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有句話說的好，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如果是溫連那張臉，謝夢征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被憤怒的村民追殺。

謝夢征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柳兒急匆匆跑過來，解釋都沒有解釋清楚，就要謝夢征亡命天涯，和村民在山上玩躲貓貓。

你見過帶着兇器的躲貓貓嗎？謝夢征躲在大樹後吐槽，那群村民看起來真的很憤怒，時不時嚷嚷着殺了自己，或者燒了。

他和村口那顆大樹有緣。謝夢征苦中作樂，貓着腰往遠處去了，只求別被發現。

躲過一個村民的搜查後，謝夢征決意離開這裏，雖然不清楚村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再留在這裏也不安全，至于湖底的劍，謝夢征自我安慰，橫豎也跑不了，過段時間再來看就是。

“柳兒。”遠處傳來吵鬧聲。“你在這裏幹什麽？”

“是不是給那個淫賊通風報信。”人們七嘴八舌的，夾雜着柳兒的哭聲。

“我沒有，你們放開我。”

“你不能待在這裏，下山去。”

“她沒準被淫賊騙了，聯合外面的人來報複我們。”一個尖利的聲音道。

“不是，爹。”柳兒向一個中年漢子求救，那漢子卻是沉默不語，任憑他們欺負自己的女兒。

“死的是你爹的好兄弟，你劉伯。”大夥吵吵鬧鬧的，怪柳兒胳膊肘往外拐，又說養了只白眼狼。

“他死不瞑目。”

人群中蹿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對柳兒又打又罵的，她幾乎瘋了一樣喊，“你這個賤人，還我男人來。”

人們把婦人拉開，好言相勸，說柳兒不是兇手，婦人不聽，又哭又鬧的，加上柳兒的啜泣聲，哄鬧鬧的人群吵得謝夢征心煩。

他多少明白了柳兒要他逃跑的原因，村子裏死了人，村民懷疑都是他殺的，柳兒跑上來和自己說，結果被村民發現，當做了同黨。

這都什麽事？謝夢征轉身欲走，又聽婦人尖叫起來，“找不到淫賊拿你的命來還。”

謝夢征的腳步停下來，他聽到柳兒顫抖的嗓音，幾乎哽咽道，“不是我。”

妹子你後悔不？謝夢征心裏嘆氣，好端端幹嘛跑上來和自己說，這下好了，直接被打成了一派了。

有善心不是件壞事，問題是善心無力承擔糟糕的處境。謝夢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搓幹淨手上的泥巴，揚起嘴角來，眼裏透出溫柔，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山花，從樹後現身。

村民見了謝夢征一愣，不想他就在這裏。

“柳兒，你叫我來這。”謝夢征握着山花，見了村民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他把花藏在身後，左右環顧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出現在這裏。

“還叫大夥來，這是做什麽？”

“抓住他。”有人叫了一聲，村民一擁而上，把人按在地上，拿繩子綁住了，押着謝夢征往山下走。

“你們幹什麽？”謝夢征沖那群村民大喊，看也不看柳兒一眼。

“柳兒，是爹誤會你了。”有人拍了拍柳兒的肩膀，滿臉歉意。

“我，我。”柳兒望着那群人，裏頭的劉嫂對謝夢征又抓又打，謝夢征大叫着，始終不往自己這邊看。

他故意的。柳兒看着地上那朵被踩爛的山花落下淚來，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知不知道，這樣他會死的。

謝夢征這會龇牙咧嘴的，他的臉上被撓出好長一條血痕，外加七七八八的指甲印，要不是邊上有人按住了劉嫂，謝夢征估計更慘。

“你們又抓我做什麽？”謝夢征一說話，就覺得嘴角疼得厲害，忍不住吸了口冷氣，真疼。

村民們一言不發，表情憤怒，有人推了謝夢征一把，要他走快點。

上次也是這樣，五花大綁把自己綁下山去，說自己是淫賊。謝夢征都不想打這群村民的臉，拜托你們睜大眼睛看看，他可是五好良民。

“你們肯定又抓錯人了。”謝夢征和他們理據起來，“上回的教訓還不夠嗎？丢臉多難看。”

“村子裏就你一個外人，除了你還有誰？”有人氣憤道，“我們好心放了你，結果你就找人回來報複。”

敢情鍋都是他這個外人背，排外不要排的這麽明顯。謝夢征覺得他們不可理喻，出了事他背鍋，在下若是不在，你們找誰背鍋。

“愚不可及。”謝夢征明晃晃鄙視，他想說你們還是多讀幾本書，認清黑白他就謝天謝地了。

村民不識幾個字，但是他們能看懂謝夢征眼裏的鄙視，立刻就有人上前揍了謝夢征一拳，啐了一口，“下了山有你好看。”

下了山又得給你們上一堂課。謝夢征彎着腰幹嘔了好幾下，站立不穩，下山就是被綁着下去，這很好玩嗎？

跌跌撞撞回到村裏，謝夢征又被綁到那顆樹上，身邊架了柴火，一群人圍着他，目光憤怒，這次沒有純陽宮的弟子來救場了。

人群中走來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子，旁人見了喊一句村長，個個面帶恭敬，看起來村長的地位不低。

“我們好心放你出來，不想你恩将仇報。”老村長真的很老了，說話帶喘，他頓了一下又接上話，“你這個殺人兇手。”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殺人了？”謝夢征一句話堵了回去，他這一天都在湖邊思考人生，猶豫要不要下水和神秘生物來個心靈上的交流，他們倒好，太陽剛下山就熱情把自己帶回來。

被謝夢征的話一堵，老村長瞪大眼睛，“肯定是你同伴做的。”

“我要是有同伴還會被你們抓。”謝夢征覺得這群人腦子真的有問題，就不會發散一下思維，用倒推法想想，他真要殺了人老早就跑了，還傻傻給你們抓。

“我們村子從來沒出過命案，你一來就死人。”老村長說的非常有理，一句話表明你是個掃把星，都怪你。

“你怎麽不說都怪那群假道士。”謝夢征冷哼。

這話一說出口，村民就激動起來，準備上前再揍謝夢征幾拳。

“不準你說上仙的壞話。”

“燒死他，燒死他。”

謝夢征這才慌了，朝老村長大喊，“沒根沒據你不能随便殺人。”

“大家靜一靜。”老村長根本不聽謝夢征解釋，村子裏無緣無故死人鬧得人心惶惶，又找不出證據來，覺得誰都是兇手，誰叫劉根是個無賴，平日裏得罪了不少人，這會死了每個人都有嫌疑。

嫌疑最大的就是謝夢征，劉根之前差點把謝夢征燒死了，有人覺得謝夢征有可能，這話一說出口大夥覺得對，紛紛要抓了謝夢征替劉根報仇，好把心底的不安去了，也不管謝夢征到底有沒有殺人。

為了村子裏的平靜，就必須死一個人，一命換一命。老村長望着謝夢征，渾濁的眼球裏透出一絲狠厲。

謝夢征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當成替死鬼，他還在拼命解釋，但衆人壓根不聽他的，只準備把火把舉起，點燃柴堆。

“等一下。”

謝夢征一望來人，覺得這一幕讓他哭笑不得，又是柳兒，上回也是這樣，他被綁在樹上，柳兒匆匆跑過來，說他就是淫賊，不知道這次她又要說什麽？

“村長。”柳兒見了被綁在樹上的謝夢征一陣害怕，她定了定神，走到村長身邊。

“這回又想說什麽？”村長眯着眼笑問柳兒，他往後看了看，見柳兒的父親跟過來，意味不明，“你爹也來了。”

柳兒抖了抖手，她從村長的話裏聽出了威脅的味道。

“我不是來替淫賊求情的。”柳兒強顏歡笑，不敢看謝夢征，只握緊手裏的匕首，仿佛它給予了無限勇氣，“我只是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

“妹子你什麽意思？”注意這邊的謝夢征聽了柳兒的話氣上心頭，覺得自己看錯人了，轉而想到柳兒給自己通風報信，覺得柳兒可能話中有話，便不再說話，只惡狠狠瞪着柳兒。

“哦。”老村長笑了，“那你說說看。”

“我聽村裏的老人說，外頭的河下去有鼍，會吃人。”柳兒說到這裏，整張臉都白了，她确實見過鼍，當時差點沒吓死她。

“惡人自有惡人磨。”老村長明白柳兒的意思，覺得是個好主意，真要把人燒了，回頭還得收拾屍體，多不吉利，倒不如直接扔給鼍吃了，讓他死無全屍。

“拉到外頭的河灘上去。”

村民便上前把謝夢征從樹上解下來，押着他走遠了，只有柳兒站在那一動不動，她看着手裏的匕首，大顆眼淚滴落下來，在匕首上濺開一朵水花。

對不起。

但是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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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枯樹下哭泣的少女，目光冷漠，陣法已經成了，明日子時就可以動手，現在只需要等待。