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兩小無猜·終
兩小無猜·終
沈栩杉背着光看着周聽荷,握在她脖子上圍巾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感知裏周聽荷的氣味和體溫越越來越清晰。
他緊張得臉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下來,知道周聽荷睜開眼睛側着腦袋地看着沈栩杉,她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拍掉沈栩杉的手臂。
即使有些鼻塞,但是甫一低頭還是能聞到圍巾上的一陣香味。她舉着手捏了捏圍巾。
沈栩杉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小荷喜歡嗎?”
圍巾是她喜歡的顏色,她喜歡的花紋元素,就連質感都是周聽荷喜歡的。
和周聽荷有關的所有事,沈栩杉從來不會沒做好準備。
她依舊低着頭,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周聽荷背着手從陽臺走回了室內,“你什麽時候學會織圍巾了?”至少她以前可沒見他拿過織圍巾的針。
沈栩杉這會才有些不好意思般地低下頭,“為了你我才學的。”
周聽荷眼觀鼻鼻觀心地走了兩步,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複沈栩杉這樣的話,“謝謝你,我很喜歡。”
她回頭望了一眼外面的天際,“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家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雖然知道周聽荷不可能還會留他,但是沈栩杉不知為何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趕客的味道,可是他也确實沒什麽理由還留在她家了。
沈栩杉發現現在的他連自己都比不過了,以前的他還能和周聽荷躺在一張小被窩裏,可以被她主動抱住,可以和她毫無芥蒂地交流……
他笑道,“好,那小荷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她只點點頭,想着自己作為主人,還是把沈栩杉送到了自家大門外,她脖子上的圍巾還沒摘下來,在屋子裏圍着圍巾其實有些熱了,才出大門,她才意識到現在外面有多冷。
“好冷,你趕快回家吧。”周聽荷冷得腳直跺,兩只手都恨不得塞到圍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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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趕緊回屋子裏吧,別又被冷到了,感冒還沒好呢。”
沈栩杉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周聽荷也不是經常感冒的體質,但是每一年還是偶爾會遇到一兩次小感冒,病雖小但是依舊會難受,沈栩杉自然是不希望她生病的。
“嗯。”她點點頭就回了家。
沈栩杉看着她的背影嘆了一聲氣,直到視野中看不見她了,他才轉身。
雖然生病了有些難受,吃了藥又有副作用,但是在學校的時候周聽荷除了偶爾犯困之外,也沒有影響到她的日常學習。
為了不那麽困,她咖啡和茶都用上看了。這個學期以來是她喝過最多咖啡的一學期,喝多了才發現沈栩杉的信息素确實就是很苦澀的味道,就和她手裏這杯幾乎沒有加糖的熱美式一樣。
最近除了周聽荷學習比較緊張之外,沈栩杉手上的事情也開始忙了起來,家族事業、出國留學以及和周聽荷有關的事情都堆積到他跟前。
現在的他和周聽荷似乎只能找到的唯一共同話題只有學習了。
周聽荷大概是做出讓步了,她依舊每天中午晚上都和沈栩杉一起去吃飯,但是吃飯的時候她沒有再主動說過一句話了,雖然她不愛交流。
但是以前的周聽荷和沈栩杉有分享不完的話題,即使吃飯的時候開口說話的次數不多,但是兩個人偶爾還是會有一些對話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沈栩杉大概是被從小的教育和習慣壓抑得在吃飯的時候不會說話了,但是他忍受不了現在和周聽荷在用飯的時候兩人沉默到一句話都沒有的境況。
現在的他很蹩腳地在找和周聽荷有關的共同話題,但是這些話題大部分都圍繞在學習上。
比如最近的月考考卷,比如下次大考的時間和注意事項,再比如有一道大題他沒有思路想要請教她。
班級裏準別留學的人不少,但是像周聽荷這樣準備沖刺國內最好的高等學府的人數也不在話下。
就連以前很擺爛的一些同學也開始認真複習,至少讓自己的高考分數不要看起來那麽不好看。
最後一學年的上學期,周聽荷和沈栩杉都很忙,忙到兩人整整一個學期都沒有一起出去逛過了。
有時候就連周末周聽荷也沒有回家,在學校休息讓她更心安。其實她的成績現在已經很穩定了,在做題上她本來也是個很心細的人,每次考試基本是會做的都不會做錯。
只是周聽荷這個人其實對什麽事情都沒有太大的安全感,以前得到很多東西實在是太簡單了不需要一絲努力所以她無所謂。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等她到時候出到社會,如果完全抛開她的家庭背景和家族勢力,她大概會是被瞧不起的那一類,僅僅是因為自己的性別。
這意味着她或許要比很多人付出更多才能收獲到理想的回報。
在這樣的境況下,她只會越來越不安。所以做任何一樣事情她都要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做很多事情周聽荷都會用更高的标準要求自己。
所以知識儲備越來越高,對考題越來越有準備對于周聽荷來說是十分必要的。
好在沈栩杉也是愛學習成績好的那類,雖然他以後走的道路和她可能很不同,但是能和自己熟知的人一起學習備考還是比較有動力的。
周聽荷在自由自習室裏校對着自己今天做完的卷子答案。
沈栩杉坐在一旁看了眼時間,之前他們一般學到這個點就回去休息了,但是今天她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沈栩杉見她擰開杯子又喝了一口,那帶着獨特風味的咖啡,和他身上的信息素有些相似的味道萦繞在他們兩人身邊。
直到改完了一整張卷紙,周聽荷才擡起頭伸了個懶腰,等她把筆放下的時候發現沈栩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周聽荷險些被吓了一跳,她看了眼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你怎麽不提醒我?”她張嘴不出聲說話,只做着嘴型,指尖還點了點沈栩杉的腕表。
沈栩杉有些無辜地看着她,然後在空白的草稿紙上寫着:怕打斷你會惹你煩。
周聽荷撇撇嘴,怎麽總覺得沈栩杉是在控訴自己,她收拾好桌面上的書,“那我們回去吧。”
沈栩杉點了點頭。
這樣緊張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了最後一學期,和之前不一樣,周聽荷開始放松調整自己的心态,因為她對這些題實在是太熟練了,熟練到她幾乎可以當場編一套考卷了。
她身邊的所有人更不敢給她施加壓力,父母哥哥表示只要她開心就好,沈栩杉更是。
至于老師這方面,老師對于自己學生的心态和成績還是很了解的,所以所有人都不會催促周聽荷繼續學習也不會因為她在放松休息而責備她。
沈栩杉留學的事情基本已經定好了,他現在在學校裏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陪周聽荷玩逗她開心。到時候出國了,那他可能是第一次離周聽荷那麽遠。
沈栩杉自己也覺得有些神奇,其他人都會第一想到的是自己要離家很遠了,而他最優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要離周聽荷很遠了。
他的人生從他出生起就被規劃好了,包括但不限于他的性別他的學校他的社交圈。
而讓他真正能掌握實權掌握自由的權利以及讓自己更配得上周聽荷,他必須要去,出去不只是學習專業知識,更重要的是他的管理能力,沒有哪家繼承人能在自己畢業就能繼承家産的。
如果繼承人的實力不足,股東會自然也有辦法排斥他/她。
沈栩杉要讓自己成為那個有絕對話語權的人,讓他擁有一個拒絕和Omega聯姻的話語權。
周聽荷自然也感受到了最近沈栩杉似乎是在竭盡全力地在讓她開心,一些小磕小碰都能讓他擔心不已。
周聽荷有時候也被沈栩杉這一驚一乍弄得有些想笑,自己只是考個大考試而已,又不是要當宇航員上天。
但是他越這樣,周聽荷也越有些難受。老實說,那麽多年來沈栩杉其實一直都有給她提供很好的情緒價值,可是現在的她能感覺到沈栩杉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安。
為什麽不安,周聽荷覺得自己仔細想想她就能知道,但是她不敢再想那麽多。
她也怕自己想太多了又或者是心軟了。
一起度過的青春中的最後一年裏,暫且好好過着先。
周聽荷心态調整得很好,考試和成績對于她來說毫無壓力,她不是那種自傲自大的人,但是在考完試的時候她大概就知道自己什麽水平,知道自己穩了。
她所想的所追求的學校專業也不在話下了。
沈栩杉打算和周聽荷過完暑假再處理自己這邊的事情,所以一考完試後他依舊繞在她身邊。
周聽荷心情也很好,休息了幾天後就開始安排自己豐富的暑期生活了,考慮到沈栩杉确實很快要和她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她接受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一起讨論過的畢業旅行。
畢業對于那個時候的他們來說真的是很遙遠的事情,可是現在轉眼就中學畢業了。
而他們兩人已經快有大半年沒有一起出去逛過或者一塊去玩兒了,就連離學校最近的那家商場都沒有再逛過。
沈栩杉最近總是以自己馬上就和她分居兩地為緣由,請求周聽荷多和他一起做一些事情。
她想作為朋友的話,還是得珍惜一下最後相處的時間,所以她也慢慢地稍微放下了很多戒心,先是和沈栩杉去畢業旅行了一段時間,休息一陣又到處去逛。
像周聽荷這種成績一般都不需要等錄取的時間,在她分數出來的時候她就被告知錄取的結果了。
接到招生辦電話的時候,周聽荷正在啃着景區冰棍,她冷靜禮貌地和對面的人交談,電話才挂上。
周聽荷先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沈栩杉,等意識反應過來之後,她驚呼了一聲随後把冰棍塞到嘴裏,張開雙臂跳到了沈栩杉的懷裏。
沈栩杉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将她熊抱了起來。
周聽荷咬着冰棍蹬着腿咬着冰棍支支吾吾地說了一通話。
雖然沒聽清她說了什麽,不過沈栩杉大概也能猜到了,畢竟他剛剛也聽到了周聽荷電話那邊的聲音。
柔軟熟悉的身體被他抱在懷裏,她的體香混合着衣服的清香,讓他很舒服。
即使知道周聽荷這是太高興了才紮到他懷裏,沈栩杉依舊很開心,他的這種開心很複雜,為她開心也有自己的私心。
沈栩杉當然想要再抱她一會,但是周聽荷晃着小腿示意沈栩杉把她放下來。
落地了之後周聽荷趕緊把手裏的冰棍吃完,就連跑去垃圾桶扔木棒的背影都看起來有些興奮。
“我,我先和爸媽他們說一聲。”周聽荷又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回去。
晚上周聽荷開心得連飯都吃多了一份,她甚至還小酌了一杯,要不是沈栩杉攔着,她大概會喝醉。
因為今天是和沈栩杉爬山,等回到酒店的時候周聽荷已經累地腿腳都沒有知覺了。因為周聽荷實在是有些怕一個人住酒店,所以最後他們定的是雙人房。
比起心理的芥蒂,在這一方面周聽荷對沈栩杉倒是很沒戒心。
對于沈栩杉來說,雙人房能照顧到周聽荷,他自然是很樂意。
坐了一會兒後周聽荷火速洗漱了一翻就累得直躺在床上,她拿着手機開始查詢學校的宿舍條件和一些和日常生活有關的基本條件。
沈栩杉準備着明天出去玩要用到的東西,整理完之後也差不多到時間休息了,他回身看着周聽荷的方向,“要睡覺了嗎,我關大燈了?”
他話剛說完才發現周聽荷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沈栩杉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随後把燈關了。
身上的被子蓋得歪歪扭扭,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地上,沈栩杉邁着小步子走到她的床邊。
他蹲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顏,不是第一次看睡着的周聽荷,可是無論哪次,沈栩杉都會被她可愛得不行。
可愛到很想和她親近,很想親親她。
他撐在床上,左右擺了個姿勢卻到底沒有親下去。
最後沈栩杉只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角,輕到他感覺自己好像都沒有觸碰到她。
他站起身拿起被子準備幫她重新蓋好被子。
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剛說話發出了聲音吵醒了她,還是因為周聽荷本來就還沒熟睡,感受到動靜後周聽荷動了動眼皮。
“你在這做什麽?”周聽荷睜了睜眼睛随即又困得閉上了。
“你的被子掉到床底下了。”沈栩杉的手還拿着被子的一角,他俯身幫她蓋好了被子。
周聽荷喜歡開着很涼的空調蓋着厚一些的被子睡覺,所以現在房間裏的溫度有些低,即使外面還是酷暑,但是她很有必要被一整張空調被蓋住全身。
周聽荷有些迷迷糊糊,一只手懸在床邊,她輕輕搖了搖手, “沈栩杉,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們的關系因為一直都很好,不是家人勝似家人,她無條件地對沈栩杉好,沈栩杉也是無條件的對她好。
可是人一旦分離了之後,一切就會變樣的。僅僅是通過外界的言論,周聽荷也能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不是以前那樣的關系了。
沈栩杉以後還會有值得他偏愛的人,可是這世上似乎沒有誰還能偏愛她了。
沈栩杉掩被角的動作頓了頓,“因為我愛你,我願意這樣對你好。”
他放輕着聲音,慢慢地說着。
周聽荷閉着眼睛沒有動,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沈栩杉是十月才開學,所以他甚至還有時間和周家一家人一起送周聽荷去了她的大學。
家裏在大學附近給周聽荷買了一套房子,但是周聽荷想她還是先融入團體和舍友認識一下,而且學校住宿環境也很好,所以她先來宿舍住。
沈栩杉很自然地幫她整理宿舍的東西。“一家人”裏的三個男人,爸爸和哥哥甚至還不如沈栩杉會照顧她。
沈栩杉習慣幫她收拾東西,知道她拿東西的偏好,就連衣服的分類也弄得合理。
周嘉文也只比沈栩杉大了三四歲,新舍友還以為周聽荷有兩個哥哥,周聽荷也不多解釋,這種情況只會越解釋越複雜。
禮尚往來,雖然不太願意但是周聽荷還是去給沈栩杉送機,之所以不願意只是人下意識地會避免悲歡離合的場景。
周圍到處都是急急忙忙的人,趕飛機的、送人的、等人的。走路的聲音行李箱推動的聲音,送別分離重聚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
周聽荷和沈栩杉這卻安靜得吓人。
“小荷,可以抱一下嗎?”過了好一陣,沈栩杉終于開口,他低頭盯着她的眼睛。
周聽荷猶豫了一會,她吐了一口氣,張開雙臂。在她手臂還沒徹底伸開的時候沈栩杉就抱了過來。
之前也不是沒有擁抱過,但是周聽荷感覺自己快要被他抱得窒息了,他的臉側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
奇怪,這裏是室內哪裏會有沙子,為什麽眼睛感覺有些酸酸的,周聽荷伸手揉了揉眼睛。
“我會盡量多回來的。”沈栩杉和她承諾。
只是這時的兩人已經知道沈栩杉大概率沒那麽容易回來,至少在學習和歷練的第一年裏,他沒那麽容易回來。
“嗯。”周聽荷只點了點頭。
“你會想我嗎?”
“應該會吧。”周聽荷回他。
“我會很想你的。”
回到家後,周聽荷才意識到其實她有些難過,這種情緒甚至讓她有些低迷。
雖然她一直在主動地避開和沈栩杉的交集,但是他們前十八年的人生裏并不是兩條相交的直線,而是重合的兩條直線。
除了重合線之外的相交線只有一個交點,而重合線有無數個交點。
周聽荷透着房間的窗戶正巧能看見沈栩杉書房的一角,她對着窗外笑了一下,随後又有些釋懷。
她想,沈栩杉,我們都長大了。
沈栩杉:本來打算徐徐圖之結果圖着圖着失敗了。
小荷:新的人生又開始啦。
不出意外剩下的番外不多了,真的快要正式完結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