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喬青遙即刻就對她和善了一些,沒有邪念,只有懷念,得知她過的清貧但愉悅則更添敬意,當年他給她寫了那麽多落款情書,要愛情不要面包的女人少見,一個窮女孩面對‘面包商店’還不為所動的,只有劉文豔。
雖然她不漂亮了,可喬青遙依舊覺得她很順眼。
且她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拂汗的手都很柔,比他之前高薪聘請的任何一任家政阿姨都優秀,同時還會輕聲細語的講往事,從文豔的嘴裏,喬青遙很容易就得知喬夢真的情況,內向膽小,常年跑羽毛球館卻還是一身減不下來的膘,學習一直很差勁,因校園霸淩重度抑郁,休學一年,複讀依舊念的不好書。考不上大學也不能讓這麽小的孩子進入社會打零工,因此一家人勒緊褲腰帶送他自費念了專科學校,他很意外的選了傳媒學院,并修音樂表演專業,到不是他有藝術細胞,而是他高考分數太少,夠得上的學校寥寥,可選的幾個爛學校都不如藍翔技校實在,所以他愛選什麽就随他了,家裏對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必須考下駕照,這樣大學畢業可以幫着他爸跑車就好。
誰知道第一學期就出了這檔子事,文豔心痛不已,學費已經教了,也不知道休學的這半年學費給不給退。
萬幸喬青遙恢複的很快,興許是身體足夠年輕,沒過太久便可以下地走路,當天文豔緊張的要命,咬牙駕着喬青遙龐大的身軀,生怕他摔倒。
新身體很高,似乎比之前還高,這一點喬青遙非常滿意,只是太過沉重,每一步都移山一般吃力,實在是肥胖的過了頭,未料文豔摸摸他的胳膊,連連嘆氣:“夢真,你瘦了,你爸回來見到要生氣的,是我沒把你照顧好。”
喬青遙連忙外移,盡可能迅速的挪進洗手間,穿衣鏡前的男孩高壯黝黑,相貌平平,一雙下三白,薄涼冷淡。
這張臉喬青遙也很滿意,上輩子整天頂着一張美人面他早就受夠了,這輩子的臉好,不被注意也不露鋒芒,又直接把‘黑臉’焊在臉上,無時無刻拒人千裏,讓他十分省心。
然而事實并不如他所願,尤其是從喬青遙出院回家,出院并非是痊愈,而是無生命危險回家靜養更經濟實惠,又趕上喬夢真的姐姐喬柳放假回家,兩個女人在一個局促的小房子裏簡直吵得他頭痛,喬青遙很久沒住過二室一廳,還是同另外三人一起,最可怕他需要跟喬柳同住一間卧室,中間巧妙的加了一道隔斷,窗戶也對半,每人半扇,連陽光都要均攤,情緒也要共享,因為入夜喬柳經常因小說突然大笑或啜泣,生生将喬青遙吵醒,但他很快又能再入睡,甚至有些嗜睡,經常睡到日上三竿,睜眼後便見到喬柳蓬頭垢面,手裏拿着酵素果粉條,正仔細端詳喬青遙。
“喬夢真,你都瘦的沒個豬樣了,你胖的時候整晚打呼嚕,現在都沒聲了,我好幾次都以為你死了。”
見對方重新阖眼,她便撓着油頭出門:“一起吃午飯麽?我要煮個螺蛳粉,早餐給你剩了油餅和菜包,還是你等老媽晚上回來做飯?”
喬青遙平日裏從來都是無視她的廢話,此刻聽到螺獅粉終于願意開口:“你換一個吃。”
喬柳在客廳倒水沖泡果粉,不見其人,只聞其笑,她笑夠了便高聲道:“你以前最喜歡吃臭豆腐榴蓮螺獅粉了,說!你是不是哪朝的霸道王爺還是邪魅仙君穿越到我弟身上了?”
接着放低音量,鐵勺刮碰玻璃杯,她好似自言自語:“你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方方面面都變了,真的很奇怪,你被車撞的那麽嚴重,我趕過去眼看着你心跳停止,眼淚都還沒淌到下巴颏,結果又活過來了,真尼瑪快,鬼片詐屍都沒那麽快,人鬼片電影導演還得烘托一下氣氛整點鬼聲,之後死人才坐起來呢,你連過渡都沒有,我們才撕心裂肺的喊了半聲,一聲都沒到,你那心率啪一下就好了,弄的我跟我媽都挺尴尬,嚎一半那個情緒真的很難消化你能想象嗎?醫生更尴尬,剛宣布完死亡馬上心電就強勁有力,你讓人主治醫師臉往哪擱?手底下那麽多人看着呢,還有一邊記筆記的實習生,我都替主任難受,不過內個主任也蠻會給自己找補的,馬上就去搞那個儀器的電線好像是儀器接觸有問題才導致判斷失誤。”
喬柳忽然又正經了:“其實你心髒停跳蠻久的,我都暈過去了,醒來時你就被搶救過來了,像做夢一樣,沒想到比你醒來這事更魔幻的是現在,你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你以前都好髒,一周都不洗澡,每次都是我被熏的要死跟你打一架你才洗,你現在居然每天都洗,還有你也不打游戲了,也不跟我搶電腦了,半夜也不看黃網了,最可怕你以前吃飯跟豬拱食槽子一樣,現在飯都不吃我看你是要成仙了,你是打算減肥麽?就為了你那個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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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柳一口氣幹了酵素水,又打開冰箱拿出泡面香腸:“別想啦,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砰地一聲将冰箱關的地動山搖,,話卻說成蚊子叫:“你可真傻,還為了他紋身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麽,你昏迷那些天我媽給你擦身體的時候簡直哭死了……”
喬青遙睜開眼,想起這具身體下腹的紋身,他之前只當是喬夢真的惡趣味愛好,并未在意內容,此刻他突然好奇,便仔細端詳辨認了一下。
他這回看清楚了,那一道被變形成拉鏈樣的紋身赫然寫着:I am gay。但是a和y之間多了一筆刀刻般的疤痕,似乎是r,估計是喬夢真紋完也挺後悔,想自己改成I am gary,但是失敗了。
門框探出喬柳的臉:“哦對了,Gary,有個壞消息告訴你,反正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應該能承受住打擊,你心上人在你出事當天把你之前送他東西都寄回來了,還有照片啥的,快遞就在門口的鞋架子旁邊。”
喬青遙起身下床,拄着文豔放在床頭的助步器,一瘸一拐的到卧室門口,趕上喬柳要進門拿發圈紮頭發,狹路相逢,喬青遙一揮手示意她讓路,喬柳便翻着白眼讓開:“當個病號可把你牛逼壞了。”
快遞果然在門口,只不過已經被打開了,滿滿一大箱,盡是往昔,羽毛球拍、耳機、帽子……還有被撕過的相片,無論大合影還是雙人照都只剩喬夢真一人殘影,這個憤怒的‘心上人’看起來态度決絕,永不回頭。
不過箱子裏最多的是喬青遙各種相關,紀錄片DVD、海報寫真以及全套正版專輯,甚至他剛出道發行的磁帶都有,喬青遙俊白的冷臉混着喬夢真羞赧的笑面,以一種狼藉又殘缺的方式融合,墳墓與鮮活,無限榮耀同悲歡離合,亦真亦幻。
天氣陰慘,雲雨欲來。
喬柳在廚房開火煮面,水泡鼓脹又碎裂,空氣裏陣陣濃香。
喬青遙以拐杖翻動紙箱蓋子,直至露出快遞信息,他摘掉眼鏡,定睛望去,寄件人一欄是機打文字,很清楚的兩個小字:左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