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就叫天劍城吧!
就叫天劍城吧!
當智者聚集巨木村所有人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村子沸騰了。
“有神明願意接納庇佑我們?!”
“贊美劍神!”
歡呼聲最大的是瘦猴,他就差蹦起來了:“我就知道智者不會騙我們!果然有神明降臨了!我等了二十多年終于能奉上我的信仰了!”
就連黑石的臉上也洋溢着笑容,他拉着藥檀,企圖從後者口中打聽更多劍神的消息。
戈斯的胸膛劇烈起伏着,然而看着黑石興奮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像往常那樣訓斥弟弟,而是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巨劍,眼底浮出些許迷茫,最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黎離注意到他的異樣,海莉在邊上低聲解釋。
“戈斯以前是信奉光明神的,他甚至還曾是光明教會的一名騎士,雖然天賦不足以修習魔法,卻也能夠感應到魔力,這也是昨晚他能開啓魔法陣的原因。”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帶着黑石離開了塔城,流落到了我們村。黑石剛來的時候虛弱到快死了,是智者把他救活的,在那之後戈斯就一直留在村子裏了。”
“游民大多不信奉神明,比如瘦猴,他的父母就死在塔城的城牆下,所以他很厭惡光明神和塔城。戈斯卻是例外,就連進魔獸山脈尋找新神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當時他說能找到神跡其實也只是想要讓我們安心,戈斯的內心其實依然在追随光明神……算了,就讓他靜一靜吧。”
除了戈斯的沉默,村中幾乎沒有反對的聲音。
如果是在以前,有人告訴他們搬到魔獸山脈去更安全,村民們肯定會大罵這人是瘋子。
但是昨天魔獸的襲擊,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巨木村已經不安全了。
逐漸失控的魔獸,那些在亂世劫掠的強盜,以及已經逐漸失去光芒的魔法防禦陣,似乎在告訴他們,再留下去就是等死了。
所以村民們很快行動起來,把一切能攜帶的物品都打包起來,準備在雙月升起之時就前往新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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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幸的是,接下來的兩日巨木村平安地迎來了日出。
黎離熟練地單手扛起司空燼,正準備指揮藥檀幫着綁人的時候,蘇珊推着個木板車過來了。
“不介意的話就坐這個車上好了。”蘇珊熱情地沖着司空燼招手。
司空燼低頭看了看那個木板車,上面還放了五只被綁了翅膀和爪子的咕咕雞。
黎離是了解自己大師兄的德性的,這厮以前出門在外最好面子,怒砸一萬靈石就為了怎麽可能和雞一起坐車!
正打算謝絕的時候,司空燼在她耳朵邊上小聲嘀咕。
“我看行。”
黎離一點一點扭過脖子,借着餘光看到自家大師兄慈和親切的臉。
他說:“我怕累着你了。”
放屁,黎離不會忘記自己幫大師兄挖穿過多少個靈脈礦洞,整整三千六百八!那時候他怎麽從來不怕累死她?
直到司空燼坐到木板車上,而蘇珊笑眯眯地遞給他一個水煮蛋以後,黎離頓時悟了。
藥檀也悟了,當即虛弱扶牆:“我昨晚熬夜炖雞湯給大師兄喝,現在也覺得好累,想試試木板車。”
于是待隊伍正式出發時,蘇珊大方把木板車交給藥檀:“黎離說你想試試木板車,那就讓你推吧。”
“……”
*
前往天劍宗的路并不算遙遠,巨木村的村民們也對游民奔波勞累的生活習以為常,因此,黎離等人在日落之前就看到了魔獸山脈廣袤的輪廓。
智者揮舞着魔杖,成功讓村民們看到自己:“快要入夜了,我們先在山脈外駐紮,等明天日出了再進魔獸山脈吧?”
後半句他帶着詢問的語氣看向黎離三人的,自從藥檀神叨叨地編造出一個劍神後,智者大有将他們奉為神使的架勢。
只不過現在神使藥檀累得夠嗆,魔獸山脈附近本來就沒什麽人踏足,到了後半程根本沒有路,他只能放棄木板車抱着五只咕咕雞走了一天。
能怎麽辦,總不能厚着臉皮讓蘇珊把雞抱回去吧?
還好黎離有良心把司空燼背上了,不然他可能會原地暴斃。
日落餘晖中,一大隊人散散落落地聚在荒地上休息,小橘搖着尾巴精神又警覺地跟在戈斯的身後巡邏。
藥檀嘀嘀咕咕:“這個世界的雞也太大了,對了,狗也很大……”
“汪汪汪!”
“誇你大呢!沒說你壞話!”
“汪汪汪!”
藥檀還想和小橘吵,黎離戳了一下他的後背。
“你看天上。”
此刻夕陽已下沉大半,餘晖穿越重重綿延的魔獸山脈投落下來,将整個荒原染成金紅色。
在那一線夕陽下,十餘只鳥頭獸身的巨獸扇動翅膀,載着一群身着銀白色铠甲的人朝着魔獸山脈東側飛去。
戈斯仰頭看着這一幕,拍了拍小橘的腦袋安撫它,皺眉解釋:“是光明教會的獅鹫騎士,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居然出動了他們……”
話音剛落,小橘的叫聲似乎引起其中一只獅鹫的不滿,巨翅一揮就要轉向撲過來。
只有黎離注意到獅鹫的細微變化,她的手迅速伸向黑石剛才放在地上的長刀……
就在這時,一只蒼白瘦削的手自白袍下伸出,輕輕拍了拍獅鹫的頭,動作柔和而又不容抗拒地使其轉正方向。
在獅鹫巨大的翅羽之間,黎離的視線與一雙溫和澄淨的銀藍色眸子對上。
沒有任何殺意,平靜得像是雨後青空。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拿刀的手,後者也默契将手收回白袍下。
下一刻,獅鹫再次扇翅膀,那個白袍少年的身形再次隐沒在一衆銀甲騎士之間。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連戈斯都以為中間那只獅鹫是翅膀抽筋飛偏了一下。
這群獅鹫騎士就這樣迅猛地從衆人頭頂飛過,只飄下幾根獅鹫毛,吓得藥檀懷裏的咕咕雞爪子都開始顫抖。
“聽戈斯的意思,這群人在魔法世界也算是高手了。”藥檀一邊順着咕咕雞的毛,一邊緊張問:“黎離,你覺得他們實力怎樣?”
司空燼胡子一翹,樂了:“唉喲不錯啊,我還以為你一直盯着天是想搞只獅鹫來吃呢。”
藥檀義正詞嚴:“吾輩修士,怎會如此膚淺?我們總要弄清楚這世界的修士實力,這樣才能放心茍命啊!”
此刻夕陽徹底沉沒,黎離收回視線淡淡道:“剛才那些人都是金丹期實力。”
藥檀聽得憂心忡忡:“那麻煩了啊,你們宗門厲害的長老們都在閉關,這要來抓咱們,不就只能等死嗎?”
“不至于。”黎離在藥檀期待的眼神中認真道:“我身法不錯,應該能逃。”
“那我呢?”
“你等死。”
“……”
眼看藥檀都快哭了,司空燼笑出聲:“行了,你怕個錘子!路上沒聽智者說天劍宗落下的地方是個魔力枯竭的不毛之地嗎,沒什麽魔礦資源不說,還有很多惡心人的史萊姆,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壓根不會踏足那片區域,沒看到獅鹫都往反方向飛了嗎?還有,你見過哪家宗門厲害的修士特意去一個鳥不拉屎的荒山專門抓幾個築基期的散修的?這不是閑的沒事做啊!”
“好像是這麽個理。”
黎離安靜坐在篝火邊,聽着大師兄和藥檀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
跳躍的火光中,她又想起夕陽下的那雙銀藍色眼眸,很好看,但是莫名讓人覺得危險。
雖然那手瘦了吧唧的,看起來還沒藥檀抗揍,但是那家夥好像并不似表面這樣溫和無害。
*
第二日的黃昏,衆人沿着上次的痕跡抵達了天劍宗的山腳下。
看着昔日的天劍宗主峰,黎離和司空燼感慨良多,卻沉默着一句話沒能說出。
就在司空燼雙目含淚,準備蒼涼地賦詩一首時——
黎離仰着頭,由衷道:“好黑啊!”
“……”
藥檀湊上來,贊同:“是挺黑的啊,和我當時來送菜時看到的那座峰完全不同,你要不說我還以為這是煤山呢。”
“……”
然而對于在後方的智者等人而言,看到這座高聳且純黑的山峰的第一眼,就被震撼住了。
尋常的山峰再禿,石頭縫裏也能鑽出些野草,但是這座峰卻能做到寸草不生!
“我就知道!這就是黑暗侵蝕的力量,這就是執掌死亡的偉大存在!”
瘦猴的綠色頭發激動得快要豎起了。
海莉糾正:“不是的,藥檀說了是偉大的劍神……”
“黑暗劍神!”
黑石也畏懼且興奮地猜測:“死亡劍神?”
真是虧了藥檀在邊上幸災樂禍的翻譯,黎離把每個奇怪的稱號都理解到位了。
黎離面無表情地後退逃離這兩倒黴孩子,當然,退後的時候還不小心重重地踩過了藥檀的腳,且誤認為這是石子,狠狠地碾了兩下。
然後,她就看到了角落裏神情錯愕的戈斯。
戈斯感受着這座山峰給自己帶來的無形壓力,這座荒山非但沒有陰暗感,反而讓他察覺到一股銳不可當的蓬勃生氣。
如果說當初站在光明教會的神殿裏像是沐浴聖光,那麽站在這座山下,戈斯則感覺自己是被一道燦爛的朝陽所籠罩着。
他喃喃道:“不是邪惡堕落的黑暗神明……”
“當然。”
黎離在戈斯驚訝的目光中微揚起下巴。
天劍宗一直都是修真界正道之首,乃清朗正氣之表率。
雖然眼前仍是一片荒蕪,但是村民們的到來頓時讓死氣沉沉的廢墟重煥生機。
恍惚間,黎離仿佛又看到了劍修們在山間禦劍乘風,互相偷襲拿劍亂砍的熱鬧畫面。
不遠處,司空燼靠坐在青石板上,和智者老臉對老臉。
他用帶着奇怪口音的蹩腳魔法語說:“山上——”
指了指主峰。
“不能——”
雙手交叉胸前。
“上去。”
用食指和中指比劃走路的姿勢。
智者馬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跟着指指點點自己的腦袋,點頭:“我明白的。”
司空燼聽得心中直犯嘀咕,你明白什麽啊,除非是擁有野獸本能的魔獸或者是這個世界的頂級強者,其他人都察覺不到劍陣的存在好嗎?當然,強行靠近肯定會被劍氣絞殺的。
智者卻已經面露敬意,面對着主峰恭敬地行禮,手上開始瘋狂比劃。
“神明降臨過的聖山當然不能亵渎,山腳這附近有溪流,我們就沿着溪流重建村子怎麽樣?”
司空燼想了想,以前天劍宗山腳下的确也有一座凡人城鎮,但凡拜訪天劍宗的修士,膽小的大多選擇住在那座名為天劍城的小城裏,因為怕住山上會被劍修抓着切磋。
沒記錯的話,當初他就是在天劍城裏找到藥檀幫忙采購席面的,那厮獅子大張口,這點兒小事都好意思要價五百靈石!
司空燼伸手摟住智者的肩膀:“行,我們,再建一座城出來!”
城字他知道怎麽說,講得格外大聲。
智者震驚:“建城?”
“是啊,就叫天劍城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