家的事兒，你聽到什麽，都要來報告。”李景想了想，已經有了主意。
李景回到家中與夫人商議一回，決定給榮國府寫一張拜帖，讓妻子上門去見一見這位林姑娘，老友孤女在京，自己這個作為世伯的，讓夫人去瞧瞧她過的好不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李家的拜帖送到了王熙鳳手中，王熙鳳很是意外了一把：林姑娘進府這麽多年，可從來不知道林姑娘在京中還有這樣一位二品大官的世伯。
不識字的王熙鳳聽完彩明念過後就急急忙忙拿着拜帖去找賈母。
賈母聽完後也沉默了好一會兒。
壓下心底無數的想法，賈母一面讓鴛鴦去請黛玉，一面則與王熙鳳說：“既然李夫人要來拜訪，咱們自然是要熱情招待的。一會兒玉兒來了，将拜帖給玉兒瞧瞧，咱們這邊也要回個帖子。”
黛玉都不曾料到竟然會這麽快就有效果，聽賈母說李家夫人要來拜訪後，黛玉緊張了起來。
黛玉雖然不知道父親在信中到底寫了什麽，但黛玉猜想，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事情。
李家夫人果然很快就上門來了，而李家夫人的到來讓賈府衆人都是相當吃驚的。
如今寶釵一家已經是搬出去了，迎春已經出嫁，因此後院接待客人的，只有賈母、邢王二位夫人、李纨王熙鳳。
自然也有今日的主角黛玉。
黛玉一早便同賈母說，李夫人是長輩，自己合該在儀門去迎接。
自打寶玉和寶釵訂親，賈母對着黛玉總有幾分不自然，一開始瞧着玉兒病的七暈八素的，的确是挺擔心的，畢竟到底是自己的親外孫女兒，哪能真的一點兒也不疼愛呢。雖然這一份疼愛，肯定是比不上賈府子孫。
後來黛玉提出要回林家宅子給父母上香，賈母猶豫了一陣的。
可說起來也是奇怪了，上香回來後，玉兒的身體還真就慢慢好起來了。
聽着黛玉說要親自去迎接，賈母雖然是答應了，可總覺得，玉兒似乎知道了什麽。
寶釵和寶玉訂親原本是瞞着黛玉的，可賈母總覺得玉兒只怕已經是知道了。
李夫人今日是單獨來的，原本想了要不要帶上自己家的小女兒，後來想了想，不如先上門看看情形再做打算。
見着黛玉時候，李夫人很是吃了一驚的：難怪是探花郎家的姑娘，模樣身段兒都是一等一的，只是看上去竟愁緒滿身。李夫人想到丈夫說，聽說林家姑娘在外祖母家過的并不太好，現下看起來，只怕還真的是過得不太好。
王熙鳳是陪着黛玉來迎接李夫人的，這會兒熱情又客氣，親自領着李夫人往賈母的上房去。
賈母年紀大輩分高，李夫人自然是上前拜見一回。
“勞動李夫人來看玉兒這個小輩，真是我們的不是，合該讓玉兒上門給李夫人請安才是。”賈母說着客套話，一面打量着李夫人。
而李夫人自然也打量着賈母，甚至說，李夫人從進門開始就在打量這個榮國府。
雖然李景本人是寒門出生，但人家李夫人可不是，李夫人的父親現如今可是文淵閣大學士，內閣輔臣。
李夫人并不是很驚訝于榮國府的府邸，畢竟這樣年深日久的侯門家庭，這樣華麗的府邸也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兒。
李夫人驚訝的，是榮國府表面的華麗之下，竟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這可實在有些奇怪了。論理，榮國府上的姑娘，還是當今的賢德妃呢。
李夫人與賈母互相客套一番後，賈母又讓府中的兩位姑娘探春和惜春出來見客。
李夫人是誇完這個又誇那個：“還是老太君會調理人，府上的姑娘一個個都這樣出色，讓我不知道怎麽誇才好了。”
一時就有人送了表禮上來，連着黛玉的份。不過這之中給二春的表禮是一樣的，給黛玉的要額外多了幾樣。
又說了一陣話之後，李夫人提出想去瞧一瞧黛玉的住處。
王熙鳳看了看賈母的眼色後，立馬表示自己親自送李夫人和黛玉前往潇湘館。
李夫人攜着黛玉的手，一行人一徑來至一個院門前，只見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舉目望門上一看，只見匾上寫着\"潇湘館\"三字，李夫人先就誇贊了好名字。
“這是那年省親，娘娘題的呢。”王熙鳳趕忙道。
李夫人當時便誇贊娘娘有才。
跨進院門，只見滿地下竹影參差，苔痕濃淡，森冷之氣鋪面而來，李夫人心中感慨：難怪這個林姑娘生的如此瘦弱了，長時間住在這樣的環境，到底太過陰冷了些，不好。
那廊下的鹦哥見有人來了，在那架子上叫道：“雪雁，快掀簾子，姑娘回來了。”
李夫人瞧見了，笑道：“喲，好有靈氣的小家夥，竟然連主人回來了都知道。”
“有靈氣，有靈氣。”鹦哥撲騰着翅膀，很是神氣。
“哪裏有什麽靈氣，不過是個讨人厭的。”黛玉笑着請李夫人進屋，雪雁早已經打起簾子，而紫鵑已經去沏了茶來。
李夫人入了座，打量着黛玉的屋子，只見窗外竹影映入紗來，滿屋內陰陰翠潤，幾簟生涼，又瞧見那書架上滿滿都是書，心想：看起來住處倒也還好，只是這麽多書，一來可見姑娘是個愛讀書的，二來，只怕也是無聊，只能靠着書本打發時間罷了。
王熙鳳是個極為機靈的，她陪着說了會兒話後，就推說自己有事兒，讓黛玉好好陪着李夫人說說話，将空間留給了她們二人。
黛玉反而是有些犯難的，她從得知李景夫人要來開始，就在思考，自己是否要第一次見面，就将書信交給李家夫人。
“玉兒。”李夫人再開口時候，就不是稱呼黛玉為林姑娘了，“見到你，我便心生喜歡，所以我就喚你玉兒，想來不介意吧？”
黛玉自然搖頭，口中稱呼對方為伯母。
“你父親與你世伯年少時候交情極好的，論理，我早該來瞧瞧你的，只是這裏頭有些事兒，與玉兒你不相幹，是你世伯這人執拗，才以至于今日才來。”李夫人這些話，有些是準備好的，有些卻是真心的。
李夫人這輩子最為得意的一件事，那就是她看人極準，當年父親讓她在舉子中挑夫婿，她一眼就選中了如今的丈夫，也不管對方家貧如洗，這麽些年，丈夫的後院只有她一個，就是家中姐妹都感嘆，她看人真準。
今日一見這位姑娘，李夫人就知道，對方一定是一個聰明善良的姑娘，想到她的身世，想到榮國府在外的名聲，李夫人自然就更心疼黛玉幾分了。
“今兒雖然是初次見面，可我只把你當嫡親侄女兒一樣看待的。”李夫人說的認真，“回頭我差了人來接你去玩，多少話，咱們再慢慢兒說。”
黛玉見李夫人這麽說，便想着，那就等着上門時候，再将書信送去，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