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濮落掌管魚塘的時間也不長, 但就在這麽短短兩月間,他就有幸見到了兩個空軍預備役。
也算是離奇了。
不過想想也是,就老吳的實力, 怎麽可能會和釣魚王之類的存在交朋友呢?別人老上魚自己每次都空軍,長久下去那心态豈不是要崩盤?
注視着二人那堅定有力的背影,濮落悄悄縮回原位, 繼續快樂啃起雞起來。
說起來他最近胃口也大了不少, 一開始一根火腿腸、一個鹵雞腿就能飽, 但現在濮落卻能穩穩吃下一整個雞啦!
唔, 不過也正常, 他最近運動量大啊,又要賣廢品又要幫忙挂魚的, 吃多點也算正常嘛。
于是,吃完扒雞的他正細細舔着自己香噴噴的爪子, 等啃完爪爪,又小睡了一會養足了精神後,濮落悄然下水, 開始了今日份的工作。
依靠出色的水下視力, 他精準摸到了老吳的魚鈎下頭, 然後濮落看着眼前堪稱奇觀的兩個魚鈎陷入了沉默。
老吳的魚鈎和他朋友的魚鈎之間的距離在2米左右,這兩米就像是一個結界一樣,擋住了周圍的魚兒。
而且這次比以往還要過分, 以前它們只是對老吳的魚鈎視而不見,現在幹脆是來都不想來。
可以想見, 如果沒有濮落下水, 這二人還要枯坐多久。
是鼠鼠看了都要說聲可憐的程度哇。
善良的小黃鼠狼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先是在2米結界之外挑選了一個倒黴蛋, 把它送上了老吳的魚鈎,目送着老吳快樂提竿後,他溜溜達達轉到了另一個魚竿下,準備日行一善,也做一次好人。
就像濮落新玩的那個抽卡游戲總在開局時送好多很珍惜的卡一樣,他這也是給新客人送上新的“卡”,希望這位“玩家”日後不要忘了小水塘的好,多來光顧呀。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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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濮落拎着魚準備往上挂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令鼠瞠目的事情。
——這人、這人的魚鈎看上去好鈍。
等等,不是鈍,這個是壓根就沒開鋒吧?而且這個形狀也不像是魚鈎,反倒是有些像什麽東西硬拗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呢……感覺好眼熟啊。
正當濮落想要進一步觀察,水底忽然來了一條亂撞的小魚,将魚鈎送到了濮落的爪子上。
濮落一愣,還沒等他多想什麽,它就感覺到爪子一緊,然後一股巨力而來,他硬生生被從水下拔出。
濮落:卧-槽啊啊啊!!!
他艱難忍住,這才不讓尖叫出口。
被釣出水的這種感覺可謂十分奇妙,在出水的一瞬間浮力全數消失,重力的約束重新為飛在空中的小黃鼠狼加上枷鎖,他本可以順勢落入水中,如果沒有那一股将他往岸上拉的大力的話。
要要要!要撞上啦!!
濮落看着自己正前方的水泥地一腦門官司。
這個速度這個距離,饒是他身手敏捷也得撞個正着,如果是普通黃鼠狼,只怕得撞出個腦震蕩來。
但濮落不是普通黃鼠狼,他最後也的确安然無恙了。
就在接觸到地面的最後一瞬,一個身影欺身而上,一接一攬,以身為盾化解了濮落的沖擊力道。
不過濮落也沒有安然落地,因為在那人動作的最後,他将濮落提在了手中。
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隔着水汽傳入了他的小圓耳朵裏:“這時候我是不是該說一句,負命者上鈎?”
濮落:……
好氣哦,其實是意外,但他沒法解釋!
濕漉漉的小黃鼠狼仿佛遭受了鼠生不可承受之重一般已經呆住了,只能任由一件外套劈頭蓋臉罩下。
這個異常的反應讓青年輕輕“咦?”了一聲,然後濮落就被隔着衣服抱了起來。
揉揉小腦袋、捏捏小爪子、耳朵根也被按揉了幾下,小腦袋更是被撥過來撥過去……幹什麽幹什麽,這個很煩哎!濮落不由自主伸出爪子拍了眼前的手一下,不過他的攻擊被衣服擋下,只換來一聲輕笑。
“沒事,沒撞傻,估計是有些暈乎……好了好了不生氣了,別動,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不需要檢查,我好着呢!
濮落剛想一個翻身犀利起身,卻被人放到了一個由兩條大長腿圈起來的安全空間內。
接着包住他的衣服被小心揭開,濮落直面對上了一張相貌非常出衆的臉。
唔唔,怪不得前輩們會說要在花間看流莺,月下看美人,搭配着月輪光華,會顯得美人的容貌更添幾分朦胧瑩潤。
濮落眨了眨自己的豆豆眼,發出了嗷嗚的威脅聲。
就算是美人,也不可以亂摸啊!
背着光注視着小黃鼠狼的眼眸因為微笑而微微眯起,但和表情不同的是,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濮落的腦袋壓了回去,然後那只手順勢而下,從腦袋瓜一路摸到了尾巴尖。
濮落大驚,毛都要炸起來了,但還沒等他掙紮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眼神都有些散了,咦,等等,這個好像有點舒服嗷
哦哦哦,搓耳朵就是這麽舒服的嗎?嗯嗯,對,這裏可以壓重一點,嗷,這裏壓得有點疼,但疼完之後又有點舒服哎,好神奇。
人類的手、人類的手是這麽厲害的武器嗎?
“翻個身,給你肚子也按一下。”
低低的聲音帶着哄騙的味道,在黃鼠狼的小圓耳朵邊上響起。
奶茶色的小黃鼠狼眼神渙散,很顯然已經舒服迷糊了,它傻乎乎地順着手掌的動作,順勢在青年的腿間翻了個身,讓自己肚子朝上。
不對,怎麽可以肚子朝上?他是被蜃龍洗腦了嗎?
還沒等豆豆眼重新聚集神光,幾根手指就壓到了小黃鼠狼的脖子上,然後沿着黃鼠狼的身體弧度一路點壓而下,幾次力道适中的按揉後,懷中的鼠鼠重新變成了一團漿糊。
不,也不是漿糊,漿糊不會擡起腿示意他按按JIO底,應該算是一塊粘糕吧,看着軟,其實還帶着點支撐。
就是不太多而已。
青年眼眸含笑,伸手順應了這只黃鼠狼的意願,在它的腳爪上按揉了幾下。
不是,不是鼠沒有意志力,而是這個人類真的好會按哦!
濮落此刻的感覺就是自己像是開啓了出場設置一般,整個鼠都煥然一新,身體輕松得就好像已經不存在了,就連尾巴都有些翹不動。
嗚嗚,這,這難道就是人類成為世界主宰的理由嗎?他要是有這一手按摩手藝,別說翹班了,讓他爹永遠都不要把工作交給他都沒問題啊!
迷糊間,濮落隐約聽到了二人的交談,也不知道老吳說了什麽,他就聽到輕柔搓着他臉頰肉的人輕輕說了一句:“還是只幼崽呢……”
那話語中的笑意就像是清晨的一片清霧,化為甜甜的棉花糖鑽入了濮落的夢中。
釣魚釣到黃鼠狼這件事讓老吳的朋友很快成為了小水塘的明星人物,連帶着濮落一起。
關于濮落為什麽會下水,以及它為什麽會被釣上來的猜測可謂衆說紛纭,但沒有一個說中的。
濮落冷着臉踩在小陸脫下的衣服上給自己舔毛,此刻衣服的主人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老頭衫。
此刻就着裝而言,他完美融入了5060後的環境。
“是去偷魚的吧,肯定是小陸你的魚上鈎了,大仙光顧着追魚沒注意魚鈎,就被一起釣上來了,我之前釣的那條30斤的黑魚也是這麽上鈎的。”一個老頭笑呵呵地說道。
做個閱讀分析,以上一句話中,哪個點才是老頭想要表達的重點?
答:30斤的黑魚。
為什麽濮落知道呢,就因為這句話之後,老頭圍繞着這條30斤黑魚的話題展開了一番論述,并且在沒有人要看照片的情況下,摸出了手機向衆人展示他的手機屏保。
多虧這位将話題扯遠,很快,這群人的中心話題就從:大仙到底是怎麽上鈎的,那魚鈎還是用回形針臨時拗的土魚鈎,轉變為了:你用什麽離譜的姿勢釣上過魚。
當發現衆人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轉移開後,濮落小小地松了一口氣,他小口小口舔舐着身上被打濕的毛毛,試圖用這個重複性比較強的動作粘回自己破碎的自尊心。
嗚嗚,好丢臉。
他不光被人釣了上來,還被第一次見面的人類撸睡着了!
雖然他在之後被人放下來的時候及時清醒,但是尊嚴……他那麽大的一個尊嚴,已經嘎嘣一聲破碎啦!
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這個了,因為老吳開始和他的朋友聊天了。
他們聊天的話題還是圍繞着這個小水塘。
許是因為濮落這驚天一鈎的效果過于刺激,也有可能是濮落上鈎之前挂上的那條魚的關系,老吳開啓了話痨模式。
他從釣魚的365式理論知識一路說,說到了這個小水塘的前世今生。
前一個話題濮落沒興趣,後一個濮落倒是很好奇,他在小陸的衣服上選了個幹燥的位置趴下,開始偷聽。
“這地方也怪邪門的,之前有好幾個老板其實也想把這裏盤下來,但每次一轉手,就得出事,一會是政策改變,一會是經濟出問題,所以關于這兒的企劃也一路改。”
老吳在身邊年輕人表示不介意之後,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吸了兩口後說:“其實還是挺遺憾的,當中一度有規劃,把這裏改造成綜合性的圖書館,這樣咱們老城這兒也能有個大圖書館了,周邊大學的娃娃周末也能有個去處,但是這下頭有個泉脈地鐵通不過來,這個就只能放棄了。”
被稱呼為小陸的青年也發出了遺憾的慨嘆:“地鐵不通的話,要發展的确有些難度,我那個地方也是沒有地鐵,所以游客來的很少。”
“嗯,對,你那小本經營的确很依賴交通,不過你放心,今年下半年的時候你那兒會有交通線路調整,到時候會多一條線經過,而且是來回都有。”
小年輕聞言長舒一口氣,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那太好了,多謝吳局幫忙。”
“嗨,”老吳一拍大腿:“這事我哪有幫忙啊,我又不是管那個的。”
小年輕笑容真摯:“那不是承您吉言嗎?”
老吳一愣,哈哈大笑,氣氛十分輕松,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閑聊:“我前些天看到你那裏收留了一條鱷魚?”
“對,一條尼羅河鱷,還是幼年,但是已經快一米了。”
老吳發出了外行人的聲音:“這鱷魚能長到多大?”
“能長到六米,最高的體重能到一噸,不過人工喂養的話肯定養不到那麽大。”
青年在老吳驚嘆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苦笑:“網友從農場買蛋自己孵化的,養到一米,帶出門遛,被舉報沒收了。泉城動物園之前救助了不少野生動物,籠舍和人手都不夠,就被林業局暫時分到了我那兒。”
雖然說是暫時,但有關部門的效率大家都懂,既然分過來,那基本就沒可能拿走了。
老吳雖然不是內行人,但都是一個單位工作的,道理他也懂。
“吓,這咋瞎分配呢。”老吳有些不贊成地咂咂嘴:“小陸你那是有個池,但是這鱷魚一下去,魚塘裏的魚都保不住了吧?”
小陸聞言嘆息,他撫了撫額頭,顯然這個問題令他很是頭痛:“已經被吃得七七八八了,水鳥都吞了幾只,這不,我今天就是想要釣些魚,看看能不能減輕一下負擔。”
說着他還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水桶,此舉成功将老吳逗笑,已經收獲了一條魚的老吳用一種過來人的姿态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沒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俺們這兒的動物園沒人養鱷魚,你好好倒騰一下,說不定能給你那動物園吸引一波客流。”
動物園?
聽到關鍵詞的濮落立刻支棱了起來,這個地方他已經在網上刷到過好幾次了。
如果要說救助站是動物們的桃花源的話,那麽動物園就是動物們的鐵飯碗了。
只要入了動物園,就能包吃包喝包住,還會視情況分配配偶。
當然後者濮落不需要啊,但前者真的很讓鼠心動啊!
現在已經是8月了,泉城的秋天來的很早,一旦高溫消退,野外的魚兒重新在白天開口,小池塘的客流勢必下降。
到時候來釣魚的人減少,需要濮落服務的人自然也會變少。
雖然小池塘的魚肯定夠他吃,但過過幸福生活的濮落着實不太想回到過去吃生魚的日子。
而且還有一點,濮落的雙親都是變溫動物,濮落也繼承了這一體質。
雖然他們這個等級的神獸不至于受到氣溫的困擾,但是天性還在,所以到了冬天他的确會變得更懶惰一點——比如說會懶得狩獵和懶得動腦子。
所以,能過飯來張口的日子誰不願意過呢?
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家裏的動物園環境怎麽樣,吃食怎麽樣,待遇怎麽樣,介不介意讓可愛的鼠鼠蹭一個冬天或者是更久的飯?
不知不覺間,濮落又靠近了兩人一點。
對此渾然不覺的二人依然在低聲聊天,似乎是怕驚動水中的魚兒,二人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濮落的聽力多好呀,他将對方的對話一字不漏地抓到了耳朵裏。
“你這鱷魚的飼料也不用太擔心,至少今年問題應當不大。”老吳低聲洩題:“這個地方過些時候要改造成城市公園,到時候這池塘怎麽樣還得看具體規劃,但不管怎麽樣,到時候你打聲招呼來撈些魚回去肯定不成問題。”
濮落:……
好家夥,他只是想要去蹭飯吃,這兩人已經打算把他的飯盆搶走啦!
小黃鼠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聽老吳的意思,小水塘的改造就在今年,不出意外的話過了最熱的時候就要開始動工。
濮落掰掰手指,那豈不是也就是這幾周的事?
如果要改造,那麽現場必然烏煙瘴氣灰塵漫天,宜居程度下降100個百分點不說還有點危險。
看來他是非搬不可了。
不過在搬家之前,濮落還得考慮兩個問題。
一個是這年輕人工作的動物園環境如何,另一個是狗幫的賺錢大業要怎麽辦。
之後的一夜裏,濮落始終豎着耳朵聽二人的交談,試圖摸索出這動物園的信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後兩人都沒有再上魚的關系,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沉默,一個比一個更惜字如金。
末了,除了知道對方的姓氏之外,濮落愣是沒聽到更多的信息。
不過問題不大,因為之前濮落已經聽到了關鍵詞——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