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咬到了(已解鎖)

第18章 18.咬到了(已解鎖)

郁光根本沒辦法拒絕,他克制地攥緊衣角,小幅度朝葉斯點點頭。

将自己桌面擺的宣紙筆墨往內攏,他低聲道:“學長請坐……”

葉斯沒跟他客氣,悠悠落座。

陳鐘國雖在講臺,但目光卻一直落在葉斯所坐的窗邊。見葉斯穩當坐好,書法課才照常開始。

陳鐘國打開投影錄像示範起瘦金體的書寫方法。

盡管這學期或湊巧或刻意,他都與葉斯學長接觸過多次,但每一次見面總還是緊張。

葉斯學長的存在感實在不容忽視,淡雅清幽的木質香明明溫潤如水,卻也能無孔不入地侵入每一寸毛孔。

煎熬,也沉溺其中。

郁光鼻尖小幅度翕動,坐得筆直,雙眼平視前方,看似極為認真地盯着講臺幕布上老師落筆在宣紙上書寫,實則卻在想:

葉斯學長今日的香水似乎噴得有點多。

但總歸不會難聞的。

郁光有些走神,虛虛望向陳鐘國。

蒼老的聲音講解着提筆落筆需注意的要點,這是郁光印象中對方第一次放下身段,有個教師模樣的授課。

郁光隐約有種預感——這些改變都是因為自己身邊坐着的男人。

葉斯正坐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兩人相隔不過半臂距離,就像是無數大學校園中一同上課的情侶。

Advertisement

念頭剛閃過,郁光心尖便是一跳。

他右手正常放在桌上壓着宣紙,而葉斯視野盲區的左手卻默默縮在課桌下攥緊了衣角。

餘光裏,葉斯盯着他按着宣紙的手默默看了好幾秒,将那疊之前郁光練習時寫過的宣紙抽走,細細看起來。

郁光大氣都不敢出,唇瓣抿得些許發白,反應過來後故意用舌尖把唇瓣潤得微濕,淡粉水潤的模樣。

“字寫得不錯。”葉斯淡淡道。

但好歹也算是一句誇獎。

郁光愉悅起來,悄悄豎起耳朵,垂着頭往葉斯那邊側了側。

這個動作落到男人眼中,葉斯唇角弧度稍柔和了些——

像只反應遲鈍的笨兔子,豎着耳朵往狼窩裏跑的那種。

但葉斯心知肚明,眼前的小家夥可不是什麽良善柔弱的兔子,純白面具下明明是只狡黠詭詐的狐貍。

哼笑一聲,葉斯将滿滿臨摹字跡的宣紙放了回去。

動作間刻意用紙張邊角劃過少年手背。

柔軟的,隐晦的,若有似無的。

像牽手或是指腹摩挲的觸感。

不出意外,葉斯果然瞧見少年低垂的眼簾驟然抖動起來,唇也重新抿緊。

這些細小卻親昵的舉動皆是因他而起的——

不知為何,葉斯竟覺得餍足。

餍足,這個漫漫時光中許久不曾體會到的感情。

不經意的情緒感應仿佛曼妥思落入氣泡水,瞬間沸騰迸發出強烈的化學反應。

左心室似乎傳來些氣泡騰空破碎的聲音,這讓葉斯凝眸沉思了一瞬。

感情無用,

這是屬于葉斯的信條之一,總能起到及時修正的作用。

思緒轉圜又重歸寂靜。

那些輕飄飄升空破裂的氣泡也憑空消失地無蹤影。

葉斯跟往常一樣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過了片刻,男人指了指宣紙上少年臨摹的宋徽宗《夏日詩帖》的‘避’字。

“走之底沒寫好。”

郁光愣了下,葉斯這個舉動靠得更近,木質香如海潮拍打岸邊似的襲來。

他在浪潮中沉沉浮浮。

直到葉斯修長的指尖輕點了點宣紙紙面。

郁光回過神,下意識順着葉斯的指尖看了看那個‘避’字的書寫問題。

看着看着,視線卻不受控地轉到葉斯落在宣紙上的食指指尖。

他最喜歡葉斯的這雙手,因為實在漂亮。

說漂亮并非是女性化,相反,葉斯的手很有男人味——

骨節寬而大,用力時手背弓起的青筋宛若攀附樹根的藤條,蜿蜒又性感。

夢中他們曾無數次十指相扣,如同鎖孔與鑰匙一般,破碎的邊沿都無比契合,密不可分……

葉斯似乎發現他正在發呆,似笑非笑斜來一眼。

但學長絕對不會想到自己腦海中到底裝着怎樣放肆的臆想,郁光默默思索。

漂亮的手從郁光視線中移開。

葉斯緊接着朝他攤手,弧度完美的下巴點了點郁光手中懸握的毛筆。

明白對方意思後,郁光腦中忽然迸發出一個膽大妄為得有點過頭的想法——

将毛筆染墨的筆尖對準自己,呈上幹淨的筆杆,乖乖巧巧将筆遞到男人手心裏。

收手的瞬間,看似馴良的兔子卻短暫龇了龇尖牙。

郁光動了動小拇指。

輕輕地,指尖順着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一直蹭到指關節。

人類最舒适的體感便是來自親人或愛人的和善的肢體接觸——比如牽手、擁抱、貼面……

郁光已經忘了他是從哪本書的哪一頁看到相關描述,但從小苛刻訓練而來的優秀文字記憶力卻讓他清清楚楚想得起這段話。

但他幾乎沒享受過這般舒适的體感。

他不喜歡親密的肢體接觸,也不覺得那些與他血緣相連的人稱得上親人。

可唯獨在葉斯身上,他似乎能體會到那段文字所說的舒适體感。

——自從上次佯裝跌入葉斯學長的懷抱。

牽手、擁抱……這些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郁光卻在那次‘意外’中盡數體驗到。

他嘗到甜頭。

開始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他想時時刻刻溺死在海樣的木質香中,希冀着肌膚相觸碰時幾不可察的電流永不消散……

可荷爾蒙刺激下的沖動終究不長久,那是害人的毒。

郁光從中毒的致幻感中翻找出理性的軀殼,在滿世界的耳鳴聲中,再度朝葉斯學長望去。

他其實早有有了預感——幸運之神不會終日垂憐他這個卑微的臣民,上次偷偷勾學長的手心不被發現已經是得了恩賜。

這次再沒有那種好事。

葉斯發現了他,那狹長如彎刀的眼一瞬不瞬地将郁光擒住,又緩緩瞥了眼自己的手背。

“郁光同學這是什麽意思?”

心髒狂跳,泵出血液溢滿全身上下,緊張情緒使得血管劇烈收縮。

郁光頓覺口幹舌燥,掩飾性地滾了滾喉結。

男人将毛筆輕輕搭在陶瓷筆擱上,動作仍舊不緊不慢,優雅地仿佛古畫中人。

若非郁光偷偷擡眸瞥見對方眼底的幽暗,還以為葉斯學長當真毫無反應。

沒等他多想,那雙心心念念許久的漂亮又不顯得女氣的手、那雙被他兩次偷摸過的手,緩緩遞到了他面前。

“喜歡摸?”

尾音稍稍上挑,帶着小鈎子似的,聽得人心癢難耐。

郁光在心底默默回應了句‘喜歡’,面上卻不敢有任何表露,僵在原地呆呆的。

很近。

葉斯學長的手就這麽擺在他眼前。

郁光甚至能看清學長指腹上每個人獨有的指紋紋路。

紋路的意義是極為崇高的——是一個個體區分于同類的外顯特征,是一個文明綿延留存歷史的遺跡。

而他,在今天,清清楚楚地用眼睛描摹了獨屬于葉斯的紋路。

每一分凸起,每一分凹陷,都是世界上絕對隐私的。

喉頭愈發幹澀了,任憑他多少次吞咽唾沫都不能潤澤。

郁光知道可能是自己的體溫因興奮而變得太高,繼而蒸發掉了喉嚨裏的水分。

可他控制不住。

腎上腺素狂飙,瘋狂的興奮感不斷堆疊,在理智驟變為沖動的危險臨界點——

郁光猛地咬破了舌尖。

刺痛如刀匕紮肉,霎時靈臺清明,理智的旋律重回,郁光逐漸平緩下來。

但方才實在咬得太狠,鐵鏽般的血腥味瞬間順着鼻腔溢滿去喉腔,竟也極大程度上緩解了幹澀。

終究是不好受,舌尖尖銳刺痛着,他只能忍痛将血沫子混着唾液一同咽下。

但正好能以此扮扮可憐。

郁光擡手捂唇抽了幾口氣,吸氣聲斷斷續續,瞧着實在是疼得緊了。

可垂頭的郁光沒來得及留意葉斯突然之間的神色轉變,等他淚眼婆娑地蹙眉擡頭時,葉斯已恢複了最初的神色。

“怎麽了?”男人聲線顯得格外沙啞,視線直直盯着少年水潤殷紅的唇。

郁光依稀覺察到對方聲線轉變了,隐約覺得事出有因卻又找不到具體因果,只得作罷。

眼眶的淚欲滴未落挂在睫毛,郁光可憐巴巴地望着對方,舌尖疼得有點過分,他卻還不忘僞裝。

“咬、咬到舌頭了……對、不、起……嗚嗚嗚。”

似乎是顧慮舌尖的傷,少年說話模糊含糊,斷斷續續的。

竟然也不叫人不耐煩。

腥甜的血液的味道順着空氣擾動而擴散開。

葉斯鼻翼翕動,舌尖在口腔內轉動一圈,頂了頂犬齒尖兒。

難得有些壓不住欲.望,葉斯沉默半晌,直接捏起了少年的下颌,迫使對方無力地張口。

小家夥的牙齒白皙又整齊,口腔內的軟肉紅豔豔的,小巧舌尖稍露出些,被咬破的傷口還源源不斷滲出鮮血。

血腥味未經稀釋,猛地朝葉斯狂撲而去。

指腹無意識收緊。

少年眼皮顫抖得更劇烈,眼睫挂着些晶瑩淚水,承受不住似的簇簇落了滿臉。

“疼……”郁光哽咽着示弱。

無論是舌尖還是下颌,都疼。

但這些疼痛本非不能忍受,某些時候疼痛甚至是夾雜着快感襲來的。

可郁光必須要喊疼了。

他本就是靠學長的憐愛存活的可憐人,他必須僞裝得像是路邊受傷的小貓小狗,博取同情。

順便,借此引走些注意力——

最好是讓學長徹底忘記他方才偷蹭對方手背的越界行為。

但下一秒,郁光直接僵硬在原地。

葉斯學長的手竟隔着一方手帕按在了他的舌苔上。

那可是天上谪仙般的人……

滲血的傷口被堵住,可唾液卻開始瘋狂分泌。

他的唾液染濕了藏青色手帕,透過纖維舔舐到葉斯的指尖,混合着腥甜的血。

郁光維持着仰頭的姿勢,宛若祈禱神明保佑的狂熱教徒。

而他的神明正神色寡淡,面無表情地将手指伸入教徒的口中。

名為止血,實為……

郁光也不知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不算觸犯了戒律。

他只知道葉斯學長的手指撥弄手帕時的聲響通過骨傳導傳入耳廓的聲音格外特別,像是在他的心上雕刻。

朝觐時聖潔空靈的誦經聲不知何時響起,而郁光仔細去聽時卻又只剩下自己孤獨的心跳。

他忘記了思考。

在混亂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像是隔着遙遠一層薄膜傳來:

“怎麽總是流血呢?”

似是關心,又似冀望。

作者有話說:

郁光:你到底是擔心我流血還是希望我流血呢?

三點終于寫完了嗚嗚 晚安寶貝們!感謝寶貝們喜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