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臉紅
第34章 34.臉紅
自那天之後,姜曦月沒再出現過。
郁光不敢問到葉斯面前,只從旁人口中聽得只言片語。
“沒想到這麽正常的女孩子居然有自殘傾向……退學好可惜。”
“聽說從去醫務室的時候流了好多血呢。”
“真的假的?姜曦月也算系花了吧?這關注度怎麽校園牆上一張圖都沒流出來?”
“……”
郁光猜測網上之所以沒流傳出照片,是因為葉斯的緣故。
葉斯沒把事情做到最絕,給她留了體面。
郁光想不通葉斯這種冷漠到骨子裏的人為什麽會做事留三分,困擾許久才驟然思忖到一種可能性:
或許是因為他曾經用過姜曦月的血。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姜曦月曾是葉斯的供血者,所以姜曦月知道葉斯的秘密,所以那日才會以正主一般的口吻來威脅他。
嗤,
可笑。
但他覺得姜曦月好笑的同時卻又實打實生出股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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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斯需要血,那便給予他血。
某種程度上來說,供血者無疑掌握着主動權。
可他貪心得多,
如果能竊取到葉斯的愛,他不在乎主動權在誰之手。
他可以被動地接受來自葉斯的所有——
愛.欲、渴求、甚至維系生命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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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斯默認了他所有意圖明顯的舉動。
他會在葉斯有早課的每一次清晨排隊買好兩份自己最愛吃的奶黃包,一份遞給葉斯,另一份自己吃。
雖然他一次也沒見葉斯吃過,但對方的确收下了這份心意。
郁光偶爾會聽見跟葉斯同班的學生議論他。
說他是下一個姜曦月,是第無數個疾疾而終的校草追求者。
他不喜歡這個說法,但也不好發作。只是在某次全班收馬原作業時将那兩人的作業挑出來,揉成團,沖進了下水道。
這件事兒沒造成什麽嚴重後果,老師只是讓兩人重新上交一份。
但郁光還是暗自竊喜了一陣,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兒。
另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似乎也有關于葉斯。
陳鐘國辭職了。
在那次當衆出醜的第二天,陳鐘國就‘主動’遞交了辭職信,層層審批的局面幾乎沒有,當天下午校園牆就有人拍到陳鐘國從教師家屬區拖行李出來的照片。
書法課老師從陳鐘國換成了一位愛穿旗袍的女老師。
唯一不變的,葉斯還是留下來當學長導師。
郁光不怎麽關注校園牆的消息。二轉吐血
所以他是走進書法課教室,瞧見講臺上站着位面生但和藹的老師時才有所預感的。
果不其然,女老師在黑板上寫下姓名後說‘你們陳老師因事辭職,本學期就由我來代課了。’
郁光愣神一瞬,剎那間竟不知道自己是喜悅多幾分還是釋然多幾分。
葉斯就坐在他身邊不過兩拳的位置。
淡雅木質香随風飄過來,無端端給人一種安撫。
他微微側頭看着葉斯信手落筆寫下幾行詩,提按之間盡是古樸書卷氣。
仿佛他真的經歷過春秋更疊,歷盡漫長時光。
郁光輕輕拉了拉葉斯衣角。
男人筆尖微頓,在硯臺邊撚了撚餘墨,擱筆轉頭來看他。
黑眸仿佛黎明前無波無瀾的海面,郁光一頭紮進去,柔軟、溫涼、沉沉浮浮。
直到葉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猛然回過神。
“那個……沒什麽,就是……陳鐘國辭職的事情。”郁光頓了頓才繼續,“謝謝您。”
葉斯淡淡落了一眼過來,卻是說的另一件事。
“走之底練得怎麽樣了?”
“啊?哦哦……您看看呢。”
被葉斯注視着,落筆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變得無比動人心弦。
郁光握筆的手有些抖,多餘的墨汁被震動影響,顫巍巍将要落下。
驀地,抖動的筆尖穩定下來。
松木香氣鋪天蓋地襲來,柔柔将他包裹。
葉斯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他身後,俯身握住了他的手。
學長手心那種涔涼舒服的溫度讓他整個人沸騰起來,熱意順着脖頸蔓延了滿臉。
他想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像煮熟蝦米的那種赤紅色。
渾身僵硬着,他下意識往後靠了靠——
被男人寬厚的胸膛托住。
郁光這才意識到,這個姿勢……真的太像擁抱。
從身後整個環伺而來的,安全感十足、占有欲爆滿的擁抱。
“手放松。”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以一個從未這麽靠近的距離。
聲音似乎是透過兩人緊貼的骨骼震動共鳴傳遞的。
對郁光來說,這意義重大。
他淺淺吸了口氣,試圖記住這種陌生又上.瘾的感覺。卻冷不丁被葉斯捏了捏手背。
“認真點。手放松。”
“啊……好。”
葉斯帶着他的手蘸了蘸墨汁,在做舊泛黃的宣紙上落筆。
一提一按,一個工整協調的‘遇’字便躍然紙上。
“瘦金體的走之底講究一波三折,頓筆輕微上翹,收筆較緩。”
低沉磁性的聲線緩緩道來,筆尖不停,很快又寫出一個漂亮的‘避’字。
可郁光的心思全然不在書法練習上。
耳邊是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他盯着葉斯的手與自己的手交握處看了許久。
葉斯的手漂亮得宛若站臺上的藝術品,溫度也像,冷冰冰的,給人以矜貴疏離的感覺。
他在葉斯懷中半擡起頭,側着臉近距離凝望葉斯輪廓分明的臉。
餘光中似乎有種不帶善意的打量,但他現在沒心思去看別人,滿心滿眼都是葉斯。
可今日的劉海不聽話,沒有撇到兩邊,反而被葉斯的下巴抵住,完完全全蓋到他眼睛上,刺啦啦的癢。
故而,葉斯的俊臉在碎發間隙中影影綽綽,看不通透。
他有些心煩的擡手捋開了劉海。
但葉斯似乎誤會了什麽,男人很快松開他,推到安全的社交距離外。
略帶溫涼的木質香也跟随着離去。
郁光的心劇烈震動一下爾後歸于死寂,空落落的,像是缺失掉重要的東西。
明明只是幾分鐘的親近罷了,他卻有些上.瘾。
“會寫了嗎?”葉斯不鹹不淡地問他。
郁光很想回答說‘不會’以求得更多溫存的機會,但又害怕葉斯不高興,連帶着下節課、下下節課親手指導的機會也丢失掉。
思忖好半晌,他還是默默點頭,道:“會了。”
他半垂着腦袋,卻能感覺到葉斯的目光沉沉落到自己頭頂。
平淡卻銳利,仿佛擁有看破人心的力量。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謊言已然被毫不留情拆穿。
但葉斯只是指尖點了點桌面,淡淡道:“會了就好。”
恰逢下課鈴響,救命稻草似的。
郁光猛然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見葉斯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繼續道:
“下周一的課我會檢查。”那雙眼睛又長又細,微微彎起,“今天先放你一馬。”
郁光端着兩人用過的硯臺随人潮走出教室,身後有股熾熱的視線如影随形。
那視線不太友善,也不知是何緣由。
每節書法課課後,廁所洗手池都是緊俏之地,洗筆洗硯臺的學生擠作一團争搶僅有的幾個水龍頭。
郁光運氣好,等在一個動作麻溜的同學後面,很快就輪到他。
他盯着墨汁被流水沖散,灰黑色的污水打着旋兒流入下水道,洗着洗着手肘被突然撞了一下。
力道很重,郁光手裏的硯臺随碰撞而磕到洗手池邊沿,瞬間碎裂。
“嘶——”
破碎飛濺的陶瓷渣割破他的食指指腹。
刺得很深,血也流得急,殷紅被清水稀釋又混合着烏黑墨汁,很快将洗手池積蓄的一灘水染成了深褐紅。
起先是麻木,過了幾秒才一點點蔓延開疼痛。
十指連心,郁光左手握着右手手腕還是止不住右手因疼痛而顫抖的幅度。
肩膀随即被人狠狠推搡,郁光垂着頭趔趄兩步才站穩。
原本擁擠的廁所瞬間以他們為中心散開一圈空地,同學們都退避三舍的遠距離圍觀着。
“是你在追葉斯嗎?”略顯沙啞的青年男聲。
郁光不露痕跡地微微擡眼,透過稀碎劉海的空隙看了看。
是個有些眼熟的同學,應該是于他同班的。
課上時和方才的惡意視線應該便是來自于他。
郁光抿着唇沒說話。
右手食指傷口還在滲血,一滴滴落在米白地板上,紮眼極了。
男生被他這幅沉默的态度惹毛,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領,往前狠狠一拉。
“你怎麽敢的?就這幅懦夫模樣,你配嗎?”抓住他衣領的力道愈發重了,“別以為葉斯學長溫柔不發火就是喜歡你了。我勸你自己好自為之!”
他望着對方怒火中燒的眼睛,又垂眸瞥了瞥抓住衣領的手。
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餘光裏卻瞧見鏡子裏出現了葉斯的身影。
電光石火間,郁光唇瓣翕動後還是沉默閉上。
下一秒,脖子前掣肘的束縛感頓消。
他被葉斯拉到身後,而上一刻還趾高氣昂的男孩已經倒在角落,衣服蹭花了墨水 ,狼狽不堪。
葉斯沒說話,只冷冷的睨過去一眼。
郁光呆愣愣地被葉斯牽着離開,圍觀的同學自動讓出一條道,被無數目光注視着,郁光有些局促。
直到走去一個安靜的拐角,葉斯停下來看他,看他正在流血的手指。
半晌,牽起含進了嘴裏。
作者有話說:
哎呀,爽死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