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賭注

第8章 賭注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宇文諾心中裹着團郁氣,面上雖不露,可搖扇子的動作已慢慢停了。

吏部錢尚書的三公子錢賢一向與丞相府交好,此時笑哈哈地打圓場,拍拍徐主事的肩膀,“我說老徐啊,你這差事越辦越不上心了!你瞧瞧那小獸奴的身量年齒,有十二三沒有?這般年紀的小東西,當個書童我都怕他端不穩硯墨!你怎的能讓他逃了?”

徐主事苦笑,“錢侍郎容禀,絕非小人誇張吹噓。這獸奴一向桀骜、自受馴起便不服管教。我老早就想着将他當衆打殺了,也是殺雞儆猴。偏偏又舍不得他這身天資本領。總想着哪日調教好了給貴人們瞧瞧新鮮。”

“這小畜生別看身量不足些,那是年齡小、筋骨尚未長開的緣故!實則體魄矯健着呢。第一天來時,便咬殺了我一只豹子!”

錢賢一愣,“可是我那只文花奴?”

徐主事嘆息,“正是錢公子寄養的那只金豹。那日我見文花奴懶懶的,便放這小東西進籠去,使它活動活動。不料一晌午過去,一人一獸始終對峙,誰也不動。”

“等下午再派人查看時,文花奴便已重重壓在他身上,僵直不動了。”

“小的忙讓人開籠查看,豈料這小獸奴只是裝死,想趁開籠逃走!幸而肚子被文花奴豁開一道口子,沒跑遠就給追了回來…”

“不對……他的傷疤呢?”沈瑞捉住一處漏洞。

徐主事苦笑着擦擦額上的汗,“小侯爺明鑒,那日情形許多人都親眼瞧見了,小的豈敢欺瞞諸位啊!實是這兇夷人野蠻兇悍、怪異處甚多,不能以尋常人相較。不僅傷口恢複極快,而且他的這雙手也利怪得很,竟能徒手撕開野獸皮肉骨骼,文花奴便是被他撕斷了喉骨才……”

“嗐!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沈瑞笑着揮手,“不過是些外家的硬氣功夫,軍中許多将領都會。別說是斷人骨骼了,那厲害的能徒手打透硬盔,一拳便将人穿出個透明窟窿呢。”

徐主事滿面驚嘆,“是小的孤陋寡聞,多謝小侯爺指點。”

“自那日之後,小的便命人給這獸奴打了副極堅實

的純鐵鐐環,鎮日反扣他的雙手。一來防他傷人、磨一磨他的獸性。二來……這小東西總惦記着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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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主事讓人呈上粗重的殘破鐐環,“請大人們過目。就這樣單個四斤三兩重的鐐環,旬月間給我掙斷了四條……後來每斷一環,我便使人抽斷他一根鞭子。這十幾日便老實了許多。原以為這獸奴歇了私逃的心,沒成想啊,今日地動紛亂間他竟同時掰斷雙手鐐環、又扯斷腳鐐……又逃了出去!”

“哈哈哈哈。”沈瑞樂不可支,“徐主事,你這憨人可曾想過,這小獸奴明知道毀壞單只鐐環又要挨打、又跑不出去……為什麽還連毀了四個?他挨抽挨上瘾了不成?那是做預演呢笨蛋。就好比軍士們列陣攻防,總要提前演練熟悉,了解大致的用時、關竅,真正上陣時才好厮殺呢。”

徐主事啞口無言。

沈瑞得意到不行,“還好我妹妹有本事,又把這小東西逮回來了!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沈某人的親妹妹!”

小厮北海見他高興,也接着湊趣兒,“少爺有所不知。這獸奴當真不一般,他今天腿被斷木穿透,還有本事追着馬兒行了兩三裏路呢……腳程分毫不落。”

有了北海的佐證,在座諸位重新望向那獸奴時,眼神兒紛紛起了變化,充滿探究和好奇——許久沒有這麽有趣的新鮮玩意兒了!

“我有個提議!”錢賢放下杯盞,咕咚咽下酒液,“嗝…小獸奴這般有趣,如今被打得半死不活時丢進獸籠,太可惜了!咱們今日且不用他,先等上幾日。待這小家夥兒養好了傷,再喚他侍場,到時候看他好生厮鬥一番,如何?”

未等有人接話,沈瑞首先大叫,“慢着!這獸奴可是我妹妹捉回來的!又是我妹妹親自挑中的,今天這事誰說了都不算,得我家稚兒先應允才行。”言罷早忘了讓沈稚回家的話,眼巴巴望着她,“好妹妹,你就答應了吧?”

沈稚看了那獸奴一眼——他傷得極重,任憑衆人如何議論,始終無力的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先給他治傷吧。”沈稚吩咐。

那小少年突然再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擡頭向上張望……正好被得了吩咐的侍者們架起來便向帳外拖去

。他茫然不知所以,立即慌亂開口,叽裏咕嚕說起了蠻話。聲音微啞,帶着點少年的青澀。

徐主事神色淡淡,回了他一句蠻話。

豈料那一直虛弱癱軟的小少年剎時間激動起來。語速又急又快,叽裏咕嚕蹦珠一般。

徐主事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打個手勢示意旁人快将他架出去。

那少年委頓癱軟的身軀瞬間暴起!肩骨一收,手臂猛然向前,直直掙脫了兩人的擒拿,順勢向後躍起……卻因腿傷跌倒在地。就勢一滾,躲開了另一侍衛的襲擊,一把扯過慌神的徐主事,将他壓在地上反制雙手,左手如鈎,剎那間掐住他喉骨。

一切發生得太快,猶如電光火石。

護衛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只能後知後覺地架起十幾杆紅纓□□,槍尖兒泛着寒光對準少年。

“放開徐主事!”

情急之下,衆人紛紛起身。包括沈稚。

豈料那少年并未想下死手殺他——徐主事的喉骨一定沒有金豹的硬實——他只是看了一眼沈稚,又在徐主事耳邊說了一句蠻話。徐主事驚駭得連連點頭,那少年便放開了手。

瞬間護衛們一擁而上,将他牢牢壓制住。

“他剛剛說了什麽?”衆人皆好奇不已。

徐主事捂着喉嚨,咳出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沫才勉強能說話。

“嘶…這獸奴不知死活,他讓我對貴人說一句話。”

“對誰說?說什麽?”衆人紛紛催促。

徐主事咳了半天,眼淚都出來了,終于喘勻一口氣。苦笑着望向沈稚,“稚小姐見諒,這句話是那獸奴所求。”

“他說自己有信心為小姐贏得這場賭注,但也提出了一個要求。”

“如果他是最後一個走出獸籠的,請求小姐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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